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觅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春晚,没什么太高的兴致,没看一会就低头玩手机。
旁边是父母交谈说笑的聊天声。
宋寻和她差不多,对节目完全没兴趣,只低头看手机。
宋寻看一会手机后,凑到她旁边盘腿坐着:“姐,你帮我问姐夫一个事呗。”
宋觅抬头:“?”
宋寻说:“我还有四个月高考,你帮我问问姐夫,我要是也想去伦敦大学学院念书的话,得什么样的条件?”
宋觅不理解:“你可以在网上先查一下。”
宋寻把手机递给她看:“网上好多广告啊,你帮我问问。”
宋觅看他手机一眼,狐疑地问:“你怎么突然想出国念书了?”
“之前破产了不敢想。”宋寻耸耸肩,“但是现在家里的钱可以追回来,我就想出国念大学,我想成为和姐夫一样厉害的人。”
“啊?”
弟弟一口一个姐夫的叫,还真让宋觅有点不自在:“我和他还没结婚呢。”
宋寻却朝她飞了个眼神:“那不是迟早的事儿?”
宋觅:“……”
沉默两秒,宋觅妥协:“行,哪天问了给你说。”
宋寻却说:“现在问。”
宋觅啊一声,皱了下眉:“有这么急吗?”
“就算姐夫再忙。”宋寻指了下手机,“他接你一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更何况今晚除夕夜,也不会在上班。”
宋觅估摸着谈西泽现在也应该吃完年夜饭了:“那好吧。”
宋觅起身开门到外面的小院子里,外面正在下雪,雪势极大,漫天鹅毛大雪簌簌而落。院子外面一圈白色篱笆上面堆满积雪,把原本的牵牛花枝藤遮得严严实实。
宋觅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给谈西泽拨去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起来。
宋觅声音软软的:“吃完饭了吗?”
令人没想到的是,听筒里面传来的是一道熟悉女声:“他吃完了。”
宋觅:“?”
她愣了几秒,然后听出来对方是谁:“舒可姿?你怎么会有谈西泽的手机。”
舒可姿的声音傲慢且跋扈:“因为他现在没空和你讲电话,他忙着和我做.爱呢。”
宋觅的手颤了一下,却很快冷静下来:“不可能。”
她完全相信谈西泽,他绝对不会做任何背叛她的事情。
舒可姿冷笑道:“你爱信不信,我没工夫和你废话。”
啪地就将电话挂断。
“……”
宋寻在客厅里等半晌,也不见宋觅回来。
什么电话粥要煲这么久?
他跑到院子里一看,却发现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人呢???
他给宋觅拨去电话,电话虽接通,宋觅却只扔给他三个字,有点事,便匆匆挂了电话。
宋觅现在正在去云水湾的路上,她绝不相信舒可姿的话,内心反而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预感在暗示她现在的谈西泽可能情况不太好。
她又给谈西泽拨去数个电话,却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到云水湾大门口,宋觅降下的士的车窗,叫保安亭里面正在剥着花生米吃看春晚打发时间的保安。
“麻烦帮我开一下门可以吗,谢谢!”
保安瞧她眼熟,倏地记起来她是经常坐在谈总副驾上的小姑娘,当即便给她放了行。
的士停在66号的门口,宋觅付完车费下车,一路小跑奔向门铃处。
她来得急,脚上一双居家棉拖,没穿袜子,奔跑间的双脚总会不可避免地陷进地上的积雪里,赤露在外的脚后跟被冻得通红。
宋觅按响门铃,很快,门铃的屏幕上露出赵姨的脸。她着急地喊:“赵姨!谈西泽在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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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看她脸色苍白慌张,也忙答:“他上父亲家吃年夜饭了,怎么回事啊?”
宋觅急得不行:“那谈叔叔家在哪里啊?赵姨,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赵姨以前就在那里工作,怎么会不知道:“就在这里面,82号。”
宋觅没有解释前因后果,只匆匆给道了谢,转身拔腿就跑。
——82号。
宋觅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数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谈西泽。
他现在一定遇到了困难。
除夕夜,万家灯火团员的温馨日子,宋觅发了疯一样在深夜的暴雪里狂奔,每一步都很吃力艰难,冷风刮在脸上如刀子划过,生疼生疼的。
跑到最后,宋觅只觉得手脚麻木,脸上也没有任何知觉。
好不容易到了82号,宋觅因为太过心急,在门口狠狠摔了一跤,摔得周身都是雪,满头满面都是雪渣渣。
她现在看上去非常狼狈,却顾不得许多,爬起来就冲到门口按门铃。
宋觅按半天才发现门铃是坏的,屏幕是被人为损坏过的砸痕,她只好握住黑色雕花大门的铁杆,晃得砰砰作响。
“开开门!开开门啊!!!”
没一会,这栋房子的老管家来到门口,脸色很不好:“你是什么人?”
宋觅双手抓住结冰的门栏杆,把脸凑上去:“我找谈西泽,麻烦你帮我叫叫他。”
老管家神色微微一变,口气生硬:“那你等着。”
宋觅看老管家转身进去,以为是帮她叫谈西泽,心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老管家带着一个人出来。
那个人并不是谈西泽,而是谈易。
谈易拄着手杖来到门口,与她隔着一扇黑色雕花大门,语气嘲讽至极:“你不是说和显周只是契约恋爱,那你还敢追到这里来?”
宋觅喉间一紧:“谈叔叔,让我见见谈西泽好吗?我很担心他。”
谈易鼻腔里冷冷哼一声:“他好得很,不用你见。”
宋觅眼睛逐渐发红,委屈又担心的情绪在泛滥:“谈叔叔,求求你,我就见见他,他要是没事我立马走,好不好?”
“……”
谈易声音威严且冷漠:“他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操心,赶紧离开!”
宋觅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目光就注意到房子里面踉踉跄跄地冲出来一个人。
宋觅泪眼朦胧,用手背揩了下眼泪后定睛一看,那不是谈西泽吗?!
她看见,谈西泽身上只穿一件黑色的单薄羊毛衫,在这零下三十十度的冬夜里,没有穿外套。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有谁会这样?在除夕夜里,如此狼狈地从自己家中逃出来。
宋觅激动地大叫起来:“谈西泽!谈西泽——!”
谈易和老管家惊讶地回头。
听见她声音的那一秒,谈西泽倏地抬头,目光遥遥越过雪光看向她。
那一瞬间。
他仿佛是得到了新的力气,可以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跑,可他实在体力不支,每一步迈出去都相当艰难吃力。
老管家回头看谈易脸色:“老爷,这……”
谈易怒道:“还不上去扶着!”
老管家急忙上千想要扶谈西泽,却被谈西泽一把推开,隐忍着咬牙说了两个字。
“滚开。”
谈西泽奔到门口,也不给谈易阻拦的机会,他直接抽开铁门的门锁,狼狈地朝宋觅跌去。
宋觅也上前一步,双手先稳住他肩膀,再用整个身体去承受他的重量。
谈西泽无力地瘫在她肩上,手臂却将她的腰锢得很紧,脸埋在她的脖子里不停说着一句话:“觅觅,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宋觅眼泪汪汪:“我知道,我肯定相信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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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易在一旁看着:“原来你们之前在骗我,你们并不是演戏。”
“我们的确不是演戏。”谈西泽转眼,眼神阴鸷沉冷,“但父亲你今晚倒是配合谈文周演了一出好戏,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
谈易哑口,几秒后沉默,冷硬地说:“反正我绝对不会同意,谈家不允许有这样的儿媳妇。”
“谈家的事情与我无关。”谈西泽稍稍站直身体,手还圈搂着宋觅的腰,“从今天开始,你就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谈文周,谈家也只是谈家,再没有谈西泽。”
“……”
“你就只用去做谈文周一人的慈父即可,我的事情你无权再过问。”
谈易表情一凝,显然没想到谈西泽居然会这样说。谈易眉头紧皱:“你为了一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啊?”
“我看是您疯了才对。”谈西泽气极反笑,薄唇苍白如纸色,“为了满足谈文周,不惜纵容他在家里算计我。”
谈易沉默。
谈西泽眼尾微微泛红,黑眸里匿着怒意,语气还是克制后的平静:“你敢说你对这件事不知情吗?当真吗?”
谈易还是沉默。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答案昭然若揭。
宋觅看着他的脸,担心得不行:“谈西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我没事。”谈西泽转过脸看她,此时他的英俊都带着破碎感:“带我离开这好不好?”
宋觅鼻子一酸:“好。”
她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扛在肩膀上,转身离开。
谈易目送他们离开,却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阻拦。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宋觅才注意到谈西泽的左手紧攥成拳,她仔细一看,吓得尖叫一声。
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里流出,不停地往下滴在雪地里。
滴答滴答。
谈西泽鲜红的血滴在洁白雪地里,像是盛开的朵朵小梅花,红与白的对比是那么鲜明刺眼。
宋觅忙拉起他的左手:“怎么受伤了?你捏着个什么东西,快点松开。”
谈西泽虚弱地喘一口气,却依旧没松指,冲她笑笑:“没事。”
宋觅握着他的左边手腕:“你松开,快一点!”
如此一来,谈西泽只能缓缓松开,随着他手指一点一点打开,宋觅看清楚,他握着的是一块锋利无比的碎玻璃。
他的掌心一条长长伤痕,贯穿整个掌心,一直持续到无名指的中间骨节处,皮肉外翻,血肉模糊的。
宋觅捂住嘴,惊讶地抬眼去看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灯下,谈西泽眉眼寥落迷人,薄唇苍白,他欲言又止,最后看着她的眼睛低低道:“不这样,我怎么能见你?”
“……”
没等她再问,他很平静地再次开了口:“谈文周给我下了药,想让我和舒可姿上床。”
宋觅表情凝固,完全震惊住。
怪不得他刚刚会对谈易说那些断绝父子关系的绝情话。
谈文周做这种事情,而谈易是默许的……我的天啊,这样简直让人失望又心寒。
这个父亲未免也太过偏心了!
宋觅不知道怎么安慰,看着他掌心里的玻璃碎片:“你先把这个扔了,我们快回去,你穿太少了。”
谈西泽缓缓摇了摇头:“不能扔。”
“你拿着干嘛?”
“……”
谈西泽沉默一会儿,看着她时的眸子深沉,嗓音低哑:“谈文周给我下的是微量迷药和烈性情药。”
“……”
“痛感不持续的话,面对你,我会忍不住。”
宋觅静静看着他,眼圈更红了:“那就别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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