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樊家瓦舍虽还未散,但已陆续有人乘船离去,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因有女眷,穆王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待到深夜。
四艘乌篷船早已候在了登楼处,翁璟妩与谢玦是夫妻,自然不会分开。
穆王则与未婚妻一艘,余下两艘则是他们的下人随从乘坐。
船离开繁华楼宇,渐渐远去,再返回看去,那楼宇似乎已是灯火阑珊。
从未穿过如此好的衣裳,也没有这么明艳打扮过的曹素芩,她更没有到过瓦舍,一整晚下来,就好似踩在云上,不着地,一点也不踏实,做梦一样的感觉。
直到吹了寒凉的夜风,她才缓过神来。
偷偷瞧了眼身旁的穆王,却不想被正主抓了个正着,脸色蓦然一红,惊惶地低下了头。
穆王瞧了眼比自己小了约莫七八岁的小未婚妻,不仅年纪小,便是胆子也小,无奈一哂。
他一直都躲着在外地,便是不想让母后催他成亲,但无奈手废了,便只能回了金都,装出萎靡不振之状,要的便是各家高门避着自己
可圣旨一下,他便是不想成婚也得成。
只是不经意间听到那曹家女与旁人议论自己这个残废,虽不大计较,但这女子如此嫌弃自己,成婚之后恐怕也成了怨偶。
后来听说这定亲的对象曹家嫡女,此嫡女非彼嫡女。
曹家大姑娘,穆王倒是有几分印象,安安静静的一个姑娘,脾性应比那三姑娘要好上许多。
皇帝本意指婚的就是那曹家三姑娘的,在等那曹家送来生辰八字去司天监一算,所以还未下旨。
却不成想送来的是皇帝根本不知道的曹家嫡长女的生辰八字,还道那三姑娘染上了怪疾,暂时不便成婚。
皇帝大怒要治那曹中丞的罪,穆王却道比起这曹家三姑娘,这曹家大姑娘更好,这事才算了了。
那曹中丞既然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便不会糊涂至此,约莫就是那曹三姑娘不想嫁他,与她母亲做的戏。
“今晚,谢谢殿下邀臣女来此,还为臣女解围。”
声音很轻,若非耳力好,还真听不清。
穆王一哂:“你与本王的婚期在即,倒是不必如此见外。”
跟在后边的乌篷船上,翁璟妩往前边瞧了一眼,她有些不理解:“穆王好似不大在意自己成婚的对象是谁。”
谢玦也循着妻子的目光望向穆王的船,许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才道:“或是没有心仪之人,也对情爱无甚兴趣,所以才不大在意自己娶的是谁。”
翁璟妩闻言,转头瞧了眼,对他一笑,揶揄道:“夫君是在说自己吧。”
不用猜,便知谢玦以前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太在意自己娶的人是谁,但也有自己的原则。
妻子说的是实话,谢玦也没有反驳她。
船靠了岸,相互告辞,夫妻二人目送穆王的马车与曹素芩的马车离去,随即也上了马车回府。
翌日,石琅带了三人来褚玉苑给翁璟妩过目。
入了厅中,翁璟妩仔细端详了那三人,腰身挺拔,目光凛冽,一瞧便是能人。
谢玦倒是舍得把这几个能人借给她用。
“石校……”目光自那几人转到了石琅的身上,便见他看着她一旁的明月,脸上遮掩不住的憨笑。
明月也是看着他在笑,二人眉来眼去的,好不腻歪。
这两人现在就这般腻歪,还能不能等到大半年之后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两人有情况呢?
琢磨了一下,她连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明白,又怎么可能在意到这些事情?
罢了,待他与谢玦平安从邕州回来后,便让他们二人终成眷属吧,省得让旁人以为她是个恶人主母。
“石校尉。”
忽然叫到自己,石琅回神望向主母,忙问:“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其他的吩咐了,你可以回去了。”
石琅有一丝丝的失望,躬身道:“卑职告辞。”
“明月你去送送石校尉。”
话音才落,便见那石琅脸上的失落,瞬间被粲然所取代。
明月低着头,走上前,佯装正经的做了请的姿势,然后送他出了正厅。
翁璟妩看向几人,然后让他们几人调查曹家的事情,还有曹家继室与原配的恩怨。
要查也不难,其中需要找到的就是被霍氏赶走或发买的陪嫁婆子和婢女,询问一二。
谢玦给她使唤的这几个人,确实是能人,不过是三日,便把这曹家继室与原配的恩怨调查回来了。
霍氏父母早逝,一直寄人篱下住在谢家,比曹素芩的母亲谢氏小了两岁。
从以前照顾谢氏的婆子口中得知,霍氏一直伏低做小的讨好谢氏,但谢氏依旧一直瞧不起霍氏,更是出言侮辱过。
缘由皆因那霍氏还未及笄,便引得自家几位兄长处处维护她。
一旦谢氏与霍氏有争执,他们不帮亲妹妹,反倒偏向霍氏。也因此,那霍氏处处被为难,但要说太大的矛盾,却也没有。
听了这些话,翁璟妩却觉得这些矛盾日积月累,终会成为那霍氏的一个心病。
谢氏一死,霍氏就与那曹中丞好上了,未必只是凑巧,有可能是早有端倪,不然谢家也不会至于断绝关系。
想法才出,探子又道那婆子说她早觉得那霍氏与曹中丞眉来眼去,只是没有实证,不好明说,可谁知最后俩人还真的走到了一块。
婆子的话只能信五成,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若信了,便也能说通了谢家与曹家为何断绝往来。
霍氏怨恨曹氏,取而代之曹家主母的位置,再以来虐待曹素芩来换取心里平衡也说不准。
翁璟妩琢磨间,探子道:“还有一事,梁州谢家有人已有人在来金都的路上了,估摸这两日会到金都。”
翁璟妩回神,问:“可知是谢家谁人来金都?”
探子回道:“是曹家大姑娘的外祖母与大舅舅、舅母。”
别的人来,翁璟妩拿不准谢家对曹素芩这个外孙女的态度,但若是曹老太太与那嫡长子出面,那么曹素芩便有了依靠,她也明白了谢家的态度。
在谢家来人前,她得先确定霍氏是否虐打了曹素芩。
心思一定,便下了个帖子去曹家,邀曹家大姑娘未时过府品茶。
但帖子下过去的一个时辰后,曹素芩没有来,只来了曹府的下人,说是大姑娘病了,不能应邀了。
病了?
怎会如此巧?
明月在一旁猜测道:“莫不是前几日曹大姑娘应了穆王的邀约,去了樊家瓦舍,又打扮得那般漂亮回去,那霍氏看不惯,便对曹大姑娘……”
说到最后,明月也不敢多言,只是脸上紧张的表情就已经让人联想到她向说什么了。
翁璟妩脸色凝重,沉吟片刻后,吩咐:“让人准备几份补品,再准备马车,我去一趟曹家。”
*
曹家。
霍氏听闻永宁侯夫人前来探病,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一旁的婆子道:“若把那翁氏拒之门外,恐怕她会起了怀疑,再去向穆王告状。”
霍氏黑着脸吩咐:“你去那丫头屋里盯着,别让那翁氏瞧出什么不对劲。”
婆子应了声,然后退了下去。
屋中只余霍氏与她的女儿,她看向刚及笄不久的女儿,说道:“你明知那丫头要与穆王成亲了,我费了那么多钱财买了这么多的去痕膏,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不让穆王知道她在曹家发生过的事情,你倒好,推得她撞得浑身淤青,也不知何时能消。”
曹三姑娘撇嘴道:“谁让她不肯把那头面送我的,以前那么个软柿子,现在她觉着自己是穆王妃了,都会反抗我了,那等她真的嫁给了穆王,岂不是觉得自己压我一筹了,嫁给残废有什么好嘚瑟的,我一气之下,便推了她,那成想她会踩空。”
霍氏安慰她:“你那么着急做什么,等往后你入了东宫,还怕她压你?”
冷嗤了一声,又道:“她们母女俩都只有被我们压着的份。”
*
翁璟妩随着下人入了曹府,一路走来,越走越偏,领路的婆子道:“我家大姑娘喜静,朴素不喜奢华,所以这院子的位置会偏一些。”
翁璟妩丝毫不信她所言,但面色依旧浅浅淡淡。
入了小院子,虽然院子小且破旧,但却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院中种有许多的鲜花绿草,月季攀爬着墙壁,一墙壁的黄花,一入院字,便有淡淡的花香袭来,花香芬芳,可见打理这院子的人很是用心。
走过小院,在屋外停下,婆子前去敲门,语声恭敬的开了口:“大姑娘,永宁侯夫人来探病。”
好半晌,屋中才传出低低的一声:“请进。”
婆子推开了房门,翁璟妩先行进去,她也随在身后进来了。
进了屋中,也有清淡的花香,窗台和桌上都摆了花,但有些蔫了,因是有几日没换了。
走到了里间,便见曹素芩坐在床榻之上,脸色不大好。
她看了眼翁璟妩身后的婆子,然后略微不自在地收回目光,面相客人。
她满是歉意的道:“我身体不适,不便下榻给夫人请安,还望夫人见谅。”
婢女搬来了凳子放到了床外头,翁璟妩坐下后,温言道:“礼数不礼数的都是虚的,养好身子才是实在的,我拿了几样补品,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方才进屋子的时候不察,走近了才隐约闻到了淡淡的草药味,便是曹素芩左额靠近发线的位置似乎抹了粉,还有几分发丝沾上了粉。
曹素芩低着头谢道:“多谢夫人关心,只是太破费了。”
一旁的婆子也笑道:“侯夫人太客气了,曹家什么都有,怎么会亏了大姑娘?”
翁璟妩脸色微冷,但并不明显。
她转头看向婆子,露出笑意:“我想与曹大姑娘说些私密话,不知这位妈妈和下人可否先下去?”
婆子的脸色微凝,随而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她说:“大娘子说了,咱们家的大姑娘不大会说话,怕说错话惹得侯夫人不快,所以让老妇陪同。”
翁璟妩的脸色顿时一沉,冷笑道:“原来曹家如此没有规矩,身为下人竟然还能数落主子?我倒是长了见识,等过些日子进了宫见了太后娘娘,我倒是好好说道说道,让太后娘娘知道这曹家是如何待未来儿媳的。”
说着轻哼了一声,继而转回了头。
闻言,婆子脸色一变,忙道:“是老妇失言了,还请侯夫人见谅。”
翁璟妩沉声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婆子脸色变了又变,然后看向自家大姑娘,趁着那翁璟妩背对,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随而意味深长的道:“大姑娘可要好好招待侯夫人,莫要说错了话。”
说罢,福了福身,带着两个婢女出了屋子。
翁璟妩给了眼神明月繁星,二人也会意地退了出去。
本想偷听的婆子瞧着那翁氏的婢女也出来了,眉头一皱,敢怒不敢言,连忙给了一个眼神小婢女,让她去请大娘子过来,打断二人说话。
屋中,翁璟妩伸手摸向曹素芩的额头,她一慌,正要躲开,却听见:“别动。”二字后,真的不敢动了。
指腹落在额头上,抹去脂粉的时候,她轻轻抽了一口气,头也是不自觉的往后微微一缩。
看到了额头上的显露的淤青,翁璟妩收了手,脸色冷峻:“你继母打你了?”
她慌忙地摇头:“不是,夫人你多想了,只是我不小心摔的!”
翁璟妩沉默了一下,道:“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打的,你心里有数便好。”
曹素芩不语。
翁璟妩又道:“我收到消息,大姑娘你的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已经在来金都的路上了,不出意外便是这两日到金都。”
听到外祖父家真来人了,曹素芩面色惊愕,似乎觉得不现实,所以不敢相信的问:“他们真的来了?”
翁璟妩:“我想帮曹大姑娘,帮曹大姑娘讨回一个公道,让欺辱你的人得到惩罚。”
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这种话的曹素芩,愣愣的望着侯夫人,不知所措。
翁璟妩不说废话,直接说:“除非曹大姑娘觉得嫁了穆王后,往事可以一笔勾销,任由这全府上下无人再记得你的母亲,无人再尊敬你已逝去的母亲,那你大姑娘便直言,我也会帮到这里,不会再插手。”
曹素芩听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暗暗地握紧了手心。
半晌后,她红了眼眶,低垂下脑袋,声音略带哽咽:“可我害怕,好……害怕。”
尾音都在微微发颤。
翁璟妩看了眼她那抓着薄衾还在发颤的手,被衾上也有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滴落。
她声音温和了下来:“大姑娘你与我说实话,你继母她有没有虐打你?”
曹素芩抿唇不语,湿红着眼,半晌后,她掀开被衾。
这时,翁璟妩才发现她的脚裸肿大,像是崴了。
接着,她缓缓地解开衣裳,衣裳从肩头滑落,只余一件小衣。
白皙的身体上,说不清的浅淡的淤青遍布在手臂肩膀上,旧淤青,新淤青斑驳。
手臂上还有几个拇指大小的烫伤,那烫伤似乎敷了膏,看着似乎淡了些。
她半转身子,背上还有鞭痕。
看到这些伤痕,翁璟妩喉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是眼眶都酸涩得厉害。
难怪曹大姑娘这么的胆小,连最简单的对视都能让她慌张不已。
翁璟妩暗暗的呼了一口气,上前把她的衣服拢上,然后坐到床沿把她纳入了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待大姑娘的外祖母来了,便会有人替你撑腰了,往后不会再有人如此待你了。”
第一回被人如此抱着,感觉到了温暖,忍不住的呜咽哭出了声。
翁璟妩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好一会后,她才道:“估摸着一会你继母便会过来,我便长话短说了。”
听到继母会过来,她身体猛然一僵,翁璟妩与她说:“若是想要你继母得到惩罚,在你外祖母来之时,向你继母讨你阿娘留下的嫁妆和嫁衣,尽量惹怒她,让她觉得你有永宁侯府与穆王府撑腰,就天怕地不怕了,让她恼怒地把你关起来。”
曹素芩一愣,翁璟妩把她松开,面色认真地与她说:“今日之后,她不敢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不会再打你,但会把你关起来饿着你,给予你警告。”
为了让她安心,继而道:“府中有我收买了的下人,她会看情况给我传信息,也会给你送吃的,所以你不用太过害怕。”
最后她意味深长的道:“我想帮你,但你也得靠自己。”
想到她身上的伤,到底没有对她太严苛,又补充道:“便是做不到,我也不会怪你,而谢家也还是会护着你的。”
曹素芩低着头啜泣,紧紧地撰着手,她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想为我阿娘讨回一个公道,我想要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翁璟妩把手放到了她的手心上,柔声应道:“好,我帮你。”
声音刚落,外边便传来明月的低声咳嗽,翁璟妩往房门的方向斜睨了一眼,小声道:“你继母来了,记住,我虽帮你,但需得你来配合。”
说着,便从床旁退开,语声温和:“我先回去了,你好生养着身体,什么都不用担心。”
曹素芩轻点了点头,在翁璟妩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谢谢。”
她嘴角微微勾起,什么都没有说。
出了屋子,便见那霍氏已经快走到屋前了。
霍氏见到翁璟妩,脸上挂上了虚伪的笑意:“翁大娘子来曹府,我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翁璟妩不需与她虚与委蛇,这样的人不值得她结交。
冷着脸走下檐阶,走到了霍氏身前,语声淡淡:“霍大娘子连名声都不想要了,着实让我佩服,我若是进宫多说一句,哪怕你打死不承认,但霍三姑娘也别想嫁入皇家了。”
闻言,霍氏的笑脸微沉,但继而装傻充愣:“我不大明白翁大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
翁璟妩看向她,目光冷静:“霍大娘子心里明白我在说什么,若是曹大姑娘有任何意外,恐怕曹家善不了后,霍大娘子还请好自为之,告辞。”
说罢,收回目光,从她身旁走过。
那主仆几人离开院子后,那霍氏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沉,手心一紧。
片刻后,蓦然推开房门,从外走近,嫌恶的瞪着床上躺着的人。
看到这丫头长得越发像她的生母,霍氏便越发厌恶。
每次看到她,就会回想起自己在那表姐面前伏低做小,被她羞辱得连尊严都没有了的往事。
想起表姐总是施舍般的把不想要的东西扔给她。
想起表姐瞧不起她的眼神。
被瞪的曹素芩身子缩了缩,畏惧之意早已根深蒂固。
霍氏走到床边,目光冷厉,沉声问:“你与那翁氏说了什么?”
曹素芩捏着薄衾不敢说话。
霍氏冷笑了一声:“你与你那卑鄙的生母一模一样,尽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下贱得很。”
听到继母再度辱骂自己阿娘,曹素芩紧紧的抓住了被衾。
她低声开了口:“母亲既然这般厌恶女儿生母,那便把女儿生母留下来的嫁妆与嫁衣还给女儿。”
听到她这么一提,霍氏冷笑:“你生母的嫁妆?笑话,你生母留下的不过是破铜烂铁,有什么值钱的?再者那嫁衣都存放了十五六年了,早就被虫蛀得不知成了什么鬼样了,我扔了。”
曹素芩暗暗说服自己,她也是有人护着的,自己有侯府夫人有谢家帮着自己,她不害怕。
她第一回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继母,开了口:“陪阿娘嫁到曹家的洛妈妈给了阿娘的嫁妆单子,母亲若是不肯给,我便找穆王殿下帮我。”
忽听这丫头有单子,霍氏眼神逐渐锐利冷沉。
“好啊,你以为你有那翁氏与穆王给你撑腰,就可以忤逆你母亲了?”
她缓缓走到床边,阴冷的睨着床上的继女。
那冷沉的威压,让曹素芩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霍氏微微一笑:“若是你忽然没了清白,不知皇家可还要你?就算你说我如何对你,可你没了清白后,谁还会信你这些说辞?”
闻言,曹素芩瞪大了双眼,震惊地望着继母,没想到她能这么恶毒。
霍氏伸出了手,在那张极似自己厌恶之人的脸上轻轻抚摸,声音温柔:“好好听话,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哪怕你嫁入穆王府,但我想毁了你,也容易得很。”
说罢,收回了手,转身准备离去,却又听那素来胆小如鼠的继女第一次犟道:“母亲若是把阿娘的嫁妆和嫁衣还给女儿,女儿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也会听母亲的话,若是母亲不肯,我便与旁人说妹妹是装病的。”
闻言,霍氏蓦然转回身,伸手就要打去,但掌心却是停在脸颊之上。
曹素芩身子瑟瑟发抖,但依旧梗着脖子,这次没有丝毫躲闪。
霍氏眯着眼,她最终收回了手,不想在这继女身上再留下任何的伤痕落人把柄。
她低沉沉威胁道:“你这贱丫头若敢毁我儿,我便彻彻底底的毁了你,毁了你死去生母的名声。”
警告后,直接转身出了屋子。
在门口前停下,吩咐婆子:“把这丫头关进拆房,三天内,只给她水,不许给她吃的。”
她不能打,但却能吓唬。
这丫头胆子肥了,不吓一吓她,她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能胡作非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