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大概?”任延无法理解他的用词:“到底知不知道?”
“我需要时间去确定。我妈妈确实从消失的那年就没有联系过我了,但是之前,我接到过她姘头……男朋友的电话。”安养真还是说不出“姘头”这两个听感怪异的字,“他说我妈妈很想我,每天睡不着觉,问我跟不跟她走,bytheway,他们当时在闹离婚。”
任延其实不想听这些家庭秘辛,但既然事关安问,他只能问:“如果是争夺抚养权,也应该是她亲自来问你,怎么会让人传话?”
安养真耸了下肩:“因为她跟我说的是,我要留在安家,她不接受公司产业被那些野鸡……咳,私生子继承。”
任延默然。
一个母亲,既想要把孩子带在身边,又不忍心自己组上的产业彻底流落他手,所以每天晚上想念异国的长子默默垂泪,又歇斯底里地说如果他胆敢离开安家,她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安养真显然也回忆起了那段时候的琚琴:“她那段时间精神状态其实很不好,我想回国看她,她说如果我回来,她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公证的那种。那个时候,我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实话实说,如果他们问我,我会选我妈妈,不过她说她不想要我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是气话。”
“也许吧,但听在那个时候的我的心里,就是明明白白的她不要我。”安养真习惯性地摸摸鼻侧,这是他觉得心虚和不自在时的下意识动作:“我当时迁怒过问问,因为我觉得我妈会带他走,就因为他比我小,他是我弟弟。后来听到他是我妈私生子的传闻,也恨过他。”
任延静了静:“可以理解,但不要告诉他,他很依赖你,也喜欢你。”
安养真点点头,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是我得去医院陪我小妈,就跟你回去见问问了。”
“林阿姨去医院了?”任延也跟着起身。
侍应生送客,送上账单让安养真签名挂账。安养真龙飞凤舞的几个字,边回任延:“正常产检,要是问问有时间,你让他回来看看林林,她很喜欢他。”
按理是产检这种事,应该是安远成去陪,安远成没空,那安家还有那么多管家保姆佣人,也用不上安养真亲自去。但任延不是多话的人,只是点点头。反倒是安养真笑了下解释:“孕妇很敏感的,我爸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三天两头不回家,我不出现一下,她心里恐怕胡思乱想。”
“林阿姨人不错。”
安养真笑着点头:“确实,还比较单纯。”
两人在酒店门口分手,任延叫了车,安养真没陪他等,径自开着跑车走了。到了昂贵的私人生产医院,林茉莉已经在专属的室内等候,扶着大肚子坐立难安深呼吸,看到安养真出现的那一秒,脸上笑颜展开:“你还真来了?”
“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安养真调侃她,“上次检查不是说一切指标都很好吗?”
“不是啊,我感觉它最近好不安分哦,一直在闹我,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林茉莉摸摸肚子。
一旁穿粉色护士服的似乎是新面孔,寒暄道:“先生好年轻哦,看来是新手爸爸妈妈么?”
安远成原本在助理的陪伴下匆匆赶来,听到声音,挺拔的身影在门外一顿。助理似要为他引路,安远成抬起手止住了他,继而眯了眯眼。
论面孔,他是任五桥、卓立三兄弟里最接近传统审美的,年轻时可以说是玉树临风剑眉星目,戴个古风头套就能去TVB演金庸男主角,现在人过中年,经年耽于声色又忙于应酬,发福和浮肿都是难免,身形都胖了一圈。林茉莉却娇美,有时候跟他出去,挽着他手,旁人目光一半羡煞一半猜测,以为她是他哪里包养的女大学生。
安远成看着安养真的模样,虽然公司员工总是开玩笑说他是最帅董事长,但显然跟年轻人已不在一条跑道上。
安养真笑了一声:“你新来的啊?”懒洋洋拖着腔调:“这是我小妈。”
护士犯了错出了糗,又被他这样的公子哥调侃,脸色涨红。
林茉莉认真解释:“我老公比他帅呢。”
“我靠。”安养真服了,带笑轻轻吐槽一声。
门外传来一阵大笑,安远成阔步走入:“我老了!哪能跟年轻人比!”带笑的眉眼微眯着打量一眼安养真:“不过年轻时候嘛,养真还是比我差一点的。”
安远成的声音一插入,安养真的脸色便从刚才的纨绔中收敛了些,变得温文尔雅而带着些恭敬:“爸爸来了。”
安远成点点头,很自然地揽住林茉莉的肩膀:“我不来,林林回头又骂我。”又点点林茉莉的鼻尖:“我没空,你就使唤养真啊?他公司的事忙得很,以为都跟你一样每天只顾着玩?”
林茉莉心思细腻婉转,对安养真道歉:“哎呀,你早说嘛,我给你添麻烦了。”
听着,多了很多分客气和疏远。
一家人的心眼比窗外树上的叶子都多,安养真立刻开玩笑似的说:“我这不是怕你心情不好找爸爸麻烦,那爸爸回头肯定又找我麻烦,到头来不还是我吃亏?”
安远成果然大笑,助理和护士也跟着笑,安养真一派倜傥地拎着西服在肩上:“好了,既然爸爸来了,那我也要约会去了。”
安远成派助理送他出门,出了走廊,助理道:“安董站门外有一会儿了。”
安养真笑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今天那个手语老师没跟着?”
“上午上过了课,刚刚才派人送回去。”
安养真挑挑眉:“我怎么老是不记得她叫什么?”
“葛越。”
安养真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手语也学了快有一个多月了,爸爸的水平有长进么?”
“葛老师上课很认真,从不迟到,安董忙,所以经常是见缝插针地学。”
安养真点点头,止住脚步:“辛苦了,就送到这里吧。”
助理不再说其他,转身回病房。
上了车,安养真扶住方向盘,沉沉地舒了口气。
他答应了任延要找到琚琴,就真的派人去找。但线索不多,因为从“琚琴”二字切入,不管是社会关系、还是公安户籍、出入境管理方面,安远成其实都早已拜托人查过——虽然他查的原因是为了找安问。安养真现在手上能利用的,只有那个姘头给他打电话时留下的手机号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出于什么卑微的心态,才会鬼使神差留下了妈妈的“野男人”的电话?这一点,连安养真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追查琚琴下落的时候,省实一连迎来了运动会和曲水节。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体能损耗和意外,校篮球队的成员都不参加运动会,转而帮各个项目当裁判掐表。开幕式当天,任延被钱一番抓去举牌子走方阵。怕他又说出什么“今年披星戴月明年颗粒无收”之类的狗屁,这次钱一番干脆剥夺了他的说话权,让文艺积极份子严师雨穿得跟个二次元ser似的跟他并肩走。
等方阵入场着实难熬,毕竟高一就有十八个班,高二前头还有十四个班要走。喇叭里持续不断地播报着各班级方针的通讯稿,校广播站的声音都快念劈叉了。
偏偏是个深秋的大热天,大太阳底下站了快一个小时,任延找到A班时,觉得安问套在白色班服里,像支快被融化的雪糕。A班的班服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的日式制服衬衫,谈不上剪裁,一眼望去,只有安问挺拔,别人像小布丁,他像钟薛高,眉眼里就透着贵。
什么破类比。任延还没走到他身边,便自顾自笑出了声,抿抿唇,心想语文作文二十五分倒也不冤。
实验班的都好学,虽然等着走方阵,但手上都拿着英语或语文书在那儿背课文,一片嗡嗡的低低诵读声中,任延反倒不好开口了,显得格格不入。
他用手语问安问:“热么?”
安问亦用手语回复他:“还好,有点闷。”
读手语是一回事,比划又是另一回事。任延思索了会儿,才生疏地比着:“是不是走完开幕式,就要回去上课?”
谁家校运会都是拿来谈情说爱的,露天观众席上披着校服一坐,共同分享同一根耳机线,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单身的也不妨碍满操场乱逛晒太阳,只有竞赛班的惨。
吴居中早就知道安问只报了三千米,又知道三千米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开赛,便只准了那天下午的假,其余时间都拿来上课刷题。
安问脸色微垮:“你中午早点来找我吃饭。”
可怜的样子像坐牢,任延抬了下唇角,鼻音“嗯”一声,手语问:“多早?早半个小时?”
别的学生在每天的集合解散时需要点名,但他兼任裁判,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安问想了想吴居中最近对他的宽严程度,觉得早退半小时应该不算什么。
两人全程静默,A班的齐刷刷放下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卓望道问:“这什么新型加密通话?”
另一个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学会了手语就可以当着高雪芬的面秀恩爱?”
“格局打开。”
“你不仅可以当高雪芬的面秀恩爱,甚至也可以对全校师生骑脸输出。”
体育委员李佩站在队伍末尾,越是琢磨得认真,越是觉得两人之间似有猫腻。楼梯上偶遇的一幕再度浮现在脑海里,那时候任延究竟是不是牵着安问的手?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探究,被任延看穿。他走了两步,李佩浑身都不自然地绷直,脑子里过了一百遍要怎么占上风,不想任延却在卓望道身边停下了,散漫地聊了两句,目光却轻瞥向李佩。那是根本不凶的一眼,若有似无的。甚至含着说不好的笑意,但李佩捏紧了拳,一股被惹怒却又不敢顶撞的暴躁混着懦弱袭上大脑。
“那天在卓望道家附近,碰到的是你?”
李佩愣了一下,卓望道忙问:“啊?哪天?就你跟安问过去的那天吗?”
李佩硬着头皮应声。A班的都知道两人闹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毛病,李佩还人身攻击过安问,见任延竟然主动跟他说话,都心想他大人有大量。
安问不知道他干吗要特意跟李佩聊那两句,中午见到任延时便问出口。
“他那天应该看到什么了。”任延漫不经心地回,把碗里的清炒胡萝卜分了一半到安问盘子里,“今天的任务,必须吃完。”
安问挑食得严重,不是挑口味,而是挑东西,胡萝卜菠菜这些他碰都不碰,对于任延的安排,他鼓着脸,一副敢怒不敢言。
“那天不是牵手了吗,接吻应该没看到,但是牵手可能注意到了。”任延分完了胡萝卜,奖励他一盒酸奶,帮他拆开吸管。
“你警告他?”安问馋馋地咬住吸管,因为注意力都在酸奶上,手语打得很糊弄。他吃到喜欢的东西时总会不自觉眯起眼,眸底的清澈也会便暗,与任延在学校里喂养的那些流浪猫如出一辙。
“不算警告,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一声,显得比较……坦然?”任延低笑了一声:“再说了,他好像很怕我,可能以为我在威胁他。”
吃完饭回班级午休,之后又是各自忙碌。晚自习时,照例是合唱排练。A班的合唱已经搞得有声有色,与现代双人舞和手风琴配合起来,瞬间把节目从老年活动中心拔高到了少年宫高度。
实验科技楼每一层都有班级在排练,一过了九点,黑灯瞎火的废弃教室点起灯光,每条走廊都响着鬼哭狼嚎。临近比赛日,各个班的探子也开始踊跃走动,纷纷想要探探竞争对手的底。A班文娱委员林乐乐绕了一圈,回来时的目光显然兴奋异常:“我刚刚看到任延跟那个谁单独在教室里!”
其他人不明所以:“谁啊?”
“那个谁!艺术团的张伊橙!”
“我操?”
正是休息时间,学霸也是需要八卦投喂的,这个名字一出,立刻点燃了所有人的呼吸。“倒追成功了?”有人问。
安问抱着手风琴,对张伊橙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毋庸置疑,她是学校明星,像张幻想那样,但两人风格不同,张幻想很高冷,平时也神出鬼没的,张伊橙就比较平易近人,是文艺女神,是学器乐和声乐的,带她的老师是现如今娱乐圈一位歌星的声乐导师,因此她也被很多人默认为将来要出道。
安问听到关于她的两件事,也是学校里津津乐道的两件,一个是校报记者采访她清唱的短视频点赞超过三百万,一个是她有次值周校广播站时,唱了首歌,正是晚饭时期,走在路上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这个版本流传至今已经变成了万人空巷的水准。
师生们都公认,省实的校园明星很多,但她是最有可能成为真正明星的。
“她去年公开表白,不是被拒了吗?还来啊?”
卓望道小步蹭到安问身边,碰碰他胳膊。安问听故事正出神,抬起眼眸流露困惑。卓望道摇摇头,小声嘘道“八百年老黄历了。”
“可能从来没被拒绝过,不甘心呗。”
“哎之前不是说任延跟张幻想谈着呢吗?她是不是觉得低张幻想一头啊?”
“那我本来就觉得她比张幻想好看,张幻想多高冷啊,实话实话哈,我们男的还是更喜欢张伊橙这种类型的,又甜又清纯。”
“醒醒,还挑上了,并没有人care你们男的更喜欢哪种哈。”
打从人类还在洞里住着时,八卦就是社交第一原动力,学校里八校园明星,就如路人谈论娱乐圈八卦一样,都不过是谈资,只不过因为人物离自己更近,八起来更刺激、更肆无忌惮。
“你看到他俩在教室里干吗呢?”终于有人问林乐乐。
“我靠这我哪能知道,”林乐乐:“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啊,那边很偏,要不是看到灯,我压根不敢去。但是如果他们一直在那个教室见面的话,之前一直都没发现哎……哦!我知道了!”倏然转向安问:“我说之前怎么每次他都在这儿找你放学,原来是顺便啊!天啊问问,他把你当烟雾弹!削他!”
忽然成了众人目光聚焦处,安问脸上表情僵硬,刚才那种置身事外的心态微妙地消失了。
“哎,你跟任延关系最好,透露下呗,是不是真跟张伊橙谈着呢啊?”林乐乐圆瞪着眼睛,兴味盎然地问。
安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只好先笑了笑,但弧度僵硬。卓望道嚷嚷道:“放屁,任延单身好吧,一天天的有个屁空谈恋爱啊!”
“那他在这种废弃教室里见张伊橙干吗啊?”林乐乐呛他:“就算是排练也没道理就孤男寡女两个人吧?就算谈不成,一个月下来也该谈成了!”
卓望道气得七窍生烟,烦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任延眼光不那样!”
他现在悲愤和寡不敌众的程度就跟孔乙己在小酒馆里差不多,叨叨着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实际上压根没人听进去,一时间到处都充满着快活的八卦空气。
下课铃声打响,任延把古典木吉他收进琴盒里,对着眼前的长发女生说:“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啊,几个指法的小错误而已,”张伊橙笑了笑:“而且是张老师让我来的嘛,他说难得说动你表演,还是秘密节目,不能出岔子。”
任延半抬了下唇角:“那之后正式彩排见。”
将琴盒放进教室的文件柜中,上了锁,听到张伊橙问:“你之前学过器乐么?不然一个月的时间练成这样,很厉害哎,谱子也是你自己扒的?”
“网上找的,学过一段时间大提琴。”
“哇哦。”张伊橙感慨了一声,等他锁上了柜门,问:“那这首歌也是你自己挑的?”
“嗯。”
“唱给谁的啊?”张伊橙的好奇有些俏皮和小心翼翼,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任延,神情和眼神都是显而易见的小女生见男神的模样。
她就是很喜欢他,高一时觉得十拿九稳,想任延再怎么眼高于顶,也总该愿意跟他试一试,却没想到他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表白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她公开表白惨被拒。之后虽然交集近乎于无,但她也没有停止过好感。这次艺术团出面请任延秘密表演一事,她早就近水楼台发展下关系,但却也就见过一两次,且聊的都是公事。
今天是唯一一次她能跟他单独共处一室,机缘巧合天时地利,她不想这么短暂地结束。
任延捞起书包,“爸妈?”
好糊弄……
张伊橙随着他往教室门口走:“唱得好好哦,怎么都没有报名十佳歌手大赛?”
任延向来对出风头装逼一事兴致缺缺,怎么可能主动报名参加唱歌比赛?他能在台上表演站桩五分钟。
教室灯光暗下的时候,张伊橙的心也紊乱地跳了一下,任延的手从开关上移开,将门扇拉上,语气平板无波地问:“你不走?”
“啊我……”
任延俯身给门上锁:“我还要去找朋友,回见。”
“呃这里很黑……”
“你手机没有手电筒吗?”锁芯扣上,任延直起身,有些费解地问。
张伊橙:“……”
没关系……直男就是这样的……虽然有些下头……
任延勉为其难:“送你到三楼吧,现在应该很多学生。”
暗恋中的女孩子容易满足,张伊橙的心又开始跳了,头上晕晕乎乎的感觉又秒速找回来了。
只是长长的两百米,短短的四十五级台阶,任延竟然一声都没吭。到了地方,灯光明亮,人声远远地热闹,任延微微点了下头:“拜拜,今天谢谢你。”
身影重新没入昏暗的走廊,看了眼时间,已经下课五分钟,想到安问已经等了五分钟,脚步不由得加快。
哪里想到在A班排练室没见到小问号,只见到一个晒干沉默的省略号。
任延:“……”
莫名的低气压让他都不忍心踏入了。
“被欺负了?”他迟疑了一下,宽大的手掌贴上安问的脸,细微的摸索中带给他热度。
谁知道安问撇了下头,躲开了他的手,架势仿佛西西公主般顽固且不情愿。
任延二话不说摘下书包,蹲下身,诚恳地说:“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改。”
安问恹恹打手语:“约会好玩吗?”
“我跟谁约会天打雷劈。”
安问浅浅翻了个白眼,仍然没精打采地比着:“都被人看到了。”
“张伊橙吗?她……”任延说一半,止住了。艺术团的再三叮嘱他保密,他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因为安问不算别人,告诉他他也不会乱说。他不想说,是因为那首歌是唱给安问的,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能答应艺术团的请求,破天荒地单人贡献一个文艺表演,每天第三节晚自习一个人偷偷在废弃教室从无到有练习吉他指法,都只不过是想给安问一个惊喜。现在透露了,惊喜就消失了。
安问不爽地瞪着他:“你编不出来了。”
任延失笑出声:“今天确实跟她在一起,但是因为正经事,别生气。”
安问把林乐乐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你每天都刚好来接我,是因为第三节课都在这里跟别人约会。”
任延扶了下额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叫了他一声:“宝贝。”
安问几乎差点也忍不住翘起唇角,但忍住了,咬着唇无理取闹:“哄我。”
“你是在无理取闹吗?”任延歪了下脸,半蹲着,模样看上去玩世不恭。
安问理直气壮:“我是在无理取闹。”
任延点点头,站起身。安问以为他懒得搭理他,要走,目送着他的背影至门口,抬起手的错落瞬间,他的眼前一黑,灯灭了,只有路灯橘黄色的光晕漫进窗口,像一团画在纸上的橘子汽水。
任延把他打横抱起,放在一旁斑驳的课桌上,两手撑住桌沿。眼底眸光勾勒得一半晦暗一半明亮,玩味而充满侵略性。
“实不相瞒,我也不是没幻想过这种场景。”他慢条斯理地说。
安问心头一慌脸色一变,心里骂他变态,着急忙慌地就想跳下逃跑,被任延轻易按了回去,圈进怀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边笑边亲吻他的唇角:“我准备了一个礼物给你,只是要过几天才能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不喜欢。”安问赌气抢答。
任延忍笑,勾了勾唇:“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只要你能看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