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关上的余句,看着手中的两个袋子,心情复杂。
刚才赵翼问的那个问题,余句的回答:“不是,别瞎想。”
紧接着赵翼又问:“你说他是不是怕你拒绝,才让我带给你的啊?”
余句:“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
赵翼说:“我不敢。”
咖啡还热,拿了这么久,这会儿空气里全都是咖啡的香。
闻着就已经能感觉到特别好喝了。
正想往里走,门铃又响了起来。
又是赵翼。
余句把东西放在柜子上,转头开门。
“对了,”赵翼道:“有个事差点忘了。”
余句:“什么?”
赵翼:“有个家教你要不要接?高三的,数理化都想补,重点是物理。
家教啊,他还以为又是……
“行啊。”余句点头。
赵翼:“价格我帮你谈好了,挺不错的,在北淮路,时间的话我一会儿微信推给你,你和他家长聊。”
“可以,”余句笑:“谢谢啊。”
余句:“客气啥。”
因为赵翼宽广的人脉,余句在他这接了不少的家教。
赵翼虽然嘴巴爱叭叭了点,但这个人是非常靠谱的。
别看他成天一副我没有男朋友会死的样子,其实特别独立,有自己的工作室,有自己的客户群,有自己的交际圈。
聊完这些,赵翼对余句笑了一下。
笑得十分开朗,余句愣了愣:“干嘛?”
赵翼:“我好爱你啊。”
余句嫌弃地皱眉:“干嘛?”
赵翼哈哈地笑起来,伸出双手:“给我抱一下吧,我好久没抱你了。”
余句更嫌弃了。
但他还是往赵翼那边走了一步。
赵翼给了他一个特别结实的拥抱。
余句意思地拍了拍他的肩:“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翼:“没有。”
余句:“周锦业欺负你了?”
赵翼:“他敢欺负我?”
余句把他推开:“所以你发什么神经?”
赵翼嘿了声。
他就是矫情了呗。
刚刚在咖啡店,周锦业有个朋友聊到了他的父母,说家里人总不肯定他,最近又吵架了。
所以赵翼就突然想到,他大学时也被同组的同学和导师否定。
那时他和余句还不是很熟,纯粹是他回宿舍,情绪太差了,想随便找个人吐苦水。
那个人不巧,就是余句。
他当时自我怀疑,特别想不开,和余句聊了一晚上也哭了一晚。
余句没嫌弃他,他说什么余句都认真听,余句还逗他开心,句句都安慰到了点上。
他说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时,余句还被吓到了。
第二天起来,他就睡在余句的宿舍,然后他发现,他消极怠工的作业,余句帮他做了,熬夜做的。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想哭,余句怎么这么好啊。
在他看来,余句这个人无坚不摧,好像没什么能波动他。
看着也没心没肺的,但是人真的好好哦,赵翼每次心情不好就喜欢找余句,余句没有一次不耐烦。
“你到底干嘛?”余句又嫌弃地问赵翼。
赵翼再嘿了声。
可能是想到了那件事,他的表情有点花痴。
“唉没事。”赵翼挥了一下手:“我走了。”
余句拉住他的手腕:“真没事?”
赵翼:“真没事。”
余句:“有事要说。”
赵翼:“没事,”他给余句送一个飞吻:“爱你。”
余句放开他:“滚吧。”
没多久,赵翼就把那个家长的微信发过来了。
大概是赵翼之前已经聊好了,余句听她拜托了几句,两人就把家教的时间定下。
晚上睡觉前,余句被桌上的咖啡杯吸引了注意。
其实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他第一百次一个被它吸引注意。
已经喝完了,确实特别的好喝,他一滴都没有剩下。
余句又看了眼地上的行李箱,顾千行给他买的零食,已经全放进去了。
顾千行这个人真是棒,东西送来了什么都不说,搞得余句一晚上不安心,一晚上都在看手机,效率极差。
关了灯上了床,余句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顾千行的微信。
但想了好半天,他一个符号都没有打。
这种无形中的牵引,搞得他密密麻麻的。
很快,他退了出来,找到了赵翼的微信。
余句:「顾千行电话有?」
这种事,赵翼绝对积极。
果然,还不到十秒,一串手机号就发了过来。
就只有号码,其他一个字没有多说。
但余句不觉得赵翼改邪归正了,指不定在屏幕那头憋着什么呢。
余句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打电话给顾千行。
但想着这些,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声。
与此同时,他紧张得全身紧崩。
他深吸一口气,缩进了床里,用被子遮住了半边脸。
嘟声仅三秒,那边就接通了。
余句更紧张了,嗓子都在发干。
他没有开口,那边也没有说话。
周围唯一的声音,是余句耳朵里的心脏跳动,咚咚咚咚。
周遭很安静,静到余句的所有感观都特别清晰。
“还不睡?”
几秒后,顾千行先开口了。
声音特别沉,还因为无线电的处理,磁得要命。
真好听。
余句不自觉将被子拉起来些,紧紧抓住:“嗯。”
顾千行说:“不早了。”
余句低声:“知道。”
没有客气的前缀,没有礼貌的问好,顾千行总能让他们相处得极其自然。
“声音怎么闷着。”
“咖啡喝完了。”
两人同时开口。
余句哦了声,把嘴边的被子拿开一点:“在被子里。”
顾千行问:“好喝吗?”
余句莫名的弯下眼睛:“还行吧。”他说完问:“你干嘛给我买吃的?”
顾千行:“听说某人沉迷学习经常废寝忘食。”
一听就是赵翼说的。
余句:“哪有这么夸张,饿了我会吃饭。”
顾千行笑:“那你真乖。”
余句:“干嘛。”
顾千行更笑了。
顾千行:“都是小包装,出门放几袋在口袋里。”
余句:“哦。”
顾千行:“饿了要吃。”
余句:“知道。”
两边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余句问:“我昨天答应你什么了?”
顾千行听后笑了。
余句:“你笑什么?”
顾千行:“我以为你不在乎。”
余句顿了一下。
“我就问问,”余句说:“毕竟喝了酒,我喝多了就喜欢瞎说。”
顾千行:“是吗。”
余句又想起顾千行发的那只可怜猫猫了,配上顾千行的这个语气,真的好像余句昨天晚上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你在乎吗?”顾千行问。
余句心跳突突,嘴上:“想知道咯。”
所以倒是说啊,答应什么了。
“经常喝多吗?”顾千行还是没说。
余句:“还好吧。”
实际上就这一次,虽然毕业那年也喝得挺多的,但没有严重到像昨晚那样,至少那时候人是清醒的。
对了,还有。
“我的手没事。”余句说
顾千行呢喃似的嗯了声:“备着。”
余句笑了:“我看起来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吗?”
顾千行回答很快:“是。”
余句咬牙切齿小声道:“是你的头。”
顾千行笑道:“小可爱。”
余句:“可爱你的头。”
那边没声音了,但余句觉得顾千行一定在笑。
“还喜欢猫吗?”过了一会儿,顾千行突然问。
“猫?”余句:“喜欢啊,怎么了?”
顾千行没有马上接话,这一点时间,余句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余句:“你头像那只,是谁的猫啊?”
顾千行:“我的。”
“你的猫?”余句声音都大了:“你有猫?”
顾千行声音带笑:“对,我有猫。”
余句:“在哪里啊?”
顾千行:“在F市,还没接回来。”
余句:“那,那。”
余句想知道很多,但又不好意思知道很多。
顾千行好似明白他想说什么,把他的话补上了。
“头像是他小时候,现在长大了,”顾千行道:“我准备把他接过来。”
余句:“接到A市来吗?”
顾千行:“对。”
余句:“好啊好啊。”
顾千行:“但他有很多东西,我一个人带不过来,不知道怎么办。”
顾千行说完这话,又安静了。
余句拧了半晌,缓缓说了句:“需要帮忙吗?”
那边的顾千行,抿唇笑了。
顾千行:“需要。”
余句就差举起手了:“我帮你拎东西。”
顾千行:“不用,你拎猫就可以。”
拎猫。
好简单的一个词,但余句一想起来顾千行手上拖着的那只小猫猫,就觉得好可爱啊。
余句又问:“他有名字吗?”
顾千行:“有。”
余句:“叫什么啊?”
顾千行:“你猜猜。”
余句还没说“我怎么知道”,顾千行开口了。
他说:“叫逗号。”
“逗号,”余句重复:“哦。”
他不敢问为什么。
顾千行也没说。
余句又问:“你什么时候去接他啊?”
顾千行:“等你回来。”
余句想了想:“要去F市吗?”
“你不方便的话,来机场就行,”他又道:“就是逗号的东西太多了,你知道的,小猫有很多玩具。”
“我可以啊,我可以去,”余句问:“就我们两个吗?”
顾千行:“还有一只猫。”
余句嗤的一声笑了。
他又不是问这个。
不过顾千行这么一说,余句立马就有画面了。
他和顾千行并肩站着,他手里抱着猫,顾千行手里拿着小猫的玩具。
救命啊。
顾千行怎么会有猫啊,还那么可爱。
“好了,”顾千行说:“时间不早了。”
余句拿下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十二点。
他也发现,因为聊到了猫,他整个人很亢奋,语气都扬了许多。
顾千行:“明天几点起床。”
余句:“六点。”
顾千行:“睡吧。”
余句:“哦。”
说完,手机两头再次安静下来。
余句也冷静下来了,他发现他呼吸已经平稳,人也从被窝里钻出来了,好好躺着。
“还不挂?”
几秒后,顾千行问。
余句哦了声,他其实想等顾千行挂了再挂的。
既然这样,那就:“拜拜。”
顾千行说:“晚安。”
很顺口,很动听。
余句顿了一下,也干涩地回了句:“晚安。”
说完人莫名的热了,又不自禁地钻进了被窝里。
挂断电话,余句好半天没回过神,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个两人一猫的画面。
逗号,他叫逗号。
春天的被窝躲不了多久,不到一分钟,余句就嫌闷钻了出来。
被子外的空气很凉,吹得余句差点流汗的肌肤十分清爽。
发呆了好一会儿,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声。
顾千行给他发来了消息。
顾千行:「你答应我,以后每天醒来,就和我说早」
这么简单的事?
是啊,就这么简单的事。
但怎么,余句的心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