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咔嚓咔嚓

消息发过去,隔了好几分钟陆焕都没回。

郁白含揣摩:这是准备演讲了?

还是害羞了,嘿嘿~

他就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交流会。

交流会最开始耽误了一会儿,结束时推迟了二十多分钟。

郁白含还心心念念着他们陆学长的演讲。

交流会一结束他便窜去了隔壁商院,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演讲的阶梯教室。

教室后门在三楼。

郁白含到走门口时,已经隐隐听见里面传来陆焕的声音。他悄悄推开后门,抬眼就和前方讲台上的陆焕对上了眼神。

陆焕的目光穿过宽敞的阶梯教室落到他身上,流畅的演讲停顿了一秒。

郁白含朝他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摸去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陆焕便又收回目光继续演讲。

他的演讲已经到了尾声,正如他先前所说,这次的演讲主要是交流学术和经验。

大概是吃了曾经年少轻狂的亏,陆焕这次的演讲严谨又专业。

逼范儿把

郁白含撑着下巴欣赏起陆焕的风姿。

他视线一转,又看到了教室正中间架着的摄影机。

喔,出现了。

他们陆学长最想销毁的东西之一。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台上的演讲便结束了。

陆焕侧过身,一颗白花花的脑袋忽然从台侧晃了上来——

陈院长精神健硕地拿起话筒朝陆焕走去,“慢着,小陆!”

陆焕,“……”

这熟悉的一幕顿时让郁白含心头警铃大作!

他看向陆焕——虽然隔得很远,但他依然能感受到他们陆学长身上浮出的戒备之意。

在一众瞩目中,陈院长走到了台上。

他举着话筒转向下方的众学员,语调激昂地开口,“陆焕同学的演讲依旧那么令人心潮澎湃!相信我们C大的同学对陆焕学长已经很熟悉了。”

“当年入学的视频,大家都还记得吗?”

下方整齐得像是排练过,“记——得——!”

陆焕:………

郁白含猛吸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都不敢去看他们陆学长的表情。

上方陈院长丝毫没有觉出哪里不对。

他问完,又转向陆焕,“今天重新站在演讲台上,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陆焕同学有什么新的感想?”

整个阶梯教室安安静静。

讲台上也安安静静。陆焕沉着脸色默了好几秒,随即淡淡开口,“谨言慎行。”

“……”

他说完朝陈院长微微颔首,移步下了讲台。

“谨言慎行…好……!”

他身后,陈院长开始陈词激昂地做着结语。向众学员分析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透出来的不简单的意思。

陆焕走下台后,直接沿着过道的阶梯往郁白含这边走。

他牵动着一路视线停在了郁白含跟前。

郁白含感受到从前方投来的零星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便起身转头推开后门,小声问,“结束了吗?”

陆焕跟着他出去,“嗯,出去吧。”

出了阶梯教室,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陈院长鞭辟入里的演讲。

郁白含感叹了一下,又问,“对了,我看教室里有专门的摄影机,陈院怎么还拿手机给你拍?”

特别的宠爱给特别的陆焕吗?

陆焕抿唇,“他拍的是别的内容。”

“什么内容?”

话落,陆焕好像沉默了。

郁白含瞅着他的神色,又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呀,什么内容?”

陆学长学坏了,说话只说一半了。

半晌,陆焕抿紧的唇线松开,“花絮。”

郁白含:?

“……”他嘴唇微妙地拧动了一下。

面前这双漆黑的眼倏地抬起,陆焕盯着他,“你想笑就笑吧。”

郁白含启唇,“噗,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怎么还有衍生内容呢?

他在这边咯吱直乐。陆焕幽幽瞥了他一眼,然后抬腕看了下时间,“去吃饭吗?”

“好啊,白含学弟请你。”

郁白含收了笑声正要转身,忽然又停下。他抬眼打量了陆焕几眼,乌亮的眼底笑意不明,像只蔫坏的小狐狸。

陆焕呼吸微微一屏,“怎么了?”

郁白含说,“不回我消息?”

“……”陆焕目光一闪。

郁白含眯眼:好哇,果然是看到了的。

他伸手一戳,追问道,“说呀,不是家长,那是什么?”

台上那会儿不是这么会说,就差把结婚证裱起来钉在小白板上了!

陆焕没有说话,耳垂透了点红。

郁白含盯了他几秒,随即假装不开心地扭头,“不说就算了。”

刚转过身,手就被一把拉住。

他被一股力拽了回去。面前忽地落下一片阴影,陆焕弯下腰,轻轻贴了下他的唇。

郁白含:!

陆焕贴完起身,往他脸上瞟了两眼,随即红着脖根别开视线,“是这个。”

郁白含唇一抿,心跳快了几拍。

他就是逗逗他们陆学长,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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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什么?亲亲老攻吗~

他就心满意足地拉了下陆焕,喜滋滋地说,“走吧,你的这个=3=请你吃饭。”

陆焕视线落在他翘了一下的嘴唇上,“嗯。”

两人顺着走廊往楼下走。

郁白含边走还在边回味刚才那个吻:他们陆学长还真是纯情,连害羞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满脸通红地缠着他说荤话。

他正想得小脸通黄,脸颊突然被捏住。陆焕的声音从旁边落下,“你在想什么?”

他疑惑地朝陆焕看去:?

两人刚出教学楼,天光映亮了他的神色。

陆焕垂眼看着他,“眼睛里都打码了。”

“……”郁白含羞涩地垂下眼,“没什么。”

他转移话题,“我只是想起走廊里还有监控,陆学长刚刚怎么不在意了?”

陆焕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成熟淡然,“没事。”

郁白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又扭头望了下背后的商院教学楼,轻叹一声,“也是,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

·

两人晚上也是在食堂吃的晚饭。

再碰到文院的同学,对面投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奇中夹杂着羡慕和惊叹。

郁白含端着矜持。

羡慕吧,再羡慕那也是他的陆学长~

“又在想什么?”对面传来陆焕的声音。陆焕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圈,“我好像看到你身后有条尾巴,晃得快要上天。”

“……”停止你的读心。

郁白含收敛了心思问他,“你一会儿就回去吗?”

“嗯,你不是还要学习。”

一本正经的口吻里似乎还夹杂了一丝丝幽怨的味道。

郁白含抠了下筷子:这样的陆学长也很勾人。

他恋恋不舍,“那我待会儿送你去校门口。”

陆焕抬眼,嗯了一声。

两人吃完饭便往校门走。

到了校门口,陆焕问了下夏令营结束的时间,然后说,“我到时候来接你。”

郁白含欣然,“好吧,接受你的小殷勤~”

“……”

送走了陆焕。

接下来几天,郁白含继续在夏令营安安心心学习。

有了洪睿的前车之鉴,之后再无人作妖。

最后一天的面试也相当顺利,郁白含拿了个第三名的好成绩。

当天闭营典礼结束,正是下午五点。

学生们回宿舍收了自己的东西就能回家。

郁白含东西不多,他收好正要给陆焕发消息,就听宿舍里几名室友说,“室友一场,今晚我们还是一起吃个散伙饭吧。”

“行啊,我都可以。”

“白含呢?”方简问,“还是说你要回家?”

郁白含转头,“恰饭吧!”

几人收好东西推着行李出了宿舍,郁白含在路上给陆焕发了条消息。

【有耳】:我们宿舍要吃个散伙饭,我晚点回来。

隔了会儿陆焕回他。

【鱼】:好。

【鱼】:我晚上有个饭局,那就接不了你了。我让华伍接你回去。

【有耳】:好吧,在家等你~[萝卜蹲]

他发完消息关上手机,跟室友一起朝校外步行街走去。

晚上吃饭的地方在步行街上的一家烤串店。

正是放假期间,吃饭的人不多。几人坐下后拿了菜单一起点。

郁白含好久没吃过烤串,这会儿看到什么都想吃。他拿着笔潇洒地一勾,“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对面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方简怔怔的,“你平时在家是没吃饱吗?”

“怎么可能?”付书撞了他一下,又很懂地向郁白含求证,“平时在家都吃的海参鲍鱼吧?”

郁白含:……

“没有,只是陆焕吃得比较健康。”他畅快地感叹,“我已经很久都没吃过这么放肆的东西。”

重油重盐又重辣!

……放肆的东西。几人默了一下。

片刻,刘晋辞点头,“我懂,总裁多多少少都有点胃病,你们家得清淡饮食。”

郁白含:……

好你个学霸,平时也没少看小说吧?

点的烤串很快端上来,话题终于翻篇。

他们边吃边聊,一边撸串一边炫快乐水。一顿烤串吃了接近两个小时,吃到最后,郁白含直接在座位上摊起。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

付书说,“差不多了吧?”

“嗯,结账吧,我待会儿打个车回去。”

刘晋辞,“我姐来接我,白含呢?”

“家里来接我。”郁白含半个小时之前已经给华伍发了消息,他说完又问刘晋辞,“你还有姐姐?”

刘晋辞嘿嘿一笑,“亲姐姐,对我特别好。”

郁白含,“慕了。”

他上面只有几个作妖作不完的。

结完帐,付书和方简先打车走了。

郁白含和刘晋辞在店里等着人来接。等了没多久,刘晋辞的姐姐也来了。

对方约摸二十七、八,看上去性格很好。见郁白含一个人等在门口还问了句,“小辞的同学呀,还在等家里人来接吗?要不我顺带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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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白含道了声谢,“没事,我家里人很快就来了。”

“哦,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双方打过招呼便道别。

郁白含在店门口等了会儿,华伍也开车到了,提过行李将他接上车。

“小少爷,夏令营怎么样啊?”

郁白含回忆了一下,“十分精彩。”

这十分里面,他们陆学长就占了五分颜色。

华伍没品出他语调中悠长的意味,将车门一关发动私家车,继续乐呵呵地和人聊着。

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家。

陆焕还没回来。郁白含跟人发了条到家的消息,然后上楼放行李,洗澡换衣。

晚上的烤串吃得他口干舌燥。

他洗完澡出来又去楼下喝了点凉水,吃了些水果。

等他上楼躺到床上时,就觉得肚子开始痛了。

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到后来越来越难受。郁白含抱了个枕头卧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挺尸。

怎么回事,该不会上是晚上的炸串不卫生?

还是说炫了太多冰镇快乐水?

他在床上挺了不知多久,床头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陆焕打来的语音电话。

郁白含稍微支起来了一点,将电话接通,“陆焕?”

对面听起来像是在包厢外的走廊里,周围比较安静。隐隐能听见服务生路过的声音,以及包厢门打开后一瞬的喧闹。

在一片模糊的背景音中,陆焕的声音清晰传来,“怎么不回消息?”

郁白含,“你给我发消息了吗?我没看手机。”

陆焕突然问,“你怎么了。”

?这么敏锐。

“肚子疼。”郁白含又趴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刚刚他还觉得能够忍受,这会儿听着陆焕的声音,就不自觉呻唤起来。

“陆焕,我肚子疼……”

他声音没有多少力气,听上去软绵绵的,很难受的样子,像是在往人怀里蹭。

对面陆焕的呼吸好像紧了一下,“晚上吃什么了?”

郁白含坦白,“亿点点烤串,亿点点快乐水。”

“……”陆焕一口气呼出来,语速紧促而简短,“你先躺着,我让钟秉栖过来。”

郁白含就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他在床上瘫了会儿。

没多久冯叔便带着钟秉栖过来了。钟秉栖进到卧室,低头看向在床上拧成麻花的郁白含。

他无言片刻,轻轻感叹,“自从知道陆先生的胃没问题,我以为我不会有大晚上来给人看胃这种经历。”

郁白含从枕头背后朝他幽幽看去:……

钟医务人员,真幽默。

一行人很快转移到楼上的检查室,一通诊断过后,钟秉栖陷入了沉思。

他面色相当沉重,看得冯叔一抖,“还有救吗?”

郁白含刷地抬眼:冯叔,也很幽默。

钟秉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在冯叔抖得越发利索的频率中无语地开口,“没什么问题,就是吃顶了。”

——吃顶了。

冯叔:……

郁白含:……

钟秉栖甚至连药都没开,“吃点健胃消食的药,没有就去剥点山楂片。”

郁白含海獭摸肚,“喔。”

他一点点挪到了楼下。

在楼梯口与钟秉栖分别前,对方转头语重心长,“节制。”

“……”

确定了不是什么肠胃炎食物中毒疑难杂症。

郁白含又放下心瘫回了床上。

冯叔送走钟秉栖,从楼下拿了些山楂上来给人堆到跟前,“吃吧,白含少爷。”他说着一顿,“但也不要吃太多。”

郁白含羞愧地坐起来,边吃边问,“冯叔,你说像山楂这种助消化的,是会越吃越饱,还是越吃越饿?”

“……”

冯叔遍览人世的老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片刻,他载着一身凝重与肃然转头离开。

·

卧室里只剩下郁白含一个人。

他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顺手拿了腿边的山楂咔嚓咔嚓。

山楂的味道酸酸甜甜,不知不觉中,他周围就堆了一堆糖纸皮。

郁白含正看着手机往嘴里炫进一块山楂糕,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中透着急促,几步便近了门口。

紧接着,他的房门被“砰”地一下推开——

“司白含!”

郁白含抬头,就看陆焕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朝他看来。

漆黑的眼底有未平的潮汐,额发凌乱地搭下,胸口微微起伏着,身上还带着从饭局上匆匆离开时未散的酒气。

“……”?

郁白含叼着半块山楂,一动不动。

哦,哦豁。

屋内的场景落入陆焕眼底。

只见刚才在电话里哼哼唧唧的人,这会儿正盘腿坐在床上,周围散落一堆山楂糖纸皮。乌黑的眼圆溜溜地看向他,腮帮子吃得鼓起。

两人视线相对,屋里一时有些安静。

陆焕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只剩眼底目光幽深。

半晌,郁白含瞅着他,心虚地动了动嘴。

咔嚓,咔嚓咔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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