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别开目光,那几个字似乎在他喉咙里滚了几圈,终究没说出来。
他只是握着谢平芜的手有些紧,“我没什么可给你的,杀了我,你就可以和我撇清关系,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谢平芜一下子甩开他的手,“那你还强行和我结什么道侣契?”
池俟没说话。
她果然还是气他强迫她结下道侣契,将她强行变成他的道侣。
“遇到事情了,就想着把我推开。”谢平芜挑眉,笑得清淡疏离,隐隐藏着怒意,“你家道侣契是过家家啊,被人追杀了就要我杀了你自保。”
少女屈膝坐在池俟对面,似笑非笑,“怎么,改明儿我改修无情道要杀夫证道,你自己洗好脖子?”
池俟微垂的眼睫微微一颤,隐在广袖的食指下意识抬起,复又缓缓放下。
谢平芜瞧着池俟,见他倒是淡定,她就越发生气。
说好了日天日地的大反派呢,怎么在她面前就怂成这样,乖得像是她能吃人似的。
“说话。”
谢平芜没等到池俟说话。
少年俯身来亲吻她,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颤抖的眼睫扫过她的面颊,有点痒。
他身上有股血腥味儿,谢平芜恍惚了一瞬间,倒是忘记推开,她后知后觉地想大概是自己轻薄过池俟一次,这回被轻薄回来好像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等到谢平芜回过神来,一脚朝着池俟踹过去。
对方没有强迫她,不闪不避地被她踹了一脚,松开了手。
谢平芜想起合欢香,他的身体一直没好,自然无法压制好药效。
这时候命都快要没了,谢平芜实在没心思在意被她池俟啃了一口,抬手覆在他的脸颊上,觉得他的肌肤确实有些烫。
“是合欢香的药效发作了?”
池俟似乎想说话,最后还是闭眼没说话。
他靠在赤翎玄雕的脖子上,被布料覆盖着的指骨勒紧,淡青色的血管隆起。
她越是这样善良坦然,就越是显得他卑劣阴暗。
他对她存的爱慕与占有欲,也就越发无法说出口。只要说出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然后和那些正道人士一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嫌恶地看着他。
池俟自暴自弃地胡乱嗯了一声。
谢平芜觉得他的自制力还不错,但是她的灵力对他起不了效,只能暂时不去理会这件事,“怎么办?”
讲真,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能保护池俟。
只是,真的不太愿意让他一个人受千夫所指罢了。
他抬眼,“不杀我,那只能拿命来搏一搏了。”
谢平芜挑眉,“那就搏命吧。”
不到大结局,大boss也和主角一样,诶,就是死不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自然不知道池俟心内的惊涛骇浪。
从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把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赤翎玄雕飞不出极南域的结界,逐渐暴躁。
池俟抓住谢平芜,将人带入怀中,从赤翎玄雕背上一跃而下,劲直跳下山巅的云雾之中。
片刻后,两人落入一片断崖前。
下面是隔断极南域与白日城的鬼哭崖,底下缠绕着极南域数百万怨灵的恨意,滋生出许多魔物。
谷酈
谢平芜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胆寒。
但是退无可退了。
三十二位长老修为极高,几乎立刻便落在了两人面前。
“不要再逃了。”邱寰宇神色冷漠,“池俟,早日伏诛,本尊还能留你一丝残魂。”
罡风吹得黑衣少年衣衫猎猎,他手中握着寒气森森的魔刀,玄色的广袖内飞出无数血色丝线朝着正道修士的皮肤刺去。
魔刀如昳丽的蝴蝶,劲直朝着谢家的长老刺去。
血魔所操控的血线有如活物,长老们身周灵力荡去,竟然没能全部灭掉。
魔刀却更为锋利,大乘修士的结界都显得脆弱,眨眼间便咔嚓一声碎掉,险些当真伤到了谢家长老。
众人不敢小觑,脸色也极为难看。
按说,三十二位大乘渡劫期的长老,足以毁掉了半个华胥境。
可池俟的魔神之力还没完全觉醒,已经能和他们一战,要是完全恢复,到时候他要毁掉华胥境,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阻止。
这个念头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池俟必须死。
“结阵!”邱寰宇朗声道。
合一宗宗主一马当先,手中结印,占住阵眼启动阵法。剩余的修士立刻各居其位,结下大阵想要将池俟困在中间。
谢平芜在摸鱼,她的剑意虽然骇人,但是也就合一宗宗主的水平。
但是修为隔得几百座山那么远,她这样好的剑意在顶尖的大能面前根本不够看,能让自己不被误伤,已经是天大的本事,
阵法还没结成,池俟便一刀斩断阵眼。
合一宗宗主勉强稳住,却还来不及再次布阵。
池俟已经看向了极南域的结界,手中血线结成咒术,魔刀吸足了血,印出血红的的光芒,对着结界发出兴奋的鸣叫。
谢平芜连忙抓住池俟的袖子,打算跑路。
果然,魔刀猛地冲向结界,四周灵力暴动,荡得所有人都是一晃。
池俟抱住谢平芜,赤翎玄雕俯冲过来将两人带上背,朝着结界裂缝而去——
“锁!”
一声清越威严的声音响起,原本已经裂开缝隙的结界一下子合拢,御剑而来的谢凛挽袖当风,皱眉道:“今日,叛出正道的魔物必须死。”
三十二位长老为了布诛魔阵已经耗尽了灵力,此时全靠修为堆着,才不至于落败。
可若是耗下去却未必真能守住池俟。
但修仙界第二人的谢凛来了,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家主,多亏你来得及时。”
“谢家主不愧是修仙界魁首,这一个人布下的锁界符,竟也丝毫不输我等一起布下的结界。”
“是啊,多亏了谢家主。”
“有谢家主在,这两个修仙界的败类,必然血溅家主剑下!”
谢凛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有些受之有愧似的,缓缓道:“我也是才知道,谢平芜这孩子,竟然是我兄长的遗孤。”
“我兄长当初惨死,我本就四处寻找我那侄女,想着帮他教导这孩子。”
“谁料到……她竟然也如我兄长一般,走上这样的邪道,实在是有愧诸位掌门对我谢家的信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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