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台的春日降临得早,春日空气温暖,临海潮湿,旅游淡季过去,从那年后开始,每个月的游客数量都在成倍增加。
白简在斯悦的酒吧隔壁那条街的街道尽头开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式花店,入店是一大片花圃,装修得典雅古朴的店内,并未像其他花店那样用鲜花挤得满满当当。
店内花的品种都比较少见,部分国内培育,部分是各国进口,就算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品种,但花材的质量比起其他店也是好上十倍不止。
当然,价格也比市面上要高出许多。
客人不多,能来的几乎都是回头客,朋友介绍,地址偏僻,能自己找来的是少数。
于是比起斯悦来,白简就要悠闲许多。
他最近在花店后面修葺了一个小花圃,在培育墨绿色和鹅黄色的重瓣绣球,当然,已经失败了好几次了,其中有一半是因为青鸟用爪子刨了他的苗,所以也无从得知那些苗长大后会是什么个样子。
今天,是他们结婚二十五周年。
他们在里台也已经居住有些年头了,周阳阳都已经四十出头。
“徐先生,上个月订的那批油画玫瑰到了!”前台的小姑娘小跑到后院。
白简直起身,“搬进来,先拆了醒花吧,奶油柠檬挑几支好的出来,我带走。”
“好!”
斯悦的酒吧晚上客人尤其多,但老板不是个管事的,大家都知道。
晚上九点,他们老板要下班了。
斯悦在吧台底下把下午订好的蛋糕拎出来,拿了外套离开了酒吧。
白简提前回家了,他下班得早。
-
小区建在海湾边,到了晚上,沙滩边上有摆小摊的,虽然保安爱赶,但是这篇海滩晚上拍照好看,游客出奇多,于是小摊络绎不绝。
斯悦拎着蛋糕找了半天,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家章鱼小丸子。
白简不喜欢他吃这些路边摊,虽然不会骂他吧,但他那眼神,斯悦受不了,他每次都是吃完了再回去,然后被发现,被收拾一顿,习惯了。
他吃完了,又买了杯柠檬水喝完,闻了闻嘴里的味道。
果然。
还是有。
算了。
斯悦上了车,开着车往小区里进。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停靠在路边许久,他看着仰悦在路边吃完喝完,速度飞快,那章鱼小丸子一定很烫,他偷偷擦了眼泪。
“老板,人走了别看了。”副驾驶的特助出声道。
“话说,都这么好些年了,您还不打算找个伴侣吗?您就盯着他做什么,他伴侣老帅了,老有钱了,也是人鱼,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闭嘴。”
“好的。”
-
斯悦悄悄进了屋,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打算先去漱口。
他猫着腰还没走出几步路,白简就从书房里出来了,对方推了下眼镜,对斯悦笑了笑,“回来了?”
“嗯。”斯悦故作淡定。
“又偷吃了?”
“嗯。”
“还嗯?”
斯悦索性摆烂,躺在沙发上,“你都发现了,我就没必要撒谎了。”
白简走过来,把斯悦拽起来,“去吃饭。”
“不饿,不吃。”
“不饿?”
白简手一松,换为揽着斯悦的腰,小白人鱼敏感地察觉到情况好像不太对,他挣扎起来,但他现在被白简桎梏得死死的。
“三个小时后,我们再吃饭。”
“......”
两轮下来,斯悦累得躺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下床,他随便抓了件衬衫套上,裤子都懒得穿,走出卧室。
落地窗外的海湾,亮起了荧光蓝的灯,沿海笔直的公路两旁路灯昏黄,茂盛翠绿的棕榈树立于公路两侧。
远处的风袭来,海浪也阵阵袭来。
白简刚做好饭,煎了牛排,做了凉拌海鲜,还有里台的特色椰子鱼汤。
斯悦悄无声息出现在白简身后,爪子刚伸出去,就被擒住,按在墙壁上。
“不累?”
斯悦伸手,摸了摸白简的眼睛,“你多少岁了?”
“忘了,三百多点吧。”
斯悦想到前段时间周阳阳打电话给自己说,萧暗把腰闪了,他说是年纪大了。
斯悦知道自己还没变,比起十八岁那年,他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但往年的熟人,他们都已经步入中年,连白简的眼角这两年都出现了一点皱纹。
白简的眼神还是一如往昔的温和深邃,只是比当年要温润平和许多。
斯悦突然说道:“二十五周年快乐,白简。”
白简垂首,轻轻吻在斯悦的额头,“二十五周年快乐,阿悦。”
哪怕不说“我爱你”,他们彼此也敢保证,他们会永远相爱。
在白家,青北的茫茫细雨中,已经过世五年的陈叔那时候也还健在,陈叔给斯悦撑着伞,陪他走过院子当中的石板路。
斯悦站在客厅里,眼前是转角的巨幅人鱼满月图。
带着一身孤独与阴郁,却看似温柔的白简先生从楼上缓缓走到懵懂紧张的人类幼崽面前,“你好,我是白简。”他看着斯悦的眼神,当时,现在,从未变过。
将来,他们同生共死,死后,他们的名字会刻在同一块墓碑上。
当提起其中的某个人,世人永远都会提起他那位与他深爱多年的伴侣。
斯悦和白简会永远在一起,无人可以将他们分离,哪怕是死亡。
听说青北也许久不再起大雾了。
里台的夏天也要到了。
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