第36章 杀青

这次找苏向扬的剧组,苏向扬有点印象,他上辈子,曾经去那个剧组当过群演。

来影视城这边拍摄的,不是民国剧就是古装剧。这个剧组拍的就是古装爱情剧,背景是清朝的,叫《格格嫁到》,讲述的是一个清朝格格和状元郎的爱情故事。

这部剧跟真实历史没啥关系,但拍得轻松好看,后来是上电视台播放了几轮的,不过也没太大水花就是了。

每年拍摄的电视剧那么多,但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少数。

《格格嫁到》剧组要过两个月才开拍,现在正在筹备中。负责前期筹备的人来了影视城这边之后,走访了几个剧组,四处打听了一下,才找上苏向扬。

跟苏向扬联系的,是剧组的制片人,这位制片人跟《李三少》剧组被赶走的那位完全不同,他约莫四十岁的样子,非常认真负责,具体体现在……他一直在跟苏向扬杀价。

如果苏向扬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十八岁少年,怕是要节节败退,好在苏向扬心理年龄不算小,和对方谈价格的时候,倒也不落下风。

就是这一单的利润,怕是没有《李三少》剧组那么高。

不过能赚钱就行,等他从《李三少》剧组出来,刚好进这个剧组。

等签完字,《格格嫁到》的于制片看着合同,忍不住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还以为一个年轻人很好糊弄呢,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竟然和他谈了个旗鼓相当。

苏向扬把自己的那份合同收起,笑着问:“于制片,你们剧组要做服装吗?我认识专门做服装的工作室,可以给你们优惠价格。”

苏向扬一直想帮周英英接点挣钱多的活,但没找到合适的。

一般古装剧剧组在拍摄前,就已经把服装全都做好了,除非临时换演员,不然不需要重新做衣服。

至于现代剧……现代剧一般不找人做衣服。

反正《李三少》和另外几个正在影视城进行拍摄的剧组,该做的衣服都已经做完了,只需要偶尔租一些群演的衣服。

群演的衣服吧,剧组还偏向于租而不是买,因为买了之后穿脏了需要他们自己洗,租就不一样了,租来穿几天还回去,过几天再去租的话,送来的衣服都是洗过的。

于制片听到苏向扬的话,好奇地问:“优惠价格?大概多少?”

苏向扬之前就跟周英英聊过,今天来之前,他更是准备了一个价目表。

他当场就拿出价目表,和于制片谈了起来。

《格格嫁到》的剧组并不是很有钱,这个时候拍戏,也不像后来网络时代那样为了炒作会刻意准备一些价值不菲的真品。

早几年很多剧组,演员戴的首饰都是廉价的塑料制品。

当然现在不用这样了,毕竟只要去小商品市场,就能批发到一大批价廉物美还款式好看的首饰。

总之,于制片对服装的要求,就两个字——便宜。

而苏向扬给出的价格,也确实很便宜。

于制片跟苏向扬了解了情况,最后道:“这样吧……你先送几件样品过来给我看看,我再决定。”

苏向扬一口答应:“行,我明天就送样品过来。”

这种事情,苏向扬不敢拖延,总之越快敲定越好。

所以从于制片这边离开,他立刻就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于制片昨天联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周英英试着做两件旗装了,也不知道现在做好了没有。

苏向扬到家的时候,周英英还在做。

早几年有过几部特别火的清宫剧,周英英也是看过的,她是裁缝,比较关注演员的穿着,当时就记过剧里的衣服的款式。

昨天她还特地去出租衣服的地方看过那里的旗装。

旗装要做不难,其实最难的是找到合适的布料,好在影视城这边怎么样的布料都有,她给找着了。

苏向扬到家的时候,周英英已经做出一套旗装了,这衣服不是百分百还原清朝衣服的,比实际上的要漂亮很多。

苏向扬看了就道:“妈,你做的这衣服挺好的!你再做一件不一样一点的,明天我拿去给于制片看看。”

“嗯。”周英英得到儿子的认可,心情大好。

她以前没想过做生意,她身边的人都是普普通通上个班过日子的,她就也这么过着。

但现在她儿子特别厉害,都挣大钱了。

周英英被儿子带动,再加上她是真心喜欢做衣服的,也就起了心思。

苏向扬对服装没有什么研究,没办法给周英英提意见,和周英英聊过之后,他就去了《李三少》剧组。

那边的工作,他还没完成呢!

苏向扬到《李三少》剧组的时候,剧组正好在拍季卫言的戏份。

季卫言演的角色早期就是个纨绔小少爷,还挺好演的,但后期小少爷的家人被杀,小少爷黑化,演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季卫言提前做了很多准备,看了不少电视剧电影充实他的“演技素材库”,表现得并不差。

电视剧对演技的要求本就没有电影那么高,只要不出戏就行,反正陈导对季卫言挺满意的。

苏向扬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之情。

他养的孩子,还真不错!

苏向扬处理了一些剧组的事情,季卫言就演完一段了,他穿着戏服来到苏向扬身边,问苏向扬:“苏哥,你跟他们签合同了吗?”

苏向扬道:“签了,《格格嫁到》的剧组跟这个剧组不一样,各种安排比较紧,只拍三个月,但这三个月里要做的东西非常多,整个工程暂时的报价是十一万。”

于制片还想让他帮忙做一些桌椅柜子……做这个,钱他估计能挣不少,但肯定会很累。

不过这是值得的。

苏向扬在《李三少》剧组能挣不少钱,他打算留开一些当做花销,存下五万当做自己的创业资金。

《格格嫁到》剧组的话……他如果自己不干活,都请别人干,估计能挣个三万,但他如果自己跟着干活……应该能挣五万多。

有他这样的手艺的木工,一百块钱一天可是请不到的,少说也要两百一天。

如此一来,他将《格格嫁到》的剧组的工作做完,就能有十万块的启动资金了。

十万块在娱乐圈有点少,但他这不是刚开始么?

一步一步慢慢来,他或许开不了大公司,开个星耀总是没问题的。

苏向扬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跟季卫言说了。

季卫言认真地听着,忍不住问:“苏哥,你怎么什么都跟我说?”

他家里人都是不愿意跟他交流的,苏向扬倒好,有多少积蓄有什么想法,全都跟他说了。

苏向扬笑着拍了拍季卫言的肩膀:“你是自己人。”

他现在啥也没有呢,这些可算不上商业机密。

当然他会这样主要是习惯了,他小时候周英英拿了工资就会跟他算账,说他们要存下多少钱,剩下的钱如何如何花……

他妈这样,他面对自己的孩子,就也这么干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苏向扬当成了孩子的季卫言听到“自己人”三个字,感动万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劲儿。

第二天,苏向扬带着周英英和周英英做的衣服,找到了于制片。

于制片看了看衣服质量,笑眯眯的:“这衣服是符合我们剧组的要求的,就是价格……”

苏向扬有点想念十年后那些财大气粗的剧组。

当时有个剧组请了流量来拍戏,为了能把那个流量拍得仙气飘飘,专门请设计师设计衣服,又找了昂贵的材料来制作,再加上做了好几个款式每个款式好几件……光那个流量一个人的衣服,就花了大几百万。

现在呢?于制片一直在杀价,一百块钱一件都嫌贵。

苏向扬寸步不让,到底还是跟于制片谈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只是于制片没有把几个主演的衣服,还有皇帝皇后穿的龙袍凤袍交给他们做,让他们做的,都是剧里配角的衣服。

这很正常,周英英现在的工作室非常不正规,于制片肯定不敢让他们做主演的衣服,那些衣服,他应该去找专业人士做。

不过配角人数多,一个人还不可能只一套衣服,再加上于制片需要一些太监服什么的……周英英加起来要做五百多件衣服,大概能挣个两三万。

就是这些衣服,一个月以内要交货。

其实以周英英现在的情况,一个月内要做好这么多衣服是有点难的,但苏向扬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

不管怎么样,机会必须抓住。

有了第一次,才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第一次,是最重要的。

签完合同从于制片那里离开,苏向扬就问周英英:“妈,你能找到裁缝吗?”

周英英道:“我以前跟着师父学手艺的时候,是认识一些裁缝的,我去问问她们……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开夜工做!”

说到这里,周英英突然皱起眉头。

“妈,怎么了?”苏向扬问。

周英英道:“我想辞了快餐店的工作,但老板娘对我挺好的……”快餐店的老板娘几个月前,还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去做体检!

医生都说了,肠息肉是可能变成肠癌的,要是当时她没有去做体检……

周英英很感激快餐店的老板娘,也就有点不好意思辞职。

苏向扬道:“妈,你在村里找个手脚勤快地推荐给老板娘,再带着新人做两天,让她能上手就行了。”

周英英突然辞职会让快餐店忙不过来,但是培养好接班人再走,就对快餐店没影响了。

她那个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本来就谁做都可以。

“那就这样!”周英英做了决定,想了想又问:“阿扬,你手上有钱吗?”

“有,妈你要多少?”苏向扬问。

《格格嫁到》剧组是给了订金的,但给的并不多,怕是不够周英英前期买布料的。

周英英道:“我要一万,除了买布料,还要买拷边机之类的东西。我之前赚的钱都拿去还债了,现在手上没什么钱。”

苏向扬没有拒绝:“妈我们去银行,我领钱给你。”

自己母亲的事业,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接下来几天,苏向扬管理《李三少》剧组之余,陪着周英英跑了不少地方,购买了各种布料。

除此之外,周英英要的机器他们也买了回来,周英英还请了三个裁缝给她帮忙。

这三个裁缝,有两个是在乡下给人做衣服的,这几年没人做衣服了,她们正愁没收入,周英英一说,就同意过来。

另一个是长溪镇上布店的老板介绍的,是个五十岁的女人。她手艺不错,但有个正式工作,因此不能来周英英这里工作一整天,只能每天晚上过来干几个小时。

这人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安了家,想在省城买房子,她只能想法子多挣钱。

于是,苏向扬再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已经完全变样了。

他家朝南的两间堂屋都被收拾了出来,里面摆了十来个缝纫机,此外还用架子支起了几块门板,这是用来做裁剪的地方。

苏向扬绕开地上的各种布料找到周英英,发现周英英看着,比他刚重生的时候要年轻许多。

那时候周英英每天熬夜,生活麻木没有盼头,眼袋非常深,整个人看着有点肿,现在呢?她作息正常,还有了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目标……她的眼袋浅了一些不说,看着还精神很多,人都瘦了一些。

真的挺好的!

就是现在,周英英已经没空给他做饭了,她自己都是去隔壁堂爷爷家搭伙吃的。

苏向扬看了一圈,就打算离开。

结果才到门口,就遇上了他的小婶吕二蕾。

吕二蕾拉着个脸,专门找上苏向扬说酸话:“苏向扬,你也不管管你妈,你家还欠着钱呢,她就瞎折腾,买这么多布回来做那种不能穿的衣服,钱迟早全都亏掉……”

苏向扬都不带搭理的。

一直以来,只要他和他妈过得好,他小婶就会眼红嫉妒,这几天吕二蕾肯定吃不香睡不好,都不用他再去踩一脚。

周英英做服装的事情走上正轨,已经是十一月底的时候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阿志的一生》彻底拍完,甚至连剪辑,都剪辑得差不多了——章锐辛每次拍了一些,就会让他做剪辑的朋友拿去剪辑。

“粗略版已经出来了,你们要不要看看?”章锐辛在杀青那天,拿着他那个住市区的朋友带过来的碟片问苏向扬他们。

苏向扬他们当然是要看的,最后一群人就挤在酒店房间里,看了他们合作拍的电影。

嗯,一言难尽。

画面还是拍得不错的,每次季卫言出场,都能牢牢抓住观众的视线,让人克制不住地去心疼这个孩子。

但是……因为章锐辛身边没电脑,打电话又说不清楚,跟他那个朋友沟通不太方便,剪辑的时候出了不少差错。

章锐辛看着看着都抓狂了,抓着他那个朋友道:“这一段不是连着这里的,要连着另外一段。”

“这部分我拍了好几版,你怎么选了最不好的那一版?”

“这一段不能要,你没觉得这样很不和谐?”

……

到后来,章锐辛都懒得多说了:“唉,也怪我没讲清楚,明天我跟你一起剪!”

结果章锐辛刚说完,碟片没声音了。

苏向扬:“……”还真的是个粗略版,一点不掺假。

不过这部电影的效果,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了,最后剪辑出来的电影,指不定比一些上了院线的还要好。

苏向扬记得他上辈子想要认识一个制片人,就去看了这个制片人制作的第一部电影……

那是一部投资两百万的恐怖片,看完苏向扬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个啥!

章锐辛这电影,可比那恐怖片好理解多了。

苏向扬正这么想着,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

画面是季卫言演的阿志在挨打,结果背景音喜气洋洋……苏向扬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一脸懵。

这……这比之前没声音还恐怖!

章锐辛都不抓狂了,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章锐辛的那个朋友一脸尴尬,连连讨饶:“都是我的错,不小心把配乐搞混了。这不是最近天气凉了,结婚的人多,我接了好几个帮人剪辑结婚录像的活儿,太忙了吗……我最近天天熬夜……”

苏向扬:“……”等等,这人平常是给人剪辑结婚录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