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亲不下去

飞云走石,天幕阴沉沉。

陶楹迷迷糊糊洗漱完,拿着白面饼,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慢吞吞地啃咬着,嘴里是干巴巴的面饼味,她瞧了眼汪彤的营帐,紧紧关闭着。估摸着昨夜折腾狠了,半夜她起来喝水,还听见汪彤的尖叫声。

啧啧,自作孽,不可活。

“公主,水壶。”玉枝立于一旁,贴心地送上水囊,陶楹接过仰头喝下,水咕噜咕噜灌进嘴里,送下干燥无味的早膳,实在是太难吃了。

她吃了半张便没了胃口,嘴里含了一口水,正待吞下,画道饱含沧桑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柔新公主。”陶楹身子一僵,之前画大伯只是叫她公主 ,如今连封号都抬了出来,是为了替汪彤说情?

她指尖动作未停,塞好水壶的塞子,垂着眸,静静等待画道开口,画道只是叹气一声,踱步到她身侧沉吟。

来了,肯定又是汪彤不是故意的这种台词,让自己原谅她。陶楹拭目以待,心里暗暗想好应对的话语,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

“昨夜,公主有没有受伤?”

不原谅…汪彤。她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吞进肚子里。

陶楹怔了会儿,指尖捏着水囊,糯糯摇头:“没有。钟瑾护住了我。”当时她缩在钟瑾的怀里,攥得死紧,黑蜘蛛被他用火烛一打,全都往汪彤的方向飞去,自己得以幸免。

“那就好。”画道又站了会儿,不说话,陶楹抬头瞧了他一眼,许是因为一夜未眠的结果,他苍老的面庞皱纹明显深刻,纵横在脸颊,嘴唇颤颤,欲言又止。

她歪头不解,还有何话要说?

画道闭上嘴,想起钟瑾的无意之言,公主在意。他低下头去看陶楹,陶楹无辜眨着眼睛,神色青稚,他那句帮汪彤说话的句子哽在了喉间,最后只能快速摇头,匆匆离开。

陶楹见画道欲言又止,就紧紧闭嘴离开,心下了然,不过,她的心情现在很美妙,一大早不用看见小白花,也没有人过来替小白花求情。

她站起身来,叉腰看了眼汪彤的营帐前,有一个宫女捧着红色托盘,上面是长长的薄荷枝条,和一碗清水,被黑寡妇咬中的人必须鞭打三次毒性才会彻底清除,昨夜一次,今早还有一次。

“去看看。”陶楹提着裙摆,三两下拦住了宫女,倨傲地接过托盘,宫女诧异,刚要开口

“公…”陶楹快速比了个嘘声的姿势,朝宫女摆了摆手,下去吧,这里有她就够了。宫女张大嘴巴,略一行礼,便扭头回去了。

陶楹松了口气,眼眸瞅着托盘上的薄荷枝条,嘿嘿一笑,小白花,乖乖挨打。

营帐被掀起,一丝光束打了进来。

汪彤赤身裸体躺在被褥上,背对着营帐口,陶楹轻手轻脚拎着托盘进来,入目就是红痕交错的光洁后背,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来了,磨蹭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汪彤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意想中的薄荷枝条迟迟没有落下,她都等得又开始难受起来。

“快点啊。”她拔高声音继续催促。

哎呀,光顾着看了,陶楹差点愣在原地走不动路,被汪彤一吼才回过神来,不就是打人么,你要的,都满足你。

咚,

陶楹把托盘放在桌案上,手指拿起细长的薄荷枝条,轻轻往里边蘸了点清水,举起在手里,看着这后背,她深吸了一口气。

“快点的!”汪彤闷闷喊。

吓得陶楹一哆嗦,大姐,她这是在酝酿,被你一嗓子给嚎没了。枝条啪地落下,像根羽毛一样挠痒痒,陶楹惊了,汪彤感受到后背的痒意,也惊了,扭头去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

汪彤咬牙:“陶楹!怎么是你?”

“嘻嘻,就是我,你开心吗?”

陶楹笑呵呵地举着薄荷枝条,朝着她晃了晃,向她走进几步,不赞许地开口:“你快趴好,我还没开始呢。”

汪彤怒气冲冲,叫着宫女,营帐外除了玉枝,谁也没有,她叫喊了半天,没有人回应,陶楹抱着双臂静静等着她。

玉枝听到叫声,嘴唇抿紧,站在外边一动不动守着。

汪彤嗓子喊得冒烟,

“哎,都跟你说了,没人,你偏偏不信,这下知道了吧。”陶楹捏着薄荷枝在她面前晃晃悠悠,神色嚣张乖戾。

“你…”

“我?我是来帮你,以德报怨,你该感谢我,说起来,你不痛吗,还有力气大喊大叫。”陶楹挑眉,上下扫过汪彤,汪彤扯着被子缩了缩身子,被她一讲,骨头又隐隐作痛。

“啊…你出去…”汪彤疼到抽搐,还不忘请她出去。

陶楹轻蔑地笑,按着薄荷枝将人压着趴好,然后高高举起薄荷枝条蘸了点清水,唰地一声抽下,汪彤痛呼,骨头里的刺痛减轻了点,但心里的耻辱感强烈到溢出来。

“怎么样,力度合适吗?”陶楹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用力抽人家,心里有些戚戚,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在做好事,顿时就不慌了。

汪彤不应。

她兀自点点头,不回应就是满意。

再来一鞭。

唰,唰,唰,唰…

一鞭接着一鞭,陶楹控制着自己的劲道,不轻不重,随着薄荷枝条落下,汪彤也眼泪汪汪痛呼。

黑蜘蛛叮咬的疼痛在慢慢散去,汪彤抬手抓紧了胸前的被褥,咬着牙。

“不行了,等我休息会儿,”陶楹倏地放下枝条,手臂酸疼得要命,她甩了甩手,撑在一边喘口气,体力活真困难。小公主哪里干过这样的重活,动了一动,便抬不起手。

“要不,我先走了,把宫女给你叫回来。”陶楹弱弱补一句,她实在是抬不起手了。

“不行,”汪彤拒绝。

这?难道汪彤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陶楹蹙眉,汪彤的毒性在身体里游走,没一会儿,她又哭起来痛呼,喊陶楹赶快动手。

陶楹的心情很复杂,换了左手捏着薄荷枝条,面无表情地一鞭一鞭落下,其实薄荷枝条打下是不痛的,像在推拿一样,汪彤边叫,陶楹边擦汗。

奇怪的场景。

玉枝听得也是头皮发麻,柔新公主这么凶猛的嘛,不会把人给弄没了吧?

“公主在里边?”

钟瑾停在玉枝前边,嗓音冷冽。

玉枝有些怔,不知道该不该回。

下一秒,身后的营帐里响起一声极其尖锐的痛呼,门帘顺势被人掀开,陶楹完成任务虚脱般地走出来,啪嗒一声往前扔下薄荷枝条,嘀嘀咕咕。

“可怕,太可怕了。”感觉自己像是当了免费劳动力。

她的目光低垂着落到被她扔下的薄荷枝条上,一双干净的靴子踩上了枝条,发出咔嚓咔嚓破碎的声音。她凝眸看去,钟瑾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

他扯了扯唇,斯文又隽秀。

陶楹不解直勾勾盯着他,他不会全听到了吧,她慢吞吞绽开娇笑:“早啊,钟瑾。”

钟瑾见不得人装模作样,他不太喜欢矫情的女人,陶楹便是这一类矫情的代表。

他抬了抬下巴指着她身后的营帐,冷冷一笑,眼底写满洞悉一切的神色。

“公主,好兴致。”

一句话,成功刺痛了陶楹的自尊心。

汪彤的低低痛呼声仍然传到外边来,窜进几人的耳朵里,时低时高。

陶楹挑眉,拍了拍手,无视钟瑾:“玉枝,我们走。”

她慢悠悠踏出几步,就被他叫停。

“上回的要求是什么?公主打算何时告诉孤,孤尽快完成。”钟瑾背对着她,淡淡开口。

要求?陶楹心尖一颤,反身回去。

两人找了处离营帐较远的地方,钟瑾略微不耐,脚步停在原地,下颌绷紧,冷眼瞧着四处张望的陶楹,确定四下无人后,她站直身体,想要彰显自己的气势。

但在高大的钟瑾面前还是矮了一头。

陶楹撇嘴,先吓吓他:“那你听好了,我的要求是…你主动亲我一口。”

钟瑾狠狠蹙眉,目光落在她红艳艳的菱唇上,手背青筋凸起。

“换一个。”

陶楹白了他一眼,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她深吸一口气,糯糯。

“我要你在到北疆之前,无时无刻保护我的安全。”她嗓音清甜澈然,钟瑾垂着眼睑,神色不明,气氛沉了一瞬。

陶楹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软着嗓子:“可以吗?”

她凑近几步,倏地去扯他的袖子,刚挨到一个冰凉边角,被男人无情抽回,钟瑾居高临下觑着她,沉默良久。

他不说话,陶楹的心也被提了起来。她一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手心出了点汗,紧张地等待他回复。

“钟瑾!”她拔高声音。

“孤听得到。”钟瑾深深瞥她,淡笑:“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这个要求,恕难从命。”

陶楹心凉了半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简直是没用的东西。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手腕却人扯回,攥紧。

她挣扎不开,凝眉:“你干什么?”

“孤勉强试试第一个。”钟瑾喉结微动,他桎梏住陶楹,鸦青长睫低垂,慢慢靠近。

勉强?

陶楹屏住呼吸,钟瑾疯了,她只是随口一说。

她想撇开脸,却被人强迫制住,眼睁睁瞧着他形状娇好的薄唇一点点接近。陶楹兀自闭了闭眼,救命,谁来救救她。

“果然,亲不下去。”

她猛的被人推出怀里,脚步踉跄。

陶楹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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