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被青年碰触过的地方,看着他眉眼温柔的样子,耳根有些发热。
虽然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至少对方是真的没有因为自己之前的冒犯而生气。
谢九思此时已经把白茶送到了门口,只要再上几个台阶她就能推门进屋。
先前从佛塔走了一路,那么长时间她都憋不出一个字来,现在敢说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两人就这么站在亭子边,又回归到了最开始一言不发的时候。
“那个师兄,刚才终南老祖有没有伤到你啊?”
谢九思还以为她纠结了半天要说什么,没想到是问这个。
其实终南老祖因为君越鸣的事情有意为难他是真,但他帮他压制住了紊乱的灵力也是真。
受伤倒没受伤,无非是当时威压压下来有些疼罢了。
“还好。他就算再不满我对君越鸣动了手,顶多只是警告一番,不会对我做什么。倒是你……”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担忧说出了口。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快答应他。正如你所说,你和君越鸣之间他才是被动的一方,之前终南老祖之所以先把君越鸣送上灵山先斩后奏,是因为不知道沈师叔恢复了神识,如今有沈师叔在,你没必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谢九思的意思白茶明白,他觉得这件事答不答应无所谓,即使白茶也有事所求,希望对方帮沈天昭重聚神魂。
可这并不是为沈天昭自己,事关三千仙门,天下苍生,终南老祖知道轻重缓急,顶多是犹豫下最终也会答应。
无论是君越鸣入塔取剑还是沈天昭重聚神魂,甚至肉.身,白茶都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君越鸣一步金丹,白茶只刚渡了凝心劫,两者修为有些差距。若是前者不是剑修还好,白茶与他以战修行,帮其压制魔骨,还能和他五五开。
偏少年也是个剑修,还是个资质出众,深得终南老祖真传的剑修。
这一次交易一事终南老祖在白茶和沈天昭这里吃了个大亏,终南老祖最是记仇,肯定会在之后白茶和君越鸣对上时候狠狠报复回来。
“和你属性相合的不止有君越鸣,我也可以帮你与剑磨合,稳固修为。”
白茶刚从无量之地择剑出来,突破了筑基到了凝心,如果花个小半月修行再好不过。
有入坤和天斩这样的神兵在手,君越鸣尚未入塔取剑,她就算没有胜算也能全身而退。
“唔,其实师兄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我最开始是想着先跟着你在灵山修行一段时间,这样和君越鸣对上才不会太吃亏。”
她说着余光瞥了一眼手中的雪色长剑,眼神少有闪躲。
“……只是我师尊让直接答应了便是。”
谢九思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这几日沈师叔会亲自带你修行?”
白茶点了点头,“师尊现在虽然神魂不全,但是每日也有一定的清醒时间。”
“当然,我不是说和师尊比起来我更想要和师尊修行。就是,就是他清醒的时间不多,加上我和他本来就是师徒关系……”
救命,她在说什么废话?
沈天昭是她师尊她不跟着对方修行跟谁修行?之前剑意和心法他虽不是手把手在教她,却也是留下神识引导着她领悟。
如今人可以亲身教学了,谢九思和她关系再亲近也只是同门,她干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明明挺正常的事,被她越解释越奇怪,好像她真有什么看不起他的想法似的。
白茶慌乱的在脑海里组织着语句。
“啊对,我想说的是我之前一直麻烦师兄,占用师兄的修炼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一次的话我还是和我师尊修行比较好。”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给圆了回来,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汗珠。
正想看看谢九思什么反应,还没来得及抬头,从上面传来了一声低笑。
谢九思有时候觉得白茶没心没肺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万物便是万物,剑心澄明,是他所见少有真正表里如一的纯粹之人。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她又想得太多。
比如现在,“我师尊醒了我要和他修行”,这样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她偏偏前后废了这么多的口舌。
他知道白茶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意他的感受,所以才会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竭力解释。
“师妹,我看上去有那么小心眼吗?”
谢九思的长相俊美,却不张扬。
笑的时候如风吹柳梢头,不笑的时候温润似白玉。
比如现在,月尚未升起。
两弯月便出现在了青年的眉眼。
“就算不是沈师叔,你选择和谁修行是你的事,我没有干涉和左右的权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刚才到现在谢九思都一直在强调着选择这一点。
白茶先前没太在意,只当对方是想让她遵从本意,万事随心,毕竟修道之人最忌讳摇摆不定,乱了道心。
此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是因为他父母的事情。
他希望自己不要被任何事物影响,坚定的选择所行之道。
其中也包括他。
谢九思不知道白茶在想什么。
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神情说不出的柔和。
“好了,快回屋休息吧。昏睡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结果就因为我二话不说提剑上了佛塔,一定很累。”
“……好。”
其实她还有话想说,还有话想问。
可最终又顾忌着什么,就像从出佛塔到现在没有当着青年的面直视过入坤一眼一样,她这一次也压着情绪,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白茶欲言又止的样子谢九思不是没看到,他逆着光站在夕阳余晖里,影子被拉得很长。
在光影之间,被割裂成两方天地。
一方光明灿烂,一方晦暗明灭。
直到白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他才慢慢收敛了笑意。
那双眼眸有霞光昭然,却无半点眸光。
……
感觉到谢九思已经离开了,白茶坐在窗边位置重重叹了口气。
[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沈天昭虽然将身体的主导权还给了白茶,但意识还清醒着。
先前白茶和谢九思那一路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打算这几日带你修行,可我不记得有提前与你说过。]
沈天昭突然出声,把正在倒茶的白茶给吓了一跳,水都溅在了桌面。
水珠映着从窗外淌进来的余晖,亮晶晶一如宝石。
“……我说师尊,你每次出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不要这么吓人?”
她抱怨了一句,把桌子上的水渍清理干净后这才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要骗师兄的,修行倒没什么,主要是我这剑……它原是师兄母亲的命剑,他父亲又身祭于此。我找他帮我修炼磨合入坤,我怕他触物伤情。这才在他提出修行时拒绝了他。”
白茶清楚得记得先前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对方起初还好,可在看到入坤的时候神情明显不大对。
[这你就想多了。]
[谢九思伤不伤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心血来潮提出要带你修行的。你刚择剑出来,这时候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你当务之急就是与剑磨合,他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提出的,已然做好了面对入坤的准备。]
沈天昭说到这里一顿,语气微沉。
[不对,准确来说也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你以为这年头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就能帮你磨合命剑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白茶身体里抽离出来,短暂的凝聚灵体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原以为眼前出现的人会和她在剑阁承剑的时候所见的一般,不想凝聚的灵体竟不是青年,而是少年模样。
白茶见过沈天昭少年时的样子,那时剑碑里的幻影如初。
意气风发,肆意张扬。
她睁大了眼睛,瞧着沈天昭青涩的眉眼,一身白衣也没让他看上去沉稳多少。
剑眉星目,唇薄如刃,色若海棠。
漂亮是漂亮,身上戾气却是最重的时候。
“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你说这个啊。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神魂尚未完全归位,我的记忆缺失的同时,身体也因为神魂不全处于少年形态。”
沈天昭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样子,又和白茶对比了下,发现自己竟比自己徒弟还矮上几分,眉宇之间折痕渐深。
“啧,得亏先前用的是你的身体,不然要是被终南老儿瞧见我这副模样,不知道会如何嘲笑我。”
“不说这个了,回归正题……等等,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白茶见他不仅是记忆缺失,记性也差。
这才前脚刚说的话,后脚没过多久就忘了。
“你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磨合命剑。”
白茶提醒道。
“对。那我们就着这里继续说。”
沈天昭就近坐在了白茶旁边位置,倒了一杯茶喝了口。
当然,他现在是灵体状态不能尝出茶水的滋味,不过却能吸收水分,润润嗓子。
“与剑磨合的话无非两种办法,一是由自身灵脉连接剑脉,灵力转化为剑气,剑气化灵力,如此反复,最终完成连成一脉。不过这种办法耗时长,且容易被剑气伤到灵脉。”
“第二种方式则是找和自身属性相合,最好修为相当的人,就和人以战淬炼一样,剑也需要对手来磨砺锋芒。这和磨刀石是一个道理。”
白茶摩挲了下下巴,提出了新的疑问。
“这个我能理解,就和君越鸣找我压制魔骨一样。但是为什么非得师兄不可?”
“他和我属性相合,君越鸣也是,我完全可以找君越鸣?反正我和他本质上互为工具人。”
沈天昭摇了摇头,纠正道。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所谓人择剑,剑也在择人。君越鸣要压制魔骨找上你,顶多算人择人,之后他入塔取了那把魔剑,魔剑无论和天斩还是入坤属性都是相斥的,后者为斩神和斩魔的神兵,要磨合魔剑得入魔渊。”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根树枝,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天斩是由我的骨血淬炼而成,除我之外没人能帮你给它开锋。而入坤是卫芳洲的命剑,又有凤凰献祭成了与天斩相当的神兵,天地之间,同理,唯有谢九思一人能帮你真正驾驭此剑。”
这也是沈天昭为什么说非谢九思不可。
所以只是时间早晚,只要入坤一日是她的命剑,她都得找上谢九思帮她磨合。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茶有些无力,她抓了抓头发,少有的烦躁。
沈天昭看到白茶把头发抓成了鸡窝。
“怎么弄明白前因后果了,你反倒更不高兴了?”
虽说沈天昭和白茶是师徒,可不知是如今他是少年模样,还是因为沈天昭的性子不像寻常长者那样端着架子。
白茶和他说起话来更像是平辈般轻松。
她叹了口气,“倒不是不高兴,就是觉得我原本以为可以不用找师兄,结果却是如何也避不开了。这和在他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
他摆着手臂,逆着光将视线落在白茶身上。
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师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
白茶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
话刚说到一半,沈天昭语出惊人地询问。
“你是不是对谢九思那小子有意思?”
“?!咳咳,什,什么?!”
她不知是被茶水呛到了还是被沈天昭这话给吓到了,咳嗽着脸也涨得通红。
“师尊你不要乱说,我先前是被天赋影响了,我刚好不容易才和师兄解释清楚,怎么你又误会我!”
沈天昭狐疑地盯着白茶半晌。
他对这男女之情也不懂,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是单单觉着白茶对谢九思有些太在意了。
和风停云,鹤不群他们相处时候还挺自然随意的,偏到了谢九思这儿,举止也收敛,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轻,哪有平常大大咧咧的模样?
“不是就好。”
见白茶竭力反驳,他也信了个大概。
“谢九思做同门,做朋友都挺好,就是不适合做道侣。你要日后到了渡情劫的时候找他玩玩可以,可千万别太认真。”
?什么叫玩玩?
这什么渣男发言?沈天昭难不成也和卫芳洲一样修过无情道?
白茶不高兴了,因为沈天昭这番话,更因为他对谢九思这般随意的态度。
“师尊,你怎么能这么说师兄?我师兄要长相有长相,要修为有修为,就连出身也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凤凰血脉,怎么不适合做道侣?还有什么玩玩可以,亏他对你那么敬重,结果你竟然这么对他!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天昭没想到白茶反应会这么大,看她气得红了眼眶,他连忙举手投降。
“别别别,有话好说别掉金豆子。”
“那你把刚才的话撤回!”
“……”
你是三岁小孩吗,怎么这么幼稚?
想着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是说开了为好。
免得自己徒弟因为这点小事误会了他,和他生了嫌隙。
“我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我是实话实说。”
白茶抽了抽鼻子,闷闷反问。
“什么意思?”
“谢九思不适合做道侣这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笨拙地学着谢九思安抚她的动作,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发顶。
“我之前与你说过,他是弃了凤凰血脉为人的。他的七情六欲并不完整,一个感情缺失的人他或许知道什么是喜欢,却永远也达不到爱的程度。这意味着无论他和谁结为道侣,也无法完成神.交,交付真心,于提升修为也没什么大的益处。这是其一。”
谢九思现在是人族,更多是被卫芳洲影响,更为理智。
不过和卫芳洲对外界漠不关心,冷心冷情不同,谢九思对周遭是在意的,可却是一视同仁。
温柔是好事,无差别的温柔就是凉薄了。
沈天昭伸出了两个手指。
“其二,就算他接受了他另一半血脉,有了完整的感情。可他父亲逆天行事,这么久过去了或许不会波及灵族,但是他是凤凰一族,肯定会被天道惩戒的。他和你不一样,他在五行,属性为火,天惩下来没准比我们这种不受庇护的人还要早身消道陨。”
无论是感情缺失,还是短命。
无论哪一点的确都不适合成为道侣。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那么说了……?!等等,你怎么哭的更凶了!”
“哇呜呜呜呜师兄,我的师兄也太可怜了,呜呜呜爹不疼娘不爱也就算了,怎么连个道侣也找不到,要和师尊你一样孤寡终老,打一辈子光棍啊呜呜呜!”
妈的,你好端端可怜他,干什么人身攻击我!
沈天昭气得咬了咬牙,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行了,道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时候无牵无挂反而是好事。”
白茶抽噎了下,睫毛被泪水打湿,琥珀色的眸子也湿漉。
“才,才不是,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又没道侣,怎么能知道道侣的好呢?”
就像纪妙妙的父亲那样,又温柔又好看。有那么一个道侣光是想想都美得很。
这世上除了佛修和修无情道的那些人,怎么会有人不想要道侣呢?
她也就是随口反驳了沈天昭一句,也没别的意思,结果对方一听炸了。
他拍桌而起,漂亮的眉眼怒目圆睁,乍一看有些像炸毛的猫。
“谁和你说我没道侣的,我……”
“你什么?”
话说到一半,沈天昭戛然而止。
他紧皱着眉头,有什么片段在脑海里浮现,等到他拨开云雾去探究的时候又消失殆尽,没了影踪。
“……没什么。”
沈天昭缓缓坐了回去,沉默了一会,自言自语地重复。
“我应当是有的,是有的。”
沈天昭从未结过道侣,这是凌霄亲口告诉白茶的。
他的天赋特殊,很容易给亲近之人带来灾厄,所以自始至终都孑然一身。
白茶却没再纠正他的话。
可能是因为神魂不全,记忆错乱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心里曾有过什么人,只是最终没有结果罢了。
“……既如此,那便是了。”
再继续聊下去就太沉重了。
白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有些僵硬地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师尊,你不是说这几日打算带我修行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果不其然,沈天昭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身体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明日就可以开始。”
他眯了眯眼睛,感知了下白茶周身灵脉,见并未有什么堵塞或损伤的地方。
视线往下,落在了她手中的入坤上。
“不过你跟我修炼的时候别用入坤,我只能帮你磨合天斩,顺便再教授你几道剑意心法。终南老儿憋着什么坏水我不知道,只要你到时候能驾驭天斩了,哪怕仅是两分,也足够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了。”
天斩在她昏睡的这几日也从莲池里出来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取剑。”
白茶刚要推门出去,沈天昭唤住了她。
“不急,剑就在那儿跑不了。比起与剑磨合,我发现你修行上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更大的问题?
白茶愕然,那不成她修行出了什么岔子?误入歧途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不由紧张。
“是我把你传授的道法理解错了吗?你给我说,我这就改,这就纠正。”
她可不想走火入魔。
“倒是和道法无关,是你的修行方式。”
沈天昭支着头,脸颊因为这个动作给堆得肉肉的,慵懒的有些可爱。
“我记得你当年入蓬山的时候不是还挺放得开的吗?怎么这才一两年过去,无论是出剑还是诵剑诀都这么束手束脚的?”
“啊?”
白茶挠了挠头,越听越糊涂了。
她怎么束手束脚了呀?
入剑宗之前她连剑都不怎么会拿,如今修行这么久她都凝心修为了,怎么听他说得自己还越学越倒回去了似的。
“你好像变得不太自信了。”
沈天昭回忆起白茶当年入蓬山撞仙缘,少女剑决浮云,直入山巅的场景似还在眼前。
“剑修最忌讳出剑不稳,心不定。我之所以择中你,让谢九思带你入剑宗,一来是因为你也和我一样不在五行,却又一身剑骨,是个修剑的好材料。二来更是因为你那一腔热血,年少轻狂。”
“可是之后我发现你很少有那般放得开的时候了。”
他看向白茶,眼神充斥着好奇和不解。
“你为什么不继续用那种剑诀了?是不喜欢吗?还是只会那么几个?”
“要不我教你?”
沈天昭说到这里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
而后手腕一动,一把月白长剑从莲池那边飞了过来,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
挥剑一扫,他额前的碎发被风拂开。
白茶甚至没看清他出剑,“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好似山洪哗然。
她心下一惊,猛地往窗外看去。
只一瞬,沈天昭的剑气削平了外面的亭子和远处十里的竹海。
他的眉眼映照着剑光,似落了白霜,薄唇轻启,诵出剑诀。
“我欲穷天入地去,一剑万里斩诸神!”
沈天昭学着白茶使用言灵时候的样子自创了一招,小试牛刀后,眼睛发亮,神情兴奋地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就差把“厉害吧?夸我,快夸我!”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
好家伙,中二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