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来。”
齐平裹着宽大的浴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回答道。
盘膝打坐三天,身上积累了浓重的汗液与疲惫,饶是洗髓修士,醒来后也是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齐平来道院后,第一时间洗了个药浴,缓解疲倦。
“吱呀。”话落,房门从外向内推开。
阳光洒入,打扮邋遢的女道人笑吟吟出现,吓得齐平“嗷”一嗓子,双手护住前胸。
愣了下,才想到不对劲,忙又改为护住下半身。
“鬼叫什么?”鱼璇机抱着胳膊,一脸鄙夷:“一个男的洗个澡磨磨唧唧。”
“……”
齐平一脸气愤,心说男人咋了,男人就不能有隐私了吗?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好了,不看你就是,准备了饭菜,穿好衣服出来吃。”鱼璇机撂下一句话,扭头走了。
齐平吐了口气,这女流氓,绝了。
穿好衣服,走向厅堂,远远的嗅到香气,齐平不禁食指大动。
值得一提的是,道院的伙食很好。
尤其是内门弟子,吃的都是丹鼎部种的灵米,外面买不到的。
这时候,其余两名队友也在,东方流云见他走来,露出和善笑容:“齐师弟,此番道战,多亏了你。”
齐平商业互吹道:“师兄过誉了,东方师兄表现不俗。”
“哪里哪里,还是师弟……”
“师兄过谦……”
屋内。
穿着白色绣红枫图案道袍,小小一只的白理理沉静的小脸凝视二人几秒,扭开头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差不多得了。”鱼璇机黑着脸道。
二人这才各自落座,堂内摆放的是一条矮长的桌案,上面摆满了菜肴,香气扑鼻。
齐平再不客气,一番风卷残云后,揉着圆溜溜的肚子,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问道大会已然结束,那和尚虽然讨厌,但说的不错,相比于胜负,那段经历才是最重要的,齐平与白理理你俩修为还低,暂时感觉不深,等入神通后,便知道好处了,至于东方流云……”
鱼璇机看向大师兄。
后者一脸谄媚:“弟子在认真消化呢。”
鱼璇机淡淡道:“呵,你若是这次没法前进一个小境界,这个大师兄也就别坐了。”
东方流云讪笑。
齐平看了这货一眼,意识到,对方是十拿九稳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家伙真实实力到底如何。
他总感觉,这货从未出过全力,即便在道战中,也是一样。
苟的一批……
简单聊了几句,二人告辞离开,齐平被女道人单独扣押下来,坐在桌旁,疑问道:
“师尊,您还有事?”
鱼璇机没吭声,只是起身,居高临下地来到他面前,旋即,俯下身来,一双眸子眯起,寒光烨烨地盯着他。
松垮垮的道袍垂着,露出大片白腻。
齐平正襟危坐,如坐针毡。
“你跟我说实话,在幻境里头,真是自己悟道的?”鱼璇机审问。
齐平一脸无辜,仰起头:“师尊此话何解。”
鱼璇机认真道:“就是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齐平摇头,老实道:“不记得了,离开幻境后,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是了,差点忘了这茬……鱼璇机狐疑道:“这样吗?就没一点还记得的?”
齐平故作回想,片刻后突然一拍大腿:
“您这一说,我想起一个,在悟道最后阶段,我好像看到太阳里站着个人影,但只是一瞬。”
鱼璇机眼睛一亮,嘀咕道:“果然……果然如此……”
她大概猜到,那人影大概便是一代烙印。
果然……就说这小子怎么能成,说晋升就晋升,肯定是一代放水了……鱼璇机机智地察觉真相。
“师尊?什么果然如此?”齐平故作茫然。
鱼璇机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
“与你无关,那不是你这个阶段应该思考的,呵,小子别觉得自己很厉害,这次道战你能赢纯属运气,在真实世界中晋级神隐,难度之大远超你想象,你现在要琢磨的,是尽快消化体内青丹,晋级洗髓三重。”
齐平认真点头:“我会的。那师尊……我们继续双修吧。”
他干劲十足的样子。
鱼璇机烦躁道:“今天不行,明天再说,滚蛋吧。”
齐平失落地离开了。
……
镜湖危楼。
道门首座望着齐平走出道院,眼神复杂。
就在刚刚,他也得知了道战过程,齐平所做的佛偈,点醒禅子等等,都是他没能想到的。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呢喃一声,首座收回目光,忽而抬起右手,大袖一卷,一面古朴沧桑的圆镜落入他手。谷綾
上古法器,九州鉴。
此刻,破碎了三百余年的古镜重归于好,只是镜面中央的裂纹,终究难以愈合。
这也直接导致此宝威能远不如当年。
此刻,失去了真元加持,整个法器处于封闭状态,内部的世界也凝固定格,等待下一次开启。
首座感慨地抚摸镜面,忽而,指尖一顿。
“咦?”他有些惊讶地认真审视,只见,漆黑无光的镜面中,隐隐的,有一缕微光,悄悄绽放。
光中,是一道模糊的人影。
“怎么可能?!”首座失神。
……
……
齐平从道院的马厩里牵回坐骑时,发现自己的马儿圆润了许多,大抵是伙食真的不错,骑起来四平八稳。
午后时分,内城里热闹极了,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刚刚结束的问道大会。
齐平的直观感受便是,一路上,沿途频繁有人指指点点,比之当初棋战后,关注度翻了好几倍。
“啊,快看,那是齐公子。”
“齐公子这是从道院回来了?”
“真厉害,这般身份的人物,竟然还亲自骑马。”
民众们兴奋地议论。
也就没有手机,加上京都百姓对身兼“修行者”与“锦衣缇骑”两个buff的齐平心存敬畏,否则,放在上辈子,整条街都得给堵上。
“人民群众太热情了,这就是明星的日常吗?”齐平又苦恼又幸福地感慨。
心中还是很舒坦的。
他记得看过一个说法,人类这个物种,需要通过其他人的目光来确定自己的“存在”,所以,骨子里向往获得更多的关注。
没有超凡脱俗的齐大人对此亦甘之如饴。
至于等以后烦了……
“大不了用‘百变魔君’换一张脸外出。”齐平心中盘算着。
……
抵达镇抚司,在守卫崇敬的目光中进了衙门,溜达进堂口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同僚围坐在一起议论。
“咳咳,上班时间不干活扣工资啊。”齐平说道。
一群人这才注意到他,兴奋地蜂拥而来。
“头儿,你这次可是名声大噪了,我们在外头巡逻,街头巷尾都在说你。”一名校尉兴奋地说。
女锦衣马尾晃荡,咬着嘴唇,神情复杂:“恭喜。”
齐平看了她一眼,笑笑:“谢了。”
继而,环视众人:
“道战能赢,运气占了很大缘故,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南方诸国那么点地盘,就能逼的朝廷如此艰难,险些在家门口落败,在身为修士,我们更应该以此鞭策自身,胜不骄败不馁,居安思危。”
校尉们认同地点头。
“说得好。”忽而,余庆从院外走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赞同:“司首之前还说,要我叮嘱你几句,如今看来,是不用了。”
齐平转身,露出腼腆笑容。
“大人!”校尉们齐声道。
余庆挥手,说道:“都去忙吧,齐平,你随我来一趟。”
齐平一怔,敏锐察觉出有事,点头跟随余庆出了院子,等四下无人,才问道:
“怎么了?”
余庆平静说道:“前几天,司首命人调查了一个名叫‘智嵬’的僧人底细,说是你要求的,与一桩案子有关。”
齐平一愣,才想起这茬,是了,他身上还背着调查禅宗是否参与了“劫狱”的任务呢。
只不过,当初去净觉寺碰了钉子后,案情暂时搁置。
此后,齐平先是棋战,又参加道战,几乎没闲着,几乎都忘了这事。
“怎么样?调查到了什么?”齐平问道。
余庆说道:“智嵬僧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但来历却少有人知,经密谍调查,得知此人还有个师兄,名为智善。”
齐平皱眉,他没听过这名字。
余庆继续道:
“智善僧在禅宗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只是早年间,便消失在世人眼前,多行走于大陆历练地,带徒苦修,他不久前,还在西南大雪山中。”
齐平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一对师徒。
余庆补充道:
“恰好,对方此次也来了京都,你道战时,他便在鹿台下观看,散场时,司首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一名老僧,与画像颇为相似,询问之下,果然是智善僧,如今已将其请来了衙门,现下带你去见,具体如何查,看你的了。”
啊这……齐平笑了,心说这么巧?
说话间,两人抵达了某座院落外,门口有锦衣把手,见二人前来,当即让开院门。
齐平想了想,请余庆留在外头,自己孤身一人,推开院门。
“吱呀。”
院门敞开,便见小院中央,两名僧人坐在一方石桌旁,老僧入定般,打坐不动,身旁的年轻僧人心烦意乱的样子。
闻声,年轻僧人起身,眼睛一亮,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的齐平一脸莫名其妙。
老僧睁开双眸:“阿弥陀佛,齐施主,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