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宝来失眠了。
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那个人。
芙蓉面,秋水眸,特别是那一截子杨柳小腰,又细又软,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还有那淡淡的,独属于她的清香。
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他有些莫名的躁动。
没受伤的左手搭在额头上,探了探体温。
不烫。
但他的体内却很烫,呼出的气息更烫。急需冰凉的东西来降降温。
比方说…那冰肌玉骨的身子,想来就,
放肆!!!
脑中突然闪过带着羞恼的小脸,气鼓鼓的斥他。
宝来回过神来。
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在想什么。竟然在觊觎她的,
当真放肆。
来喜的头和脸肿了好几天。
瑟瑟特意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但其实来喜是个闲不住的,没事儿干,就拉着庄子里的下人摆龙门阵。
来喜的人缘极好,即使肿着脸,大家也没有取笑过他。
甚至隐隐有些羡慕。这人,可是少夫人身边的红人,没见那天把少夫人心疼得都哭了。
要是他们也能成为少夫人院里的小厮就好了。就是真的是被抛弃的少夫人,那也是主子啊,得主子庇佑,总是好的。
就这样闲暇了几天。
这天,来喜感觉自己的脸好得差不多了。为了感谢大家这几天对自己的照顾,也为了进一步与庄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他提议,带大家去帝都城里玩儿。
大伙儿自然十分高兴了。
说实话,他们这些庄子里的下人,哪里去过繁华的城内,就算是有一两个去过的,比如老实人铁柱儿,那也是直接去侯府大厨房,哪里去过别处?
如今却有机会去到处逛逛,能不高兴吗。
说干就干,来喜当下就去找姑娘说了。
虽然还在休假不用干活儿,但出庄子还是要与姑娘说一声。
瑟瑟自然不会反对这个。甚至还拿出一笔钱让来喜带着大家随便花。
只不过大伙儿出发的时候,瑟瑟瞧了眼一直闷不做声的宝来。
“宝来,你也跟着他们一块去。”
瑟瑟瞥了他一眼,而后飞快的移开视线。她的声音一如平常,表现得也很平静,尽量忘了那天二人隐秘的接触。
本来也是不小心的嘛。
瑟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想那些。
宝来眉头紧锁,她在躲着自己。
这几天都是这样。
眼神躲避,但,又会与自己说话,不是完全躲着他。
“宝来……?”
宝来其实不是很想去。他这几天一直有喝药,倒是压下一些念头,但依旧睡得不安稳。晚上噩梦越发频繁,刀光剑影,阴谋诡计,虽拨不清全貌,但也知道以前大抵不安生。
有仇家。
所以现在的他最好是待在一个地方,最忌到处走动。因为他现在敌我不分,万一遇到仇家之类的,会直接陷入被动局面。
但,她又想自己去。
宝来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拒绝。
宝来没拒绝,来喜却拒绝了。
“不要。姑娘,小的们是去玩儿,带着他个闷葫芦去做什么啊?”来喜在瑟瑟面前从不撒谎,也从不绕弯子。
这会儿来喜就是不情愿,他现在超级不想看到宝来这个人!
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害他遭了那么大的罪。他觉得自己九死一生。而这人却是轻飘飘的,当没事儿一样。
连个歉都没道。
要不是这人于他们有恩,他早就将人赶走了!
还要带他去玩?做梦。
“来喜,你不要欺负宝来。”瑟瑟垮了小嫩脸。
“冤枉啊姑娘,小的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那你不准孤立他。”
“小的没有。”
“那就带着他一起去。”瑟瑟坚持。
宝来这几天总是一个人倚在树下走神,越发的沉默寡言。
瑟瑟归结为闷了。
虽然她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觉得这样舒坦,但宝来应该会觉得闷,
得让他多出去走走。
“……”来喜挠了挠头,不答。
一旁的宝来此时倒像个二愣子很没有眼力见,似乎没看出来喜很不待见他。心里眼里只有她想让他一起去,于是转身,几步就走向了进城的板板车。
来喜都惊呆了。他都在极力反对了,怎么就有脸有皮挤上去?
反正不管来喜愿不愿意,载着一车人的板板车总算是出发了。
板板车就是平日里拉货的车,前面两匹马,后面不是搭的车厢,而是一块儿经过改良的木板。
实际就是拉货的马车,平日里拉瓜果蔬菜的。
宽大,平稳,没别毛病,就是没遮挡,四面透风,冬天的话有些冷。
一路上,来喜也没委屈自己,没搭理宝来。
大伙儿倒是懂得察言观色,觉察出二人有矛盾,大家都挨着来喜。一来大家与来喜熟一些。二来,他们总荒唐的觉得,宝来这人身上有些威压,稍微近一点便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同他们一样都是小厮来着。
不过小丫鬟们虽然离得远,但却频频望向宝来。
好几个都红了脸。
没办法,宝来身高腿长,面容清俊,是难得的佳郎。
可惜姑娘有意,郎君无情。一路上,宝来一直闭着眼假寐,没搭理人。
帝都自然是繁华。酒楼商铺,雕梁画栋,人群熙熙攘攘。
大伙儿大多是第一次来,又正好赶上集市,自然玩了个尽兴。
各种杂耍,各种说书,还有人声鼎沸的茶馆……
玩累了,肚子也饿了。这会儿早已过了午时,但街边到处都是吃食。他们在一个街边的馄饨摊吃饭。
没有什么是比寒冷的冬天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更幸福的事儿了。大伙儿吃得畅快淋漓。
只宝来没怎么吃。
来喜本来打算嘲几句的,哟,这什么表情,怎么还看不上?
但一想,这是在外面,说多了白白让人看笑话。于是闷头干了一口汤。
一切都挺顺利,除了旁边一桌人有些吵之外。
旁边那桌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个个人高马大,相应的嗓门也大。
粗声嘎气的,在那边侃大山。
这倒也没什么,在外面大声些就大声些。所以老板也见怪不怪,没阻止。
但没过多久,来喜便黑了脸。
他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抄起屁股下的板凳就掷了过去,“砰”的一声。人没砸到,但把那桌上的碗碟给砸了个稀巴烂。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那帮人愣了一下,随即震怒。
“你他娘的有病?”一个壮汉同样抄了板凳就冲了过来。“妈的老子在这几条街混了这么多年,还他妈头一次遇到敢惹你爷爷我的,哥几个给老子上!”
说着后面跟了一群。
大家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见来喜被打,自然也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两方人马就这样打了起来。
乒乒乓乓拳打脚踢痛哭嚎叫。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还有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奔走相告,
“打起来了,钱家铺子那边打起来了……”
来喜挨了好几锭子。肩上背上。又被人踢了好几脚。
那帮人就专挑来喜打,看样子有几招功夫,反正打得来喜毫无招架之力。
眼瞧着就有板凳夯来,突然,一只手横在了中间。
硬生生将板凳给接住了。
抱头的来喜见板凳没落下来,一看,是宝来。也没见他怎么用力,但对方却怎么也动不了。
来喜顿时有些感动 ,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人竟然出手帮他。
宝来站在二人旁边,看了来喜一眼,又看了对面的人,“不要,打了,那边有人,来了。”
原本还被这人给震慑了几分,却见对方话都说不利索,壮汉顿时来了气焰,“妈的,放开老子。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窝囊气。”
他看了眼街角,没见什么官府的人,于是tui了一声就要继续。结果被旁边一个小弟拉住,
“老大老大,你看那边,真有人,巡捕来了!”
……
这场混战最后的最后,在一群巡捕过来的时候,大家四散而逃。
宝来拽住来喜,让他多掏了一些银钱给老板,权当补偿。
以至于那老板后来也就没与巡捕多说什么,只说发生了些口角,不过已经解决了。
但也正是那些银钱,老板在看到巡捕拿着画像询问找人的时候,直接摇头说没看到。
这是后话。
西南口的街角,飞奔的来喜终于停了下来,撑着墙角大口喘气。
来喜后面跟着宝来。
刚刚也跑了那么一段路,他的气息倒还算平稳。他盯着来喜,有些质问语气,“你刚刚,发什么,疯。”
“哪里发疯?谁叫他们乱嚼舌根!不把他们舌头割下来已经算轻的!”来喜气得牙痒痒。
观来喜神色,宝来回忆了一下刚刚那群人,确实在说人家的家长里短。
且言辞不甚礼貌。
不过,见来喜反应这么大,
“……武安侯府,世子夫人?”
“闭嘴闭嘴,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家姑娘才不会被休!”
敢说他家姑娘没人要,要不是他功夫不行,定是要去撕烂他们的嘴!
妈的沈颜川,你们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把我家姑娘传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