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妈得意洋洋的扬了扬胳膊,周围几个大妈婶子发现她胳膊上的大包似乎消退了些。
“我眼花了?”有位大妈揉着眼问,“那包怎么看着小了点儿?”
“那木头盒子里装的什么,这么管用呢?”
“老周,你这从哪儿弄来的好东西?”有人好奇的问。
赵大妈看着小盒子,又看了看她胳膊,突然灵机一动:“是苏知青!”
听到这话,隋平婉脸上笑容一窒,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周围的人都没能发现这一瞬间的异常。
周大妈嘿嘿笑了两声:“还是老赵聪明。”
这话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白天赵大妈那么一炫耀,周大妈晚上回家吃完饭,躺在炕上琢磨来琢磨去,心烦意乱的很,想到最后干脆不睡了,一个翻身直接坐起身。
旁边男人扭头看她,不满地嘟囔:“你身上生虱子了,翻来覆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周大妈一脚踹过去:“睡睡睡,你就知道睡。咱家虎子那么好的孩子,比谁都强,凭啥大丫有的东西,咱家虎子没有?”
刚刚做饭的时候,透过窗户,可是看到吴大妈和宋老蔫两口子,往苏知青家方向走呢,吴大妈整天看不惯苏知青和孙大妈也不对付,还能为着什么上门?
旁边男人被踹了一脚,摸不着头脑,小声嘟囔:“你这婆娘又发的什么邪火?”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周大妈伸手扯过丢在炕脚的衣服,急吼吼穿上就往外走。
“哎,你上哪儿去!”说来也倒霉,前两天被蜜蜂蛰了一下,额头的包越鼓越大,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蜜蜂,太毒了,“你给我拿点药抹抹呗,我脑袋疼。”
“家里哪有药,忍忍吧!”周大妈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跑出门。
炕上的男人疼的呲牙咧嘴,翻了个身嘀咕:这婆娘真是狠心,连自己男人都不管。
苏韵已经躺下了,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隔着窗子往院子里望了眼,这大晚上的谁敲门?
她走进院子,拿掉大门门栓,拉开门,诧异看着门外的人。
站在门外的人个子不高,比苏韵矮了一个半头,身上又壮实,黑夜里看着像个又矮又壮的木墩子。
苏韵仔细瞅了瞅,才认出来人是谁。
“周大妈,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
木墩子满脸堆笑:“苏知青,我找你商量点事儿。”
苏韵挑眉,往旁边让了让:“周大妈快进来说话吧。”
“ 哎哎!”
孙大妈和苗苗都睡觉了,她们睡眠质量好,轻易不会被吵醒,屋里有小鸡小鸭吱哇乱叫,也不碍事儿,两人也不用压着嗓子说话。
“苏知青啊,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听说赵大妈在你这儿买了个香包……”周大妈搓搓手,欲言又止。
自打在门外看到周大妈,苏韵就大概猜到她为什么来,听了这话,纠正道:“周大妈,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赵大妈不是在我这买了个香包,那是换的。”
周大妈抬手啪的一下拍在嘴巴上,“对对,是换的,你看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我呀,也想着来换个香包呢。”
苏韵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周大妈,想必你也听说了,赵大妈是用两斤白面跟我换的香包,那两斤白面够我家吃上好一阵儿呢,暂时不需要换了。”
“别呀,苏知青,不换白面的话咱可以换点别的,你看看你家还需要什么?”周大妈听到这话急眼了,这事儿闹的便宜都让赵大妈占了,她就该早点儿来,不该犹犹豫豫。
苏韵扭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奈道:“周大妈,这家里啊,其实什么都缺,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缺,但你让我这一时半会儿想啊,我还真想不出来。”
周大妈见苏韵满脸都是为难,不似作假,她这大晚上跑来,难不成要空着手回去,这哪行啊?
咬咬牙,干脆下一剂猛药:“苏知青,我家里有一张煤油灯票。”
煤油灯票?
苏韵心里一乐,这可是好东西,70年代北方农村没有通电,家家户户晚上照明就靠着那小小的煤油灯,蜡烛都非常少见,更别说手电筒了。
这会儿,窗边正放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是农村自制的煤油灯,小小圆筒罐子,中间放着一个铁管子,里面插上棉花搓成的长条,上面露出一点儿棉絮,用火柴点燃,长条形的棉絮吸着底部的煤油,慢慢燃烧。
刚来那几天,苏韵盯着这小小的煤油灯观察了半天,感叹农村人的生活经验真是太有用了,这样简易的自制煤油的,给农村夜晚增添星星点点光亮。
只不过这种煤油灯,防火性很差,而且不方便拿动,只能放在没有风的地方,如果一遇到风,这灯光自然就熄灭了。
晚上出门或者是上厕所什么的,真的很不方便。
来到这里之后,苏韵无数次感叹,要是能换一盏质量好一点,可以手提且防风的煤油灯,那就太好了。
没想到,这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周大妈,煤油灯票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万万不能要!”苏韵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大妈一把扯住她的手:“这有什么,大妈也不瞒你,这张煤油灯票,是有使用期的,使用期也就半年,眼瞅着再有半个月就过期了,我正愁怎么办呢?”
周大妈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完全是这么想,其实吧,她本打算把这票转手,这不正好碰上秋收,一直忙活着干活,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就算手里有煤油灯票,村里人哪舍得花钱买煤油灯,自己做的煤油灯不也挺好,能用就行,浪费那个钱干嘛。所以说,这票在村里卖不上价。
看她都这么说了,苏韵也就不装了,起身去里屋取东西。
周大妈看着手里的香包和盒子,香包她知道,可这小小的木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凑近鼻尖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凉凉的味道,还挺好闻的,难道也是驱蚊子用的?
“周大妈,这个小盒子里呢,装的是清凉膏,家里人被蚊子咬了,或是伤口破皮了,擦擦就好,这个东西消肿止痒特别管用。”
虽说煤油灯票快过期了,但对她而言,快过期了完全没有影响,反正她明天去卫生所的时候正好用掉。
苏韵虽然喜欢占小便宜,但是不会占大便宜,给了周大妈一个香包,外加一盒清凉膏。
周大妈走的时候,乐颠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本来只是想换一个香包,没想到额外得了一盒,苏知青说叫什么来着……对了,清凉膏,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反正,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你们可是不知道,苏知青可真是个厚道人,生怕我吃亏呢,送的这个小盒子呀,特别管用,我家那口子前两天被蜜蜂蛰了个大包,我回家以后寻思着反正不知道有没有用,那就先用上呗,我就给他抹上了,你们猜怎么着?”
“那正好呢,你家那口子不是右边额头被蜂蜜蛰了?这次左边也长一个,正好长一对儿,多好看。”有大妈调侃。
“你给我滚犊子,净说这些屁话!”周大妈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今天早上我起来一看,哟,那个包没了!一点儿看不着了!”
“真这么管用?”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几个大妈婶子坐不住了,围着周大妈转悠,一会儿瞅瞅蚊子包,一会儿看看小盒子。
“你别说,这说话的一会功夫,这蚊子包还真没了,这东西看来是真管用。”有个大妈大惊小怪叫唤。
“哎,你们说说,苏知青狐狸精的长相,还能有这本事,我怎么不信呢?”
赵大妈帮腔:“可由不得你不信,这叫人不可貌相,我看呐,咱以前都误会苏知青了。”
有了那个香包,赵大妈这几天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气色好多了,自然帮着苏韵说话。
“我也这么觉得,苏知青这人,以前是混了点,你看自从这宋家小子没了,不也变得靠谱了?所以说,人就得经历事,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立起来了。”
王婶子看她们聊的火热,凑过来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附和:“这苏知青是真变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咱村儿上次挖的那些草药,卖出去了,多亏了苏知青,多卖了不少钱呢。”
这一下子几个妇女聊的更火热,一人一句把苏知青都快夸成花了,毕竟什么香包,什么清凉膏,她们没用过的人也就是听听罢了,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这年头挣钱有多难,苏知青能让她们多挣钱,这肯定是大大的好人。
坐在旁边,耳朵里听着她们一人一句把苏韵夸上天,隋平婉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