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楸打了个喷嚏,“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魔界果然是一片恶土!好冷啊!”
四周幽冷凄清,冰雪亘古不化,鬼火漂浮在半空,映出荧荧幽光。凛风呼啸,天色幽暗,有不少未诞生灵智的魔物徘徊在雪原上。
顾隐弦一把将她按回了怀里,“知道冷,还不乖乖呆在吾怀里。”
宁楸:“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啊。”
顾隐弦轻嗤了一声,“你和顾厌之间,似乎不讲究这个。”
“你说魔尊?”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宁楸冷得朝顾隐弦怀里缩了缩,“嗐,毕竟曾经也算是结过婚吧……”
顾隐弦的眼眸微微眯起,凛若霜雪,“顾厌也是胡闹,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吾说一声。”
“……你不同意么?”宁楸瑟瑟发抖,魔尊他爹不会杀她灭口吧?
“本来是不同意的,”顾隐弦淡淡道,“但你这个人似乎挺好玩,当个乐子也不错。”
宁楸:“???”
“你才乐子呢,你全家都是乐子!”
“啊,这吾倒没什么意见。”顾隐弦轻笑了一声,“吾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生了那两个儿子。”
宁楸支棱起耳朵,“您能具体说说吗,魔神大人?”
“现在倒用起敬称了?”顾隐弦冷笑,“左右赶路无聊,跟你说说倒也无妨。”
“魔族虽男女都可生育,但吾不认为有任何女子配得上吾,又需要后裔继承神位,便选择了自行孕育魔胎。但这样所消耗的时间却也极为漫长……吾受了万年的怀胎之苦,竟然就生出这两个东西?一个是恋爱脑,只想毁灭仙界把你抢回来,一个始终把自己当成正道修士,随时都有可能反水。唉,吾这是造了什么孽。”
“那你当初为何将他们二人丢往下界?”宁楸问。
“还不是为了保护他们。”顾隐弦叹了口气,“想杀吾的仙也好,魔也罢,数不胜数,吾早已习惯了与全天下为敌。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居然也想杀吾……”
宁楸顿时有些同情他,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你看,我就不想杀你……”
“真的不想么?”魔神冷冷地盯着她,忽然塞给她一把匕首,“来,杀了吾,你便可以逃走了。”
宁楸翻了个白眼,“玩这种人性考验有意思吗?我才不杀呢,若是杀了你,只怕那些魔族下一个便会吃掉我。”
话虽如此,她却悄悄把匕首藏进了怀里。
魔神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识时务。以你一个区区四重境,的确伤不了吾。”
——魔神的位阶亦是超脱于九重境之上,与帝曜等级相当。只不过帝曜以身承载仙界大道,与仙界一荣俱荣,才能发挥出远超诸位魔神的战力。
宁楸给了顾隐弦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别过脸去不理他了。
外面太冷,宁楸缩在顾隐弦的斗篷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到她睁开眼睛时,已身在一处玄玉宫殿之中。宁楸打了个哆嗦,扒开斗篷的一条缝隙朝外看。
“父亲,您的斗篷里藏了什么,不会是又怀上了吧。”魔尊斜倚在魔神的玄冰宝座上,漫不经心地朝下看了一眼,不仅姿势嚣张,说的话也是一样的欠打。
宁楸:“……”
然后魔尊便注意到了她。
他大惊失色,霍地一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拔刀指向了亲爹。
“啾啾为什么会在你那里?你想对她做什么?”
顾隐弦微微抬起下颌,垂眸看了一眼架在脖颈上的长刀,冷笑一声。
“你就是这么对吾说话的?”
“倘若你敢对她不利,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顾厌咬着牙说道。
“误会,是误会!”宁楸从魔神的斗篷里探出一只脑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魔尊拿刀的手腕。
少女的指尖纤柔冰冷,魔尊一怔,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触碰到了她的血肉之躯,而非傀儡……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隐弦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她么?吾把人给你带回来了,你却还要杀了吾?顾厌,你好得很哪!”
魔尊连忙收回了手中的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父亲,是我莽撞了。”
顾隐弦冷哼一声,把宁楸丢到了魔尊的怀里。
“别忘了你答应吾的事情。”
说完,他便冷冷地拂袖离去。
魔尊抱着宁楸坐回了玄冰宝座上。
不等他开口,宁楸便问:“你坐在你爹的位置上,不怕他打你吗?还有,这宝座是冰的,你坐上去不觉得屁股冷吗?”
魔尊:“……”
他此时正在认真注视着少女的眉眼,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灵动美丽。
“啊,啾啾你刚才问什么?”魔尊回过神来。
宁楸:“……”
“好久不见。”她看着他沾染着魔气的绯红双眼,打了个招呼,“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超开心的!”魔尊又恢复了狗子的本性,“只要能见到啾啾,受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你……受苦了?”宁楸抬起手,抚上了魔尊的脖颈,“你爹不会打你了吧?”
魔尊眼角微抽,大惊失色道:“你、你解本座的衣服做什么?”
宁楸这么做,自然是注意到了魔尊脖颈上的红痕,她把他的衣襟解开,发现他的胸膛上赤/裸/裸的都是鞭痕,新伤旧伤都有。
“……为什么会这样?”
“告诉你也无妨,”魔尊恹恹地说,“想成为魔神,便必须经历痛苦。可是肉/体上的痛苦似乎无法让我晋升……”
宁楸倒吸一口冷气,“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好啊!”魔尊的语气瞬间变得欢快,“本座现在就脱衣服!”
宁楸:“……”
“喂,你别在这里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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