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珍也不是故意糊弄大队长。
作为一名养尊处优多年的富二代,陡然让她任劳任怨,显然是不现实的。
蜈蚣事件过后,她还愿意下地,已经是史无前例地在配合大队长的工作了。
不过她目前还有些心有余悸,拔草前,必须要拿棍子在草堆里打上一打,然后边打边念:“各路蜈蚣虫子,速速退让,不要以为我好欺负,我背后有人,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格外凶横。
贺景行看破了她的外强中干,也终于明白了她干活为什么这么慢吞吞的原因。
因乔珍珍这一长串流程,她每天干不了多少活,几乎都是贺景行在给她收拾。
乔珍珍也不好意思只逮着贺景行一个人薅,可她唯一还算亲近的朋友,也就是宋桂花和丁小霞两人了。
但她们平日自己也要下地,干完一天活回来后,基本没有余力再给她帮忙了。
乔珍珍也没胆子找外人,上次贺景行特意提醒过她,用食物换取劳动力的行为,在当前环境下,是很危险的。
一旦有人上纲上线,在外面乱说,她就攀扯不清楚了。
乔珍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贺景行最可靠。
他嘴巴严,平日在村里也很低调,每次过来给她收尾,都是等天黑了再来,干完活后,人又默默走了。
他帮乔珍珍干了一个多星期的活,两人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乔珍珍觉得,要不是因为他妹妹的缘故,他压根不会搭理她。
四月中旬,乔珍珍被大队长调回了知青的队伍,开始跟大家一块干活。
众人看到乔珍珍回来,都惊叹她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还能走能跳的。
大家都说,乔珍珍身上的霉运消失了。
其实乔珍珍心里明白得很,她没出事,是因为乔玉兰这段时间没有朝她下手。
至于原因,乔珍珍联系书中的剧情,大概猜到是因为她所倚仗的那个福运系统没有能量了。
原身上次在山里出事,乔玉兰当时还在村子里,两人相隔那么远,乔玉兰要想针对她,估计是用光了系统仅剩的能量。
而她现在要想获得能量,只能等乔珍珍自个倒霉,她还必须及时接触她的身体,否则收集不了她的气运。
乔珍珍知道系统的短板,对她自是十分防备,回到宿舍后,压根不让她靠近自己。
乔玉兰没办法下手,两人便僵持着在这了。
早上,乔珍珍费劲巴拉地扛上了锄头,跟着宋桂花她们下地。
到了地里,她压根不会使力,一锄头下去,连个坑都没有。
一上午,乔珍珍都在蒙混,老早就开始盼着吃午饭。
眼看快到晌午时,大路上有人喊她。
“乔珍珍!乔珍珍!乔珍珍在这里不?”
地里干活的村民们齐齐看去,就见县城的投递员骑着单车,正找乔珍珍。
乔珍珍立马放下锄头,喊道:“我在这!”
投递员早就认识她了:“你爹又给你寄东西了,快上来拿。”
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乔珍珍穿过田地,往大路上走。
投递员把一个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麻袋递给了她,上面还写了某某面粉。
他还得给其他的村子送信,把东西送到后,就又骑车走了。
乔父寄来的东西还挺重,乔珍珍抱着麻袋,不知道要不要先把东西送回去。
这里距离她们知青宿舍还挺远,又快中午吃饭了,她不想多跑一趟。
可她现在也不想回去干活,索性装作等不及的样子,在大路上就拆起了麻袋。
里面装满了东西,乔珍珍大概翻了翻,有两罐麦乳精,七八个肉罐头,一袋子糖;一块的确良的布,一套军装,
还有一个羊绒帽?
乔珍珍奇怪,这都四月了,好端端的,寄个帽子给她干嘛?
她刚拿起帽子,一抖,一张纸条就飘了出来。
上面写着:自讨苦吃,头破就戴帽。
乔珍珍:……
这显然是乔父针对她上次那封电报的回信,乔珍珍后来一直在等他的电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乔父是在这等着她呢!
看来乔父也不是毫无原则地疼女儿,是真想让闺女在乡下吃够苦头,不过嘴硬心软,还是送来了不少补身体的好东西。
乔珍珍回城的希望落空,再看那一麻袋东西,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她沉重地抱着麻袋回了地里,她这一磨蹭,就到了吃饭时间,队员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吃饭说话。
知青们也都拿出自己的饭盒,坐在树底下躲太阳,男女知青相隔得不远。
乔玉兰拿着自己的饭盒,主动坐到了周河旁边,还分了一个自己的粗面馍馍给他。
她柔声道:“你们活重,消耗大,应该多吃一点。”
知青们每个月供应35斤粮食,女知青还好,男知青显然就不太够吃了。家里条件好一些的,还能跟乔珍珍一样,偶尔开开小灶,但条件差一些的,比如周河,就只能往面粉里掺麦麸子,不然一到月底,他就只能饿着肚子干活了。
对于乔玉兰的温柔体贴,周河自是十分受用,刚想推脱几下,旁边一个男知青就凑了过来。
他用手肘杵了杵周河的后腰,提醒道:“乔珍珍。”
周河顿时抬头看去,乔珍珍手上抱着一大袋东西,冷着脸过来了。
和这两年才逐渐长开的乔玉兰不同,乔珍珍是从小美到大,常年被人捧着,为人难免有些傲气。她神情冷冷的,嘴唇抿得死紧,明明是极其艳丽的面庞,此时却另有一种冷如霜雪的美感。
乔家姐妹俩长得都很漂亮,旁边的男知青们互相挤眉弄眼。
他们都知道,乔珍珍每次收到她爹寄来的东西,都会给周河送一份。
家境贫寒的周河,最受不了的就是乔珍珍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给他东西就像是施舍。
而乔玉兰虽然也经常给他送东西,但总能让他如沐春风,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但此时,周河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他的虚荣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他拿腔作势地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光顾着看乔珍珍,不小心把乔玉兰给忽略了。
乔玉兰手上还拿着那个粗面馍馍,神情颇为难堪。
周河干咳一声,正色道:“这都是她自作多情,我是不会接受的。”
他在心里酝酿,等会该如何在众人面前拒绝乔珍珍的东西,又如何勉为其难地收下。
谁知道乔珍珍今天看都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地绕过男知青,自顾自往女知青那边去了。
空气仿佛都凝住了,男知青们目送乔珍珍离开,再扭头去看尴尬起身的周河,笑也不是,不笑又憋得难受。
现在谁才是那个自作多情的人,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