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澄静静地站在同福客栈大门口。
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神完气足,心静如水,好似夜游归来,全无生死大战后,气血翻腾,煞气冲天的样子。
甚至,连一点点血气都没有。
无双赶忙迎了上去,道:“相公,没事吧,姬无病说还安排了另一路埋伏。”
吕云澄笑道:“不仅没事,我还抽空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
这话说得轻巧,但哪有那么宽裕的时间。
事情的真相是,吕云澄杀死那些杀手后,跳入西凉河中冷静了一下,靠着碧灵丹和茯苓首乌丸的药力恢复功力,用真气烘干身体,换上提前备好的另一套衣服。
如此讲话,就是为了气姬无病。
姬无病抽过去之后并未完全昏迷,听到吕云澄这装逼至极的话,气血攻心,神思混乱,嘟囔了一句:“噫!好了!我成功了!”
不等吕云澄举起胡屠户同款巴掌治他的“痰迷心窍”,他便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白展堂道:“云澄,姬无病该怎么处置?”
“先捆起来,明天早晨送官。”
说着,吕云澄从姬无病身上翻出百花软筋散的解药,让白展堂给吕秀才他们解毒。
随后一指点在姬无病的丹田上,废了他的武功。
这货学识渊博,口齿伶俐,惯会用花言巧语迷惑别人,押送官差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着了他的道。
废了他的武功,他便是说的天花乱坠,成功忽悠官差打开枷锁,也跑不了多远。
白展堂拉了拉吕云澄的衣袖,小声说道:“废人武功和报官都是江湖大忌,你这事儿以后少办,要不江湖路会很难走啊。”
吕云澄无所谓的说道:“我本来也没想和那群家伙混在一起,老白,你走南闯北多年,看过白色的乌鸦么?”
“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江湖人也是一个德行,什么黑道白道,全特么胡说八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跟他讲道德,他跟你讲规矩;你跟他讲规矩,他跟你讲道义;你跟他讲道义,他跟你讲拳头;你跟他讲拳头,他跟你讲道德。
既然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就直接用剑说话吧,这个最简单,最清楚,最公平。
白展堂见劝不动吕云澄,也不再多说。
吕云澄的做法不符合所谓的“江湖规矩”。
但是,当一个人武功足够高、人脉足够广的时候,自己就是规矩。
以吕云澄如今的武功、人脉,便是少林武当联手打上门来,吃亏的也不可能是吕云澄。
就算有人看不过,最多也只能在背后骂两句。
败犬狂吠,不值一提。
杀手全军覆没,姬无病被生擒,余下的事情有县城捕快处理,用不着吕云澄操心。
处理好姬无病后,和无双回家。
无双虽然出身于葵花派,但甚少与人动手,即便动手,也是以葵花点穴手点穴,从不见血。
今日不仅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斗,还见了血,情绪不免有些波动。
在同福客栈的时候还能忍受,出了同福客栈,立刻靠着墙角呕吐,好似要把苦胆水都给呕出来。
吕云澄轻轻拍打无双的后背,输送真气,舒缓无双的情绪。
半晌,无双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好多了,相公,这就是杀人的感觉么?”
“你没有杀姬无病,你只是伤了他。”
“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姬无病被擒,还是因为我。”
“如果你这么想,那也没什么不对,不过,姬无病又不是什么好人,杀了是为民除害,不必太过介怀。”
“相公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么?”
“不是,我和人对决的时候,眼中只有对手,不会想别的。”
“杀完人之后呢?”
“想办法把戾气发泄出去,比如,泡个澡。”
“有用么?”
“有用,非常有用。”
从西凉河到同福客栈,会经过自己家,吕云澄早就让仆役去准备洗澡水,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洗澡水已经备好。
泡澡是很好的舒缓情绪的方式。
无双需要泡澡。
吕云澄恰好也想泡澡。
节约用水是良好的品质,吕云澄这么有道德、有修养的人,当然会节约用水。
无双毕竟没有亲手杀了姬无病,还有吕云澄作为依靠,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情绪虽然平复了,的气血却在热腾腾的水汽中越来越猛烈。
无双热了。
抱着无双的吕云澄也热了。
吕云澄忍不住卜了一卦,是巽卦。
象曰: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辞曰:
一叶孤舟落沙滩,有篙无水进退难,时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费力任往返。
……
翌日,丫鬟仆役发现,生活习惯良好,一向早睡早起的老爷夫人都起晚了。
老爷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夫人伺候,他们不必在房间外等候,只当是放了半天假,欢天喜地的出去玩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无双红着脸起床,去准备午饭。
吕云澄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完毕后,午饭已经做好,自己给自己放假的丫鬟仆役也都回来了。
“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一个个的,比我还懒,过来两个,和我说说镇上有什么新鲜事。”
“老爷,您可真是神机妙算,还真发生大事了。”
“有一个叫姬无病的江洋大盗昨晚落网,刑捕头要亲自押送他去京城,据说此人作恶多端,怕是活不过秋后了。”
“还有还有,西凉河畔,翠微山下那块儿,据说是被雷劈了,坑坑洼洼,沟壑遍地,还有很浓郁的血腥气,想来是劈死了人,不知道谁这么倒霉。”
“呸,会不会说话,什么倒霉啊,那是恶有恶报。”
“你怎么知道死的是恶人?”
“若不是坏事做尽,老天爷能降下天雷劈他么。”
“你怎么知道是雷劈的,万一不是雷劈呢?”
“就算不是雷劈的,也是天兵天将下凡斩妖除魔。”
说相声这两位是吕府的门房,一个叫张福,一个叫李禄,原是十八里铺两家饭铺的跑堂,眼光准,说话甜,脑子快。
平谷一点红登门约战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个接待的。
别人不知道西凉河畔是什么情况,他们还能不知道么?
两人一唱一和,看似是在斗嘴,实际上是变着法儿的拍马屁,说的吕云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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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记得换一批词!
傍晚,吕云澄接到了追风的传信,说是前御膳房主厨“京城食神”诸葛孔方即将到达七侠镇。
想到诸葛孔方那“神乎其神”的厨艺,吕云澄不由得笑出了声。
朱老前辈,食神给您找来了,您是想吃五勺盐、八勺盐、十勺盐,还是十二勺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