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姬:“……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喜欢你,又怕吓到你?”
谢溪摇头:“这种可能几乎为零。魔头没有心的,他们更重实际利益。这世界上,男人的嘴,魔头的心,是最不能信之物,知道吗?”
“……”狐姬想想曾经自己的遭遇,点点头,表示谢溪说的有道理。
战场上,魔尊提剑前去与仙宗宗主凌熠对战。
乌琨一剑下去,山地迸裂,将战场划出一道巨大的鸿沟。
强烈的剑气将凌熠震得头皮发麻,他以重剑挡下,虎口亦被震得发麻,结界破碎瞬间,剑气从他耳畔掠过,耳膜破裂,鲜血涌出。
凌熠惨叫一声,耳道流出鲜血,巨大的噪音在他耳道里不断回旋,脑仁几近炸裂。
可他现在毕竟是元婴境,对阵邪神亦不会轻易败阵。
他把伤势压制下去,一声令下:“布阵!”
仙宗十六名长老立刻结印布下骨林诛魔阵,巨大的金色穹顶将乌琨紧裹其中。
凌熠冷笑:“这骨林幻境是我精心为你而制,这次没有谢溪,我看你何破阵!”
一个破境邪神的魔尊,即便能破他这骨龄幻境,出来也会重伤。到时候,他与长老们一起围剿,必定将他拿下。
可他得意不过数秒,骨林幻境就被乌琨一剑劈开。
乌琨眼底杀意肆虐,从高空俯冲而下,将凌熠一脚踹下一品坐骑,重重踩踏着他的脸。
他居高临下望着凌熠,表情冷厉,红眸杀意滔天。
就在刚才他被困骨林幻境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幅幅关于前两世的记忆画面。
第一世,他破境邪神时遭遇长老们联手暗算,坠入人间回兰渡,失去记忆,变得痴傻,被谢溪所救。
女侠谢溪带着失去修为与记忆的他仗剑走天下,救弱者于水火。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谢溪开心,他也开心。
谢溪嫁给了昆阴府的凌熠,却因遭到小师妹灵池嫉妒,屡被陷害。
在谢溪大婚之日,他开开心心送她出嫁,却遭灵池算计。他与谢溪双双被迷晕,赤身躺在一起,害得谢溪被误会与他苟且。
小傻子乌琨苦苦哀求,让他们放过自己,放过谢溪。
可没人听他的话,谢溪被挖去金丹,而他也被人打碎了浑身骨头,丢去乱葬岗喂狼。
一道邪神之雷破空而下,他于乱葬岗成功破境。
乌琨失去了在人间的记忆,也忘记了与谢溪的一切,回到魔界后,剿杀了十二长老,对魔界进行了大整顿。
他率领魔兵攻打仙宗时,凌熠险些死在他剑下,谢溪出现替凌熠挡剑,乌琨亦想起曾经所有。恍惚间,谢溪已带着凌熠逃回城内。
乌琨知道谢溪过得并不好,凌熠不仅挖了她的金丹,还用她心头肉给妾室灵池做药引。
翌日,他打算攻城带谢溪离开,却没想到谢溪从城楼一跃而下。
乌琨屠了整个仙宗,却唯独杀不了凌熠。
那凌熠被天道庇护,他每次杀凌熠时,都会降下天雷阻挠他。
那一世,乌琨飞升之后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话本世界。他为了改变剧情,毅然决然放弃飞升,倾尽所有,回到了与谢溪初识时。
第二世,重生的乌琨本想带着谢溪远离凌熠,可他依旧被天道阻挠,甚至被迫失去了记忆,这一世他与谢溪没有相遇,而谢溪的结局也更惨。
谢溪被凌熠虐心虐身,最后居然心甘情愿以血肉之躯为祭献,为凌熠铸就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剑。
最后他恢复记忆攻城时,兵临城下,魔族箭雨朝城门齐发。
却没想到,凌熠那个混账,把成为剑灵的谢溪做成挡箭牌,铸成了一道结界。
谢溪替城内修士挡下了箭雨,可作为剑灵的她却从城门坠落。
乌琨飞身上前,接住谢溪时,她的身体已经散了大半。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溪在自己怀里化作虚无。
乌琨飞升后才知道,原来灵池是穿书者,她掌握了一切剧情。加上谢溪没有觉醒,会被天道控制,很多选择都是天道推动。
乌琨为了彻底改变剧情,以所有修为为代价,换谢溪去了另一个世界。
而他则去了一个科技先进的世界,成为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生致力于科学研究。
他用了一生时间,研发出了“刑法系统”。
他的一缕残魂带着“刑法系统”回到了书中世界,付出的代价是这个时空的自己,再也无法飞升,将生生世世被困于此。
此时的乌琨,将凌熠踩在脚底:“吾之妻,岂容你再欺辱?”
他要一剑刺下去,谢溪却突然出现,将他拉住:“现在的他,罪不至死。”
——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是虐文男主,现在的罪行,还不能判死罪。
他的归宿,应该是虐死了女主之后的惩罚。
谢溪说:“现在杀了他,会影响你的修为。我们都是学法的人,不要这么暴躁。”
“好。”乌琨手一挥,将谢溪往后送了送:“站远点,莫让他的血,脏了你的身。”
他一剑刺入凌熠身体,生生挑去了他的灵根仙骨。
乌琨并没有马上给他定罪,而是故意放他离开。
谢溪说得对,就这么让他死了,反倒便宜他。他是天道之子,借他之手对付了灵池,再送他下地狱不迟。
凌熠灵根被废,凭法器从乌琨手下逃走,离开了战场。
谢溪一脸不解问他:“为什么放他离开?”
乌琨看她一眼:“溪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谢溪望着乌琨,装作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
乌琨冲她眉眼一弯,道:“你我前世,苦不堪言,皆因凌熠灵池而起。这二人有天道庇护,我不杀他们,留他们相互折磨,岂不快哉?”
谢溪一愣,讶然半晌:“你、你、你……”
乌琨要去清理战场,没闲工夫与她在这里闲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便御剑从她身边离开。
谢溪缓了半天,唤醒小铃铛,向它求证乌琨的身份。
小铃铛却说:“主人,我的主神用三世轮回换您觉醒,这才让您拥有了自己的人生。”
当初将这哑铃挂在自己身上的神秘鬼面人,就是乌琨的一缕残魂。
谢溪望着乌琨的方向,陷入沉默。
小铃铛:“主人,您是不是被感动了呢?知道真相的您,是不是想立刻以身相许呢?”
谢溪:“我前世对他这个人有印象时,已经化作剑灵,从城楼跌下。在我的意识中,他于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对我做那些事,我只能是感激,而非感动。”
小铃铛:“可是主人,这样的痴情反派,嗜血无情,杀人杀魔,却唯独爱您,拿您视作珍宝,您不感动,不爱吗?”
“反派对我痴情,我就要爱?这是什么道理?正常情况下,我不是应该害怕才对吗?当然,我觉醒获得刑法系统,都是因为他。我很感激他,也会报答。”
小铃铛不解:“那,主人,您知道真相后,会离开主神大人吗?”
谢溪眺望着远方战场,低声说:“为什么要离开?他是乌琨,是邪神,也是与我共患难、愿意替我生儿育女的小白脸。他用两世飞升代价救我,这份恩情我得还。他愿意为我生儿育女,这份责任我得担。否则,我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小铃铛更疑惑了:“那主人,你爱他吗?”
谢溪想了片刻说:“爱这个词太沉重了,这是基于责任和相互信任之上的。我俩现在刚刚坦诚,要走到相互信任那一步,剥开真实的对方,才能尝试去接纳。真正接纳了彼此,才有爱可谈。”
小铃铛:“这超出我的认知了。”
谢溪:“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慢慢领悟吧。”
在谢溪的世界里,爱就是接纳真实的对方后,而履行的责任。
她现在离能接纳真实的乌琨还有一段距离。
谁的老公突然变成变态杀人狂,谁也得有一段时间去适应吧?
这场仗在魔兵们齐心协力普法下,很快结束。
仙宗宗主凌熠逃回了六道府,并放狠话:总有一天会杀回来!
因为仙宗进攻魔界,打碎了界碑,导致魔兵们大批涌出,入驻仙宗边境昆阴府。
昆阴老府主率兵抵抗魔兵,不足一个时辰就败下阵来,被迫打开城门。
当初谢溪逃离昆阴府,是师叔白千羽助力,他并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昆阴府。
昆阴老府主打算逼迫他交出自己的灵根金丹,成为自己修为的养分,可白千羽宁死不屈,饱受折磨。
谢溪在昆阴府找到师叔白千羽时,男子被吊在蛇窟之上,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谢溪将白千羽救下来,掐了个法决将他唤醒:“白师叔?”
白千羽辗转苏醒,看见谢溪,下意识皱紧眉头:“你回来做什么?跑,哪怕堕魔,也别回这吃人的仙宗!”
白千羽被打断了四肢,挖去了双目,挑断了四肢筋脉,靠灵根金丹维持生命。
谢溪鼻尖有点发酸:“师叔,您受苦了,我来带您出去。”
白千羽似被折腾得神志不清:“你回来做什么?跑,哪怕堕魔,也别回这吃人的仙宗!”
狼启看着这不断重复一句话的老头,小声问谢溪:“师尊,他这是……疯了?”
谢溪强压着心中的恨意,将师叔扔上了胖橘的脊背。
等他们从地牢出来时,昆阴老府主被乌琨从天上扔下来。
老府主看见谢溪,想跪地求饶,可乌琨却并不给他求饶的机会。
打碎了他浑身骨头,剜去了他的双目。
乌琨将老府主一双眼睛给了白千羽,让他的世界再现光明。
昆阴老府主甚至没来得及求饶,地面裂开,被岩浆锁链拖进了地狱。
狼启冲着即将合上的地狱啐了口唾沫:“呸,活该!去地狱之牢好好享受无期徒刑吧!”
狐姬替白千羽检查伤势,低声说:“问题不大,用我魔族血池泡上一月,便能重塑胫骨,恢复往日光彩。”
魔界攻下昆阴府后,将城门全部封锁,所有人都无法出城。
谁都知道,魔妃谢溪曾经在昆阴府遭遇了非人折磨,魔兵攻入昆阴府当晚,就开始家家户户敲门。
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人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也不敢开门。
都以为魔兵是要来抓人了,要杀他们灭口!
却没想到,魔兵们是来送《刑法》咒决的,并且抓着他们一顿科普之后就……走了!?
很快,昆阴府新任城主石头上任,要求子民们日日学法,日日抄法,修炼刑法咒决,好好做人,天天向上!
……
他不愧是天道宠儿,仙宗长老为了救他,把自己的金丹灵根给了他,不仅让他修为恢复,还送他返回了六道府。
他身负重伤逃回六道府,却得知丫鬟彩玉因为灵池流产昏迷的消息。
凌熠震怒,把战败的怒火全都发泄在灵池一人身上,挖了灵池的心头肉给彩玉做药引。
不仅如此,他为了打造一柄盛世无双的神剑,亲手把灵池丢进了剑池。
不久之后,谢溪与乌琨兵临城下。
凌熠站在城门上,看着城楼之下的红衣乌琨与红衣谢溪,那抹颜色如同利剑,刺痛了他的心。
谢溪很不习惯穿红色,扭头问乌琨:“打个仗而已,为什么非要穿红色?是不是太扎眼了?”
乌琨看了眼城楼,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你们人间婚典,不都以红色为喜?吾以凌熠为聘,与你身着喜服,在这六道府城楼拜堂成亲,岂不美哉?”
谢溪看了眼他微微隆起的肚子,啧一声:“不要这么暴力,胎教,胎教,胎教要从娃娃抓起知道吗?待会你不许上,我去。”
乌琨挑眉看她:“溪溪这是在关心我?还是担心我杀了凌熠?他所做之事,罄竹难书。如今他已亲手了结那位天道之女,死罪难逃。”
谢溪摁着他肩膀,让他坐下:“我担心他干嘛?你是我丈夫,腹中又有我的宝宝,我是怕你动了胎气!听我的,待会你在这里乖乖给我待着,不许乱跑!”
乌琨“喔”了一声,一副可怜巴巴的摸样:“你在意的只是腹中孩儿。”
乌琨冷呵一声:“我只不过是你生育的工具,是吗?”
“阿这……”谢溪小声哄他:“亲爱的,你别瞎想啊,我喜欢你才和你生儿育女,怎么会拿你当工具?我只是担心你动了胎气,伤了你的身体!”
乌琨冷淡道:“既在意的是我,便让我手刃凌熠。”
谢溪:“……”
乌琨:“怎么?你还是在意他的是吗?舍不得?”
乌琨看她的眼神冰冷:“你认为我在无理取闹?”
谢溪:“不,宝贝儿,他不过是个前任,我又不是捡破烂的,怎么会想垃圾回收?我真的只是在意你的身体,你的安危。”
乌琨:“那就让我亲手将他挫骨扬灰。”
“……”谢溪深吸一口气:“好吧宝贝儿,开心就好。”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产中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