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调整好了?”洛屿并没有侧目看向聂扬尘。
“想好了。你和顾萧惟不是我的敌人。”聂扬尘说。
“那么谁是?”洛屿半开玩笑地反问,虽然答案他们都心照不宣。
“谁妄图让我别无选择,谁就是我真正要打倒的人。”聂扬尘回答。
“那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聂扬尘笑了起来,目光却由之前的虚浮变得沉稳,“我会从现在开始好好走我的路,从你和顾萧惟的身上汲取养分。”
听到这里,洛屿笑了,“感谢你把我和顾萧惟抬到一个层面,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欧俊韬求而不得的人。”
聂扬尘的嘴角虽然还留着被顾萧惟揍过的淤青,却因为那一抹冷漠的笑而渡上一层冰冷的坚毅感。
洛屿笑了笑,不可一世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克的。
他不厚道地在内心祝福起欧俊韬来——愿你痛苦,愿我晴天。
今天的第二场戏开始,所有演职人员各就各位。
这场戏的背景是女大学生谢缊尸体被发现后,由于她曾经当过陆屏枫的模特,刑警队长赵思沉来找陆屏枫做案件调查的剧情。
也是严钧和顾萧惟在演技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吸引了不少人旁观。
别墅里响起熟悉的打板声,大家纷纷保持安静。
赵思沉带着两名警员跟在何叔的身后,走到了客厅的那张透明茶几前。
看到茶几上的点心,赵思沉眯了眯眼睛,看向何叔,问道:“何叔啊,今天陆先生有重要的客人来吗?”
何叔笑道:“你们是先生唯一的客人。”
“呵……那还真是受宠若惊。”赵思沉扯了扯嘴角,并不享受这种恭维。
过了半分钟,身着一身宽松线衫的陆屏枫从画室走了出来,在赵思沉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您来拜访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赵队。”陆屏枫开口道。
赵思沉礼貌性地假笑了一下,单手撑着膝盖向前倾,“那还不是因为模仿您名画的案子多了起来
吗?现在的记者啊无孔不入,我们前脚刚到达命案现场,后脚他们就在现场对面架起了照相机。想必陆先生已经知道我来是为什么了吧?”
陆屏枫淡然地说:“因为受害者是我那幅《落日与荆棘》的模特。她的死状也和那幅画非常相近。但是昨天下午,我见了几位客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很抱歉,赵队长你对我的怀疑落空了。”
赵思沉的眉头皱了起来,抬起眼来看向陆屏枫,目光里有一股力量,像是要把陆屏枫钉死在原处,“等等,我没有跟你说过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你怎么知道是在昨天下午?”
陆屏枫的声音古井无波,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睛看向赵思沉的时候,赵思沉连骨头里都感觉到冷意,仿佛自己不是活着的生物,只是一件无机质物品。
“因为那幅画的背景是黄昏,否则就不会叫《落日与荆棘》了。如果凶手是模仿我的作品而杀人的,怎么会忽略落日这个要素呢?但凡受害者死在清晨或者正午,都算不上是模仿我的画作了。”
陆屏枫开口道。赵思沉被将了一军,但从逻辑上又挑不出陆屏枫的错误。
“陆先生,我们需要你昨天下午那些客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我们会一一核实您的不在场证明。以及,我们需要调阅这里的半年以上的监控记录。还有我们需要您曾经创作过的、已经创作完毕的以及正在创作的作品名单。这是相关文件,请您确认。”
陆屏枫侧目队何叔说:“把赵队长需要的一切都提供给他。至于作品明细,跟艾林说一下,她应该比我记录得更清楚。”
“谢谢陆先生的配合。”赵思沉看了一会儿那个点心塔,又说,“陆先生,下一次您不需要准备这么多的点心了。我们有公务在身,并没有时间陪您享受下午茶。”
陆屏枫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今天没能和博学广闻的法医聊天,非常遗憾。”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赵思沉忽然开口了:“陆先生,你是不是知道送死老鼠和死蟑螂去警局的人是谁?”
“你们的温法医认为,那是我的狂热粉丝。”
赵思沉眯起了眼睛,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陆屏枫,“在网上流行过一个变态人格的测试——姐姐和妹妹在亲戚的葬礼上见到了一个英俊的男人。结果第二天,妹妹就死了,原因是……”
“姐姐杀死了妹妹,这样在妹妹的葬礼上就能在见到那个男人。”
“陆先生几乎与网络绝缘,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故事的?”赵思沉笑着问。
“我的心理医生那里。”
这个回答直接到让赵思沉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
“您在担心,是我筹划或者杀死了那位女模特,这样我就能再次见到温法医了。但是,那位女模特自从画完画之后我就在没有见过她,她是如何知道我曾经送给温法医礼物的呢?”
赵思沉顿了一下,如果陆屏枫说在没有见过那个女人是真的……以及直觉告诉他陆屏枫说的也确实是真的,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针对温煜驰送出带有恐吓意味的死老鼠和死蟑螂,那就值得深查了。
“还有,退一万步如果我真杀人就是为了让温法医来见我,那么至少温法医是安全的。”
那一刻,陆屏枫的视线越过了赵思沉,仿佛穿透了整个空间,看进了某个人的心里。
宛如暗无天日的远古深林,为了谁也猜不透的理由,山火忽来,沸腾鼎盛。
接下来是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好——非常好!这个状态一定要保持一整天。”盛云岚站起来对着顾萧惟和严钧鼓掌。
严钧摇了摇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心脏,“我不行,我不行了。我每每和顾老师对戏,就深切明白那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哪里啊,严哥的刑警队长也很有气势啊。我总觉得你下一秒就要把手铐挂上咱们大画家的双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洛屿扬声道。
严钧走过来,洛屿赶紧把小凳子让给他,严钧一边看刚才的拍摄效果,一边小声道:“小洛,我是真的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蹲在一旁的洛屿歪过脑袋问。
“顾萧惟的气场太有渲染力了。我的情绪一旦没绷住就会忘台词或者忘记表演。我看了你试镜时候和他的那场对戏……我天啊,你接住他的戏完全不费力气。”严钧闷闷地说。
“可能……我们还算熟吧。所以我不怕他。”洛屿撑着下巴朝严钧笑了笑。
洛屿现在觉得自己一腔悍勇无人可及,毕竟他可是想睡顾萧惟的勇士啊!
不知不觉,有人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和他同样的动作,只不过洛屿撑着脑袋看的是严钧,对方撑着下巴看着的是洛屿。
“你想什么呢?”
微凉的嗓音在洛屿的耳边响起,他心头一颤,差点没蹲稳,朝着严钧的方向倒了过去。
严钧也赶紧去捞洛屿,只是还没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蹲在另一边的顾萧惟给捞过去了。
洛屿一侧脸,就对上顾萧惟的眼睛,没来由一阵心虚。
他刚才问他“想什么”,草……想你啊。
“刚严哥夸我每次都能接住你的戏。我这不就回忆一下。”洛屿笑了起来。
顾萧惟扣着洛屿的肩膀直接把他带了起来。
这时候场记拿着喇叭高喊要补镜头了。
顾萧惟这才放开了洛屿,朝着严钧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一起去补戏了。
等到顾萧惟走了,洛屿才呼出一口气。
当镜头补完,工作人员们的神经总算能放松少许。
开拍没几天,进度就走得很稳,主要演员都很靠得住,没有无缘无故笑场忘词的,光看现场都觉得人物之间张力满满的了。
下一场即将开始,还是在这栋别墅的客厅里,只是布景要做细微的调整。
顾萧惟走向洛屿的方向,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聂扬尘。
聂扬尘的舌头顶了顶被砸中的地方,很轻地笑了一下,走开了。
“他说什么了?”顾萧惟接过自己的保温杯,盖子拧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却没有抬头看洛屿。
“他说他会从你的身上汲取演技,青出于蓝,把你拍死在沙滩上。”洛屿面不改色地胡诌。
当然胡诌里面也有真实的成分,比如汲取演技的部分。
顾萧惟彻底把盖子拧开了,喝了一大口咖啡,洛屿看着都皱眉头,心想哥们儿你苦不苦?
“他没那个机会的。”顾萧惟把杯子递回给洛屿。
“行,我等你拍死他。”洛屿接过杯子的时候靠近顾萧惟,轻声道。
顾萧惟抬起眼,正好对上洛屿坏笑的样子。
洛屿这几年正逐渐褪去少年气的长相,眉眼间是率性温润的气质,有一种纯澈的男性性感。
只是此刻,那双桃花眼泛起的微潮让顾萧惟的喉头一个滚动。
自从导演说别墅空间有限,室内拍摄非相关人等包括助理在内不得入内,洛屿觉得自己已经成为顾萧惟的真正助理了,什么端杯子、拿剧本、保管外套都是他来做。
等下,助理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嘛。
洛屿把杯子和剧本放到身边的小椅子上,抬手轻轻扯住了顾萧惟的衬衫衣领。
他以为顾萧惟多少会用眼神向他确定一下他想干什么,但顾萧惟却直接向他靠近,微微低头倾向他。
瞬间,那股清冷的须后水味道在触碰上洛屿的嗅觉神经后,释放出了微热,让他反而有了后退的冲动。
但是洛屿还是故作平常地将顾萧惟的衣领整理平整,当他的手绕向顾萧惟的后颈时,他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抱着对方的脖子示爱的错觉。
洛屿的心脏跳快了一拍,他没有去看顾萧惟的眼睛,只是视线一向下,看到的是顾萧惟的唇。
他的唇并不薄,大多数时候因为思考或者认真而微微绷着,像是不得放松的弦。可此刻,洛屿的视线却落在了对方微启的唇缝之间,滋生无尽的想象。
这个男人,有朝一日会不会陷落,然后偏执而疯狂地追逐另一个人?
洛屿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呼吸,赶紧让视线向下,撞上顾萧惟线条利落的下颌,折角透露出一股冷峻和不容反抗的强势,洛屿的视线再度向下,看到的是对方的喉结。
它安静地一动不动,保持着起伏的静态,野性顺着洛屿的视线入侵他的大脑,像是一把拽住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如果你很喜欢为我整理衣领,衣帽间里还有数十件衬衫,我可以一件一件穿给你。”顾萧惟垂着眼,看着洛屿的手指说。
“我就是好奇——那些助理每次整理衣领都在扯什么?不都好好穿在脖子上吗?”洛屿一抬眼就对上顾萧惟的视线,对方刚才还带着冷漠气场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笑意。
他在调侃他。
“行了,我体会过整理衣领的感觉了。你可以跪安了。”洛屿用手背在对方的胸口上拍了一下。
本来还想占占这家伙的便宜,却闹得自己心虚了。
下场戏是顾萧惟对聂扬尘,他将保温杯递回给了洛屿,洛屿晃了晃,拧开一看,咖啡被喝完了。
“你这是一口都没剩下给我?”
“谁要你扯谎来着?”顾萧惟瞥了他一眼。
“我扯什么谎了?”
“聂扬尘真说过要把我拍死在沙滩上?”
顾萧惟的声音是冷的,目光却微微向上挑起,带着一丝戏谑。
洛屿这才想起,顾萧惟会看口型,之前就是看口型从他和谢裳的聊天里猜到江云斜对他摆的鸿门宴。
“他是没说,但我确定他是这么想的。”洛屿面色不改地回答。
“哦,那就看看谁先拍死谁吧。”
顾萧惟转身而去。
洛屿在心里为聂扬尘点蜡,唉,谁要你先来招惹的我们呢?
接下来的这场戏是赵队长离开别墅不久,大收藏家庄先生的助理秦临再度拜访陆屏枫,还是来谈收藏的。
工作人员调整了别墅里的光线,确定场次之后又是一声“咔”响,所有演员再度沉入戏中。
秦临带着他职业化的微笑,走进了别墅的客厅,窗帘已经拉上,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头顶吊灯的冷光,就像是曾经打开的盒子忽然又关上了一样。
不过,如果是潘多拉的魔盒,关上也未必是坏事。
此时的陆屏枫面容冷淡地坐在沙发上,双臂展开搭在沙发的椅背上,微微向上仰着,似乎是看着吊灯出神,优雅的臂展和修长的双腿让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感叹——陆屏枫存在本身就是艺术。
“如果你是来谈那幅红背蜘蛛的,可以离开了。”陆屏枫开口道。他的声音沁凉,在这栋空旷的别墅里,像是揉碎了的冰在杯中碰撞。
秦临不以为意地一笑,低下头看了一眼玻璃茶几上的点心塔,上面的点心排列整齐,很明显根本没有人动过。
看来陆屏枫一直等待着的那位客人并没有来。
“我不是来谈那幅红背蜘蛛的。庄先生听我提起了您前几天临摹了‘光明女神’的标本,他想收藏您的这幅作品。”
“它不是作品,只是对标本的临摹。”陆屏枫回答。
“可是庄先生对它很有兴趣。它和标本不同,因为您的技巧以及想要将它送给某个人的心意,赋予了这幅画生命力。它是您众多作品中,唯一描绘了生物的尸体主题却并非死亡的画。而且……您应该还是没有办法把这幅临摹送给对方,就像这无人问津的点心塔。”
秦临温和地劝说陆屏枫。
陆屏枫终于直起了背脊,看向了他。
与秦临的彬彬有礼不同的是陆屏枫此刻的目光里透着一种压迫感,仿佛明亮的空间正逐渐陷入黑暗,而他是一切的中心。
“既然庄先生都知道它是为另一个人而存在的,却还是想要它——花大价格来收藏一样在精神上永远不会被他占有的东西,这不符合庄先生的消费观。除非……秦临,你没有告诉他这幅标本临摹是要送给另一个人的。”
陆屏枫单手撑着膝盖,略带讥讽的笑容里是令人难以抵挡的侵略性,像是要撕开所有虚伪的面纱,直抵真相。
秦临的笑容很微妙地收起,“陆先生,物以稀为贵而已。这是您的第一幅标本临摹,对所有收藏家而言都意义非凡。”
陆屏枫缓慢地摇了摇头,“是你,喜欢看着美好事物被剥夺了精神的自由,躯壳被冰冷的钉子穿透了却无法挣扎的样子。这是被死亡定格的完美。而我的临摹,证明了这种完美可以被复制。”
秦临的指尖很轻微地勾了一下。
“陆先生,我只是一个收藏家的助理而已,我从来都左右不了自己的老板的决定。”
陆屏枫仍旧坐在原处,一成不变的姿态却让秦临有一种被逼着倒退出这个空间的压迫感。
这个男人就像一面优雅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为所动的镜子,映照出他内心深处的阴影,如同死亡般如影随形。
而秦临一切的解释和说辞,在陆屏枫的面前都是徒劳。
“如果我的那位朋友一直不肯收下它,它就只有一个结局——被毁掉。只有他能拥有它,庄先生不能,你也不能。”
说完,陆屏枫缓慢地前倾,拿走了桌上的茶杯,走入画室。
秦临被镇压的神经终于复苏,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这时候何叔来到茶几前,把点心塔给收走了。
“咔——”
这一场戏结束,聂扬尘肩头很轻地一颤,终于从秦临这个角色中回过神来。
刚才顾萧惟的气场太有压迫感了,无论是眼神还是台词,都让聂扬尘产生一种自己的价值被全盘推翻,被对方从这个世界驱逐,丧失自我的感觉。
聂扬尘深吸一口气,看向顾萧惟的方向,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在这样的年纪释放出这样的气场?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是怎样做到能这么透彻地还原温煜驰这种复杂度超高的角色?
聂扬尘看向顾萧惟的方向,对方从容地走到了导演的身边,正在复盘刚才的表演。
盛云岚摸着下巴看着陆屏枫最后的镜头说:“气场太强烈了,留给其他演员发挥的空间不多。”
意思是顾萧惟把聂扬尘给镇住了,这样就显得聂扬尘的秦临气势太弱,两个角色之间的对弈感没有了。
“那我们从最后一句台词开始重新拍。”顾萧惟没有任何辩解。
盛云岚眯起了眼睛摇了摇头,“不,这样也很好,对于陆屏枫来说,秦临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既然不是对手,那就索性把架子抬高一些,让观众去对比陆屏枫面对温煜驰和秦临的态度的不同。”
听到这里,聂扬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成了温煜驰的对照组了?”
“对照组也能从对比中好好学习。”顾萧惟淡声道。
聂扬尘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嘴角,总觉得刚才那出戏,顾萧惟对他的压制是有意为之。
啊哈……难不成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聂扬尘看向洛屿的方向,用口型问对方:“你跟他说什么了?”
洛屿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膀。
聂扬尘心想,草……顾萧惟一世英名竟然也会中洛屿挑拨离间的美人计?
不不不,要怪还是怪他自己,那天晚上干什么要去招惹洛屿。
每一场戏结束,顾萧惟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去导演那边查看刚才的拍戏效果,另一个就是回到洛屿身边。
此时的洛屿正和严钧有说有笑,手里还拿着一个纸杯,纸杯里盛着咖啡。
顾萧惟走了过去,就听见这两人在聊的主题竟然是他。
“我第一次见顾老师,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有名气,但是全身穿着的都是黑西装,一脸肃然,根本不像去参加人家的台庆,倒像是去……”严钧瞥见顾萧惟,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洛屿却一点都没意识到顾萧惟已经站在他身后了,补完了下一句,“像奔丧对不对?我有时候都觉得他结婚的时候也那个表情,他老丈人敢不敢把新娘的手交给他?”
“不然你把手交给我好了。”
洛屿回头瞥见对方,脸上立刻扬起笑容,话题转得比翻书还快,“顾老师,辛苦啦?来来来,这是我刚才为你抢来的咖啡。据说是生椰拿铁口味,你快润润嗓子,下场戏就到你和我啦!”
严钧顿了一下,洛屿的表情真就跟哄大明星的助理一样,那笑容那姿态,惟妙惟肖。
顾萧惟并没有接过纸杯,而是说:“你不喝吗?”
“这是为你抢的。”
“是太甜了你不喜欢吧?然后严钧的助理送来的,你又不好意思不要。”
洛屿心想刚才顾萧惟不是在导演那里吗?怎么能注意到他这边得动向呢?
“没关系,我可以一口闷。”洛屿抬手做了个“你别说了”的手势。
顾萧惟却把纸杯接了过去,“我喝。我让小琴给你泡了普洱茶,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洛屿笑了,“谢谢啊。”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就是洛屿饰演的法医温煜驰因为收到陆屏枫赠送的闪蝶标本临摹而登门道谢的剧情。
一开始,工作人员们都打算听从导演的安排离开别墅,可一到顾萧惟和洛屿对戏,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又回来了。
现场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忐忑地来到盛导的面前,小声说:“导演,大家都很想看这出戏……我也劝了好久了,但是大家都没肯离开。要不然您……”
要不然您来发话吧!
盛云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注意一下,让他们都不要入镜。是昨天看了《反击》所以一到顾萧惟和洛屿对戏,他们就忍不住吧?”
“那是。《反击》的后劲儿太大了。”
盛云岚接过了喇叭,对所有人说:“要旁观的注意一下,被拍进去了就要重来!谁都不想重复返工耽误晚上的事儿吧?”
“晚上什么事儿啊?”摄影组长和盛云岚比较熟,打趣道。
“围这儿的难道不想晚上八点前能收工回去看电视剧吗?”
盛云岚一说完,围观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又向外退了一大圈,摄影组长比了个ok的手势,盛云岚满意地放下了喇叭。
洛屿深吸一口气,本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忽然发觉自己穿的是普通的圆领休闲衣,两只手抬到领口间的动作都有点尴尬。
顾萧惟却信步而来,停在他的面前,开口道:“如果你想,我的衣领可以给你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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