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颗蛋

随疑看她站都要站不稳,急忙将她抱起,带着她往住处去:“别怕。”

宛茸茸艰难地点了点头,手紧紧地搂着他,死咬着唇,忍着身体的痛意。

等两人飞速地回到了住处,随疑踢开门就把她抱进屋内,放在床上,神情凝重,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一碰就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的封印又要压不住。

看来宛无源在暗中控制这个封印,打算将宛茸茸置之死地。

“随疑,我是不是要生了,我会不会死?”她不安地问。

随疑手按在她的后颈,把她抱在怀,想到圣瑜跟自己说的话,确实不能再拖了,多耗一天,她就痛苦一天,孩子也更加危险。

他点头应下:“要生了,会难受些,但不会死。”

宛茸茸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眼睛都红了:“可是我怕,书上都写生孩子会难产。”

“不会的。”他低头,额头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柔声问,“信不信我?”

宛茸茸抿着唇,压着眼中的热泪:“嗯。”

随疑喂了颗安胎药到她嘴里:“先躺着。”

他把她放到被子下,手碰上她的肚子,用自己的力量帮她暂时缓解一下痛意。

宛茸茸此时脸色白的厉害,确实很难受,一阵一阵的疼,似乎有刀子在她全身上下划着,一时只能闭上眼忍下。

门被敲响,圣瑜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君主,我来给你送药了。”

随疑挥手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圣瑜进来就看到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人,急忙上前,伸手按着她眉心,脸色顿时难看了些。

“我先给她施针,压住痛。”圣瑜说的很快,直接掏出施针的工具,认真地给她施针。

随疑站在一旁看着,脸色满是担心,手死死地握紧。

等圣瑜将最后一针扎下去,宛茸茸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拧起的眉心也慢慢地舒展开,看起来好了很多。

圣瑜起身:“出去说说。”

两人走出去,随疑直接问:“现在的情况有无最好的办法?”

圣瑜:“有人在操控她身上的封印,今天压下去了,明天依旧会这样,所以尽解决她身上的封印,君主要我找的方法,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随疑沉默地看向遮了星辰的天,才说:“我已经想到解决封印的办法。”

圣瑜很好奇:“你有什么办法?”

“闭灵印的解法其实是摧毁重造,封印唯有不存在了,才不会被控制。”这是随疑很早就有的想法,只是一直顾虑她怀着孩子,想着是否有更好的方法,但是目前看来,只有这一条路。

圣瑜稍加思考,觉得不太可行:“君主,摧毁确实是根除的办法,但是这个封印和性命相连,摧毁后她也会死的,孩子也会出事。”

“我能护着她的性命。”

“君主,”圣瑜一把跪下,诚恳地说,“圣瑜是妖族之人,心里也把您奉为君主,希望你能三思而行。你现如今的身体情况很糟糕,若是强行摧毁封印,又用自己的元气护着他们的性命,那你就会危在旦夕,甚至是更为严重。”

随疑心里已经决定了:“不用多说,你去帮我准备接生的事宜,看后半夜的情况,若她坚持不住了,直接生产,你只需要在我帮她摧毁封印后,顺利助她生下孩子。”

他说完便直接回了屋内,圣瑜跪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循自己大夫的职责,还是听他的。

但是她看随疑坚决的样子,觉得自己也说服不了他,只能按他说的去做,去往妖界准备接生的事宜。

半路碰到了匆匆而来的宋轻云。

宋轻云看到就拉着她问:“随疑在吗?”

“嗯,他正在准备给宛茸茸生产的事。”

“不是还有四天吗?”宋轻云不解地问,“怎么现在就准备?”

“情况很糟糕,必须提前生。”圣瑜也没有时间跟他多解释,“你自己去问吧。”

她说完便挣开他的手飞快地离开。

宋轻云也是担心的不行,利落地往两人的住处去,敲门进去就看到随疑正坐床边,神情倒是平静,像是对一切都已经预想到了。

“有事?”随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雪阳那边应该有动静,我们派过去的探子都没了消息。”宋轻云从雪阳回来,就担心雪阳那边会带人杀过来,派了几个探子去雪阳打探那边的动静。

前两天每天都能收到消息,但是今天到现在都没有。

随疑听后从床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带他走到外面说:“应该是宛无源算好的,他知道宛茸茸身上的封印会困住我,你先回去准备加强防卫,我会找漆离帮忙。”

宋轻云听了他不动如山,心里的那点慌乱也平静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有点沉重:“随疑,我知道你面临的事很难,目前你只需要专心帮她生产,其他的事有我。”

随疑视线微瞥:“婆婆妈妈,去干正事。”

宋轻云:“行,你只需要照顾你媳妇哈。”

他笑着说完,随疑一声滚,他就跑的没人影。

随疑一个人站在屋檐下,只见外面的天彻底看不见星光了,起了一阵凉风,唇边扬起冷笑,心想,雪阳的人真以为他们能一家独大,居然连他的东西都想一口吞掉。

他手按在一旁的柱子上,蓝色的火焰顿时就冒起,但是被他一手掐灭:“宛无源,我偏要你费尽心思,什么都得不到。”

*

此时雪阳已经是大雨淅沥,外面电闪雷鸣,屋内坐着的沈宵,宛无源还有漆离共聚一处,正在商讨大事。

沈宵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都不说话,自己开了口:“既然无源已经利用宛茸茸拖住了随疑,今晚便是灭了妖族最好的时机。”

漆离在一旁无所谓地耸肩:“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人。”

宛无源端起茶杯,轻抿了口:“世叔,随疑的能力不容小觑,我只是拖住了他,但是能拖住他多久,你的胜算有多大,我也不敢保证。”

宛无源只想要抢回宛茸茸,并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利益纠纷。

沈宵手一拍桌面,怒斥:“他随疑重伤了我徒弟,这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去,要不然还让他们妖族小瞧了!”

漆离扣着自己的手指,瞧着沈宵和宛无源的神情,觉得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贼,懒得跟他们狼狈为奸:“那本尊先去叫人。”

他漫不经心地说完就离开,也没管他们两还要密谋什么。

他的心腹叶竹跟在他身边,小声问:“尊主,今晚我们多带些人去,防止雪阳这些狗东西,又靠着人多抢地盘。”

“嗯,一定多带点,好救我闺女。”漆离说完,觉得等雪阳那些磨磨唧唧的人一起,自己闺女就要凉了,朝叶竹压低声说,“你装成本尊的样子带人跟着他们去,记住没有本尊的命令,不许喊打喊杀的。”

“尊主你呢?”叶竹追着他问。

“老子当然是去救我闺女啊,宛无源那畜生也不知道怎么折腾她。”漆离说完就不高兴地离开。

叶竹抓了抓脑袋,怎么也不清楚,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漆离从雪阳离开,直接去往五华城,他之前要人暗中追着重伤的随疑,一路跟到了五华城。

这个消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他刚落到五华城,就被人挡住了,昏暗的光线下,他望着来人有点熟悉:“谁?”

下一刻一道冷风袭来,他往后退,但是反应没这么快,还是被掐住了脖子:“到了本君的地盘,你觉得我是谁?”

“随疑!你不照顾我闺女,跑出来干什么?”漆离不满地瞪大了眼。

“你不跟雪阳的人勾结,现在跑来这里做什么?”

漆离十分不屑:“呸,我才不跟宛无源狼狈为奸,我来带我闺女走,你这里现在是危机重重,而且说好的,你会把她交给我。”

随疑看他这蠢货样,松开了手,还掏出帕子擦了擦:“宛茸茸现在的情况很遭,现在不是带她走的时候。”

漆离也不是真的愚不可及,能出来拦自己肯定是有目的:“你想我做什么?”

随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宛茸茸受到宛无源封印的影响,现在危在旦夕。为了让她和孩子平安,我准备今夜解除她的封印,并助她顺利生产。这期间,望你同雪阳那些人周旋,我没时间跟那群狗浪费时间。”

“我也不想那些狗浪费时间!”漆离也不喜欢雪阳的做派,“我只想带走茸茸,不让她落入宛无源的手中。”

随疑轻蔑地嗤了声:“你现在带走她,你能帮她解除封印吗?封印只要在她身上,她就是受控于宛无源。”

这话确实没错,漆离一时沉默,心里也清楚,现在宛茸茸除了宛无源,只有随疑能救了。

他咳了声:“随疑,你此刻已经是迫在眉睫,沈宵此时趁人之危,你也分身乏术,求人的态度能好点吗?”

“哦?看来你不想要你闺女和小外孙了?”随疑这话一出,直接戳到漆离的软处。

他立刻收了气势,满口应下:“行,我拖着他们,你记得,让茸茸少受点罪,还有你答应我的事。”

“死我,也不会死他们。”随疑说完,彻底没了耐心,“快滚。”

他说完就往五华城内去,现在已经是半夜,风更是大了些,吹起他身上的衣服,更是显得他消瘦不已。

漆离看他离开,觉得随疑这人虽然疯,但是当女婿还是不错的。

*

随疑只身回到住处,本来安静的宅院有了很多杂乱的声音。

他看了眼,明白过来,是圣瑜找来接生的人。

快步走进屋内,就看到圣瑜正在给宛茸茸拔针。

“现在她情况怎么样?”随疑几步就走到窗边,低头就看到宛茸茸正虚弱地睁开了眼,脸色愈发的不好。

“不太好,没喂催产药,也要早产了。”圣瑜将针都拔了,“再等一刻看看怎么样。我先去瞧瞧外面准备的好了没。”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随疑坐在床边,伸手怜惜地碰了碰她的脸:“很疼吗?”

宛茸茸感觉比最开始好多了,看他绷着一张脸,歪着头看他,轻声说:“你干嘛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

然后她就被他轻轻地弹了下额头:“胡说。”

宛茸茸哼了声,把脑袋钻他怀里,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掌握好力道,撞的他闷哼了声。

“想撞死我?”随疑捏着她的脑袋,紧绷的脸可算缓了几分。

“什么嘛?我就想钻你怀里,别的小情人都这样卿卿我我的。”宛茸茸不想理他了。

随疑心里那点愁绪被她这么一逗,直接笑了:“笨死了。”

他伸手把她半搂到怀里,握住她微凉的手,像是包着一个圆鼓鼓的小汤圆:“现在还疼吗?”

“不是那么疼了,”宛茸茸抬头看他,问道,“随疑,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啊?”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随疑也不想瞒着她:“是,你身上的封印被宛无源控制着,导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孩子大概会提前出来见你。”

“我已经想到了。”宛茸茸知道自己师尊醒后,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其实这几天,她都能听到唤灵铃的声音,但是她都没有连通。

师尊已经不是曾经的师尊,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她最担心地还是在肚子里的孩子:“随疑,如果封印不解,宝宝是不是很危险?”

随疑掌心覆在她的按在肚子上的手背上:“不危险,我会让你们两都平安。”

“我相信你,完全的那种。”她扯出一抹灿烂的笑,“既然要生了,那你快想宝宝的名字。”

随疑手摩挲着她的掌心,深思了须臾,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上了个字:“取这个字。”

“浓?为什么取这个字?”宛茸茸不解。

“你我情意浓浓之时生的他,自然取个浓。”随疑一本正经地解释。

宛茸茸嫌弃了:“行吧,勉强接受了。”

心里却想着,要是往后感情淡了,还不得取个‘淡’字,淡淡?

越想她越想笑,还没笑出来,她就觉得脑袋响起了唤灵铃的声音,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全部消失。

随疑注意到她身体突然紧绷,以为她又疼了,急忙把她放到床上,伸手按在她的肚子上给她缓解痛意。

宛茸茸感觉痛感像是突然被提到了最高,她倒吸一口气,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才说:“随疑,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你不许给宝宝找后娘,你答应我。”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堵了她的话:“再胡说,是想先让我气死在你面前吗?”

宛茸茸看着他,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随疑,我太害怕了。”

“我陪着你。”随疑心疼地摸了摸她额头,朝外面喊,“圣瑜!”

圣瑜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掀开被子,就看到了血湿了被褥:“早产了,君主你开始,我助她生产。”

“你要干嘛?”宛茸茸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心里都是不安。

随疑手碰了碰她的眉目:“只有帮你解除封印,孩子才能顺利生下来。”

她想说闭灵印是无解的,但是痛意牵扯着她的全身,她咬着唇,咬破了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记起之前听到圣瑜跪在地上跟随疑说的话,摇了摇头,不想他这样做。

但随疑没有任何迟疑,手在身前蓄积力量,推到她的全身,瞬间强大雄厚的力量,将她笼罩住。

宛茸茸感觉身体像是被分裂开,一半痛,一半灼热,耳边还是嘈杂的铃铛声。

随疑的力量带着业障之气的灼热侵袭她的全身,全身的血像是要沸腾了般,要灼烧她的五脏六腑,似乎要将她全身都烧毁。

全身的灵力都在抗拒这道力量,但是却完全抵不过,被炎热全部覆盖,不过片刻,轰的一声,她觉得全身的经脉和骨血都被烧毁了干净。

所有的痛意和拉扯都变成了灼烧感,本来一直不停的铃铛声突然销声匿迹。

只有微弱的喘息还有越来越慢的心跳声,在耳边无比的清晰。

温热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她想睁开眼,视线却模糊一脸,只能感受到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正当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要死了,全身又被另一道温润的力量包裹着。

像是温热的水将她全部浸入,全身断了的经脉和血骨在飞快地修复,增强,本来被压制的灵力突破了所有的压制,充盈着全身,所有的感官都回归了般,身下的痛意让她细细地叫了声。

圣瑜听到她虚弱的叫声,紧绷的一口气,长长地松了,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朝收回手的随疑说:“解了。”

“快帮她生产。”随疑说完踉跄着要往下倒,手急忙抚着床边,低着头,咽下涌上来的血,强行压着身体内要烧了他的力量。

他坐下床边,伸手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量帮她缓解痛意,他已经说不出话来,闭着眼运力死压自己身体内嚣张的业障之气。

圣瑜手按着她的腹部,暗暗用力,帮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再用点力,马上就能出来了。”

宛茸茸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手死死地扣着他的手,抬头就咬在他的手腕上,呜咽了声。

她重重一咬,咬出了血,随疑都感觉不到痛,只觉心疼,摸着她的脸,都是汗。

“怎么还没生出来?再不出来孩子就危险了。”圣瑜焦急不已。

随疑看宛茸茸也是要虚脱了,伸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暗暗用力,催着孩子往下,低声说:“小崽子快出来,再不出来,爹爹就打你了。”

宛茸茸整个人的意识都混沌不堪,只感觉有一道力量,在推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往下,她仰着后颈痛苦地叫了声,伴着外面轰隆的雷声,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圣瑜看到在血泊中滚来滚去的小白蛋,高兴地说:“君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