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听到这话后简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
别人不知道,作为看守院子的人他当然知道这颗树对沈影帝的重要性,这整座后山都是沈家的私人领地,犹记得当年有个正当红的流量明星在前面的山庄拍摄取景,听闻后山有颗奇树,不顾众人劝阻执意要看。
那小明星仗着当时背后有金主,竟是连沈临竭的私人领地也敢进。
此事后面上斯文儒雅的沈影帝并未大动肝火,甚至一笑而过,就在娱乐圈的众人都以为沈影帝好脾气时,可自那之后,那位如日中天的小明星却仿佛忽然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内。
他被无期限的雪藏了。
在内娱,没有人敢得罪沈临竭,毫不夸张的说,沈临竭剁个脚,整个圈子都得抖三抖。
正想着,不远处又走过来一位长发园丁。
那名长发园丁刚走近,就瞧见路径旁的一株花被人踩坏了。
“天呐……”因为角度问题,长发园丁没看到沈临竭,只是快步的跑过来蹲下,惋惜道:“这花可是好不容易才种植成功的,昨天才抽芽的,怎么断了?”
简星灿顺着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是自己刚刚差点摔倒的地方,周围是种植着漂亮的乳白色月牙花,其中有一株倒了,应该是身旁的沈临竭为了拉自己一把不小心踩到的。
看这园丁的反应,这株花应该很名贵。
长发园丁说完后回头,看到沈临竭的瞬间僵住,小心又恭谨的唤了声:“先生……”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寻找什么罪魁祸首时,从刚刚起一直都很安静,甚至有些怂的简星灿却小步的站了出来。
简星灿看着她说:“抱歉,是我不小心踩到的,不关他的事。”
园丁愣住。
就连旁边的沈临竭目光也有些意外的落到了身旁的小家伙身上,明明刚刚还怂的很,这会儿却像个尽力佯涨气势的小兽一样挡在自己的面前。
简星灿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误伤了您种植的花实在抱歉,我愿意承担赔偿。”
园丁更是傻眼,先不说这院子里所有的花草绿植都是珍惜的无价之宝,退一步说,这整个山谷都是沈临竭的,就算简星灿要谈赔偿,也不应该跟自己说,而是和他身旁的那位大佬说呀!
气氛一时间有些寂静。
就听到简星灿又弱弱的补了一句:“只是,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钱,能不能先打个欠条,我改日一定补齐。”
……
园丁再次傻眼。
就在这莫名诡异的气氛中,有一道轻笑声响起。
沈临竭几步走到花的面前低眸观察几许,低声开口:“没断,去取工具来重新栽植到荫凉处就能活。”
园丁们连忙松了口气。
“一株花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沈临竭直起腰,男人的气场有无形的压迫感,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却有种不容置喙:“去吧。”
两位园丁如释重负,连忙离开了。
三月的春风从山谷的另一侧吹拂过来,盛阳华的花瓣随风而落,园丁离开后,院子周围好像骤然都安静了下来,阳光有些耀眼,空气的温度却很和煦。
简星灿有些懵圈。
再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时候,阳光有点刺眼,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想到刚刚自己的种种行为,当即有些局促和紧张,甚至悄悄的想挪步。
沈临竭纹丝不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声音不紧不慢:“怕我?”
简星灿的喉结滚动了下,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轻轻的摇头。
沈临竭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轻笑了一声,挑眉,声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场:“你胆子还挺大的,知道那花有多珍贵的吗,你敢替我拦事?”
简星灿哽住。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男人有一瞬间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曾经他的性感顽劣活泼,可齐武山的百年好像磋磨掉了他所有的脾性,甚至因为太久没能和人有交流,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简星灿沉默片刻后,低声说:“我不是胆子大。”
沈临竭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没说话。
就在他以为简星灿说不出来什么的时候,简星灿却抬头看着他,眼眸干净又真挚:“因为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你。”
……
空气沉寂了片刻。
不远处飘来的是淡淡的花香,那花香绕过简星灿白色的衣角,又滑过沈临竭的身畔。
“好人?”简星灿听到了沈临竭轻轻嗤笑了一声,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分不清喜怒,就在简星灿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转过身,只有些句冷淡的提醒:“这里是私人领土,不要久留,离开这吧。”
简星灿愣了愣。
他看着男人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迈开步子也决定顺着小路走。
但还没走几步,脚腕就传来了刺痛感,他低头,原来是刚刚差点摔倒时,小腿蹭撞到了路边的碎石,刚刚还没发觉,这会低头才看到那里有个血口,正在往外面流血。
简星灿皱了皱眉。
就在他思索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一块干净的巾帛忽然被放到手上,那是男人高定西装上的搭配品。
简星灿抬头,对上了沈临竭英俊的脸,听到他说:“包一下,回前面庄园里再让人给你重新清理。”
说完后,沈临竭就准备离开。
简星灿却唤了一声:“等一下。”
沈临竭转过身,他一向心思冷淡,对陌生人更没什么怜悯之心,这次也不过是见这孩子有些笨的可怜才出手帮了帮,却也并没有什么想要深入结交的意思:“还有事?”
简星灿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今天多谢先生,您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我好之后将帕子还回去,也感谢您的帮助。”
沈临竭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说实话这么多年想攀附他的人数不胜数,各种花样他都见过,也习以为常,像是简星灿这样的,他少说没见过十个也有过百,按照正常来说,他当然可以直接拒绝,让这孩子直接把巾帕扔掉的,可是话到嘴边时,却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黝黑的目光,像是一汪深泉,带着些小心翼翼和恳求,不掺和任何的浑浊和作假。
某一瞬间。
他有些晃神,像是忽然看到了谁。
简星灿低头说:“如果打扰的话就算……”
一张名片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张纯黑镀金的名片,如果是业界稍微懂行的人可能就会惊叫出声,毕竟一般人能拿到的都只会是沈临竭工作室的联系方式,随着这些年沈影帝的地位和身份水涨船高,想要他的黑卡私人联系方式简直难如登天!
沈临竭声音低沉成熟:“联系方式在上面,不要外传。”
简星灿伸手愣愣的接过,二个人的指尖碰触到,那一刻,他只感觉到沈临竭体温低于常人的冰冷,让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沈临竭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
原地的简星灿回过神后将伤口擦拭包扎干净后才将名片放到了口袋里,回头依恋的看了盛阳花和牌匾一眼,再按照原路返回。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来找他的侍从。
侍从看上去有点着急:“简先生,我还以为您走丢了呢。”
简星灿解释说:“我去其他地方转了转。”
侍从找到人后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说:“徐老先生知道您来了,很想念您,他在二楼会客厅等着见您呢!”
好像是原主的爷爷。
简星灿有原主依稀的记忆,这位徐老爷子并不是他的亲爷爷,而是原主父母的恩师,原主父母去世后,徐老爷子对原主很好,非常照顾,甚至一直都把原主当亲孙子看待。
“好。”简星灿从思绪回神,应着:“我知道了。”
……
一路走到会客厅的时候,却没想到还有些人已经在了。
刘氏,刘雪静坐在徐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脸上挂满笑容说:“灿灿这孩子啊,他就喜欢一些刺激和越野项目,我们当然也希望能够培养他对艺术的兴趣了,这不,这个月我还特地飞去国外的拍卖行特地买了架知名的钢琴回来,希望他能喜欢呢!”
徐老爷子很有兴趣:“是吗?”
刘雪静点头,装模作样的叹气:“是啊,可惜星灿好像不是很喜欢,那钢琴回来碰都没碰呢。”
徐老爷子是个老艺术家了,有些可惜。
“可是啊,安哲却很喜欢,他从小就很喜欢琴棋书画呢!”刘雪静画风一转,笑着说:“今天知道能见徐老您,这孩子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安哲见终于说到自己了,连忙乖巧的上前,殷勤的唤了声:“徐爷爷好。”
徐老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态度不亲不热。
安哲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会议厅的门被打开了,众人目光朝门口看去,就见到刚过来的简星灿。
简星灿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
徐老爷子却是眼前一亮,一改之前的态度,热情的招手:“星灿来了,快,过来坐,到爷爷这边来!”
简星灿犹豫片刻,还是乖巧的走了过去。
徐老爷子见他真的来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要知道之前这孩子有些叛逆,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多少让他有些伤心,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看起来乖顺了许多!
简星灿走到老爷子身旁坐下,对上了安哲有些青的脸。
刘雪静的心情也不太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继续想办法责怪他:“星灿啊,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这里的庄园大,人也多,让妈妈怪担心的。”
简星灿说:“去到处走了走。”
刘雪静有些不高兴,假模假样道:“那你怎么也没跟妈妈说一声啊,刚刚徐老先生也担心你呢!”
明里暗里指简星灿不懂事。
简星灿淡然开口说:“你不是忙着去和生意伙伴打招呼吗?”
刘雪静笑容僵在脸上,她甚至有一可有些慌,毕竟这么多年她在人前都树立的好好的慈母人设可不能崩,更不能被人察觉出来。
“你这孩子,这说的什么话。”刘雪静讪讪的笑了笑:“妈妈这不是关心你吗?”
简星灿没说话。
刘雪静看徐老爷子脸色也有些不好,正要想办法找补呢,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越过了二楼外室的层层帐幔和绿竹,有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传来,侍从在前面引路,只到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在二楼明亮的灯光下,身穿着墨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他的发是背头,完整的露出了俊美如涛的脸庞,一般男人很难驾驭这样的发型,可沈临竭却能给人一种严谨肃静,斯文儒雅之感。
有人似乎是天生的主角,当他出现的时候会轻易的吸引所有视线。
安哲小小的倒吸一口气,轻声:“沈……影帝?”
沈临竭慢步走到主会客厅,这才停步看向众人,目光在掠过简星灿的时候微不可闻的顿了顿,却不易被人察觉,俊美的脸上依旧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浅笑。
徐老爷子率先开口说:“你小子,大忙人还知道来看我这老骨头啊?”
沈临竭迈步过来,勾唇:“您说的这是哪里话,今儿个是您大寿,我就是忙天大的事,也得放下来看您啊。”
徐老爷子果然被逗的哈哈大笑,亲昵之意溢于言表。
“灿灿啊,这是沈临竭,我的外甥,也算是我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徐老师爷子握着简星灿的手,露出有些回忆的神色:“当年啊,你母亲雅静出师的时候,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纪。”
简星灿能感受到老人家身上的悲伤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只能有些笨拙的握住老人家的手,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慰藉。
徐老爷抹了抹眼角,又笑了起来:“认真算起来的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他还是你的师兄呢!”
简星灿楞了楞,抬头看向沈临竭,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的再碰面,而且是以这样的身份,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是那样的尊贵,神情有些冷漠疏离,看起来就绝非常人。
原主有师兄,他曾经也有自己的师兄。
他不羡慕原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师兄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
……
简星灿出神的时候,刘雪静却高兴的插话道:“那可真是一家人了呀!”
众人都看向她。
刘雪静拍了拍安哲的背,笑着说:“我们安哲也很喜欢艺术,很想进入娱乐圈呢,来,安哲快喊师兄!”
安哲白皙漂亮的小脸上划过抹喜出望外,他有些拘谨的坐着,高兴之意难以掩饰,看向沙发上的人,唤了声:“师兄。”
空气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临竭有些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后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安哲,勾了勾唇唇,声音清冷:“不敢当。”
“我可没听闻过自己有那么多的师弟。”沈临竭眼底却没有任何的感情,他慢条斯理道:“就算是真的论起辈分,翻翻谱子,雅静师姐也只有一个儿子。”
说着,他看向了不远处的简星灿。
被他目光的看着的简星灿不自觉的有些紧张,男人的气场太强了,他像是掌控全场的帝王一般,黝黑的眸子望着他,挑了挑眉,脸上勾起抹笑意:“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