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余句你有毛病?你应什么?
不是……
他没应,他就是表示解惑。
包厢此刻特别安静,余句不知道是一直都这么安静,还是发生了他和顾千行的对话之后才这么安静的。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有人期待余句的回答,有人惊讶地看顾千行,也有人偷窥他俩的小九九。
不多时,有个很小的声音飘进了余句的耳朵里,语气有那么点的调侃:“顾妖精,你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余句觉得场面有点不对,赶紧把画风扯到正确的道路上。
“就是一个称呼,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很没意思的一个回答,在场的看客没有什么表情起伏。
确实是有些粉丝会叫余句老婆,一开始他还很不适应,后来被叫多了,好像也没什么。
不管叫他崽,叫他宝,叫他哥哥,还是叫他老婆,本质都是因为喜欢。
潇姐说了,这行最不能的就是和粉丝较真,粉丝喜欢起来,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口,习惯就好,受就好。
余句解释完,见顾千行点了点头,而后他拿起自己的那杯酒,往余句那边递了递,仰头喝下。
不知道是赔罪还是什么。
不过余句不觉得顾千行是故意的,反倒觉得他应的那声,把顾千行的话给搞得故意了。
这样的话,好像还有占顾千行便宜的意思。
他才应该喝酒。
接下来老鼠又转了两次圈,很遗憾的是一次都没有转到顾千行那,当然,余句也再也没有遭殃。
刚才余句和顾千行的互动,仿佛是一个根本不碍事的小插曲,过去之后除了余句无人在意。
是的,除了余句。
场上的活动从喝酒换成了玩骰子,从玩骰子换成了打牌,余句的脑子里还回响这那句。
老婆。
老婆。
老婆。
妈的烦死了。
“看什么这么认真。”
赵翼突然凑了过来,也跟着余句看桌子。
余句这才发现,他视线一直聚焦在面前一颗瓜子壳上。
“哦没什么,”他简单道:“发呆。”
赵翼问:“无聊还是想事呢?”
余句想了想,没有瞒着:“想事。”
赵翼:“想顾千行?”
余句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翼猜得这么精准。
赵翼挑眉:“还真的是啊?”
“不是,”余句否认,还给了赵翼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想他干什么。”
赵翼表情却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他凑到余句跟前,似乎想对余句说什么,但突然的,背景音变得特别大声。
两人闻声望去,有个人拿着麦准备唱歌。
“怎么没人唱歌呢,我来搞一首。”
余句声音扬了些:“你想说什么?”
赵翼想了想:“算了,回去跟你说吧。”
这些人聚会还是以喝酒为主,不管手上在做什么,最后都能用酒来结束。
放眼望去,全场竟然就只有余句一个人滴酒不沾。
整个晚上,余句听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养鱼啊”,“饮什么料你丢不丢脸”,“再喝一杯会要了你的命?”
喝多了,这些人就开始不认人了,认识的不认识的,拉起就称兄道弟,干杯痛饮。
不过不管乱成什么样,始终没有人在余句面前要求他半句要他喝酒,过来喝见面酒的也都十分客气地先对他说:“你饮料就好,我们随意。”
好像因为顾千行,他拿到了免死金牌。
所以待久了,更显得余句格格不入。
这要是其他聚会,余句早就找借口离开了。
再听一首特别难听的歌之后,余句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脑袋稍转,转到余光里刚好能看到顾千行的地方。
他还是那样懒懒地坐着,有人过来喝酒了就抬个酒杯,有人过来说话了就稍稍倾身。
他好像融入了这个气氛,但好像又自己一个人。
“你晚上干嘛一直看狮子?”身边的赵翼突然问余句。
余句:“狮子谁?”
赵翼指着两点钟方向:“他啊,你不是一直在看他?”
余句呃了声。
狮子就是余光里正好有顾千行的正前方的人。
“不是。”
余句只丢两个字,解释都懒得给。
他问赵翼:“他们的外号都是动物吗?”
赵翼点头:“有外号的大多数是动物,”他说着开始介绍:“这边过去,狮子,老鼠,喜鹊,呐,你后面那个是青蛙。”
余句点点头又问:“那为什么单单顾千行是顾妖精?”
赵翼:“可能是贴切吧。”
余句说:“狐狸也是动物。”
赵翼笑:“怎么,你还操心人家的外号。”
“……并没有,”余句道:“就随便聊聊。”
余句又道:“你加入了他们,你是不是也要给自己来个动物?”
“什么啊,”赵翼觉得离谱:“这又不是什么帮派。”
余句点头:“也是。”
是挺离谱的,余句刚才因为想到了顾狐狸,顺便也给自己取了一个。
他还想了个好听点的,猛点的。
他要当猛虎!
差不多了,余句就把瓶子里最后一口饮料喝了。
“我先走了,”余句对赵翼道:“明早有课,下午还有活。”
“行。”
赵翼对余句要提前离开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觉得余句提得晚了,觉得他能待到现在挺不容易的。
他拍拍余句的肩:“路上小心啊,到了跟我说一声。”
余句:“好。”
他们坐的这个地方离门最近,离开前余句想着,要不要和顾千行打声招呼呢?
但转头过去,顾千行正和他身边的人说话。
没记错的话身边那位是赵翼说叫喜鹊的人。
确实挺喜鹊的,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
从余句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顾千行的侧脸。
算了,直接走吧。
下楼仍旧是服务员领的路,因为服务员手上有电梯卡,余句不得不让她送到楼下,但接下来的路,余句对她说了谢谢,叫她不用再送了。
服务员点点头,给余句一个很深的鞠躬,对他道“先生您慢走,下次再见”,就回去了。
余句不是很习惯被人服务,也不习惯这样灯红酒绿的生活。
出了大厦,外面一阵冷风吹来,把他一直闷得有些红的脸吹得有点爽。
因为妈妈的生日快到了,妈妈过的农历,所以刚才余句看时间时,顺便也留意了今天的日子。
三月十五。
他抬头看了眼天。
好的什么都看不到呢。
收回视线,他拿起手机,解锁之后滑了两下,找到桌面上的打车软件。
可才点开,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修长的食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不是很用力地压了一下。
因为这个力道,余句的手腕往下移动了半厘米的距离,他抬起头,目光撞进了一个很深的眼眸里。
这一眼,余句又想起那个外号来了。
顾狐狸。
“我也回家,”顾千行说着把手收回来:“我送你。”
余句心里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索性先岔开话题:“你怎么也走了?”
顾千行道:“没什么意思。”
这句话余句认同。
余句还想顺势问顾千行,没意思怎么现在才走。
但想了想作罢。
他们并不是很熟,他们的关系还不到余句能噎顾千行的份上。
也没到顾千行能送余句回家的份上。
“不用了,”余句有模有样地拿起手机:“我已经叫车了,谢谢你。”
顾千行仿佛不是很在意地嗯了声,接着道:“那你送我吧。”
余句缓缓地把头转过去,看顾千行:“什么?”
顾千行神色自然:“你知道的,我喝了很多酒。”
余句:“……”
他确实知道。
不过。
“我不知道,”余句把目光收回去:“我为什么会知道。”
顾千行没有一丝自作多情了的窘迫,他淡然道:“现在你知道了。”
余句:“……”
顾千行似乎真的要余句送,继续追问:“送吗?”
余句想了想:“我给你叫车吧。”
顾千行语气有些刻意的疲惫:“头好晕。”
余句再次转头看顾千行。
这个人看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站得也稳稳当当,不知道是晕的哪门子的头。
大概见余句没有回应,顾千行叹了声:“小朋友好没良心。”
余句:“……”
余句吐槽:“谁让你喝那么多,”他撇嘴:“有人找你喝酒你都喝。”
顾千行似乎笑了一下:“原来你都知道。”
余句嘴抿成一条线。
他想打自己的脸。
顾千行又问:“手上拿的是什么?”
余句低头看。
哟!这不是顾千行送你的项链吗?
真是棒极了。
余句:“……”
好的,没有理由拒绝了。
余句拿起手机:“你家在哪里?”
顾千行却不说,还装好人地问余句:“你怎么办?”
余句无奈:“送你回去,我再回学校,”他说完又补一句:“我一滴酒没喝,我清醒的很。”
再补一句:“我头不晕。”
再再补一句:“我能自己回去。”
再再再补一句:“谢谢你的项链。”
顾千行仿佛没听懂余句的阴阳怪气,只回应了他最后一句:“不客气。”
余句拿起手机,点开打车软件:“所以地址呢哥哥?”
顾千行好似愣了一下,转头看余句。
余句自己也愣了。
他刚刚喊了哥哥。
他很久没有喊顾千行哥哥了。
突然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不远处,一辆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顾千行大步一迈,打开了车后座的门,很绅士地往后一退:“上车吧小句号。”
他说:“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