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晋江正版91

三杯茶下肚,谢斐只觉得五脏六腑燥热难耐,偏偏整座屋子密不透风,整个人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蒸笼,热到喘不过气,浑身犹如水洗。

“热……热……快去把门打开!”

谢斐脑海中已经有些混沌了,抬腿对上凌安就是一脚,将他往门口踹。

凌安没料到谢斐的症状更加严重了,捂着口鼻回来扶住谢斐:“爷,外面都是毒烟,不能开门!”

凌安料定是方才在回廊徘徊太久,世子爷才被毒烟侵身,而自己没事,也许只是因为习武之人抵御力强,才没有着那毒烟的道!

凌安一边扶着谢斐,一边拿纸扇不停给他扇风,“也不知是哪个下作东西,在佛门清净地下这种下三滥的玩意!”

谢斐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就像炉灶一样,这风越扇越热,越扇火越大,情-欲的血潮在经脉中游走,快要将他血管撑裂!

他本就不是定力十足之人,眼看着经受不住,素日一双淡琥珀色的桃花眼都似淬着春毒般,愈发显得浓稠暗沉,汗水几乎要从眼里滴出来。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催-情-药轻易用不得,风月场中,真有人因中药之后不得纾解而活活憋死。

凌安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飞快地在脑海中权衡,院中毒烟缭绕,定然不只世子爷一人中招,若发生在平时,挑个姿色俱佳的姑娘来伺候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后山的女眷大多为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碰了谁都麻烦。

为今之计,只有……凌安重重地叹口气,目光朝向旁边的院落。

出了这样的事,玉佛寺自己都撇不清,寺中的香客又何须顾忌佛门重地□□不□□的,正欲开口,谢斐就攥住了他的肩膀,肩颤身摇道:“去找沈嫣!”

凌安片刻不再迟疑,立即颔首应下。

整个佛寺后山,唯有夫人能解世子爷的毒,况且……即便他们如今不是夫妻,但曾经也是,世子爷对她念念不忘,日后总是会将人再娶回来的,说不准今日就是个机会。

况且……毒烟飘得那么远,夫人在隔壁院子恐怕也受到影响,此刻说不准也束手无策,急等着解毒之人……

脑海中千回百转,照应现实也仅仅一息的时间,凌安很快拿这些理由说服了自己。

正准备去将夫人带过来,一个不留神,谢斐已经撞开屋门跑出去了,凌安吓得赶忙追上,手里拿着汗巾伸出去,想要替谢斐捂住口鼻,却被他抬手拂开。

“世子爷,咱们还不知道夫人住在哪间房!您先别乱跑!”

两人才到后山,只猜测夫人和另外两位姑娘住在隔壁的院子,具体是哪一间,凌安还未着人去打听。

可谢斐什么都听不到,眼里窜着火,大口喘着气,此刻只有一个目的。

仿佛沙漠之中三天三夜滴水不沾的旅人,眼看着就要找到绿洲,日思夜想的那具香软冰凉的身子就在眼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心爱之人压在身下受用,一解春毒之苦。

……

丫鬟从后山将洗好的衣裙送进来时,江幼年便开始考虑午后游湖的衣裳,屋门大敞,送来丝丝缕凉风的同时,也将铜炉中的白烟吹散进来。

“阿楚,你觉得我穿这件淡粉色的如何?”江幼年拿起托盘上刚熏了香的衣裳。

程楚云支颐笑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裙子与荷花一个颜色,到时候是看花呢,还是看你呢?”

江幼年笑得来捏她的脸:“就你会说话!你穿一身浅碧,不也与荷叶撞了色!”

门开后,凉风袭进来。

江幼年脚下一轻,忽然觉得脑海中晕晕乎乎的,扶住桌角,险些没站稳:“不行了阿楚,我胸口有些闷,是不是中暑了?”

程楚云手中的团扇摇了几下,也感觉身体没由头的一阵燥热,就好像在日头下暴晒一个时辰,气息有点喘不上来。

丫鬟是个守规矩的,从屋外进来的时候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以为是自己中了暑热,想着将衣裳送进来便请示主子下去休息一阵,没想到两位姑娘身子也不舒坦。

正寻思请个大夫来瞧瞧,那厢屋门一响,跌跌撞撞闯进来个男子,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慌里慌张展开双手挡在两位主子跟前:“姑娘们小心!”

“阿嫣……阿嫣……”

谢斐一路压制着身上的火,跌跌撞撞路过几间连着的厢房,一排中只有这间屋内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他现在神志不清,皮下血潮疯狂激荡,直觉告诉他沈嫣就在里面,所以一进来就横冲直撞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声称呼落下,丫鬟也认出了谢斐。

看到眼前人猩红的目光,丫鬟吓得心口砰砰直跳,料想是喝醉了酒还是吃错了什么药,慌忙大喊:“世子爷,沈七姑娘不在咱们这,她在她自己的屋里!这是我们姑娘的房间!”

凌安进来后立刻将门应上,防止外面的烟雾累及屋内其他人。

江幼年中药不深,喝了几口茶,屋门关上后心口才舒服了些,见到谢斐竟然贸然闯入,当即火冒三丈:“你来干什么?还敢来找阿嫣?知不知道这是佛门重地,女眷厢房岂能容你擅闯!”

凌安转身飞快扫一眼,发现屋内除了江、程二人,便是眼前挡在二人跟前这个脸生的丫鬟,哪有夫人的身影!见大事不妙,赶忙拉着谢斐胳膊往外拖:“爷,夫人不在这,咱们先出去吧!”

又匆匆转头对江幼年说了声抱歉,“两位姑娘暂且别出门,外面的香出了问题,我们世子爷不是有意闯进的,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谢斐现在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浑身仿佛有数万只虫蚁在噬咬,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现在看谁都像沈嫣。

程楚云大致听明白了凌安的话,她躲在江幼年身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谢斐。

她从前偷偷见过谢斐醉酒的样子,并不是现在这般双目迷离、青筋暴起的模样,且他浑身上下半点酒味都无,照凌安的说法,那便是被人下了药了。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她咬紧后槽牙,慢慢地捏紧手指,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往前挪动一步,看着谢斐道:“阿嫣与我们不住在一处,这个时辰,她大概还在陪沈老太太诵经。”

“夫人没和你们住在一个院子?”凌安张了张口,心猛地往下一坠。

这事若是闹到沈老夫人面前,恐怕会彻底得罪武定侯府,世子爷和夫人就再无可能了。

还未想好如何处理,就听身后程楚云“啊”的一声尖叫。

她被谢斐扣着腰身直往榻上撞去,一旁的江幼年赶忙去拉人,却被男人一把推开,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谢斐你王八蛋,禽兽不如!你给我把阿楚放开!”

谢斐此刻双眼冒着火,目光涣散,口中含糊其辞地喊着“阿嫣”两个字,滚烫的嘴唇深深地吻下去。

眼前这个穿碧绿衣裙的女子就是他渴望至极的人啊,她那么香,那么软,清甜的味道让他溺毙其中,也顾不得有没有外人在,大手发疯地撕扯,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身上燃烧的欲-火。

身下女子的外裙随即委顿在地,露出两段纤细耸立的锁骨和颈下雪白娇嫩的玉肤。

谢斐的脑海再次空白,只觉得眼前的白极其刺目,像一个巨大的光圈将人疯狂卷入其中。

这场面,连凌安都傻了眼,很快屋外传来动静,护卫的脚步声与兵器的摩擦声交织。

“先灭火!其他人跟我来!”

“包围后山厢房,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间间搜,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

很快,急促的敲门声此起彼伏,眼看着就要搜到这里。

屋内,程楚云泪眼盈盈地望着渴慕多年的人,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她不敢说话,后腰被他狠狠抵在床榻上,痛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怕她一开口,男人就会立刻清醒过来,发现身下这个不是他朝思夜想的人。

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下一刻,屋门被人踢开。

凌安吓得浑身一震,见来人的腰间的令牌,认出是镇北王府的护卫,脑海中瞬间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那护卫首领半点情面不留,直接示下:“还不快将世子控制住!”

两个护卫应声是,当即上来将床榻上缠绵不休的两人分开,谢斐意识混乱中被人架住双臂,几近脱臼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半分,这才看清身下颤颤巍巍、衣衫凌乱的女子,他几乎是立刻将人推开。

谢斐被人拖了出去,江幼年立刻上前,将衣裳披在满脸泪痕的程楚云身上,“阿楚……他已经走了,阿楚别怕!”

程楚云终于绷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隐约知晓谢斐今日会来,所以特意换上了他喜欢的碧绿色衣裙,哪怕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也好。

可程楚云没有想到,今日相见竟是这样的场景。

更没有想到,方才那般电光火石之间,她花光这辈子所有的勇气,搭上了自己的清白名声,赌他不能撒手不管。

他宁愿一辈子纠缠沈嫣,也不愿多看旁人一眼,可她年岁已经不小了,爹娘处处给她相看人家,与其被迫嫁给不喜之人,倒不如破釜沉舟,为自己争取一次。

程楚云哭得浑身都在颤。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谢斐欺负怕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哭得越凶、越委屈,镇北王府就越要负起责任。

护卫一进院,四下搜查一番就发现了那铜炉飘出的烟不对,为首的立即命人打水将炉火浇灭,这段时间内进出后山的所有僧众、各家带来的丫鬟仆妇全部都被护卫控制在院中,一个个搜身盘查。

玉嬷嬷腿脚本就不如年轻人利索,因躲在假山后鬼鬼祟祟,被暗卫抓了个正着,跪在院中越发压低了脑袋,心中大骇,唯恐被人认出。

“这茶水有问题!”

进屋搜证的护卫兵发现谢斐房中茶水里掺了药,立刻唤来凌安盘问。

凌安看到那熟悉的茶壶,心中骤然一紧,原来院中白烟并非主要,真正有蹊跷的是这壶茶,难怪他人没事,世子爷却这么大反应!

他仔细扫过院中跪着的人,找到那个着青色僧衣的小沙弥:“茶就是这位小师父给的!”

小沙弥闻过烟,脑海中还有些晕乎乎的,见状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小僧只负责茶房烧水煮茶,压根不知那药从何而来!还请大人明察!”

佛门圣地出了这般轰动的大事,寺中的住持和掌院和尚全都被惊动,知道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

跪在地上的和尚们一个个东倒西歪,气喘吁吁,衣襟不整,好在铜炉及时灭火,才没有酿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几位老和尚双手合十,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小沙弥看到严厉的掌院,吓得浑身发抖,赶忙叫屈,求住持和掌院做主。

他自幼便在寺中长大,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也是今日才知道世上还有那种腌-臜东西。

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方才那名自称腹痛的仆妇,他在跪着的人群中疯狂寻找,直到看到那着青布衫的妇人,当即一指:“那壶茶便是这位女施主给小僧的!里头的蹊跷,小僧一概不知!”

玉嬷嬷听到这话身躯一震,便听到稳健的脚步声愈行愈近,随即头顶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抬起头来!”

玉嬷嬷吓得浑身颤颤巍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这情形,她本是可以逃脱的,却没料到这后山厢房处处都是护卫,她还没有跑出院子,就被人抓了回来。

那小沙弥继续解释:“这位女施主请小僧帮忙,给阳陵侯府的小姐送茶,可小僧才走到半途,茶就被……”说罢抬手指着凌安,“被这位施主拿了去。”

凌安后槽牙咬紧,气冲冲地走到那老妇面前,却觉得这个身影有几分熟悉,还未想起这人是谁,凌安就已经压不住心中的愤怒,一脚踹在那老妇肩膀,逼着她抬起头来。

玉嬷嬷被踹得往后一仰,整个人正面摔在地上,痛得“哎哟”一声。

凌安看清她的脸,当即惊叫出声:“玉嬷嬷?”

沈嫣回到院中,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护卫首领是谢危楼的心腹,进院搜证的时候,认出云苓是他们未来王妃的贴身丫鬟,便破例放云苓去寻人了。

云苓出来时,只知道谢斐闯进江幼年的屋子,被镇北王府的侍卫带了出来,一路上将沈嫣不在厢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一说,“幸好世子爷也没有得逞,可程姑娘受了惊吓。”

沈嫣脚步急促地往廊下走去,裙摆扫过地面青砖,被人紧紧按捺住身体的谢斐嗅到熟悉的香气,立刻抬起头来,双眸通红,目光紧紧随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直到见她消失在漆黑的门洞内。

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那种万蚁啃噬的燥热难耐之感又蹭地窜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