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平38年的人生平平无奇,他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读书成绩寻常,念了一所还不错的大专,找了个普通的工作,然后结婚成家,除了影视剧小说中,他真实见到的死亡都是病逝,身边没有遇到过恶性的伤人事件,就连路上碰巧撞见的车祸,严重程度也仅仅只是断胳膊断腿,没到丧命。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在安定社会中的普通人。
在此之前,最刺激的事可能就是为了救一个小姑娘被人贩子绑架了。
但现在,就在他眼前,两个举着砍刀的男人手里各拎着一个人头,创口从脖子处切段,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流,两双瞪大的眼珠充斥着死亡前的恐慌。
那一瞬间,李季平的脑子一片空白,惊慌到没办法发出声音来,只有喉管里跟通风似的嗬嗬抽气声。
“胆子真大,居然敢跑出来。”
那人说话了,冷厉的声音让李季平放空的大脑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
“哥,他坏了规矩,要不斩了吧。”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戏谑,在他口中,杀个人好像和宰一只鸡一只鸭一样简单。
“没到时间呢。”
“没事儿,这次的货多着呢,对了哥,之前那娘们儿你不让我玩,那这个呢,她自己跑出来可坏了规矩了,直接宰了可惜,让我爽一把吧。”
……
李季平紧张到想要呕吐,耳边是两人平淡的对话声。
下一秒,一声尖叫让他彻底恢复了理智。
只见原本躲在他身后的赵卓娜被拽住头发拖了出去,赵卓娜不断尖叫,双手朝后拽住被拖拽的马尾辫,哭闹嚎叫,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李季平身上。
她的脸朝着李季平。
撕拉一声,男人的双手拽住她的衣领,将单薄的衬衫撕扯开来,扣子崩了一地,露出里面的精致内衣。
女人的哭闹声更响亮了,她越尖叫,男人脸上的趣味更浓烈。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在李季平他们面前上演活春宫的打算,舔了她大半张脸后拽住她的头发,拖着衣衫褴褛的赵卓娜似乎准备去别的地方行好事。
这一次,原本在屋子里阻拦过他的男人没有再次出声制止,只是由着他将赵卓娜拖走。
李季平可以想到,一旦赵卓娜被带走,会面临着什么。
其实,他已经自身难保了,按照他们刚刚的对话,李季平知道,自己应该也会和那几个被斩首的人落得一样下场。
短短的几秒钟,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一直都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家里住的小区比较老,同一幢楼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经常帮那些邻居扛大米扛水,有时候还兼顾换灯泡修水管的杂工,有什么邻里纠纷他看见了也会主动去调节。
家里的媳妇很不喜欢他爱管闲事的毛病,说他是烂好人,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自己这个脾气惹上事。
每每媳妇抱怨的时候,李季平都只是笑笑,说他会注意的。
现在好了,因为他热心肠的毛病,现在他真的要把命搭上去了。
李季平苦笑一声,然后忽然身上好像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勇气,嘴上大叫一声,冲向了拖拽着赵卓娜的那个男人。
“快——跑——”
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此时他的牙齿紧紧咬在男人拿刀的那只胳膊上,没办法张开嘴讲话,声音也含糊不清。
因为吃痛,手中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原本拽着赵卓娜头发的那只手也松开了,握成拳头一拳一拳挥舞在李季平的脑袋上,他的力气很大,每一拳都好像可以把他颅骨砸裂,几拳下来,李季平的意识都变得混沌了,现在的这些动作,全都靠意志支撑着。
一旁恢复自由的赵卓娜愣住了,看着李季平迟迟没有反应。
“艹!”
在一旁看好戏的男人完全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这个他们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视作蝼蚁的男人居然还会有这种舍己为人的勇气。
其实李季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胆子。
就好像之前在路上看到人贩子拐卖那个小女生,他冲过去制止一样。
李季平觉得他不是英雄,只是因为他也有个女儿。
他的女儿再大点,就跟她们一样活泼漂亮了,可惜,他看不到女儿长大了……
鲜血从被砸的额头流下,淅淅沥沥的鲜血把眼睛都给糊住了。
李季平死死抱着男人的双腿,不让他挪动。
浑浊不清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小姑娘跑了没有,跑了多远了,千万要跑快一点啊。
下一秒,后背小腹同时一阵刺痛。
李季平瞪圆了眼睛。
“呃——”
来不及说话,一股股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气息戛然而止。
所有的警察都消失了!
顾楚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档案里记录着的最后一处潜伏地,依旧空无一人。
她蹲下身,明显就能看出这一片区域曾经藏过人,被碾压过的小草比周围矮了一层,她伸手摸了摸这一片杂草,果然湿漉漉的。
依旧是血。
顾楚环顾四周,她有试探过想要下山,可是这一片好像都被封锁了,她没办法离开超过村子五十米范围的地方。
突然,村子里响起低频的声音,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
有人暴露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顾楚现在转换了僵尸状态,行动的速度很快,检查完村子前后左右这四片区域,总共花费的时间也就十来分钟,也就是说着,在他们离开小屋后不久就被村子里的人察觉到了。
应该不是读者,顾楚怀疑是李季平和赵卓娜先暴露了。
他们大概率只是普通人,这样一来恐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不对!
顾楚看了看脚下那一片比周围颜色更深的土地。
其实他们比想象中暴露更早!
这个村子绝对不简单,要不然,这一批精锐不可能在潜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
难道真的有内应?
可一个两个内应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还是这个村子里存在特殊能力者,可以监视到整个村庄,在警察出现在周围的第一时间,他们其实就已经暴露了。
“我艹!”
“怎么回事?”
“谁暴露了?”
陶学成和林杰意外凑到了一起,在警报声响起后,两人没忍住异口同声来了句国骂。
不过毕竟是活到现在的资生读者,都有点手段,能够确保大活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发现不了他们。
他俩原本不是在一块的,只不过两人都觉得人群的走向很诡异,跟上了其中一个端着盘子的村人,然后就又在终点附近碰头了。
陶学成和林杰之前在特事局见过几次面,但是没有过多深入的接触,其实这个时候,两人都是比较避讳一起行动的。
可警报声一响,倒是让原本准备分开的两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故事有点奇怪,好像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遇到鬼怪,也没触发危机。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缺少了提示,让他们现在行事都有些束手束脚的。
“我艹!”
就在两人准备商量要不要避一避的时候,又有一群人过来了,看着那些被推过来的东西,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又是异口同声一句国骂。
他们是跟着人群过来的,停在了村中央的位置。
这里是一块空地,此刻点燃了好几座篝火以及一座祭坛,每个人端来的盖着红布的盘子被一盘盘摆在几层高的祭坛上。
只是祭坛上只有贡品没有供奉的对象,看上去有些奇怪。
两人刚刚的惊呼,是因为那个供奉的对象可能出现了。
只见七八个打着赤膊的青壮年推着一座近两三米高的雕塑走向了祭坛的中央。
这座雕塑很怪,通体漆黑,表面凹凸不平,像是正在流淌着的黑棕色的未凝固的油漆柏油一样,类似人形,有手有脚,只是姿态很扭曲,但这个类人型的雕塑在脖子的位置戛然而止。
这座雕塑没有脑袋!
“你知道什么没有脑袋的神像吗?”
林杰不敢多看那座雕像,觉得它有些邪性。
“不知道,总归不可能是什么正神,这座村子果然有问题。”
陶学成摇了摇头,然后很快警醒。
“又有东西运过来了。”
两人屏息凝视,这一次运过来的东西有些多,和那些祭品一样,都用红布盖着,只不过这一批东西显然比之前村民们各自带过来的祭品都要大很多。
就当两人都以为这些东西也会被摆在祭坛上的时候,将这堆东西运过来的村民只是将他们放在了祭坛前,似乎并没有将他们摆上桌的意思。
下一秒,红布被掀开。
林杰和陶学成看着眼前的画面,目眦尽裂。
一整排穿着防弹衣的警察!
被砍了脑袋,捆绑成跪姿,弯着腰摆在祭坛前!
林杰差点没气得直接冲出去,还是陶学成拉住了他。
不过即便还有理智,此刻他的情绪也是十分不稳定的。
他不断深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一排牺牲的警察。
一,二,三……二十六!
还差两个,档案中夜枭小队的成员一共有28名。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两个警察活着。
夜纷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幢小屋的附近,这一次,她趁窗户上没人观察的时候,快步躲到了窗户底下。
因为是最老式的土坯房,紧贴着墙壁,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谁知道呢,艹,老子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跟着一块出去,要是他们不回来,咱们中还有谁能开锁,脚上绑着这条链子,跑都跑不快。”
“真倒霉,早知道就不应该贪小便宜,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轻松还高薪的工作。”
“我才倒霉呢,好好走在路上就被绑了。”
……
从里面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夜纷大致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不是什么黑吃黑被抓来的毒/贩,里面就是一群无辜老百姓。
刚刚逃出去的那一拨人里应该有会开锁的人才,他们似乎是出去准备摸清逃跑路线,然后再回来救人。
夜纷心里暗呼糟糕,这个村子里的人可都不是善茬,他们一旦被发现,肯定凶多吉少。
而且这么多人质分散在村子里,他们今晚的行动难度就更大了。
夜纷觉得应该先联系队友,但奇怪的是,通讯器失灵了,不排除村子里有屏蔽器这个可能性。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村子里的警报声响了。
糟糕,肯定是跑出去的那批人里有人暴露了,夜纷知道这会儿整个村子里的人估计都被惊动了,她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就在夜纷转身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
“林强!”
她低声惊呼,不是让他守在正门吗,怎么私自进来了?
难道是因为迟迟没能联系到她?
夜纷观察着站在道路中间,整个人都暴露在光亮环境中的林强,然后双眼微眯,下一秒,直接转身飞奔。
太不对劲了,不仅仅只是因为林强不谨慎的行为,还因为他衣服上、脸上飞溅的血迹。
夜纷只能不断按着自己身上的各种传呼键和警报键,试图联系其他队友和山脚下的同事。
可惜都没有任何反馈。
她穿梭在村子的小路中,没有回头的打算,只有耳朵高高竖起关注着身后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种紧绷的情绪下,脖子上被蚊子叮咬的刺痛完全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夜纷真的不想相信,一个和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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