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目瞪口呆,差点一口火喷出来。
这人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呐?
然而嘴里的火在冒出来的一刻,被祁元强行忍住。
他深吸了口气,在裴悬淡淡的目光下,终于还是张开了嘴。让那一嘴的苦药都倒入了喉咙里。
然后迅速的又闭上了嘴。
幸好他闭嘴闭的快,不然裴正铁定能察觉到他龙牙里闪烁的小火苗。
一口又苦又涩的药就这样艰难的被咽了下去。
祁元眨了眨眼,将因为憋出来的眼泪又准备憋回去。
然而下一刻,眼角的泪珠却被一只手拂过。
裴悬眉头皱了一下。
“哭什么?”
“只是一碗药而已。”
祁元艰难道:“我怕喝了也不管用。”
其实也不是他怕,事实就是喝了真的不管用啊。
祁元都要热死了,那退烧药对他一点儿用都没有。他恹恹的闭上嘴,连裴悬的手还放在他眼尾都没有功夫计较。
裴悬瞥了他一眼。
“上床上捂一会儿。”
“吃了药之后要出一身汗才好。”
祁元有气无力的趴到床上,任由裴悬折腾自己。
他今晚是肯定不能睡了,就不知道这燥热什么时候能褪下去。
裴悬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杯子拿出去之后,又回来给祁元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进去收拾浴室。
祁元刚才出来的匆忙,浴室里一堆东西都没有收拾。佣人们不会进裴悬浴室中来,这里通常只有他自己能动。
所以收拾的事情也是他自己。
他进去之后,他将浴室里的东西重新放置了一遍。在看到祁元用的那瓶沐浴露时,眉梢微微顿了顿。
这人类用的是他的沐浴露?
今天晚上倒是没有闻出来。
好像所有的香味到了他身上都变成了他自己的香,和这些劣质的味道都不一样。
裴悬想到了那会儿在祁元身上嗅到的香气,眼神有些莫名。
祁元不知道里面邪神居然在亲自收拾他弄乱的浴室。
这时候趴在床上深吸了口气,在腰腹上龙鳞即将出现的时候又给憋了回去。
他雪白的皮肤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幸好有被子掩盖看不出来。要不然还让人以为他得了什么变色的病。
浴室里声音平静,祁元趴在床上,最后又翻了个身,在床上不安分的翻来翻去的。
甚至还忍不住向着窗外偷偷喷了口火,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忍住了。
浴室里收拾的声音结束,在祁元用被子蒙住自己的时候,裴悬终于出来了。
卧室这时候只开了一盏小灯。
他走过来,看着听他的话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的祁元,微皱了皱眉,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裴悬又皱起了眉。
烧还没退,反而更热了。
发烧更加严重了,怪不得那么难受。
裴悬目光定定地看着被子里的人,这时候垂下了眼。
“很难受?”祁元只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裴悬隔着被子拍着他,他探出头来闷声闷气的应了声。
裴悬目光在他微红的脸上看了眼,这时候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之后,垂眸道:“手伸过来。”
祁元悄悄的把手伸过去,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下一刻,就察觉到自己指尖一凉。
裴悬竟然将他的手也握了过来,两人现在的姿势就是十指相扣。
祁元睁大眼睛,裴悬却拍了拍他被子。
“闭上眼。”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安抚了他.情.热.期.的躁动不耐,祁元闭上眼。却忽然察觉到指节微冷了下来,从接触的地方开始,一股微冷的冷气顺着他指尖传入,让祁元浑身的滚烫的微微平息了一瞬。
这是……
祁元霍然就想睁开眼来。
这是裴悬在用他的阴气在为自己降温治病!
这人不是一向不暴露的吗?
他记得全书中好像就没几次裴悬撕开伪装的场景。
祁元一直觉得这人在达成他的目的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出现在别人眼中。
不过现在……
舒服的阴气很好的平息了祁元腹中的燥热。一阴一阳,刚好能够压住他.情.热.期.,比泡了几千盆冷水都管用。
祁元吐了口气,差点高兴哭了。
这也太舒服了吧!
随着源源不断的阴气涌入裴悬已经关上了灯。
两人面对面睡着,那人抬起眼来:“怎么样?”
“好多了。”
祁元没有敢睁开眼,只是闭着眼道。
裴悬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舒服就好。”
“你怎么一下子这么凉快?”
祁元顿了一下,忍不住试探对方。
裴悬挑了下眉。
“大概是祖传玉佩的功效吧。”
“我左手握着祖传的玉佩,所以身上冷了下来。”
祁元:……
这就有点牵强了吧?
这是骗傻子呢?
然而作为被骗的小傻子祁元只能真的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先是质疑了一下。
“这玉佩真有这么厉害?”
然后又不信道:“你让我试试?”
裴悬神情淡然:“玉佩是裴家祖传的,只有裴家的血脉才能使用。”
“你用不了。”
祁元:……
行吧。
对方说的这么玄乎,他就当是真的了。
这时候微松了口气,在裴悬收回目光的时候,又小声道:“谢谢你啊。”
不管怎么样,邪神总算是帮了他一把,要不然他今晚非得烧死不可。
裴悬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对方软软小小的一声谢谢。居然觉得自己冒着暴露的风险,用阴气替他梳理……也没什么。
这人平时张牙舞爪的,生病了的时候,却总叫他看不下去。
裴悬握紧了手,微微闭上了眼。
感觉到那边没有人说话了,祁元猜着裴悬应该是闭目养神了,心底松了松。
随即又有些古怪的琢磨。
啧。
原来龙族的.情.热.期.是要极端的阴寒来压的啊。他就说,之前那些龙族都是怎么度过.情.热.期.的。
这东西不可能毫无办法。
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个世界里恐怕没有能和自己匹配的阴寒力量了,除了眼前的邪神。
这人简直就是他的大补品啊!
祁元眼珠转了转,悄悄睁眼打量着睡着之后依旧俊美的邪神。开始寻找能够骗他帮助自己度过.情.热.期.的办法。
他.情.热.期.还有一段时间,要是每天裴悬都能抽出一些阴气来帮他疏解燥热。
那不是太好了吗?
祁元眼珠子转啊转的,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这时候皱了皱眉,在身上热气被疏解之后,被舒舒服服的阴凉包围,又有些想要睡了。半拉着裴悬的手,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到他呼吸平稳之后,刚刚那个好像已经睡着的人这时候却睁开了眼来。
裴悬看着折腾了半天,终于睡了的祁元,眉梢微松了些,又出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见祁元额头上也没有什么烫意之后,这才收回了手。
……
这一晚上祁元过的漫长,另一边天师协会也不轻松。
在察觉到那条蛇身上有问题之后,叶渡就已经警惕了起来,不过对方毕竟是S级鬼物。一旦被发现随时都有可能脱离这条蛇离开。
于是叶渡始终表现的都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甚至为了稳住这条蛇的心,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像是往常一样吩咐下去,让天师协会的弟子继续寻找鬼母。
附身在大蛇身上的鬼母看着这些人类愚蠢的寻找她,心底冷笑连连,不过她刚一得意。那条蠢蛇脑子里就将她差点挤出去。鬼母不得不连忙守住心神才能占据蛇脑之中。
只是那蠢蛇总是摇头摆尾的,叫鬼母生怕叫人察觉到有问题。
好在那个叶姓天师貌似和这蠢蛇的主人认识,对这蛇十分信任。要不然鬼母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被这蠢蛇弄的暴露。
叶渡带着怨蛇回来之后,在鬼域附近指挥了几句。紧接着却做了一个让天师协会弟子都有些诧异的举动。
叶渡按着额心道:“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先回天师协会了。”
以往知道叶师叔为人的弟子都有些奇怪叶师叔这种时候怎么会去休息。不过想到叶师叔大病初愈,身体不好也能理解,顿时又有些担忧起来。
只有天师协会的几个长老知道怎么回事,早在叶渡准备将那条身上有问题的怨蛇带到天师协会的时候。
几位长老就已经在天师协会内做了布置,只等这条蛇进去。
叶渡走到半路回头看了眼那条蛇,见它什么都没有发觉。又给天师协会发了一次暗示。
“嘶嘶”
还有多久啊?
大蛇摇头摆尾的跟着,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干脆将身体的控制权给了鬼母。
鬼母正隐藏着自己,猝不及防的被人又踢到了脑海正中,不由一脸懵逼。
不知道这条蠢蛇又怎么了。
在察觉到它只是懒得走路之后,鬼母表情古怪。随即看着前面背对着她毫不设防的叶渡又有些兴奋。
这蠢蛇将身体控制权给她,就不要怪她动手了!
不过这里在天师协会附近,来来往往的都是天师。
不太好。
等到进去天师协会,到了单独的书房之后,她再对这个人下手!
鬼母阴森的谋划着,叶渡这时候已经推开了天师协会的大门。他手按在门上,回过头来。
“进来吧。”
冷淡的语气,很符合叶渡的身份。
鬼母没有防备跟着对方一起进了天师协会。
这时候天师协会里的弟子都在四面八方的鬼域之中救人,天师协会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叶渡打开灯示意大蛇进来之后,就关上了门。
这里没有被的天师来打扰,鬼母阴目四处打量着。不由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心底嘲讽眼前的天师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她遮掩住自己蛇瞳之中的神色,小心游到书房外侧。
叶渡这时候已经脱下了沾染了水汽的外衣。
室内祖师像前的香炉徐徐燃烧着,不知道已经点燃了多久。
他目光深了些,知道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于是转过头去问:“你跟着那位前辈多久了?”
前辈?
什么前辈?
鬼母心底皱眉,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年轻天师大概说的是这条蛇的主人。嗤笑对方连一个人类都叫做前辈,对这人更加小看了些。
天师协会也不过这样。
也不知道裴家那群人怎么会这么忌惮。
鬼母自诞生以来唯一怕的就是裴家神坛里的那个东西,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蝼蚁。
她目光阴森的盯着叶渡,思索着从哪儿开始吃。
这时候叶渡垂下眼,神情冷厉,见这蛇,不,应该是鬼母,只是打量着他不说话,这时候眼神冰冷。
不过却还是开口道:“算了,前辈既然让我照顾好你,我就不会辜负嘱托。你放心的呆在这里就好。”
叶渡说完之后像是觉得和一条蛇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要转过身去。
然而下一刻,鬼母终于瞄准了时机。
她操纵着这条怨蛇,张大嘴,在叶渡转身的一瞬间,就要悄无声息的缠上来。
她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叶渡身前。
叶渡又是背对着她,按理来说完全不应该察觉到她的动静,但是就在她动手的前一刻,叶渡也动了。
祖师像前就是他常用的长刀。
他垂下眼,从余光中看到鬼母动作,忽然一把抽出长刀来,与鬼母撞在一起。
鬼母没想到他居然躲过了,有些诧异。
不过随即又冷笑一声,这天师防备了又怎么样,她可是S级的鬼物。天师协会全部加起来都打不过她,更何况现在只有一个天师在这儿。
她恶态毕露,原本蛇瞳里全是红色血丝,蛇尾一摆,就要再次吃了叶渡。
然而下一刻,鬼母却忽然觉得浑身一软。身上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叫她动作骤然停滞了下来。
她怀疑是那条蠢蛇又捣鬼,又再次蓄势。
然而还是和刚才一样,她没有鬼气了!
这怎么可能?!
鬼母诧异地睁大蛇瞳。
叶渡却淡淡道:“早知道你有问题,怎么会不防备你。”
祖师像前那两柱香还在燃烧,但是鬼母身上的怨鬼之气却越来越弱。
“这是什么鬼东西?”
鬼母大惊失色。
叶渡摇了摇头。
天师协会研究了那么多年专克邪祟的散鬼香,这些邪祟怎么会知道。本来这散鬼香是用来对付那个神秘眼珠的。
但是现在既然鬼母来了云城,这东西也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叶渡看着鬼母一脸惊恐,随即愤怒的嘶叫时,从身后拿出了法器。
收敛S级的鬼物有专门的收容盒。像这种鬼物即使被降伏,也要担心她随时钻出法器。所以法器上也特意加了染有散鬼香的符文。
鬼母咒骂怒吼,然而无济于事,她想不通自己是自己露馅的。
这只蠢蛇分明没有把她的消息散布出去。而且后面一直都是她掌控着这条蛇的身体,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巨大的蛇神在地上翻滚,叶渡一只手按在蛇首之上,微微用力。想要将这只鬼母从附身的对象身上拉出来。
可是这鬼母像是和怨蛇缠在一起一样。即使是被散鬼香药倒。但还是出不了怨蛇躯体。
身后几个天师协会的长老都走了出来。看着鬼母在散鬼香下打滚,微微皱了皱眉。
“将鬼母收不进来?”
叶渡点了点头。
“这鬼母和眼前的怨蛇连的很紧。”
要是往常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被附身的对象不是人,他们大概会连怨蛇一起处理了。但是现在这条蛇不仅没有做过孽,而且还是那位前辈的宠物。
无论从哪方面,他们都不可能对这条怨蛇动手。
现在就比较难办了。
叶渡看了眼几位长老,长老开口道:“先将鬼母和这条蛇关在这儿。”
“你发条消息,询问一下那位前辈怎么办吧。”
毕竟事关那位前辈的蛇,他们也不好自作主张。
叶渡点了点头,就见两位长老在旁边划了两道符文,整个天师协会“轰隆”一声,似乎变得了一座阵法,将里面的恶鬼困在了其中。
……
祁元这一觉睡的很好,虽然前半夜一直折腾,但是因为有裴悬后面替他镇压心火。后半夜他简直舒服极了。
甚至在睡觉时将裴悬的手都抱在了怀里。
冰冰凉凉的气息从身侧不断发出,祁元眉梢舒展,一直睡到了早上十二点。
厨房已经在
裴悬本来也不会睡这么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祁元抱着手的缘故,他竟然也跟着对方一样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么长时间。
两人在楼上毫无动静,昨天晚上云城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管家担心两人出意外,终于在十二点后,还是咬牙上楼敲了敲门。
祁元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他翻了个身。茫然的睁开眼睛,过了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早上了……不对,是中午了。
今天睡的还挺沉。
他按了按眉心,这时候,却发现裴悬也醒了。在看到自己还抱着人家的手之后,祁元讪笑了一下,立马又收回了另一只手。
“管家好像来叫我们了。”
裴悬虽然是刚睁眼,但是眼中却不见一丝困倦的神色,只一瞬间就清醒了。转过头去,对着外面淡淡道:“下去吧,我们等会儿起来。”
听到大少爷和少夫人没有事,管家松了口,对着门道:“好,那大少爷和少夫人慢慢梳洗,我让厨房再热一遍饭菜。”
裴悬没有应声,就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离开。
这下房间里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裴悬看向祁元。
祁元反应过来:“我今天不发烧了。”
“不信你试试。”
祁元自从发觉邪神的阴气很适合自己镇压.情.热.期.之后就不排斥对方接触了,伸手拉过对方的手。
不过,也许是因为牵了一晚上,两人双手接触还有些不自在。
祁元微顿了一下,裴悬看在眼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也没有逼迫他。只是起身之后从旁边拿出了温度计递给祁元。
“再量一遍,下去吃饭。”
祁元乖乖的点了点头。
看着裴悬背影,有些眼馋邪神天赋的阴寒。
不过,在邪神转身的一瞬间,祁元瞬间就若无其事起来。
温度很快重新测量好了,这一次是36度,还在正常的体温范围之内。
裴悬眉梢松了些,见祁元脸色也没有昨天那么红,这才道:“吃完饭再吃一次药。”
省的再复发。
祁元当然是只能点头了。
也许是昨天折腾的厉害,他今天看着格外的乖巧。裴悬清冷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些。
祁元想到自己昨晚想的事情,这时候趁着没人,连忙顺杆子往上爬试探。
“那个,如果我今晚还发烧,你能再用你祖传的“玉佩”再帮我治治病吗?”
祖传玉佩?
裴悬顿了一下,念着这几个字颇有些玩味儿。
他哪里有什么祖传玉佩,昨天晚上帮助祁元压下发烧的不就是他的阴寒之力吗?
他目光盯着祁元,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清冷的凤眸微微上扬,想到祁元早上抱紧他手的样子。
裴悬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祁元并不是要自己帮他祛热,毕竟他的阴寒之力虽然一直在,但是祁元也不是一直发烧的。
就像昨天,也只是因为撞了邪而已。
但是他今天这么说显然是意有所指。
裴悬微微思索了一下。
所以,祁元这是在说——还想要抱着他?
他喜欢自己?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裴悬仔细想了想祁元这段时间的行为,想到对方每次面对他时的笑脸,还有昨晚依赖靠近的神情,心中微微动了动。
这只小猫这么喜欢贴着自己。
昨晚不够,今晚还要问,显然是今晚还想抱着他。
喜欢他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