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杏奈没控制声音,惊讶地看着瑞茜。
幸村这个姓氏一出,吸引来将近大半人的视线。
作为提出姓名的瑞茜,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是身体下意识往后缩。
什么情况。
这种像是说了什么关键名词一样的瞩目。
就算是她,也有些承受不住这别样的热情。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可在脑海里仔细拆解刚才的问话,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非常普通的询问而已,甚至比吃饭都要平常。
耳边是同班同学们的细碎讨论声。
女声大部分是“不会吧。”、“有可能呢。”这样的猜疑对话。
而男声都是比较直白表达情绪以及莫名其妙的无可奈何,“可恶啊,他怎么还是这么受欢迎。”、“没办法吧。”
类似这样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杏奈握住她的手,脸上是遮不住的八卦,“你认识幸村同学。”
“你们之间不会……”话没说完,露出个“你懂的”深意表情。
我不懂啊。瑞茜感觉面前的杏奈有些陌生,如果非要用上形容词,自己应该像是佛罗里达的鳄鱼,感觉随时都要被抓起来当消遣。
“我懂我懂。”杏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到底懂什么啊。瑞茜被这些狂热视线盯得坐立难安,“我不认识他啊。”
她对这个人越来越感兴趣。
真田忽然站起身,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起哄声也随之消失,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你找到他有什么事呢?”
“诶!”瑞茜仰着头,因为高低差的情况,对方的睫毛似乎很长,夸赞言语里染上惊奇,“你的睫毛好长哦。”
“?”真田骤起的气势就这样散了,只不过依旧紧皱的眉头,“给我听人讲话啊。”
杏奈摸着下巴,打量着瑞茜,慢慢陷入沉思,“意外的很天然?也不是……是什么呢。”
“可是真的很长。”瑞茜忍不住点头。
“副部长的意思是,您找我们部长有什么事吗?”
“你是?”瑞茜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她仔细研究着对方,并不是说长得不帅气,而是周身刻入骨子里的绅士,容易让人忽视掉外貌。
比起外貌感觉会更容易夸赞对方身上那种克制的优雅,像她那英国来的礼仪老师。
“柳生比吕士。”
她反射性挺直背部,远离椅背,“可以问一下是什么部门吗?”
柳生手掌移至脸上,用食指和中指并拢,往上推了推眼镜,“网球部。”
打网球的话,网球应该和画画没有关系吧,一个动态一个静态的,感觉怎么样都不会联系在一起。瑞茜抬起手微微遮住嘴,“打网球?那我应该找的不是他。”
杏奈此时才找到形容词语,右手握拳敲在摊开的左手掌上,“原来是笨蛋啊。”
瑞茜:“杏奈,我是可以听到的。”
柳生适时提出疑问,“那为什么选择问我们的副部长呢?”
“因为会觉得认识。”瑞茜老实回答。
其实是她看到了真田手上的历史书,想到自己在办公室做的试卷,上面刚好有题目说“真田幸村”,就感觉他们会认识。
柳生:“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认识。”
瑞茜:“因为历史书上的真田幸村。”
“?”柳生被这理所当然的回答弄的呼吸一滞,这个答案离谱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可信度。
柳生和真田学习成绩都是拔尖那一批人,自然知道真田幸村是谁,尤其是擅长历史的真田,熟读战国时期相关文献的他更是清楚,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谁会把历史上的人物作为现实两人认识的依据。
刚好面前就有一个。
真田强调:“那只是历史人物。”
瑞茜理直气壮地反驳:“那你不还是认识他吗。”既然都认识,其余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再说了,因为名字而对另一个人产生联想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我这么猜测也是很合理的!”
有点道理。这是在场人的心声。
瑞茜接着补充,“而且他不是我要找的人,问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已经笃定这两个是不同的人。
甚至认为自己不会和网球部的幸村同学有什么交集,因为她对网球一窍不通。
总之,网球和画画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这个学校里还有其他叫幸村的人吗?
众人心说。
可看到瑞茜那信誓旦旦的神情,又有些不确定,似乎真的存在另一个幸村。
认同也不是,反驳也不是,毕竟连那两位身为学生会又同是网球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开口。
她是又说错什么了吗。瑞茜脸上还挂着得体应对的笑容,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摸不着一点底。
她要不找个时间去看一看那位传说中打网球的幸村。
心里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看,小臂忽而被戳动了两下。
不轻不重。而源头是来自于杏奈手中的摁动笔,而对方示意让她靠近。
瑞茜顺势凑近,接收了一句让她有些惊讶的话。
“我们学校的话,只有一个幸村。”
惊的她下意识抓住杏奈的手,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啊?”
她在几分钟前可是自信的说出找的不是网球部的幸村。
甚至心里所想也是和对方不会扯上任何关系。
“有没有可能存在另一个幸村,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她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说不定是存在感极低,然后大家都没有发现。”
杏奈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把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击碎个彻底。
“我是校内新闻部的。”
瑞茜垂着眸子,手指不停摆动着胸前垂落的发丝。
手握校内学生名单以及了解各种大小事的杏奈没理由会不知道第二个幸村的存在。
前提是存在。
“所以你找他……”杏奈目光忍不住朝着瑞茜手指缠绕的金发看,“我可以帮你哦。”毕竟她很好奇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新闻部的人被学生们私下称为校内“文春”,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手中总是握着第一手消息。
这些消息甚至包括校长戴假发。
尽管大家根本不知道新闻部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这也是新闻部的恐怖之处。
不过这些瑞茜根本不知道,她在杏奈真诚目光中缓缓开口,“我有事情和他说。”
“那么要见面吗?”杏奈抓着笔,随意摁动了两下,“我知道在哪里可以单独见到他。”
“不过你们都不认识,到底能有什么事情。”
瑞茜摸了摸耳朵,在自己新认识的好友面前说这样的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让他画我。”
除了喜欢,她想不到其他原因。杏奈沉默了一下,“不会很轻松哦。”
“不止你一个这么想。”
“幸村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但其实没多少女生敢主动上前。”
身为新闻部的人看的是最清楚,幸村精市周身的气场太强,只是站在那,就没多少人敢上前。
瑞茜心想,这么多人想要幸村画像,这不就是代表着画画技术很好,她眼光真好。
“我会成功的。”瑞茜作出回答。
杏奈盯了瑞茜两秒,“周三,午餐时间,美术室。”
美术室。瑞茜安静了几秒,“美术室在哪?”
还以为对方要放弃,结果只是不知道在哪。杏奈冷不丁被逗笑,“到时候我带你去。”
“好。”但下一秒瑞茜想到班导曾经说的话,“话说成绩不好是不是很难和对方交流。”
没有指名道姓,但彼此都知道指的是谁。杏奈翻找着自己有关幸村精市的记忆,发现没有这种情况,但是不排除会有这种情况,只能告知一个非常笼统的答案,“不好说。”
因为没多少人敢和幸村告白,所以可以提供参考的例子很少。
学习啊。瑞茜撑着头,她现在还没有那种特别想要学习的感觉,“我知道了。”
只是画像而已,不需要更深刻的交流吧。她这么安慰自己,其实也就是单纯的找理由。
就像她之前想的一样,只要普通的提出请求就好。
她一直坚信,凡事成功都在于不停的询问,就比如以前想要出去玩,就算被管家阻止,只要不停地问为什么,一般来说,都会获得同意。
虽然事后被父亲警告,这种聒噪的行为不许再用,想要获得成功还有其他办法,这种方法成功只是因为她处在可以随意挥霍可爱的年龄段。
但是可爱就够了,至少在长大后很常一段时间里,她用这张脸请求别人就没有失败过。
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认知也就截止在周三的美术室里。
杏奈将她带到门口。
早在来的路上,杏奈就和她说过原因,可能是某种偏爱特定时间的喜好,每周三午餐时间,幸村精市都会在美术室里画画。
当然发现这种规律的主要还是杏奈那个总是想采访幸村的部长,不过都是以失败告终。
杏奈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我与你同在。”
瑞茜猛的将门拉开,“气势汹汹”地踏入进去。
春日里的阳光正好,大开的窗户微风浮动,纱质白帘漾起弧度,裹挟着暖光落在那修长莹白的手指上。
笔尖摩擦纸张的细小沙沙声停下,她的呼吸也跟那微弱声音屏息,从门口的角度看着对方从侧身姿势变为正面相视。
微长的蓝紫色发丝下是一张优秀的脸,她第一次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但是大概知道了杏奈所说“不敢上前”的原因。
并不是那张如同白瓷的脸,而是柔和眉眼下凌厉,好似是暖冬里忽漾起的风,有些温度却凉至透骨。
对方发现了她。
也对。
她的动作没有放轻,不如说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心脏骤然跃动,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泡完温泉后的心跳加速,在某个瞬间,少有的产生想要退缩的想法。
她不明白这种情绪的产生,试图用其他事情来掩盖这种陌生感受,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这周末一定要去泡温泉。
一定是很久没去所以才产生这种血液涌动的感觉。
在幸村的注视下,她压下心里那莫名其妙的躁动,大步上前,用以往和其他人的相处模式来面对他,“你的发色真好看!”
“啊,我一直想要这种颜色的衣服,你看是不是很显白。”只不过在抚上幸村柔软发丝的瞬间,指尖一顿,有片刻的寂静。
在幸村看不到的地方,她抿了抿唇,自我麻痹般想着,肯定是他用的洗发水比自己的好,所以她才会这样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