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站在门外两三米的地方。
静谧的夜色中只能感受到细微的风,郁白含心潮在胸口涌动了一下。他看陆焕没动,就几步走上去,停在陆焕跟前。
他一手拉上了陆换腰侧的衬衣,抿抿唇看过去,“累不累?”
陆焕视线落向他,“还好。”
郁白含说,“我查了手机,从F国飞回来要坐十个小时的飞机。”
“嗯。”陆焕垂着睫毛。细碎的阴影下,眼底如一片深海,有着吸人的漩涡。
郁白含和他对视几秒,涌动的心潮好像还拍在胸口。他拉在陆焕腰侧的手指忽然收了一下,然后往陆焕怀里一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怀中充盈,手下的腰身一瞬绷紧。
郁白含把陆焕抱了个满怀,脸颊贴贴,“奖励你一个爱的抱抱。”
让他们陆同学担心了。
片刻沉默后,一手握上了他的腰。这次却没将他拎开,只是收紧了掌心。
郁白含埋在陆焕胸前吸了两口气,头顶传来陆焕低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嗅嗅有没有什么热情浪漫的味道。”
夜风中落下一声哼笑,“都被你的牙印劝退了,我们白含还满意吗?”
喔~那还是挺有效果的。
郁白含喜滋滋地从陆换胸前抬头,下巴搁在人胸口,故作勉强道,“还可以~”
那只大掌便搭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一揉。
郁白含被揉得尾椎一颤,小脸通红地贴在陆焕胸前:怎么回事,今天的陆同学好像格外让人心动?
两人在门外的夜风中拥了会儿。
郁白含从刚刚那阵悸动的心潮中慢慢缓过神。他想起陆焕千里迢迢奔回来,就松开手问,“我们要不要进去了?”
陆焕的手在他腰上停了一下,接着落下来,“好。”
两人转头进了屋。
郁白含出了玄关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陆焕。
后者正在换鞋,若有所觉地抬眼,“怎么?”
他害羞地夸赞,“陆同学今天特别帅,想多看两眼。”
陆焕牵了牵唇角,“嗯,毕竟是戳了合格章的。”
他说话间牵动了喉结处的那圈牙印。
郁白含目光灼灼,语气轻怪,“说什么合格章,不准你自轻自贱。”
“……”
上楼后,陆焕去洗澡。
郁白含回自己房间待了会儿,又忍不住跑去陆焕的床尾坐着。
他这会儿特别想和人多待会儿——好像坐了十个小时飞机回来,只说几句话就分开,多少显得有点仓促而单薄。
床尾正对着浴室门。
当浴室门“哐”地被推开时,郁白含就和拢着浴袍走出来的陆焕对了个正着。
陆焕脚步一刹,“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郁白含贴心,“陪你一起困觉。”
陆焕站在浴室门口,盯了他半晌,意味不明地开口,“我想睡个好觉。”
“我今晚老老实实的,不弄你。”
“……”
陆焕跳过他的用词,轻声感叹,“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老实。”
郁白含羞赧垂眼,一条腿垂在他床沿局促地晃了一下。
默了片刻,陆焕似是妥协,“上去。”
郁白含惊喜地抬眼。
陆焕长腿一迈走向床的另一头,“今晚破例。”
话音未落,郁白含已经丝滑而娴熟地梭进了被子里。
嗯嗯嗯。
下次亿定,他知道。
·
两人躺在床上,灯一关。
郁白含借着窗外的一点月光看向面前的陆焕,模糊的夜色里,微弱的光亮勾勒出一道分明的轮廓。
他蠢蠢欲动地往陆焕身前靠过去。
陆焕一个睁眼,抬手就按在了他颈侧。拇指的指腹抵在他肩窝里,带了点警醒的力道,“又不长记性了?”
指腹擦得颈侧一阵细微的刺痒。郁白含期待地建议,“你可以再教训我。”
把他强势地按进枕头里!狂戳小红章~
他巴巴地望着陆焕。
窗外的月光映亮了他的脸,那双清亮的眼底完全是等待奖励的欣喜。
陆焕,“……”
他用力闭眼,在郁白含脖子上一捏,扼住身前躁动的人,沉着嗓音道,“是谁说要老实睡觉?”
郁白含乖乖闭眼:喔,原来是我。
按在他颈侧的手掌却没松开。
温热宽大的掌心裹着他的脖颈,舒服得让他很快便沉入梦乡。
…
第二天,郁白含醒来时身侧已经空空荡荡。
他睁眼就看自己几乎躺到了床中央,手脚都伸去了陆焕的那半张床,顿时不好意思地缩了回来。
越界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挤压到陆同学。
郁白含起身看了一圈,卧室里没有陆焕的身影。他往浴室里望了望,浴室里也没人,只是地面水痕未干,像是大清早使用过。
他便回了自己屋里洗漱。
洗漱完下楼吃饭,冯叔一脸神秘莫测。他在郁白含疑惑的目光下端了半晌,终于没忍住放出惊喜,“白含少爷,先生……回来了!”
郁白含:……
他知道,还是他亲自接驾的。
他顶着老管家期待的目光,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叹,“哇,好惊喜。那他人呢?”
冯叔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端庄苍老的脸上甚至浮出了一丝俏皮,“不告诉你。”
郁白含,“………”
真是够了。
陆焕到底是从哪儿挖来的宝藏管家?
·
在冯叔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郁白含吃完饭便上楼准备看会儿书。
他给陆焕发了消息,还没等到回信,就先收到了何越发的微信。
【何越】:怎么样,联系上你家陆学长了吗?
郁白含一下喜滋滋的,手指一动给人回了信。
【有耳】:陆焕回家了,他昨天在飞机上。
【何越】:????[吊起额角]
【何越】:可恶,慕了!
【有耳】:[旋转干杯]
他“咯咯咯”地聊得很投入,卧室的门也没关。以至于听到动静时,陆焕的声音已经落在了他身后。
“和谁聊得这么开心?”
郁白含转头,就看陆焕还穿着居家的衣服。对方随意地揣着兜立在那儿,面上神色淡淡的。
“何越问到你了。”郁白含答完又问,“你刚刚去哪儿了?”
陆焕挑眉,“给你回的微信没看?”
嗯?郁白含立马切回陆焕的对话框。
【鱼】:去找秦伦拿东西。
他视线一转,这才注意到陆焕另一只手上拿了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陆焕低眼,“手伸过来。”
郁白含眸光亮亮地伸去一只手,“你要给我铐上?”
“……”开盒盖的动作一顿。
陆焕幽幽地盯了他一眼。郁白含矜羞地狡辩,“我是指用爱的枷锁。”
“呵呵。”
盒盖揭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男式手链。手链细而软,看上去是银制,上面还挂了个鲸鱼似的坠子,突起的纹路复杂而精细。
郁白含惊疑:陆焕改走这种路线了?
“定位追踪的子装置。”陆焕一句话戳破他的胡思乱想。
郁白含松了口气,这才正常。
他把手朝陆焕伸过去,“怎么还做成了手链的样式?”
用最浮华的外表打掩护吗?
陆焕低头给他系上,手指灵活而修长,动作慢条斯理,“我们白含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出人意料,不系在手上,谁知道会把追踪器浪去哪里。”
“……”
郁白含难得没找到反驳的词汇,就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他转而打量起手腕上的高科技:一看就很牛逼,中看又中用,相当合他心意。
“母装置是在秦伦那里吗?”
陆焕淡淡,“在我这里。”
郁白含:?
陆焕没多解释,又把装置上的其他几个功能同他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装置是防水防高温的,你随时戴着,不用取了。”
“喔,好。”
手链三两下系好,郁白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是不是太大了?”
他感觉能在手上转呼啦圈。
陆焕的目光也落了过去。眼前的这只手腕又细又白,手背透着淡青色的血管,戴着这条手链相当好看。
只是,的确有点大了。
他伸手抬起郁白含的手腕。
银色细链从那截腕间垂了下来,空出两指宽的空隙,都够他的手指再放进去。
陆焕指尖在细链边缘摩挲了一下,又松开。
郁白含被他摸得有点酥痒,缩了缩指尖,“你在重新量尺寸?”
不愧是学神人设,手指就是标尺。
陆焕没否认,将手揣回了兜里,“先戴着吧,不会掉就行。之后再给你换一条短点的手链。”
郁白含欣然收下,“那就谢谢陆…指挥了。”
陆焕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不客气,白含同志。”
“……”
·
银色的手链戴在腕上,明晃晃的很有存在感。
郁白含抬起来晃了一下,看陆焕还站在一边没走。他若有所思:陆焕昨天千里迢迢地奔回来,今天一大早又去给他拿爱的枷锁……
一番舟车劳顿,都没好好休息过。
他提议道,“我们要不要去汗蒸按摩?”
陆焕朝他看过来,出声请教,“你是如何做到每天都安排得这么充实的?”
郁白含分享心流,“人就活这么一辈子,要过得精彩随意亿点。”
话落,陆焕像是神色一定。
郁白含敏锐捕捉,探身凑近了点,“怎么了?”
默了一息,陆焕开口,“没什么。”他神色如常地抬眼,视线落向窗外,“那就下午去吧。”
郁白含低头刷刷给他发去一堆康养所,“那你挑一下。”
手机顿时一阵叮叮咚咚!
陆焕,“……”
他视线又落了回来,看了眼比大数据推送还频繁的消息,“还没开业的就不用发了。”
郁白含手指一顿,不好意思道,“疏忽了。”
…
陆焕选的康养所离家不远,有点类似于齐玦的“清蕖苑”。
僻静雅致,属于半私人康养所。
本来是需要会员预约,但陆焕一个电话打过去,当天下午就给他们安排上了。
两人刚到,便有服务生将他们领进去。
郁白含跟在陆焕身侧,进门后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室内光线偏暗,人造的流水假山深浅错落,淡淡的檀香弥漫在空气间,让人精神不自觉放松。
安静的环境里,人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压低。
郁白含朝陆焕侧近了点,轻声问道,“你之前做过按摩吗?”
陆焕目不斜视,“偶尔。”
郁白含,“有什么感觉?是痛得嗷嗷叫,还是痒得咯吱咯吱?”
“……”
领路的服务生没忍住笑出声。
陆焕轻轻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郁白含,“谁会……”视线一转,那张凑近的脸撞入眼中。幽暗的光线下,郁白含脸颊看上去白净柔软,眼神清润,睫毛扇动。
他话音滞了一下。
那道清润的目光瞬间犀利,郁白含仿佛抓住了他的漏洞,“你迟疑了,你会!”
“……”陆焕伸手把他的脸扭回去,“欲加之罪。”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更衣室便离开。
因为是半私人高级康养所,里面的更衣室相对独立,空间也很宽敞。
每一处单独的更衣间都配备了一台储物柜和一张沙发凳,更换的几套衣服都叠在置衣架上,隔间外挂着布艺门帘。
郁白含选了个中间的隔间,转头小脸红红地问陆焕,“要不要一起用?”
陆焕看了他一眼,“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拼单来的。”
说完转身朝更里面的隔间走去。
郁白含遗憾作罢,撩开帘子走进了隔间更换衣服。
汗蒸和按摩的衣服不是同一套。他按照上次的顺序先换了套汗蒸服,刚套上就听门帘外传来陆焕的声音,“好了吗?”
“马上。”郁白含说着忽然顿住,朝外面问了一句,“你换的哪套?”
“按摩服。”
“……”也对,他一直在和陆焕聊按摩的事。郁白含就说,“那你再等我一下。”
他又把身上的汗蒸服换了下来。陆焕在外面停顿了一秒,随即道,“我去外面等你。”
“去吧,皮卡焕。”
脚步声渐渐走远。
郁白含重新换好按摩服,把随身携带的手机和衣物塞进了储物柜里。换下来的汗蒸服和柜门钥匙一起先扔在了背后的沙发凳上。
他把东西放好,反手将柜门潇洒利落地一关——视线中晃过一道银光。
咔,哐!
“……”
郁白含:咔?哐。
他动作凝固了好几秒,随即带着和命运作搏斗的心理,缓缓将按在柜门边的手扯了扯。
咔…细软的手链不知勾在了柜侧锁舌的哪个地方,环扣卡在里面,链子从柜门的空隙间牵了出来,将他的手牢牢锢在了柜门上。
“……”
郁白含转头看了眼两米外沙发凳上的钥匙,当即陷入了沉默。
整个更衣室空空荡荡,他所在的隔间距离门外还有很长一截距离。
他只能眼巴巴地瞅着门帘外。
等着陆指挥来营救他。
隔了五六分钟,外面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大概是陆焕看他还没出来,又从门外折返回来,停在了门帘外,“你是在里面睡着了吗?”
郁白含一个激动,发出求救的声音,“陆焕!救救我救救我!”
“……?”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门帘,外面更为明亮的光线落了进来——
陆焕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光亮从他背后斜落进隔间里,在沙发凳和揉乱的衣堆上映出菱形的光格。随着帘子拉开,明光落入了郁白含眼底,和那道迸发的希冀交相辉映。
陆焕似乎被这一幕震住了,在原地站了好几秒。
郁白含轻轻催促,“我知道有些许离谱,但你能不能先给我开个锁?”
“……”陆焕这才像是回过神,俯身拿起钥匙几步走过来,停在他跟前,“怎么弄的?”
呵呵…电光石火,无法复刻。
郁白含后背抵在冷硬的铁柜上,左手被锢在一侧动也不能动。
他笑容空灵而单薄,“就,爱的枷锁,给铐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