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李庭兰所料,没一柱□□夫,叶氏已经带着人到了,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叶氏,“母亲这是为了两个丫鬟向自己的女儿兴师问罪?”
叶氏一噎,下人就是下人,为个下人来质问女儿,她确实有些昏了头,“我只是来问问你,珍珠和琉璃哪点儿不如你的意了,你说撵就撵?”
“她们那那儿都不如我的意,怎么?我这个大姑娘竟是假的不成?连撵个丫头都不行?”李庭兰平静的看着叶氏,“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她们两个的娘呢!”
“呸,你胡说什么?”叶氏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气势,“她们也是打小服侍你的人,又没犯什么错,你说撵就撵,对你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我撵个下人就会坏了名声?那福娘去年一通板子打死了她院里的小丫头,你怎么不替她担心一下?”李庭兰噗嗤笑出声来,“敢情撵人会坏名声,打死人不会?那挺好,来人~”
“你做什么?”叶氏气的跺脚,“福娘那是有原因的!”
“噢,这样啊,”李庭兰看了不远处的樱桃一眼,“怎么样?可查看过了?”
樱桃捧着一个匣子站出来,“回姑娘的话,这些是在琉璃屋里找到的,珍珠的箱子里有件袍子,是男人的。”
李庭兰斜睨着叶氏,“琉璃偷拿我的镯子,珍珠居然藏着男人的衣裳,太太,你一向治家极严,又最疼我,怎么往我屋里安排了这么一群东西?”
“不是的,不是的,那镯子是姑娘摔断了不要的,我请人拿去用银子给镶了,”琉璃觉得自己冤枉极了,这屋里珍珠和秦妈妈看的极严,她哪里能捞到东西。
“不告而取谓之偷,姑娘不要了赏咱们可以,你拿这玉镯的时候可禀明了姑娘?”枇杷声气丝毫不弱,扬声质问琉璃。
叶氏却盯着珍珠,珍珠是自己陪房的女儿,她若记得没错,珍珠早就没了爹,家里只有一个十岁不到的弟弟,“这衣裳怎么回事?”女儿再不讨喜,也是她亲生的,她还准备给李庭兰挑个不错的人家嫁出去呢,若是传出这样的事女儿可就毁了。
珍珠已经窘的无地自容,只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的磕头。
李庭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李家,所以才要先收拾了琉璃这个刺头儿的,珍珠属于搂草打兔子,她既然出来替琉璃说情,李庭兰刚好将她一并撵了,借着撵这两只“猴”,吓一吓琥珀珊瑚那两只鸡,也好后头的日子少两双眼睛盯着。
可她没想到珍珠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她不能确定那衣裳是不是后来珍珠嫁的那个男人的,当初珍珠说想嫁给邻居哥哥,她不但给她脱里籍,还送了副嫁妆给她。之后珍珠便再也没有消息。
回想着这些,李庭兰也不想知道这里头的内情,更不指望叶氏给她做什么主,摆手道,“罢了,太太将人领回去吧,也不用再给我添人了。为着我比二妹妹多两个丫鬟,不知道吃了二妹妹多少小话儿,却不知道多添的是这么两个东西,我真的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众目睽睽,叶氏已经臊的满脸通红,她狠瞪着李庭兰,“她们不好你只管过来和我说,我罚她们便是,何苦闹的人尽皆知,于你有什么好处?”
“若是我悄悄告诉你,且不说能不能将人撵走,只怕满府都该议论我这个便宜大姑娘苛待了许家的下人了,倒不如直接撕罗开了,也省得叫人误会了我,”李庭兰现在是一句也不让着叶氏,这里不是高淳,也不是金陵,阁老府还没倒呢!
“来人,将她们一人打十板子给我撵出去,”叶氏被李庭兰气的肝疼,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拿眼睛一下一下地剜着李庭兰,“你好,你好的很!”
大后日就是她宴请杜太太的日子,她嫂子王夫人也会来,叶氏还真不敢把李庭兰怎么样。就李庭兰现在这个性子,真要闹出什么来,她可没脸在洛阳城里呆着了。
待人将珍珠和琉璃带下去了,叶氏挥退下人,气咻咻的瞪着李庭兰,“我竟不知道辛苦了十几年,哪里没服侍好大姑娘,叫大姑娘这么处处与我为敌?!”
李庭兰淡然的看着红了眼眶的叶氏,她这么模样自己看到太多了,每次都是这样,她只要露出委屈悲凄的样子,她就得无条件退让,内疚又让她伤心难过了,“太太说的什么话,我竟听不懂,若是太太非要这么问,我也想问问太太,您常说平江叶氏是最重规矩的人家,可您这么一位大家出来的当家太太,怎么连女儿的院子都铺排不清楚,差点儿叫女儿的名声给别人毁了?”
叶氏被李庭兰噎的直瞪眼,“你,你!”她能说什么,她能说琉璃是江老太太安排的,她不好不给这个婆婆面子,她能说她看着珍珠老实,特意放过来看着李庭兰。还是要说,她的心思都花在了另外一儿一女身上,根本就不想多看猗兰院一眼?
“出了这样的事,太太快刀斩乱麻将人或打或卖,或是送到庄子里也就是了,怎么转头就过来指责我呢?难不成是我叫琉璃偷拿主子的首饰?还是我叫珍珠私藏外男的衣裳?”李庭兰站起身一脸不满,“要不这样,等许大人回来了,咱们去请他来评评理好了!”
许以尚是怎么升的官,叶氏装不知道,但看过全文的李庭兰太清楚了,让他官途顺遂的不是叶昆,而是李庭兰的祖父,内阁次辅李显壬。而李显壬求的,也不过是许以尚能善待自己的孙女。
叶氏眼前发黑,“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事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还不行吗?”以许以尚对李庭兰的疼爱,闹到他那里,也只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精心。
“还有,我是你亲娘,他是一手将你养大的父亲,你一口一个许大人,太太的叫我们,到底是何居心?”叶氏质问道。
李庭兰挑眉,“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便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懵懂了,府上若还像在金陵一样胡叫乱答应的,岂不是让人听见了笑话?”
看着突然变的油盐不进的女儿,叶氏一阵儿疲倦袭来,“你随便吧,我提醒你一句,大后日是咱们府里宴客的日子,不但你舅母会来,你父亲在吏部的同僚故交家的女眷也会来,你收敛一些。”
李庭兰摇头,“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身体都不太好,前几日你不在的时候我又病了,今天让琉璃这么一闹,现在头疼的紧,不如太太替我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叶氏看着眉眼如画的女儿,虽然不喜她的长相,她也不得不承认和大女儿一比,许福娘还如个小女孩儿一般,完全没有个大姑娘的样子呢,干脆还是莫要让杜太太看见李庭兰的好,“行吧,若是你不舒服,就在自己院子里休息吧。”
……
许府请的客人并不多,理由找的也简单,孟津庄子里送了一车鲜藕两桶黄河大鲤鱼。叶氏这个主母便请了相熟的几家过来尝鲜。
王夫人已经得了口信知道小姑的用意,她烦恼的抚额,忍不住和丈夫抱怨,“福娘才多大,这也太急了些。”
叶昆以前是极疼这个唯一的妹妹的,但因为她再嫁的事气死了父亲,这些年叶家几兄弟和叶敏就少了往来。但那终究是自己的一母同胞,如今许以尚已经进了吏部,再努努力未必没有更好的前程,叶昆便想着和这个妹婿多些往来,“可能是遇到了合适的人家,你管他们怎么打算的,叫你去你只管跑一趟就是了。”
王夫人横了叶昆一眼,她出身山东大族,最看不得这种不讲规矩的事,“就算是说亲也要先考虑庭兰,哪有将姐姐扔在一边先忙乎妹妹的?”
叶昆好笑的看着妻子,“你也是糊涂了,庭兰是姓李的,她的婚事是许家能做主的?真以为这些年庭兰养在许家,就是许家的姑娘了?”他拿扇子点了点桌面,“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界儿?”
王夫人被丈夫抢白也不生气,颔首道,“说的也是,庭兰的婚事别说是他们两口子了,就是你我也没有插言的份儿,不过阁老那边怎么一直不说接庭兰回去?敏妹也是傻,这庭兰马上就要到议亲的年纪了,回阁老府不正好么?”
她四下觑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上头可不正给几位皇子选妃的嘛,凭李家的家世,上头那两个年纪不合适,五皇子还是可以想想的。”
叶昆叹了口气,提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他唯剩头疼,“上次她来的时候,我就和妹夫说过,庭兰年纪大了,当初又说好的过了十岁就送回去,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而且他们夫妻养了这么多年,还怕孩子会和他们不亲?妹夫只说这事儿得听敏妹的,就是不肯给个准话儿,我这边见了李阁老也不好意思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