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莎离开后,杨星悦抓了抓脑壳。
她答应得是很迅速,但推荐本来就是灵机一动的事,她还不清楚怎么联系到对方呢。
看了眼,up主“云容村咸鱼”的简介里没有商务合作联系方式,她只能先拟个私信:
您好,打扰了,我是艺光传媒商务助理杨星悦,主要负责选角方面工作,我们这里有一个比较紧急的秦始皇饰演任务,感觉您直播中饰演秦始皇的演员非常适合,能否请问下他是否感兴趣呢?
我们是正规渠道,项目由于需要保密暂时无法提供更多信息,但确定合适会先签合同,如果能确定合作,报酬也是比较丰厚的。我的联系方式是131xxxx,这是我的名片[图]。
通读一遍,确认又礼貌又正经,杨星悦点击发送。
“不过云容村,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她想了想,打开微信,找到大学室友:
“宝,你上次吐槽的那个古村落,就露营综艺那个,叫什么来着?”
“云容村。”对面很快回复,“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刚看到个up主,是在那里开民宿的,觉得耳熟,就问下你。”
“民宿?那边没有民宿的,又不是风景区,周边除了几户原住民,什么都没有,谁会傻到去那儿开民宿?真有民宿的话,我们当时也不至于真睡露天。估计是其他同名的村子吧。”
“应该是的。”杨星悦没纠结,反手发了个链接。
“给你安利下,挺有意思的。”
“我待会儿看看。”
“内有猛男。”
“?在看了。”
“呵,女人。”
杨星悦嘴角微扬,关掉手机屏幕,对着电脑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一脸沉痛地关掉直播,打开了未完成的ppt。
沉浸在ppt的世界里,她没有注意到,手机屏幕上已弹出室友一连串微信消息:“!!!”
云容村。
眼看着过了9点,阳光越来越烈,姜漫漫依依不舍撸过每个猫头,收起猫碗,和嬴政一起回别墅。
刚走出不远,便见一位头发全白,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正一手拄杖一手提竹篮往山里走。
姜漫漫把自己手里的篮子推进嬴政怀里,三两步赶了上去。
“阿春太太,您这是去哪里?”
太太是云容村这边的方言,用来称呼曾祖辈份的老人。
阿春太太是目前云容村年纪最大的一位,已过90高龄。
她看着瘦削,但身体还健朗,精神头也很好,只略微有些耳背,所以姜漫漫问得很大声。
“是漫漫啊。”
阿春太太皱纹深刻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你昨天送给我的芋头肉是真好吃,我饭都多吃了一碗。”
“这是你男朋友?好的,又高又俊,不错的。几岁了?”
阿春上下打量嬴政,给出评价。
因为耳背,她声音很大,让姜漫漫一阵心虚。
“23。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是普通朋友,来这里玩一下。”
姜漫漫心想自己哪儿敢。
而且,按古人的婚龄和诸侯王的惯例,虽然祖龙比她还小一岁,但现有的老婆孩子估摸着已经可以组起一支足球队。
“阿春太太,您这是又去辛娘娘那里?”
姜漫漫把话题拉回来。
“嗯。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都忘了今天是辛娘娘生日。”
“我陪您一块去。”
“不用不用。”阿春太太摇着拄拐杖的手。
“没事的,我朋友正好也想去看看。”
姜漫漫拿过阿春太太手里的篮子,转向嬴政,“可以一起去吗?”
“好。”嬴政没有反对。
“那就谢谢你们了。”
阿春太太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嬴政一眼,忽伸手招招,暗示姜漫漫。
姜漫漫忙低下头。
“小伙子不错,看起来出身也很好的,你要早点抓在手里。我跟你说,辛娘娘很灵的。”
阿春太太目光透着狡黠,伸出手,五指很大佬地抓握在一起,疯狂暗示。
她以为自己在讲悄悄话,但方圆十丈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旁边的嬴政。
姜漫漫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谢谢阿春太太。”
辛娘娘和阿春太太的事,姜漫漫来村里一周,就从羊婶那听说了。
云容村在云容山,村里不少人姓云和容,照理说这该是主流,但其实姓辛的最多。
据说千年前,一位辛娘娘在战乱中带着失去居所的女人和孩子们躲进云容山避祸,撑起了当时人丁凋落的云容村,帮助他们击败了山中盗匪,不少人感念她的恩德,改姓为辛。
辛娘娘过世后,村人为怀念她建辛娘娘祠,随后这祠渐成为云容村土地庙一般的存在。
因缺乏文字记录,这具体的人物和事迹都已不可考,只是云容村代代口头有流传。
同样流传的,还有她的“灵验”。
因而过去几百年,祠代有修缮,保留至今。
直到近几十年,因经济发展,年轻人外流打工,以及迁村政策,祠才清冷下来。
但依旧有不少笃信者,如阿春太太。
阿春太太新婚当天,自小一块长大的丈夫被抓了壮丁。
那以后她天天去辛娘娘祠祭拜。三年后,有些人家的男丁杳无音信,她的丈夫生还回家,好胳膊好腿,除了瘦些,身上没半点毛病。
听羊婶说,阿春太太当时在祠前发了誓,如果丈夫生还,会为辛娘娘守一辈子祠,所以如今任后辈苦求,这么大年纪也不愿下山。
阿春太太自己则说,是辛娘娘还想让她服侍,她才能无病无灾活到这个年纪,娘娘想什么时候收她,她就什么时候走。
一行人往山上走了十几分钟,便看到花木掩映中的辛娘娘祠。
祠不大,长宽高都不过丈许。
进门正中,是一尊持剑站立的中年女性石像,身姿飒爽。
她的面目被香火熏出痕迹,已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和善的柳眉杏眼的轮廓。
身上的彩衣颜色鲜亮,是阿春太太去年刚换的。
供桌一尘不染,安放着电子蜡烛、香炉和花瓶。
点亮香烛,阿春太太从竹篮里拿出一束当季的野花插在花瓶里,又拿出一瓶酒,两个酒盅,一碟花生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姜漫漫还是感觉很新奇。
寻常供神佛,都是用花果糕点或五谷肉食,从没见单供花生米的,且也不会只供两盅酒。
却见阿春太太嘴里念叨着话,将酒倒进酒盅,而后,端起一杯洒在神像前,另一杯对着门口洒在地上。
清亮的酒液落在青苔色的石板上,从缝中渗透了进去。
这供奉就算完成了。
阿春太太招呼姜漫漫,暗示地甩眼色:“快拜拜。”
转向嬴政:“你也拜拜。”
两人相视一眼,姜漫漫歉意又恳求地看嬴政,而后当先拜了下去。
嬴政也跟着行礼,只是眼神幽深,似在思索什么。
里里外外将祠收拾清扫一遍,姜漫漫和嬴政将阿春太太送回家,这才往别墅走。
时近正午,空气中的热意更甚,姜漫漫用手拢着脸防晒,加快了步子。
嬴政却突然停下。
姜漫漫回头,疑惑看他。
男人长身挺立,眉头紧皱,垂下眸,锋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她。
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你,不是仙。”
“你,安敢骗孤?”
被嬴政霸道的眼神攫住,姜漫漫颤了颤:“诶?”
她当仙子才4个钟头,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就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