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是养过两只兔子的。
一只叫“小黑”,一只叫“小白”,但确实都是白绒绒的两块雪团儿。
前者是秋猎初见时,宣珏的猎物,见她眼馋,送给了她,之后年岁都养在身边。
直到宫变,她被软禁在公主府半个月,亲信皆失,是些不大长眼的仆人伺候在侧。
第二月初,封妃圣旨下,召入宫中——
没能带上小黑。
这养了十年的老兔子,死于几个婢女之手。
宣珏得知此事后,提了个小笼,赔了她一只幼小的雪兔。
她懒得取名,随意叫了它“小白”,喂养得并不上心。最后直接丢给兰灵看顾。
倒是听说宣珏,偶尔还会去喂喂这只兔子。
姑苏的夜逐渐浓了起来,若墨汁晕染于宣纸上。
唯有渐次的灯火温柔明亮,映照四方天地。
谢重姒故意问起,也不过想看宣珏反应。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曾经朝夕相对的清隽面容。
甚至能在跳窜的篝火下,数清他垂眸时微敛的长睫,睫羽上也是零落的光亮,和眸里明晦不定的情愫一道,混成一种堪称悲伤的怅惘迷离。
可这略微的失态一闪而过,下一刻,他依旧温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般轻声道:“养过。被我不慎弄丢了,一直想找回来。”
谢重姒像是随口而提,又像是意有所指:“如果太久,就很难找回来了。这严冬腊月快到了,走丢了会冻死,也可能被其他好心人捡回家养着了,这种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宣珏低头,定定地凝视她,“无非是遍历求索,扣门询问……总得寻过而无果,才能甘心。”
哪怕是上世,宣珏也未曾表现出过这种不管不顾的执念,谢重姒从他神情里竟分辨不出分毫,仿若真的只是在说“一只兔子”。
只能从他比平日更飘忽几分的语气里,觉察到他并非十成笃定的惶恐——
哪怕是刀山火海的曾经,他也是拢袖静立,胸有成竹,没流露过这种脆弱。
她眼角一颤,不可抑制地心软起来。
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
正巧有一只顶着箱盒的白兔蹦跳前来,谢重姒从袖袋里掏出六枚铜钱,投入其中。
没有再看宣珏。
望入那双极清湛的眸里,她怕她会忍不住沉溺其中,和盘托出,失控质问。
父兄的死,叶竹的死,安荣的死。
还有那埋在心底一千日月的一句话。
宣珏也排了一枚碎银,越过谢重姒,信手抛入盒顶小孔里,提议道:“姑苏这边口味清淡,不大合你的口味。不过听说去年来了家蜀中的汤店,可以去那。”
那白兔木偶,用了巧夺天工的机关术,能甄别不同重量和大小。
宣珏赏得多了,它还尾巴吱呀吱呀转起来,拨片轻灵地奏出一首欢快小调。
论掩饰,谢重姒不比宣珏差多少,小调转完,她再回头时,兴致勃勃地问道:“走呗,够辣么?”
她无辣不欢,起初是为了御寒,后来却是个人口味,公主府御厨总得烹制两种风格,分别上给她和宣珏。
宣珏眉眼里都漾着如若春风的温和,轻笑道:“这是自然。”
北风吹落附在树梢的最后一片叶,一顿汤锅吃完,已是辰时。
手炉里的熏香燃完,又添了几颗,有点苦木的药味,绕在两人周身。
谢重姒没再突兀故意地牵他袖摆,不急不缓地落后他半步走着。
她突然有点好奇,如果宣珏真的知道她也重生,会是什么反应。
谢重姒骄肆狂傲,早年甚至颇有几分不顾人的唯我独尊,从没低过头,艳胜繁花的杏眸往下一压,就是天家的冷漠无情。
唯一的意外,是宣珏。
这种炙热浓烈的情感,她掏心挖肺给过一回,再也给不起了。
甚至会怕极情伤身,避而远之。
更何况,她看着直来直去,但遇事会怂会胆怯,没宣珏那种温和从容,实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他们的烂摊子,真带到这辈子来,是笔不能再糊涂的糊涂账。
解开这笔账,伤痛治愈结疤,得晾在阳光底下,用烈酒消毒,用银针缝合——
与其硬撑过去,倒还不如由着它呆在阴暗处。
忽然,谢重姒从厚重广袖里,伸出手掌朝上,感受到几点凉意,她道:“下雨了。江南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
“稍等。”宣珏也抬头望去,被风卷起的丝雨如绣娘针线,织缝密密。
街边是林立的商铺和走贩,看到变天,正在忙着收拾摊子,他寻着记忆,看到一家纸伞铺子,对店家道:“两把伞。”
“只落一把了喏。”店家指着铺上的油纸伞,“雨来,都急着买。”
宣珏只能撑着伞出去,解释道:“只剩一把了。”
“不碍事的,共着就行了。”谢重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离他近了几步,走到伞下。
伞上一叶青竹,枝桠簌簌。
伞下两厢心事,静谧无声。
只听得雨落纸伞,噼里啪啦。
这场雨到了晚间还没停止,谢重姒只着了里衣躺在床上,头枕臂弯,听雨而眠——没眠着。
刚有点睡意,又被翻窗入内的动静吵醒。
谢重姒哼了个尾音,道:“师姐,三更半夜翻窗,是会被刀子扎的。要不是听到了桃子的声儿,我要拿刀子片你了。吃了没?给你裹了点酥糕,用荷叶纸包在桌上,想吃自己拿。”
江州司也不知穿了件什么材质的衣物,水珠不粘,进来后甩甩肩,干爽利落,她边拆卸沾了水的左臂边道:“还没吃,等会再吃。说几个事。”
“啊你说。”谢重姒眼又睁开了点,打起精神坐起,“怎么了?”
师姐这几天都在齐家蹲墙角,也不知挖出了点什么大家族秘辛不成。
反正她带来的八卦撕架,可比正儿八经的情报要多。
江州司从怀里掏出一封卷在竹筒的信,道:“陛下派颜从霍带军而来,明面说法是调令向南,估计腊月初能到苏州。”
谢重姒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那位,从鬼谷接她归京的胡髯高大的将军,了然道:“戚家的将领啊?正常。想来,父皇也只信他们。”
“不过……”江州司只剩一条手臂可用,慢条斯理地拎出另一个竹筒,她倒了半晌才抽出里头书信,递给谢重姒道,“小戚将军也跟着来了。”
谢重姒瞬间清醒了:“?”
谢重姒:“他跟着搅什么乱?不是年末要去北疆历练,学着抵御敌袭吗?”
北疆境外,大雪纷飞,每到冬日,是外敌惯来骚扰的季节。因为他们更耐寒耐冷,也因为冬日他们的食粮不多,总是掠劫大齐的边民。
江州司专心致志用独臂擦拭她的机关臂来,不方便打手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展开略微潮湿的书信,抬头糊开了一丢丢。
不忍直视的狗刨字体,让谢重姒好悬没直接眼瞎。
她将预留的夜灯搁到一旁,又点了根更明亮的蜡烛,仔细辨认这封用词遣句一窍不通的书信来。
看了半晌,觉得是给自己添堵。
这厮就是明目张胆嘲笑她,说她逃跑不成,惹出一堆破烂事。
还幸灾乐祸说,等她回去要吃挂落,没准陛下生气,罚她一年半载都禁止出宫。
到时候他能满大齐乱逛玩乐,她就只能眼巴巴望着了。
谢重姒:“……瞧瞧,这是人话吗?”
江州司早就看过了信,将机关臂擦拭干净,又咔擦安上,桃子代开口道:“不怎么是。”
江州司见谢重姒看完了,将信随手折在一旁,又接着道:“还有关于师叔的事——我问了几个江湖朋友,师叔遇刺的明光十二年,并未有何异样。倒是明光十年左右,苏州有一波搬迁风潮。不少商户离开苏州,去别处谋出路了。不过也很正常,那年姑苏大旱,蚕丝减产,苏布供货不上,自然有人远走他乡。”
明光十年?
谢重姒想到了扬州那起纵火案,梁家不就来自苏州么。
原来当初远迁,还有大旱这层干系。
“不过你也知道……”江州司声音消了下去,“师叔早年闯荡江湖,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就算有易容,难保被人查出来。也许……只和武林诸事有关呢?”
和朝堂无关,那可就难查多了。
毕竟隐姓埋名的江湖人多的是,藏匿人潮,没人知道你是谁。
谢重姒顿了顿,道:“不,朝中氏族,肯定有人参与——”
她想到宣珏曾经和她轻声笃定地道:“齐家与此事无关,宣家更是干干净净。”
但他话里话外,可没把别的家族摘出去!
不过宣珏当年只查到了一半……恐怕也没摸到真相。
江州司不置可否:“无事,咱们接着查接着揪,总能找到的。师父这些年,也在摸查那年刺客留下的旋镖暗器,他说样式稀奇古怪他也没见过,说不定等查到出处的那一天,就能真相大白了呢?”
谢重姒点了点头:“难为谷主还念着这事儿。”
“还有第三件事,明年年中,或者年末,他老人家要去望都一趟,阿姒你接待——不,看着一下,别让他一把岁数了,还到处招惹桃花。”江州司头疼至极,“我可不想又多出一群女人,争着当师娘。”
谢重姒:“………………”
谢重姒:“好的。”
“对了,金繁也去,你也看着他点。”
谢重姒也开始头疼:“……大师兄也来吗?”
她至今还能想起被当萝卜种的生无可恋。
“他这段时日在谷里种药草,没能借你的东风出去溜达,闷得慌,当然要跟着师父出谷了。”江州司一眼就能看出师弟的花花肠子,“你就当多个人吃顿饭。”
谢重姒一想也是,点头应了。
谈话谈了半个时辰,窗外雨声渐熄。
等翌日大早,天已放晴了。
白棠他沿着抄手游廊走进,顺手将搁在廊上晾的伞收起,靠在木架上,对宣珏道:“主子,小戚将军收到消息后,回复会跟来,他心里有数。”
宣珏端坐在南书房的桌后,尚是卯时,他却已经一丝不苟地穿戴完毕,青袍玉带紫金冠,看着书案上一堆纸张出神,半晌才淡淡的:“嗯,晓得了,何时能到苏州?”
“他说,颜将军的军队人不少,估计腊月初一或者初二才能到。小戚将军领零散几人去扬州的话,有弯路,不能赶在这之前到,要晚几日……”白棠说完,扫了眼铺陈纸张,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何物?让兰木帮您查的,当年迁出苏州的商户家族吗?”
宣珏:“不错,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你先去忙吧,我再看看这些明细。”
白棠应了,给书房火炉里添了数块银丝炭火,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又过了会儿,宣珏才叹了口气,倦怠地抬头,并指按在眉心上。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断在这,甚至因为又过了几年,比现在得到的消息还不全善。
他有些烦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案几,突然目光一凝,又唤来白棠:“去查查——先皇后南下姑苏时,可有遇见过这些外迁的商家。何时何处何事,越详细越好。”
白棠有些好奇地插了句嘴:“主子,你这是突然对先皇后遇刺的事,感兴趣了吗?属下多嘴一句,这种事波云诡谲,查来查去的人不计其数,要是真有端倪,要么被抹去,要么已被人查到……”
他的话陡然小了,因为宣珏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道:“我知道,去吧。”
白棠不敢再多言,规规矩矩应是。
冬日的白昼愈发得短,谢重姒窝在宣府没再出门,也觉得时辰过得飞快。
倒是宣珏来找她对弈了几局,她平和处之,有日忽然问道:“离玉,明年秋闱,后年春闱殿试,以你本事,中进士十拿九稳。想去何处有想法吗?”
居于望都的世家弟子,不外乎入仕求官,就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家里也想使劲把他们塞进官场。
宣珏顿了顿,摇头:“尚未。殿下怎么问这个了?”
谢重姒是在说心里话,“这不是看你什么都会,问问么。你若入仕,当可位极人臣,青云直上。”
也可一生顺遂。
宣珏无奈:“……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了吧。再者,官职调动,不是我考虑的,是由陛下安排的。”
“所以我问你想去哪儿呀。”谢重姒弯了弯眸,“我回去和父皇说道说道。”
“再说吧。”宣珏也笑了笑,“万事无定数,到时抉择不迟。不过真论的话,兵部或是留在翰林院吧。”
谢重姒倒没想过他想去兵部——毕竟他兄长宣琮就在礼部,去礼部会更坦顺。
她刚想开口问,就听到有仆人来通传:“公子,姑娘,有一骑兵捎来了快信,在大堂候着。”
谢重姒眉目一凛:“这才二十九,颜将军这么早就到了么?”
“应是轻骑先来报。”宣珏替她拿来氅袄和手炉,“殿下去前堂见人吧。”
不过,若是轻骑都来了苏州,那戚文澜那边也差不多了。
齐章耳目通天,就算通匪一事不归他负责,他也多少了解一二。
齐家的腌臜事他不会往外捅,但扬州那位同样豢匪的楚家,他可就没顾虑了——
更何况,真能牵扯出什么,拔萝卜带泥,要自断筋脉的也是三房。
齐章求之不得,几乎不费多少口舌的,宣珏就得知了不少事。
他挑了保真的,书信两封。
一封给了太子府,一封给了戚文澜。
宣珏没指望谢治会立刻采取行动,只是告之。
而对戚文澜,他交代地要详尽不少。
比如楚家养匪的几处确切地点,每隔两月月末的交接。
戚文澜的确到扬州了。
不过出了点岔子,耽误了些许。
他是跟在颜从霍军队的屁股后面的,衣着铠甲又都差不多,混了个进城出城,就算偶尔落后一两日,也没什么大问题。
直到进出严查的扬州。
小戚将军没看过扬州城的繁华,有些迷了眼,再加上还没到月末,就多玩了几日。
期间见颜从霍去接叶竹姑姑,办了个通行路引,也没长个心眼,等要离开时,傻眼了。
出不出去了。
他只能退回吴大娘——也就是收留了叶竹的那个包子铺那边——看看叶竹有没有留下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什,好浑水摸鱼离开。
没想到碰到扬州官兵,骂骂咧咧地将包子铺砸得稀巴烂,然后要把这位老妇人押入牢狱。
宣珏和他说了前因后果,戚文澜立刻猜到是要拷问这老人家,撬出点话了。
不说叶竹嘴严,吴大娘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这把年纪遭受牢狱之灾,肯定也是丢半条命。
戚文澜当场就炸了,热血上头,直接抢了个官兵的长缨枪,提着吴大娘就上马离开。
向南城门疾驰而去。
吴大娘在马上吓得不轻,连声问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戚文澜:“救你呢大娘,别紧张。诶话说,你不和叶竹姑姑离开干甚?去宫里头享享清福也是好的。”
吴大娘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救她性命的小将,忙谢了几句,才道:“……这不是生在这长在这,舍不得么,谁知道……”
很快到了南城门。后头追兵不断,前面南棚的流民渐多。
为首的官兵喝道:“哪里来的匪贼,快放人!!!否则当场杀无赦!前面的兄弟,关上城门!!”
戚文澜一听,头也不回,哈哈大笑,提枪而扫,厉声道:“滚——”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抛向南棚流民,高声喊道:“撒银子咯!!!”
蜂拥而上的流民争夺碎银,流水般堵住身后的追兵,城门也来不及合拢,戚文澜扫翻看守的侍卫,就纵马窜入离城的关卡,和率先离去的十余人去城郊会合了。
走到一半,想起来还带了个人,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大娘……我是要去杀人的,带你不太方便,你看,把你放哪儿比较合适?”
吴大娘一路颠簸,快翻白眼,一听到这话,差点没真晕过去,缓了好半晌才道:“……啊???”
戚文澜也觉得这荒郊野外,把人丢下不现实,“哎”了声,用脚做决定,大大咧咧地道:“这样吧,我这几夜可能要上山,到时候你在山底下等我们就行。饿了的话,直接吃我们这边的干粮就行。”
吴大娘:“……”
戚文澜这么插科打诨,她到不怎么怕这年轻人了。
可这不怕没持续一天,第二夜,她在山下等得迷糊,见前面亮了起来,还以为人回来了,一看不对——
整座山顶都烧了起来。
特别是山上那个寨子,简直是在火焰正中。
吴大娘心里一咯噔,心想:这怕不是碰到烧杀抢夺的劫匪了吧?
特别是看到戚文澜一行人,举着火把下了山时,吴大娘看到他腰间系的两颗人头,差点没跳起来。
支支吾吾了半天,喘不过气,差点没白眼一翻倒地不起,还是另一个小兵手脚麻利地扶住她,解释道:“大娘莫怕,我们是来剿匪的。这山顶都是些祸患人的盗匪呢,手上都不干净,至少四五条人命的。”
戚文澜一看,有些为难,道:“要不,等会到下一个村落或是城镇,买个匣子,把人头先收着吧。还有那些来往的证据和书信,也另用个盒子装着,防止贴身放弄丢弄皱了。”
吴大娘是心惊胆颤地继续跟着,剩下的路,没敢吃多少饭。
一是怕恶心,二是怕速马颠簸——
他们这行人玩命似的快马加鞭,紧赶着,不出五天就到了苏州。
到达第一天,戚文澜就赶紧去找了颜从霍,将吴大娘交给他,让他带去找叶竹。
再晚点,这老大娘不被他们吓得归西,也得吓出毛病来。
然后他才将装了人头的匣子和书信一摆,道:“一人是南华山脉的土匪头子,一人是楚家的大管家,连夜在匪寨上交涉,哦还有些物证我一窝端了,也不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就先都带过来。”
颜从霍差点没给这小将军跪了。
开始见戚文澜没吵嚷着要跟来,颜从霍还以为他不大想见尔玉殿下,哪想到暗地里干了票大事。
颜从霍刚想问,小将军你怎么知道土匪聚集地,怎么摸上去的,又怎么知道这是楚家管家。
就听到戚文澜兴致勃勃地问:“哎这些你先忙,该禀报的向上禀报,或者我待会找宣离玉来和你说。先不提这个了,谢重姒在哪?”
“小将军,您还是注意下称呼比较好。”颜从霍是真心实感地想跪了,“殿下这段时日暂居宣家旧宅,叶竹姑姑也赶了过去,您可带着吴大娘去那边寻他们。”
戚文澜毫不在意地招手道:“好好好晓得了。大娘,咱们过去吧。”
吴大娘看了眼那只泛着小麦色,干干净净,但是前几日沾了鲜血的手掌,默不作声退后一步。
戚文澜:“……”
他看这位大娘着实怕他,只能捏着鼻子先去找叶竹,让她去看看这位早就把她当干女儿的老妇人。
宣珏领着他见了叶竹,又命仆人带叶竹去颜从霍那边,等没人了,才问道:“事情如何?”
戚文澜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杀贼砍敌之类的,我办事你放心。保证一刀一个,不留活口。”
宣珏:“……”
戚文澜散德行也不是一两天了,宣珏并不百分一百放心,开口想多问几句,就又听见这棒槌兴冲冲地问道:“哎离玉,谢重姒在哪啊?几个月没见她了,还怪有点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