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姑奶奶翻车

徐月一听,心都跟着紧缩了一瞬,姑奶奶怎么会从马车上摔下来?

赶紧让阿三去准备马,转身冲到卫生所把顾大夫叫上,匆匆托人给哥哥徐大郎带句话,便领着阿三、顾大夫、还有顾大夫现在的助手甘夫人骑马朝公孙乌堡奔去。

一路疾驰,甘夫人与徐月共乘一骑,好险没被颠下马背。

但好在她最近已经开始跟着部曲营的女郎们请教学骑马,有一点骑马常识,紧紧夹着马腹,整个人趴伏在马背上,勉强撑住了。

从徐家乌堡到公孙乌堡只有几里路,快马奔驰不到两刻钟便到达公孙乌堡门楼下。

早有下人在门楼下等候,见到徐月亲自过来,身后还跟着带着药箱的顾大夫,忙不迭翻身上马在前领路引几人过去。

但去的方向不是三房那边,而是到了更近出的二房大宅。

出事的马车就停在二房大宅门外,侧身全是泥土草屑,还有被硬石磕碰到的痕迹。

但这车倒是结实,翻倒后竟没有散架,反而又被仆从们推起来,把出事的徐氏放进马车带了回来。

之所以没有直接驱车往徐家庄去,徐月现在也不知道,但看着样子,当时应该是情况不允许徐氏继续颠簸了。

翻车的地点她来时的路上由阿三指认也看过,是因为马儿跑得太快,在一处弯道侧翻,而绑着马车车厢的绳结松动,导致整个车厢脱离车体倒向路边的斜坡。

姑奶奶的家的车厢还是大庆现在最流行的小车厢,车厢内只能坐一两个人,正好公孙渝骑着马,就姑奶奶一人坐在车厢里,来了这么一遭。

徐月觉得很奇怪,两个老人家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在土路上飙车?

一行人匆匆下马,甘夫人头晕脑胀都没空清醒,深呼吸一口气,便跟在顾大夫身后脚步匆匆的朝院内赶去。

徐月稍落后二人一步,就见到了跪在门廊下的公孙逸公孙芸兄妹俩。

在二人身旁,还站着一位和公孙逸年纪相当,年约十四五岁的深衣少女。

少女一头长极脚踝的黑发用发带束住,头上簪花,耳上坠着两颗玉珠,她端端正正的站在公孙逸兄妹身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帘低垂着,像是个木呆呆的俑人。

而同为少女,年纪稍小些,跪在她身旁的公孙芸,面上表情就丰富多了。

大夫没来前急得伸长脖子往屋内张望,大夫来时,明显喜了一下,现在又继续伸长脖子往后院里看,眉头都纠结到一处,看得出她很担心。

以至于徐月都走到身旁了,还毫无察觉。

倒是小表哥公孙逸跟着何曾学了三年功夫,反应敏锐,徐月一到,他就转头看了过来。

见是她,少年明显尴尬了一瞬。

想着小表哥的傲娇性子,徐月就知道,这小子是恼怒自己出丑的模样被她这个外人给瞧见了。

徐月的目光在兄妹俩身上扫了一遍,看到两人衣衫上沾染的尘土,再看公孙芸那一身简便胡装,就猜到,姑奶奶翻车的事肯定和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二夫人严氏身旁的老嬷嬷就站在走廊不远处,一双吊梢眼斜斜盯着这边,见到徐月,倒是客气的遥遥福了一礼。

徐月点点头,转向站在身前的长发少女身上,没见过,但她知道这人是谁。

遂冲对方轻轻颔首,“大姊姊。”

这位少女,正是公孙衍家的嫡出长女,逝世的公孙悦的嫡出女儿公孙盈。

一动不动的公孙盈像是在自罚,只抬起眼帘看了徐月一眼,轻点一下头,便继续低垂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看院里的老嬷嬷没有上前来阻拦自己的意思,徐月轻声询问公孙逸兄妹俩怎么回事。

被徐月这么一问,公孙芸突然就红了眼睛,哭了起来,“呜呜呜,是我莽撞,是我不懂事,连累了祖母......”

公孙盈冷漠的开口纠正:“是三祖母,公孙徐氏已经不是你们的亲祖母。”

是了,现在公孙安是二房的过继子,身为他的子女,自然也要同原先的家庭撇开关系。

只是血脉相连的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情商但凡高一点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说。

公孙芸被大姊姊说得噎了一下,然后又哭起来。

公孙逸在旁心疼得也红了眼眶,只握住妹妹的手,轻声安慰:“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待三祖母醒来,我自去领罚。”

徐月看得头疼,先不搭理这对兄妹,进后院去看姑奶奶。

顾大夫和甘夫人已经在屋内为徐氏治疗,阿三之前说得严重,把徐月吓一跳,但其实也没有严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徐氏身上到处都是血污,但伤处只有被尖锐石头划破的小腿肚,因为口子很长,流血很多,看起来很吓人,先前公孙渝等人都以为徐氏的退要断掉了。

幸好,顾大夫做了一番检查,发现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大碍,倒是徐氏自己被吓得不清,神志到现在还有点迷糊。

不过这样的伤势,放在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妇人身上,也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了。

划破的伤口很长,足足二十厘米,几乎贯穿了整条小腿肚,这么大的伤口血很难止住,放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除非得到及时救治,否则很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好在公孙渝时常在徐家庄和公孙乌堡间来往,耳濡目染也补充了一点急救常识,在当时如此慌乱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让仆从拿布条勒住徐氏大腿止血,又急忙派了人到徐家庄求救。

“得缝针。”顾大夫一边指挥甘夫人用双氧水和棉球冲洗伤口上的污渍,一边转头对焦急的公孙渝说道。

二房公孙衍和严氏都站在外间,时刻关注着这边的状况。

严氏还是原先那个老古板的样子,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丈夫公孙衍一眼。

她对公孙衍把这对夫妻俩带回家的举动很有怨念,这些外头带回来的血会污了他们家的风水不说,这人还一时半会不能离开,她见一次都觉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