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汶对于秽物们的实力不大了解,而他目前接触到的秽物中,无论是之前的血尸,还是眼前这个使5路公交坠河的西装男,实力都称不上强大,在纪雪汶面前,都仿若不堪一击。
纪雪汶的幻丝如同锋利的丝针,穿过公交长长的车廊,一下就捆住了坐在最后面的西装秽物。
西装秽物看到纪雪汶出手,下意识想要躲避,还控制着前面的乘客们站在它面前为它抵挡攻击。
但纪雪汶的实力很强,从他体内伸出的蓝紫色幻丝更是弥漫着神秘的力量,那些乘客是比西装秽物更低级的秽物,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无法保持,更别提去抵挡那西装秽物都害怕的蓝紫色幻丝了。
一开始还被西装秽物控制了一瞬,在碰触到幻丝,感受到幻丝的力量后,瞬间惊叫着避开,躲在各自的位置上抱着头、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西装秽物对他们的控制力有限,但这无法使乘客们战胜自己对幻丝的本能恐惧。
见状,纪雪汶有一丝惊讶,他困惑地挑挑眉,却也乐的没有人冒出来碍事,当即立断地抓住了最后面的西装秽物,将它的力量瞬间吸收的一干二净。
之前的血尸有芒果作为人质,西装秽物可没有,5路公交车的所有乘客都已经遇害了。
纪雪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且血尸被特管局收走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纪雪汶生怕动作慢一点,到嘴的鸭子又飞掉,因此吸食西装秽物力量时的动作非常快狠,没一会儿,就将西装秽物的力量吸干,有了一点饱腹感。
纪雪汶静心感受了一下,觉得这点能量并不能维持多久,最多下一顿饭,自己就会再次饥饿。
思及此,纪雪汶不由头疼,难道自己以后要按照一日三餐的频率去狩猎秽物吗?
这样的话,他还有空去上班吗?
就算班不上了,也没有那么多秽物可供他抓呀。
西装秽物面目狰狞死寂地瞪着纪雪汶,在力量没吸干后,无力再维持表面体态的完整,露出了被鱼虾啃食了大半的残缺体魄,瘫死在最后面的座位上。
在它死后,那些因它而存在的死尸乘客们也不再面目狰狞,他们愣愣的呆坐在位置上,周身的秽气一点一点散去,茫然空洞的双眸逐渐恢复了神采,体表变得正常,生前的理智也重新回归。
与此同时,他们周身的色彩也变得虚幻黯淡,仿佛即将要消失一般。
一个女生捂着脸低声痛哭起来,纪雪汶对她还有印象,是那个拒绝了和他一起下车的女生。
她难过地说道:“早知……我当时便和你一起下车了。”
“我爸妈还在等我回家……”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纪雪汶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不止是女生,其他的乘客脸上也布满了懊悔和痛苦。然而时间不能倒回,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更何况,女生昨晚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即便他们听从了纪雪汶的劝说下了车,在那个污雨肆虐、秽物横行的夜晚,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平安到家。
乘客们的身形逐渐虚幻,渐渐消散。
一个四五十岁、装扮得体但面容十分憔悴的女人忽然跪在了纪雪汶面前,哀求道:“先生,你既然能杀死这个秽物,那肯定是觉醒者对不对?先生我求求你,我的女儿被秽物缠上了,没有我保护的话她肯定会有危险的,她才刚刚二十岁,还那么年轻,求求你救救她吧!”
纪雪汶意外,不由问道:“你女儿被秽物缠上了,那你为什么不向特管局报警?”
女人欲言又止,却不肯把原因说出口,只是痛苦地闭上双眼:“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先生你也可以报警,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好,只要能保护住我女儿,求求你了!”
纪雪汶对秽物的消息还是很感兴趣的,至于女人不肯说的隐情,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便没有追问,说道:“那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吧。”
女人感激地看着他,飞快地说出一个地址。
之后身形再也维持不住,变成一道灰烟飞向了车外,向远方飘去。
纪雪汶注意到,她消失的方式与其他乘客不大一样。
只是灰烟已经飘走,他也没法子研究了,便将这事暂时放下。
看着这一幕,纪雪汶心情还有些怅然,此行之前,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还会再遇到这些乘客。
叹息过后纪雪汶又觉得不大对,西装秽物和乘客们都消失了,这个幻境为什么却还存在,还有这辆公交车,难道不该跟着幻境一起消失吗?
纪雪汶打量着这辆公交车,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世界,原本浓稠的白雾随着西装秽物的死去而消散许多,但还仍残留部分,使白雾后的画面看不清楚。
纪雪汶在公交车内打量一圈,最后走向了驾驶座的方向,赫然发现,驾驶座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正是公交车的司机。
他的神情不见了之前的森冷古怪,但却多了几分茫然,时而会有几分清醒之色与挣扎划过。
纪雪汶伸手看了看他的肩,司机身形一颤,神情空白了好一会儿,之后眼中的神色逐渐恢复清明。
司机师傅略显惊恐地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纪雪汶,哀求道:“小哥,我不是坏人,求求你别杀我。”
纪雪汶好奇问道:“那个西装秽物没了以后,其他乘客都跟着消失了,为什么你还存在?”
司机师傅老实答道:“那个秽物之前死在了海里,成了地缚灵类似存在的秽物,除非特殊时期或使用特殊方法,比如雨夜或借助一些工具,否则根本无法离开运河。公交车在它的改造下变成了能带它离开运河的特殊灵车,而乘客里只有我会开这种中型客车,且我与灵车的关系最为紧密,那个秽物为了能离开运河,就分了一部分力量给我,把我变成了秽物,让我拥有了一部分自主能力,所以在它死后,其他人都没了,只有我还活着。”
“小哥,我不是故意把它带到岸上来的,虽然我和其他乘客的遭遇不一样,但我的力量根本比不过那个秽物,我还是处于它的控制之下,是它控制我开车带它出来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司机担心纪雪汶记恨自己开车把西装秽物带来找他,慌忙解释到。
此时他不禁庆幸自己之前被秽物控制着,根本没有理智。
他清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保有理智,在西装秽物的威胁下也不敢反抗它,肯定会沦为为虎作伥的伥鬼。那种情况下,他和纪雪汶求情就没有底气了。
纪雪汶想了想之前司机那冰冷木然的模样,也信了他的话。
不过这也不重要,纪雪汶只是觉得,司机师傅昨晚才死,今天刚刚秽变,想作恶估计也没来得及。
他不是那种太嫉恶如仇的人,对于还没有作恶的秽物、又还保有人类理智的秽物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这会让他产生自己在杀人的错觉。
当然,也有他现在不是很饿的原因。
听完司机的话,纪雪汶只是淡淡道:“那你运气倒是挺好。”
司机师傅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讨好道:“小哥,虽然我不厉害,但我的能力还算特殊,我有灵车,可以在一些脆弱的秽境中穿行,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成为您的秽属,供您驱使。”
“秽境?这是什么东西?”纪雪汶刚刚接触这些,对于秽物的了解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司机忙给他解释道:“秽境就是一些比较厉害的秽物出场自带的背景,秽境的主人盯上了谁,就可以将那个人拉进秽境里。除非那个人比秽物更强能打破秽境,或者有特殊的工具能穿透秽境,否则就会被一直困在秽境里无法离开,沦为秽境主人的掌中之物。像外面的白雾,就是那个水鬼的秽境。”
纪雪汶沉吟:“那个水鬼不是已经死了,秽境为什么还没消失?”
“因为我是被它赋予了力量,而我和它的死法也差不多,所以我的能力和它消失,现在外面的白雾是我的灵车自带的……”司机讪讪笑道:“我的实力太弱了,秽境也很脆弱,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一定能困住,误闯进的普通人运气好的话,还能从中脱离。”
纪雪汶来了点兴趣,好奇问道:“这样啊,对了,你说你的灵车能够穿过一些秽境,那你能定位到秽境,并发现那些秽物的所在地吗?”
纪雪汶自觉自己以后要经常猎食,那收集肯定要掌握住很多的秽物下落才行,这样才能避免挨饿。
司机踌躇道:“我的能力很弱,感知能力也很弱……”
见纪雪汶的神色淡下来,他又连忙解释道:“但我可以在c市里到处穿行,介于灵车的特殊性,就算偶然撞上了秽物,且那个秽物没有理智,它们也不会轻易攻击我的。还有可能会上车,让我把它们送到它们想要去的地方。如果您需要秽物们的下落,我可以趁机为您打探,然后汇报给您。”
司机也不傻,从纪雪汶刚刚吸食那个水鬼力量的举动就能判断出来,他对秽物有一些特殊需求。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并傍上这个比水鬼更厉害的大腿,他连忙向纪雪汶献起了殷勤。
纪雪汶也心动了,闻言便默认了司机的投诚,但还想看看司机的能力,想了想,说道:“刚才那个和我求助的女人,她家是住在东方花苑吧。她都出事一天多了,也不知道这一天里她那个被秽物缠上的女儿情况怎么样了,你先开车带我过去看看吧。”
纪雪汶问道:“能过去吧?”
司机忙道:“可以的!”
纪雪汶应了一声:“请问你怎么称呼?”
司机局促道:“我姓李,叫李东超。”
纪雪汶点点头:“事不宜迟,李叔,我们出发吧。”
听到纪雪汶还算尊重的称呼,李东超高兴地应了一声:“好的,您坐好,我现在就发车。”
李东超启动了灵车,纪雪汶坐在了车门的位置上,思索起了刚才那个中年女子的话。
很显然,她和她的女儿正承受着被秽物纠缠的恐惧和困扰,如果是寻常人,他们肯定会选择报警,求助国家机构的帮助。
但那个女人并没有那么做,这又是为什么呢?她们两人和那个秽物有什么样的牵扯,导致她们对于报警讳莫如深。
而中年女子出事已经有一天了,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女儿还平安吗?
纪雪汶胡思乱想着,视线偶然间飘向车窗外。
灵车的秽境很薄弱,自带的白雾看起来也很稀薄,车里的人认真去看,也能大概看清白雾后的景象。
纪雪汶观察了片刻,脸色逐渐难看,他走到李东超身旁,轻轻敲响玻璃的隔门。
李东超此时的表情很奇怪,神色很专注,眼中还有一丝痴迷和狂乱,纪雪汶敲了好几下窗户才把他的理智唤回来。
李东超迷惑地看了一眼纪雪汶,问道:“小哥,有什么事情吗?”
纪雪汶冷笑道:“问题大了。”
“我问你,你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别试图糊弄我,c市我也去过不少地方,我确定这不是往东方花苑的路径。”
李东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车外,看清外面的景色后脸色猛地变了,急踩住刹车。
纪雪汶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前跌去,撞在了操作台上。
纪雪汶:“你!”
李东超连连道歉,慌忙解释道:“小哥,我真的没想带你去其他地方,我对天发誓,除了那个水鬼外,我再也没接触过其他秽物!我之所以走错路,是因为、是因为……”
李东超迟疑,那一缕痴迷和狂乱再次浮现在脸上。
但纪雪汶正在一旁冷冷地盯着他,他这次没有迷失太久,很快就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李东超咽了口唾沫,紧张道:“是因为我闻到了一股香气,那股香气有种很特别的诱惑,不自觉的,我就开车延着香气的味道追过去了。”
香气?
纪雪汶狐疑地看了李东超一眼,耸动着鼻翼嗅了嗅,一道若有似无、十分稀薄的腐烂腥臭味涌入了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