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魔界“遵纪守法”,他们采用的攻城策略是搞对方心态,占据道德制高点,逼迫对方先出手。
凌熠拎着剑出来准备与魔界一战时,就看见魔兵们在城楼之下,生起篝火,竟然开始烧烤,载歌载舞。
魔族士兵围着篝火狂欢,嘴里唱着《刑法》之歌。
歌词大意是:学法好,学法棒,遵纪守法可提升修为,遵纪守法可让人与人之间更和谐。
这歌曲朗朗上口,过于洗脑,导致城内的人也都跟着哼唱起来,甚至对魔界的政改向往之。
加之,此前就有昆阴府的一些传奇消息传过来,譬如:
——昆阴府城主传授的律法口诀并不是律法,而是上古传承的咒决!
——昆阴府律法是上古咒决!修之可破修仙瓶颈!——昆阴府的律法是霸道蛊惑咒决,修之可破境飞升!
诸如此类的传言,早在仙宗人间传得沸沸扬扬,如今魔族兵临城外,却始终不用武力攻城,反而唱起歌谣,串气烧烤!
城内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人想偷跑出城投靠魔族,去修炼魔界的律法咒决!
可他们还没跑出城,就被六道府的修士给抓了回去。
凌熠站在城楼下,看着主,又抓住几个要去投奔魔族的,怎么处理?”
凌熠看了眼尤!”
下半夜,尸首挂上城楼,城内子民开始对凌熠此举产生反感。
凌熠如今这行径,倒是比魔族更像魔!
城楼下,魔族营地,石头看着城门上的尸首,说:“毁坏尸体罪,坐实了!”
狼启啃了一口羊腿,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星说:“再等等,说不准他们就自己忍无可忍冲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是正当防卫!”
果然天还没亮,凌熠就骑着一品坐骑带兵冲出来,他将神剑祭出,剑灵灵池直接将魔族的中心营地炸出一个巨坑。
谢溪正在帐篷内哄大肚子的乌琨入睡,刚把产中抑郁聒噪脾气大的孕夫哄睡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帐篷突然就被掀翻。
刚刚闭上眼的乌琨,一双冷眸忽地又掀开,他冷淡道:“聒噪。都杀了吧。”
谢溪赶紧摁住他,不顾身后已然混乱的战场,宽慰他:“平和,平和,莫要动了胎气,我去收拾他们。”
乌琨从榻上坐起身,看着谢溪御猫飞走,再打量四周,因为被仙宗弟子进攻,变得一片荒芜。
一群仙宗弟子见他坦然坐在榻上,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可还未能近身,地面突然开了一条豁口,他们被岩浆锁链给拽进了地狱,惨叫连连。
谢溪来到凌熠跟前,拿铁锤指着他:“凌熠,我劝你束手就擒,回头是岸,我还能给你申请减刑!”
凌熠看着眼前愈发美丽的女子,心头就只有恨意,压根激荡不起任何涟漪,哪怕对方曾经是他的妻子。
“痴人说梦,”凌熠手持神剑,一剑朝谢溪刺过去。
剑锋罡烈,四周地面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下方涌出无数碎石,朝着谢溪席卷而去。
然而这些碎石还未近谢溪之身,就化作一道巨幕,朝着凌熠席卷而去。
碎石将凌熠裹了个严严实实,里面有谢溪的满级咒法加持,即便凌熠有剑灵护体,却依旧无法地方此等强悍的咒决。
神剑破碎,剑灵灵池从结界里弹了出来,重重摔在谢溪跟前。
她的身体开始消散,因为极大的痛苦,依然泣不成声。
等她看清眼前的谢溪,更是懊悔不已。
谢溪居高临下,冷漠看她,问:“你父母为了救你,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有了这女主身份又如何?快乐吗?”
灵池泣不成声:“姐姐……救救我。”
谢溪看着灵池伸过来的手,选择避而不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你有下世轮回,一定记得,做个好人。即便是纸片人,他们也有生命,活着也有自己的使命。”
灵池穿越前只是一个初中生,是非观浅薄,这一刻她虽悔悟,却为时已晚。
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消散,谢溪亦是感慨万千。
凌熠破出结界,为了赢谢溪,强行突破化神境,导致瞬间入魔。天雷滚滚而下,他朝着谢溪扑过去,想抱住谢溪,让天雷劈下,与她来个同归于尽。
可谢溪却条件反射一锤轮出去,把他整个人给锤飞。
凌熠就要落地时,脖子却被乌琨一把掐住。他在大魔头手中挣扎,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大魔头嗓音冷淡:“尔之罪,死罪难免,活罪亦难逃。”
凌熠腾空的双脚下,裂开一条裂缝,里面涌出炙热的岩浆,无数鬼手从里探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裹着岩浆的鬼手将凌熠脚踝的皮肉烫熟,很快就见森森白骨,他被疼得面目狰狞。
“疼吗?”乌琨一脸冷静问他,笑了笑,低声说:“曾经的她,比你更疼。”
凌熠目眦欲裂,张大嘴瞪着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乌琨终于松手,凌熠被无数恶鬼拽进地狱,尖叫声响彻整个战场。
凌熠的惨叫声让原本混乱的战场突然寂静,仙宗弟子眼睁睁看着凌熠坠入地狱,瞬间就失去了战斗的欲望,纷纷抛戈弃甲,向魔界投降。
等谢溪命人控制好战场,回身时却已不见乌琨身影,她问言乌乌:“你主子呢?”
言乌乌抬起下巴,指了指城内:“入城了。”
谢溪心道一声“糟糕”,魔头入城必定屠戮满城,赶紧御猫往城里去。
谢溪追着乌琨的气息一路追到宗主府。
她走到宗主府殿门口,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跨进殿门,看见乌琨坐在大殿宝座之上,脚下踩着尸骸,一袭红衣似血,辨不清是血还是颜色。
血液的味道激发了他压制的邪性,所有欲望冲破桎梏悉数迸发。
他以绝美笑容掩盖着杀意:“这些自翊正义的正道人士,坏事可没少做。我跨入这殿内,只想与他们好好谈心,不曾想,全都吓得肝胆俱碎,自刎谢罪。”
到底谁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能被乌琨给吓死?
她松了口气,若这些人都是乌琨杀的,那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刑法教育就失去了意义。那她可要好好考量一下,他们之间是否合适了。
毕竟,她能容忍丈夫因生产抑郁,可无法容忍自己丈夫因生育更加疯批。
谢溪替他清理了脚下尸骸,走到他跟前,轻轻替他拂去衣服上的血迹:“离这些不珍惜生命的人远一些,莫要让他们的血气污了你腹中胎儿。”
她踢乌琨把衣衫整理干净,抬眼对上了乌琨那双满带笑意的血色瞳仁。
他握住谢溪的手,声音温柔:“溪溪,为夫有一事不解,青青草原,何意?”
谢溪正要起身,双腿忽然一软,又蹲了回去。
“……”
乌琨握紧她的手,冷淡的语调听起来阴阳怪气:“溪溪,为何你的手在发抖?”
——救命!背后说疯魔坏话,现世报了!
——聊骚的小哥哥是疯皮魔夫的小号!
可她脸皮厚,立刻就振作心态:“夫君,这只是开玩笑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要总纠结这些细节,你要想想我有多爱你,即便你披了马甲,我依旧爱上如此平凡的你,说明我喜欢的不是你优秀你的,而是喜欢纯粹平凡的你。”
乌琨的手突然就松了一些,眼神也明显温和。
谢溪反手就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可太会了!
谢溪立刻就给了他一个抱抱:“夫君,莫要想太多。无论你与什么身份与我双修,我也都只是和你。这说明,无论你变成任何摸样,我喜欢的都是你!”
说罢,又捧住他的脸,在他冰冷的唇瓣上亲了一口:“么~”
大邪神的毛被捋顺,将谢溪揽入怀中,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而后将整张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此时无声更似有声。
他虽一句话没说,可谢溪想起他前两世为自己所做一切,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委屈,心脏被刺了一下,酸涩难忍。
谢溪抱紧他,低声安慰说:“没事了,曾经的不痛快,都过去了。”
良久,他开口,声音难得温柔:“轮回的代价,是我不能再飞升,无法再去其它世界。”
谢溪:“那又如何?我不介意。”
乌琨:“我介意。与你死别三世,我尚存侥幸。若你与我生离,我所求信仰便会崩塌。”
在得知他与自己三世纠葛时,她因为没有记忆,无法感同身受,心情没有太大起伏。可是这一刻,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拧着,致使鼻尖酸涩难忍,眼睛亦有些发胀。
她吞下哽咽,低声说:“不会。你在这里,我们的宝宝在这里,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乌琨的鼻尖不停地蹭他耳廓,声音低柔:“你不想回那个世界的家么?”
谢溪抱紧他:“有你,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乌琨听到这个词,冰冷的身体如被暖阳照耀。
他恍然想起第一世时,谢溪救下他。
并揉着他的小脑袋说:“小傻子,别怕,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乌琨冰冷的唇角绽开笑容,小心翼翼在谢溪耳朵尖儿上啄了一口,又迅速将脸埋进女子温香的肩窝,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