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生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逼的关云萝节节败退。
宋轻云正打算去帮随疑,就看到宛茸茸那边的状况,暗叫不好:「糟了,宛茸茸那边出事了。」
想着先去把圣瑜放下,去救宛茸茸,没想到一直昏迷的圣瑜睁开了眼。
他松了一口气:「你可算醒了。」
圣瑜睁眼看到四周的环境立刻就清醒过来,从宋轻云从他的后背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随疑要发疯的情况,现在他们两身体都有重伤,还是先离开为好,你去劝宛茸茸,我去……」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直接往宛茸茸身边飞去,十分满意,心想,圣瑜还挺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抬眼只见圣瑜正和宛茸茸一起围攻关云萝。
宋轻云无奈扶额,一脚踹飞想伤他的人,觉得这三个人都是莽夫!
但是他也清楚现在的情况,离开大概是不会离开的,尤其是他看随疑已经在强撑着了,也没有退让的打算。
他没有再想其他,一路往随便那边杀上去。
宛茸茸此时正控制着芜生剑和关云萝正打的焦灼,余光看到圣瑜,急忙说:「圣瑜你先离开,这里很危险。」
「宋轻云要我来的。」圣瑜边说道,边护在了宛茸茸身后。
关云萝没想到她还有帮手,她一个人打宛茸茸都够呛,再来一个根本就不行,开口便冷嘲热讽道:「宛茸茸,你身为正门之人跟妖界之人混在一处,简直就是有辱你派。」
宛茸茸听到这话,也是冷笑了声:「我记得万宗门早已经被你们雪阳的人屠了干净,所以这灭门之仇,是不是也该算一算?」
关云萝一时无话可说,看着划上来的剑锋,急忙翻身躲过,剑气却割断了她半截长发,在半空飞扬地落下。
「你!」她怒斥,宛茸茸却没有停下招式,有乌生和宛源芜修为的芜生剑,像是一名一往无前的杀戮者,将四周的人都震的瑟瑟发抖。
「关云萝,我并不认识你,也跟你无冤无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宛茸茸一剑直指关云萝的眉心,神情冷峻地问道。
关云萝看她无辜的模样,想到前世的事,她像是恶意报复一般说道:「因为在弄璋山,是我救我沈无余,但是你却和他睡在了一处!」
这话让宛茸茸震惊的瞠目结舌:「我明明就是和随疑……」
她说完意识到,她这话是指梦里的事情。
眉心紧皱,不确定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其实早已经背叛了随疑!」关云萝朝她大声地说道,似乎想让远处的随疑也听到。
宛茸茸脑海闪过梦里的那些场景,确实有关云萝说的这件事,但是具体是怎么样的她不清楚。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关云萝看准时机,手中的灵力猛地扑上来。
宛茸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圣瑜带着利落躲过:「别信她的话。沈无余什么样,别人不知,我倒是知道几分。」
圣瑜看向关云萝:「曾经我偶然遇见沈无余,发现他一直在寻春阳草,多年无所获,细究了一番才知道,你口中的沈无余因修无情道没修成,还伤了根本。所以我想他就算想玷污人,也没有那个能力吧。」
宛茸茸听到春阳草,立刻就明白沈无余不能人道。
关云萝一直不愿意接受的事,被人说出来,愤怒不已:「你胡说!」
「胡说还是事实,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宛茸茸轻嗤,她心里的困惑结清,也没有手下留情,和圣瑜一起将她逼至死角。
关云萝不断地后退,想寻找生机,被逼到断崖之处,一道寒光想是飞落的箭矢,直入她的心口。
关云萝避无可避,被打飞出去,她的心口顿时鲜血淋漓,鲜红的血从高空飘落,掉入谷底,像是引诱恶鬼的美味食物。
只听到凄厉的鬼哭声越来越响,谷底之下的怨气和戾气更是汹涌,像是无数的鬼手,攀爬而上,下一刻就会将人吞噬。
关云萝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心里的愤怒和怨恨都让她像是殊死一搏,她看了眼
她活不了,宛茸茸也休想活下来!
宛茸茸见关云萝重伤,没有再犹豫,握着芜生剑直指她的命脉之处。
却没想到她会直扑过来,紧着眉心想往后退,却比她死死地抓住了手。
关云萝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拉向断崖处,疯癫至极:「宛茸茸,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宛茸茸能感受到她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想法,还没挣脱开,就到了断崖之边。
她的手背被她蹭出了血,和她身上的血混在一起,滴到了谷底。
之间本来凄厉的鬼叫声更是得寸进尺,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般。
宛茸茸知道自己不能死,她死了随疑也会死。
正想着只见谷底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
所有人的动作一顿,看着那光越来越亮,最后显露出一片羽毛。
宛茸茸的注意力全在那片羽毛上,眼中都是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尾翎!
她惊喜不已,想去将那片尾翎拿到手中,一脚将关云萝踹开,飞身就要过去。
关云萝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就算底下是深渊,她也奋力地扑上去。
「茸茸!」圣瑜看着关云萝扑到了宛茸茸身上,知道
她紧张地大喊了声,这时一道火猛地冲来,将关云萝狠狠地打开。
宛茸茸看这蓝色的火焰就知道是随疑,她急忙稳住身体,握剑的手被她抓的生疼,也没有动一下眉头,只是盯着关云萝身体的每一寸要害,剑起剑落晃着虚影,等最后一击,她反手一剑将她彻底打入谷底。
谷底那些恶鬼像是恶鬼,迫不及待地将关云萝吞噬殆尽,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转瞬就没了声响。
宛茸茸将剑一收,身体微晃,下一刻就被人抱入了怀里。
不用看她也知道沈随疑,急忙说:「不用管我,快去拿尾翎!」
「尾翎已经被我拿到了,哈哈哈哈。」沈宵得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宛茸茸愕然,抬头看上去,尾翎真的不见了。
她转头看向随疑,见他脸上平静不已,一时间她开始随疑是不是故意不拿尾翎的。
随疑确实是故意不拿尾翎,他知道用尾翎重造妖骨的代价是宛茸茸的性命。
所以他情愿尾翎毁了干净,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随疑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她上去,落到了断崖之上,看她手背还在流着血,顺着剑滴落在地,眉心紧皱,伸手按着她受伤的手背上,给她疗伤。
但是他的手碰上她的手,宛茸茸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心里紧颤。
她看着他一身暗色,也不知道他身上是别人的血多,还是他自己的多。
随疑注意到她的目光,见她脸色不太好,安抚地握紧她的手,朝正带着圣瑜走来的宋轻云说:「轻云,你带她们两先离开。」
「你呢?」宋轻云和宛茸茸异口同声地问道。
「有些事还没做完。」随疑漫不经心地说道,宛茸茸看他正杀意满满地望着沈宵就明白,他不杀了沈宵不会罢休。
但是宛茸茸也是摇头:「我想拿回尾翎。」
她也想救他。
沈宵手中把玩这那根流转着灵力的尾翎
,看
随疑看向他,唇边是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口拿出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
沈宵的话音一顿,脸上是不可思议。
宛茸茸注意到沈宵神情的变化,看向随疑手中的流光溢彩的珠子,问道:「这是什么?」
随疑把玩着手中精巧的珠子:「沈宵想要的东西。」
「刚才沈宵说,要我们交出幻境里的东西,难道是这个?」
她问道,随疑还没回答,沈宵先沉不住地质问道:「随疑,你没有资格拿灵云的精魂珠!」
「精魂珠?」宛茸茸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之前在万宗门时,听过别人说过,仙门之中很多人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死后他们的修为可以凝结成精魂珠,只要得到精魂珠的人就可以得到那人的修为。
但是大部分能者为了避免有人抢夺自己的精魂珠,会选择在死后,将自己一身修为哺育天地。
所以精魂珠少之又少,没想到沈灵云居然会将一生的修为转为精魂珠给随疑。
这或许是她自己出于愧疚的赔偿。
但是随疑并不是那种需要别人帮助的人,这颗珠子在他手中,跟普通的珠子没有任何的差别。
沈宵却眼红至极:「随疑,灵云的精魂珠是雪阳之物,你独占雪阳之物,简直无耻!」
随疑听这这话,轻嗤:「当初你们灭了凤翎鸟一族怎么不说自己无耻?你用假的绝情蛊欺骗随千流时,怎么不说自己卑鄙?」
沈宵对这些话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们妖界本来为非作歹多年,毁了一族又如何?」
「是啊,那我毁了这颗珠子又如何?」随疑眼睛看着沈宵,装作无意地捏紧。
精魂珠立刻因为受到损坏的威胁,在微微震动。
「你敢!」沈宵脸色一沉,知道随疑是疯子,自己手中的凤翎鸟尾翎根本就不能震慑住他。
而他带来的数千雪阳弟子已经所剩无几,目前的情况十分不利,他看向宛茸茸。
她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尾翎,心里就清楚宛茸茸很想要尾翎。
他也知道,宛茸茸是随疑的软肋。
人一旦有了软肋,拿捏的时候格外的容易。
沈宵将尾翎悬于半空说道:「宛茸茸,看来随疑并不想要你的尾翎,既然如此我便毁了好了。」
宛茸茸看着自己尾翎,手紧紧地握着,眼睛望向随疑手中的精魂珠,她觉得随疑应该想做什么,却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有些进退两难,眼睛被那片尾翎给勾着,她满脑子都是随疑现在身上的伤,如果没有尾翎重造妖骨他真的可能跟随千流一样。
「尾翎,随疑。」她看着他手中的珠子。
「等会。」随疑安抚地扣着她的手。
沈宵看随疑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眉梢一凛:「这么看来,你们都不想要,那片尾翎,本尊就勉为其难地毁了干净。」
他说完便蓄积力量,将那片薄薄的尾翎给困住,强大的力量让尾翎在翻飞着想要逃离。
宛茸茸能感受到自己那片尾翎在即将破碎的边缘。
心里的恐惧让她脸色发白,她看随疑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觉得随疑不想要尾翎的想法愈发的坚定。
她脑子一片混乱,看着尾翎在沈宵的控制下,出现了裂痕,她心里的弦也蹭的一下断了干净,猛地挣开随疑的手,直接飞上去想将尾翎从沈宵的手中抢回来。
沈宵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如一道鬼影到宛茸茸身边,伸手将她抓过去,一把剑却更快地横刺过来。
沈宵不想往后退,但是随疑的剑又快又狠,招招
都带着杀伐之气,他不得不躲开。
宛茸茸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随疑,没有多说,伸手直接去将尾翎一把拿下。
紧紧地握在手中,转头就看到随千流也将随疑手中的精魂珠一把夺过。
随疑的剑也划破他的脖颈,鲜血流出,沈宵知道自己打不过随疑,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一伸,四周的雪阳弟子全部被他吸了过来般,硬生生地给他做了肉盾,他一个人在弟子身后,将充满着灵力的精魂珠一点点收纳到自己的身体内。
「完了。」宛茸茸喊了声,朝随疑说,「沈宵吸了沈灵云的灵力,肯定实力大增,我们得到尾翎了先离开吧!」
随疑唇边扬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走了,可就看不到一些人自作自受的样子。」
宛茸茸没听懂这句话,但是看他的神情知道不简单。
从尾翎出现到现在,随疑好像就在谋划这什么。
她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随疑说道:「但是假装一下,麻痹蠢货也是需要的。」
他说完便搂着她,朝
宋轻云听这话,心想这祖宗可算是知道知难而退了,立刻拉着圣瑜飞快地往百鬼谷,嘴里还叨着:「快走,沈宵等会发疯了就不好了。」
宋轻云拉着圣瑜往出百鬼谷的路上一路狂奔,一边跑还一边问:「他们两来了?」
圣瑜关注着随疑和宛茸茸的情况,她看到随疑和宛茸茸跟过来了:「来了。」
「那就好。」宋轻云刚松了口气,整个地面突然都抖动起来,本来已经停了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天边乌云密布,闪电从高空一闪,格外的渗人。
圣瑜和他脸色都是一变。
宋轻云看着落到自己身边的随疑问道:「沈宵已经将沈灵云的精魂珠给彻底吸纳干净了,现在要怎么办?」
「先离开。」随疑说道掌心碰着宛茸茸的脸说,「带着意意和浓浓等我回来。」
他说完,宛茸茸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个就被一道力量困住,本来听她话的芜生剑,直接从她手中挣脱开,变大将他们三个一托,直接带着飞离了百鬼谷。
而随疑一人站在那里。
「随疑!」宛茸茸想挣脱禁锢他们的力量,却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随疑看他们三人离开,唇角没忍住流出血,他能感受到自己全身都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冷的不正常。
他伸手擦去唇边的血迹,转头看向已经发疯一样追来的沈宵。
沈宵十分张狂,看着孤身一人的随疑,大笑道:「随疑,你真的太自负了,你以为现在你一个人就能杀了我吗?」
随疑站在哪里,暗红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故作认真地问了句:「那你觉得几个我能杀了你?」
沈宵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无穷无尽的力量,说话的语气高傲不已:「想着我死,还不如想想你的后事,哦,你可能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是吗?看来你喜欢这样的死法。」随疑眉梢维扬,似乎完全没有将他在心里。
「垂死挣扎!」沈宵已经没有了耐心和他周旋,挥剑而上,直逼随疑。
随疑看着他的剑招,眼中的薄凉瞬间变成了轻蔑,他飞身踏着他刺来的剑,踩着他的头,飞到他的身后。
沈宵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心里的怒火已经无法平息:「今日本尊就让你又来无回!」
「呵,这句话送给你自己比较好。」
随疑手在半空飞快地写过,等最后一笔落下,只见符篆出现,他手指压下,四周立刻就燃起了汹汹蓝火,将沈宵直接拦在其中。
沈宵看着
小阵法,能耐我何。」
他手一伸,一股强大的力量便从他灵丹之处流转全身,最后汇聚在掌心,罡风卷着两人的衣服,他眼中是天下为他独尊的猖狂,欲将手中的力量袭上四周的阵法,但是他脸色突然一变。
一种被千万只虫啃食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手微微发抖,抬头看向正看猴戏一样的随疑,被彻底激怒,他将中的力量推向四周的阵法,两道力量相碰。
天地更是一震,高空直上电闪雷鸣,雨倾盆而下。
已经被芜生剑送出来的宛茸茸看着天边的异样,急忙想回去,但是宋轻云拉住她:「可能是百鬼谷会被彻底摧毁,随疑才让我们先离开。而且随疑说话算数的,你别怕,在这里等他回来。」
宋轻云的话让她按捺下心里的冲动,抱着被吓到的浓浓和意意,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尾翎。
她知道只要随疑回来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随疑控制着阵法,看着彻底发狂的沈宵,故意问道:「沈宵被万千蛊虫啃食的滋味好受吗?」
沈宵已经彻底没有了理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下似乎都有虫在蠕动,他要疯了。
他现在听着随疑的话知道自己被随疑陷害了,尾翎和精魂珠都是他的计谋。
「你设计陷害我!」沈宵想冲向他,但是火焰将他拦了彻底。
随疑将手收回:「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精魂珠确实是沈灵云的,我只是在上面加了点你们雪阳的蛊虫而已,你又是自己抢过去的。」
他一字一句说的轻缓,眼眸却像是盯着死物般的冰冷。
沈宵听他这么说瞬间就明白过来,刚才随疑是故意将尾翎让给他抢,再用精魂珠引诱他去抢。
他知道自己若是随疑直接给他,他定然会查看一番,若是他自己抢的,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将精魂珠吸纳干净。
沈宵想到刚才自己的愚蠢,气的双眼通红。
随疑看他的神情知道他反应过来,刚才他的自作聪明,唇边这才扬起弧度:「难为你这般愚蠢,还活了这么久。所幸你身上的蛊虫能在一刻钟内将你啃食殆尽。」
他说完手微微抬起,只能本来只是困住沈宵的火焰开始想要烧毁一切的火舌,扑向沈宵。
沈宵看到自己的肌肤之下,凸出虫子的痕迹,手狠狠地剜出那一块皮肉。
痛感让他自己冷静下来了几分,但是即将被啃食完的恐惧,还是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怒视这随疑,知道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好活。
暗暗地将自己身上精魂石和自己的灵力全部汇聚在自己的灵丹,四周的灵力都被他吸了过去,强大的力量像是一股气,将他涨的要炸裂一般,全身的力量撞上随疑的阵法。
阵法抵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瞬间碎了彻底,随疑被阵法重伤,捂着心口往后急退,眼见着没有阵法禁锢的沈宵,带着无人可敌的气势,要袭上自己。
随疑看他暴走的样子,嗤笑:「自寻死路。」
他直接飞身到高空之上,他双指一合,划过剑身,手中的剑瞬间成无数虚影,他用尽自己全身的最后的力量,将阵法往下一压。
不受控的沈宵再次被困在了剑阵之中。
随疑居高临下看着挣扎的沈宵,知道等沈宵承受不住他身上的力量后,就会爆体而亡。
只是沈宵强大的力量对他来说是一种压制,他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在流失。
但是他必须这样逼死沈宵,否则百鬼谷下的随千流,乌生还有宛源芜的灵魂将永远困谷底之下中,不能轮回。
沈宵已经完全失控,他身上的蛊虫开始啃咬出来,浑身都是血肉模糊,但是他还是出于本能地想要出随疑的禁锢。
随疑眼前闪过一片黑影,本来迟钝的五感更是迟钝。
控制阵法的手在滴着血,他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微薄,阵法也有些摇摇欲坠。
这时后背涌来一股温热的力量,让他冰凉的身体碰上一片暖意。
他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宛茸茸担心的脸。
宛茸茸抿着唇哼了声,偏开头没理他。
随疑的昏沉的意识倒是被她哼的一声,哼清醒了几分,借着宛茸茸给他回缓了几分的力量,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阵法封死后,睁着眼,看已经被蛊虫啃得面目全非,身上的力量早已经不是他能承受的。
毁灭只在一瞬间。
天边的雨越下越大,随疑看着天边暗淡的天色,静默了会,将手一收,转身抱宛茸茸抱入了怀里。
他声音低沉地说:「闭上眼睛。」
宛茸茸心里还闷着气,没闭,他就按着她的头压在怀里,鼻尖抵在他的心口,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
她怔怔地靠在他怀里,下一刻就感受火山喷发了般,一股强大力量冲击而来。
四周的雨突然间都没了踪迹,只能听到四周崩塌的声音,轰隆不断。
宛茸茸将从他怀里出来,只见本来被困在阵法之中的沈宵已经没了踪影。
但是能看到一些衣服和肉的残害,而百鬼谷三处断崖正不断地坍塌。
四周像是经历了一次大的碰撞,转瞬剑便要被夷为平地。
漂浮在半空的灵力失了身体的禁锢,在天地间自由地落下,将整个百鬼谷都覆盖上。
乌云密闭的高空乌云消散,显露出蓝色的天空,还有明亮的日光,照亮这每一次阴暗的地方。
幽深的谷底,鬼泣声消失,变成了一大片想萤火虫一样的浮光,飘上来,在他们两身边转了一圈。
宛茸茸看着那些浮光,错愕不已,她看向随疑。
随疑跟她解释:「我的目的是用精魂珠,让他们被困住谷底的灵魂出来。」
宛茸茸之前不懂,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用他解释。
她点头:「我知道。」
随疑看她眼眶泛红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却没注意他这只手满是血,蹭在她的脸上都是血迹。
「抱歉,弄脏你了。」他轻叹了一声。
宛茸茸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泪从眼眶落下来:「不脏,很干净。」
随疑垂眸看着那些浮光远去,心想,一切都结束了。
他所有的力气被抽了般,再也撑不住,靠在了宛茸茸身上。
他用没有血的手揽着她,喘着粗气,大颗的冷汗从下巴滴落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冷的她身体一缩。
「随疑你没事吧!」她哽咽地问道,转头看他怎么样了,就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沉。
随疑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点了点头。
宛茸茸第一次听到他说自己有事,心里更是慌乱不已。
宛茸茸低头看到血从高空不断地落下,呼吸一滞,她去看他的后背,那里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
她害怕地全身都在抖,急忙带着他下去,知道随疑现在的情况,只有给他妖骨,他才能不会死。
她将尾翎拿出来,同样冰凉的手去碰他的脸,颤着声音说:「随疑,我用尾翎救你。」
她努力地按照幻境之中沈灵云的办法,去设置阵法,但是她将尾翎浮在半空之时,尾翎突然变成了粉末。
宛茸茸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是任她揉红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堆粉末在她掌心。
宛茸茸
无措地看着随疑,崩溃地问道:「随疑,为什么会这样啊?」
随疑看她绝望的模样,伸手碰上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粉末都拍干净,虚弱地说道:「对不起,其实那根尾翎我在幻境之中就毁了。」
「为什么!」她怒声问着,「你明明知道,只有尾翎能救你了!」
「用尾翎重造妖骨,是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他的手怜惜地碰上她的脸,「我怎么会让你做傻事。」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不断地掉下来:「随疑,你不要这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该怎么办啊。」
她哭的小孩,手擦去他唇边的血迹,惊慌失措地说:「我,我,身上还有一根尾翎,我现在就给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一边哭,一边想变回去,但是随疑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让她变不回原形。
「茸茸,沈灵云的办法不是唯一的。」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咳了声,唇边的血更多。
她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抱着他崩溃地大哭起来:「随疑,你别离开我,求你了。」
随疑听着她不安的话,心都要碎了,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本想说句安慰的话,但是身体所有的力气被抽光了般,他最后艰难地说了两个字:「别怕。」
话落,他的手落在她的后背,眼睛紧紧地合上。
宛茸茸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重了许多,抬头一看就看到他双目紧闭的模样,一时失力跌坐在地,她的手紧紧地抱着他,下一刻就见他身体冒出一道光,本来的人形变成了一条小白蛇,安静地伏在她的腿上。
她看着宋轻云带着意意和浓浓慌张地跑过来,将随疑拢到手心。
宋轻云没看到随疑,焦急地问道:「随疑呢?」
宛茸茸垂眸望着自己手心里安静的小白蛇,再也忍不住将所有的眼泪都埋进自己的掌心。
她不知所措地自问着:「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啊,随疑。」
宋轻云带宛茸茸回了妖界,还叮嘱她,一定不能透露随疑重伤变回原形的事。
宛茸茸安静地听着,看起来少了许多生气。
圣瑜看她一直看着她手里捧着的小白蛇,宽慰地说了句:「君主只是重伤变回原身了,伤好了就能醒过来。」
「是的,你别太担心,随疑这人命大。」宋轻云在一旁应和。
宛茸茸心里却知道,随疑的伤是妖骨,如果妖骨没回来,他就一辈子也醒不来。
「谢谢你们,我没事的。」她朝宋轻云和圣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看着从宋轻云怀里冒出来的意意和浓浓,伸出一只手。
意意和浓浓立刻就飞到她手里。
他们两像是知道她的难过,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宛茸茸抿着唇,忍着心里的情绪。
宋轻云和圣瑜看了对方一眼,便识趣地离开了,他们知道宛茸茸说的没事,其实是让他们别担心的客套话。
每次他们两来看她的时候,都能发现她越发的清瘦了,她每天除了照顾好意意跟浓浓,就是寻找各种重造妖骨的办法。
但是一连半个月过去,天气越发的冷了,宋轻云将正趴在窗台前,眼巴巴看外面的意意和浓浓裹到温暖的小窝里,敲这他们两的小脑袋:「你们娘亲出门还叮嘱我不能让你们两吹冷风,就跟我在这里迎风盼母的。」
「叔叔,娘亲什么时候回来。」意意问道。
他们两知道娘亲每天都要出门办很重要的事。
浓浓飞到宋轻云的头上,小翅膀扇着,圆滚滚的小身子缩成一团:「娘亲会给我带糕糕吗?」
「会的,会的。」宋轻云听着这两个小屁孩在耳边叨叨,有些不解,「你们两
说话比李乌鸦生的小崽子还利索,他的崽都能光着屁股爬了,你们怎么还没变成人形?」
「为什么要光着屁股爬?羞羞。」浓浓说话的本事大概是学了宛茸茸,一句话能气死人。
意意倒是正经回答:「我们要等爹爹啊,爹爹说过,我们两变成人形他要第一个看!」
浓浓听到标准答案,立刻应和地点头:「对哒!」
「哎。」宋轻云看向一直安静的随疑,叹了口气,「你们爹爹会醒的。」
意意和浓浓也学他叹气:「爹爹不醒,娘亲就要总是很难过。」
宋轻云看他们两小屁孩一副愁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担心,摸了摸他们两的头:「你们娘亲太喜欢你们爹爹了,心里难过,以后娘亲哭了,就多陪陪她好吗?」
「好。」两小只乖乖地点头,像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急忙从他身上飞走。
欢快从窗户便飞出去,一瞬间就撞到宛茸茸怀里。
「娘亲!」意意和浓浓高兴地喊道,但是抬头却看到她脸上的伤,还有身上也是血痕遍布,顿时吓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轻云急忙拎着装着随疑的小窝出来,看到宛茸茸摇摇欲坠的模样,急忙将她扶着:「你怎么样?」
「没事。」宛茸茸摇了摇头,接过随疑,笑着说道,「宋大哥,谢谢你照顾他们,我带他们两回去了。」
「你这样子真的没事吗?」宋轻云怀疑地看着她。
「嗯,皮肉伤而已。」宛茸茸笑了笑。
「但是以前随疑这点小伤也不会让你受。」宋轻云这话,让宛茸茸脸色白了几分。
她近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
她第一次赤·裸地面对失去随疑的痛苦。
曾经他舍不得她受一点上,但是现在她总是满身伤地回来。
宋轻云看她单薄的身影,又是深叹一口气:「随疑,你最好早点醒,要不然你媳妇真的要被折腾死了。」
宛茸茸带着意意和浓浓本来打算回住处,但是走在路上看到了安静地屹立在不远处的飞云宫。
想到曾经那里都是鲜红的绸布,还有大红的囍字,是随疑给她布置的婚房。
她缓步走过去,推开门入目还是红色,她迈步走近屋内,每一处熟悉又陌生。
大概是随疑又改变了一些装饰,连床上上次搅乱的喜被都换成了新的。
她倾身摸了绣着凤翎鸟的喜被,没有碰到上次咯人后背的果子。
她脑海闪过上次跟他在这里云雨时,他心疼地摸着她被咯疼的后背,皱了好久的眉。
她现在看自己身上的伤,确实如宋轻云说的那般,他都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宛茸茸坐在床边,看着正安睡的小白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随疑,我受了好多伤,还很疼,可是我还没找到别的方法救你。」
意意和浓浓听到自己娘亲委屈的话,立刻飞过来,关心地问道:「娘亲哪里疼,我们给你呼呼。」
他们在她受伤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呼呼,鼓着小脸颊,可爱又认真,意意还奶声奶气地问:「还疼吗?娘亲,呼呼。」
「呼呼就不会疼了。」浓浓小身子圆滚滚地压着她的伤口。
宛茸茸看他们这认真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说:「娘亲跟你爹爹撒娇呢,其实不是很疼的。」
但是两只小崽崽还是很认真地呼呼。
宛茸茸也随他们两,这两个孩子真的懂事了很多,若是没有他们两陪着自己,或许她会更撑不下去。
她在屋内看了一圈,最后走到书桌前。
这里的书桌是在窗边,初秋的光刚好落在桌面上,她靠坐在椅子上,沐浴在暖阳之中,觉
得疲惫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目光落在干净整齐的桌面,就看到一封红笺,压在一个檀木盒下。
她伸手拿过盒子,想打开看,但是盒子应该被什么封住了打不开,嘟囔了生:「还神神秘秘的。」
她只能将桌上的红笺拿到手里。
拿到手中就看到了上面写着两个漂亮的字——婚书。
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手中的红笺似有千万重。
所以他早已经写好了,却没敢给她。
宛茸茸眼眶红了彻底,翻开一页,就看到上面写着——
天地为上,今诚立婚书一封
两姓联姻,缔结良缘,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结成佳偶,欣燕尔之,谨以余生,
后面空了一行,他大概还来不及写完。
宛茸茸看着这几行字,唇边的笑意和眼中的泪水混在一起。
「骗我没写。」她擦干净眼泪,看向小白蛇,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骗子蛇。」
她怕自己泪水将婚书给浸湿了,小心地放回去,但是眼睛却挪不开。
宛茸茸看着四周的红,想到当初在凤缘树她和随疑拜的那三拜。
其实那三拜也算是成了婚了。
她推开窗,就能看到最为宏伟的凤缘树,跟随疑说的一样,这棵树其实一直屹立在妖界,没人会忘记凤翎鸟曾经的存在。
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听着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宛茸茸看着四周,觉得自由地在这里飞大概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便变回原身,将随疑放在自己的后背,朝意意和浓浓说:「跟娘亲去兜兜风。」
她说完就带着他们两小只从窗边飞出去,在高大的树木之间停留,飞跃,任风拂过她洁白的羽毛。
等飞到凤缘树上她看着寂静的四周,想到当初听到桃花姑姑的叫声。
她试着叫了声,清脆的鸣啼在寂静的深林中回想,意意和浓浓也有样学样地叫着。
宛茸茸本来只是觉怀念而已,却没想到树下居然长出了大片的凤翎花,雪白的花大片的铺开,成了一片花海,风吹过便扬起白色的花雨。
宛茸茸耳边想起随疑当初跟她说,凤翎鸟是意指白头的意思,伸手拿了片空中漂浮的话,贴在随疑的雪白的脑袋上。
而意意和浓浓早就已经滚到花海里去玩了。
她也飞落到地面,变成人形,站在凤缘树下,伸手碰上树干:「感觉没过多久,但是你这棵树都长大了许多。」
她怅然若失,想到了桃花姑姑,还有那些红着脸的少男少女们。
也想到随千流死之前跟他的那个秘密,将他的骨灰献祭给树,就能得到救随疑的办法。
她做不到献出随千流。
所以此时她只能跪在凤缘树下,虔诚无比地说:「小女愚钝,寻不到可以救我夫君的办法,若是您能知道,小女愿意付出一切。」
她说完便嗑了三下头,心里其实并没有很期待,但是这时凤缘树的树叶沙沙作响。
随即凭空出现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姑娘,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宛茸茸听到这话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凤缘树真的有用,急忙说:「是!」
她回答完,就意识到不对,她虽然是第二次到凤缘树下,但是第一次是在回转之境中。
凤缘树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几声:「我知道第一次,在别人的记忆了,但是老夫记得,你和你的小郎君在我树下定了姻缘。」
「是的!」宛茸茸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将随疑捧在手里,眼中都是渴望,「您能救他吗?」
「能救他只有你。」凤缘树说道,「你和他本没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