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 71

白氏研究所那边的几个实验员听了蒋特助传过来的消息,派了人手和车过来接周阳阳。

无菌室正在准备,周阳阳过去了就能直接使用。

前来接人的实验员和几个助手全副武装,就差戴防毒面罩了,白色的防护服内是特级的防污染服,密不透风,他们走动时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将周阳阳抬上车后,他们在外用巨型的消毒喷雾将四周都喷洒了一遍,瞬间,白色的云雾腾空而起。

郑须臾和斯悦并排站在一起,“说实话,要不是知道这是白简家的人,我真以为阳阳会有去无回。”

实验员组长摘先生,除了患者,之前的病变组织我们也会带走,我们会尽快在24小时以内交给您结果。”

白简点头。

组长的视线在一片白茫茫中锁定了斯悦,打量了斯悦一会儿,他才迟疑道:“人......人鱼还是,人类?”

斯悦看了白简一眼,答道:“人类。”

对方缓慢地“哦”了一声,向白简道别后,戴上面罩,带着组员上车离开了。

周阳阳被带走了,斯悦一直看着研究所专用车离开的方向,白简见他一脸严肃,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怕他们切了你朋友?”

斯悦心头一跳,“有这个可能?”

白简淡淡一笑,“如果你的朋友今晚没有活下来,那么研究所肯定会向他家里申请解剖遗体,请求将遗体捐献给研究所研究用。”

而那群热衷于实验的狂热分子,可能会因为请求被拒绝而深觉可惜,深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去捻一把人家坟包上的泥巴以求发现点儿什么也说不定。

郑须臾和尹芽先行离开,郑须臾觉得自己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被朋友背叛实际上是圈子里的常事,不管是在校园还是在职场中,朋友随时都可能成为在背后插上你一刀的人,但被朋友反过来咬掉一口肉的,确实罕见。

“阿悦,你之后要是去看周阳阳,叫上我啊。”郑须臾走的时候还不忘说道。

尹芽跟上去,拽住郑须臾的手腕,“你刚刚说高中有人为你剪短发,谁啊?”

郑须臾白了尹芽一眼,“怎么?你要去给她接上?”

斯悦解开西装的扣子,在口袋里摸了摸,又拿了出来,白简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觉得有些眼熟,“怎么了?”

“烦,想抽烟。”

白简食指弓起来,弹了一下斯悦的脑门儿,“你觉得你的免疫力还不够低?”

“还好,”斯悦揉了一下额头,“也没怎么生病,我不怎么抽烟,因为我有亲戚就是因为肺癌死的,但有时候需要一些东西转移注意力,斯江原喜欢和稀泥,我上高中了还在和斯相臣打架,但斯相臣太会演戏了,他在青北的风评你也知道,相当好,斯江原甚至用鞭子抽过我,我第一回被抽的时候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凭什么是我挨打?”

“我就抽了整整一包烟,那烟劲儿特别大,不适合新手抽,我抽完之后趴在床上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喉咙里鼻子里都是呛人的烟草味儿。”

白简的手指沿着斯悦的西装衣袖往下,握住他的手,冰凉笔直的指骨顺着斯悦的指缝与他五指交握。

“然后呢,有用吗?”

“这只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我抽的时候会思考哪个姿势比较酷,表情比较深沉,注意力自然就被转移走了。”斯悦笑嘻嘻地说道,“江识意制造的伤口为什么恶化的速度会这么快?”他话锋一转,话题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实验的失败品,一种异生物,他的一切ty都是含有病毒的,”白简缓缓道,“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病变组织,但根据白镜的描述也能大概想象出来。”

“他需要食物,人类的食物大概率是无法满足他的,人鱼是兽类,而他的转换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他不是人鱼,他是实验失败的一种兽类,自然嗜生肉与鲜血。”

“不过,阿悦,我不认为你能说服他,”白简眼底暗色沉沉,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斯悦的头,“你朋友的脑部组织,可能已经病变了,他不一定能认出你。”

斯悦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不是周阳阳那样嘴硬心软的人,周阳阳可能念着以前那点儿情分,只会放狠话,但斯悦对江识意的那点儿情分,在听见周阳阳在手术室破口大骂的时候被消耗得一丝不剩。

“哦......”斯悦扯了领带绕在手腕上。

急诊科现在正在进行全科室清洁消毒,所有人都在普通的外科口罩外边又加了一个n95口罩。白镜和蒋云蒋雨站在急诊科的出口,还在争论个没完。

见白简和斯悦走过来,蒋云撇下蒋雨,大步而来,“白简先生,我送您。”

蒋云拉着蒋雨上了车。

白镜站在旁边目送黑色的商务车驶离医院。

他的助手从急诊科里走出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了呀?”

“不该问的别问。”白镜冷冷说道。

助手一愣,随即立马低下头:“是......”

-

斯悦一到家,就觉得累得不行,温荷端着一杯咖啡,正在指导着白鹭织他的丑围巾。

听见动静,温荷转过头去,看见斯悦脸色白得跟纸片似的,心下一惊,放下咖啡忙站起来走过去,“怎么了这是?脸色怎么这么差?下午出门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斯悦无奈地抬起眼,“我总不能活蹦乱跳一整天吧,玩累了而已。”

“你......你脖子上怎么回事?”温荷目光钉在了斯悦的脖子上,她张了张,看向一旁的白简,她是第一次看见斯悦身上出现了人鱼的特征。

斯悦伸手摸了摸左边的颈侧,从左下颌到左边锁骨上的位置,鱼鳞一片接着一片地排列,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仔细看,它们还在一开一合。

温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斯悦的脸还要苍白。

她是被吓到了。

哪怕早就是知情人,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震惊。

沿着左边颈侧这一大片银白色的鱼鳞,往上,继续往上,靠着耳朵后面出现了不足巴掌大的白色耳鳍,可能是因为刚长出来,它有些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仅仅贴着斯悦的耳廓。

冰凉湿润,质地柔软,斯悦伸手摸了摸,吓了一跳,“我去。”

温荷拍了他一下,“去什么去?”

斯悦刚想宽慰一下温荷,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他看着不远处已经完全呆住了的白鹭,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好像描上了一层白色的边,全部都连接在了一起。

他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啊”,他脸色越来越白,肺部仿佛被什么重物从前往后用力挤压着。

白简见状不对劲,从后一把将斯悦打横抱起,来不及与温荷解释,温荷不顾形象地跟在后面。

斯悦一只手揪着白简的衣领,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将肺里的氧气一口气全部用尽,脖颈间的血管经络在皮下清晰可见,脖颈上的白色鱼鳞正在缓慢地开合。

不到二十秒的路程,斯悦却觉得漫长得仿若过去了一百个世纪。

他呼吸声很重,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喉咙中硬挤出来的声音像是濒临死亡的小兽般痛苦低喊。

白简一脚踹开房间的门,抱着斯悦跳进地板下的水池中,几乎是瞬间,白简的银蓝色鱼尾同时卷住斯悦的双腿,斯悦极深地呼吸了一口,一连串的泡泡从水中腾起。

水花四溅,水浪翻腾,温荷看不清水下的情况,满脸焦急地在岸边走来走去。

斯悦双眼无神地看着水面,张着嘴,每一次呼吸,都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他能感觉冰凉的水疯狂从颈部鳞片的开合间隙涌进。

他冷得蜷缩住手指,但浑身却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

白简在水中吻住斯悦,舌尖勾住斯悦的舌头轻轻压在

斯悦大概用了七八分钟才缓过来劲儿,他被白简从水中带出来,趴在岸边,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脖子上的鳞片和左边的耳鳍已经消失。

温荷红着眼睛蹲在他旁边,帮他顺着气,“幸好没事,担心死妈妈了。”

白简从旁边的爬梯上来,蹲在斯悦身前,抹掉他脸上的水,对温荷说道:“初生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阿悦同样也会出现这种情况,颈部鳞片开合是缺水缺氧的表现。”

斯悦自己粗鲁地把额前的头发推到后边去,狠狠摸脸上的水,手背上还有几片白色的鱼鳞,“那以后我和白鹭一样,也不能出门太久了。”

“他是先天性的,你转换结束以后就好了。”白简安慰道。

温荷远做不到像白简和斯悦这样淡定平静,白简活了近三百年,再好的再坏的都见过了一遍,哪怕直面生死,他也能有条不紊,刚才温荷都慌了神,他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斯悦从楼下抱入到了水中。

看着白简轻声安抚着斯悦的模样,温荷有些欣慰有些感慨,当初的确没看错人,如果是一个和斯悦脾气差不多的,遇到事儿了两个人一起跳脚手忙脚乱,那才真的是要命。

但温荷不是人鱼,她只了解这个族群的表面,关于转换,她一概不清楚,再理智,也不免担心地落下眼泪来。

她的眼泪和地上的水混在了一起。

斯悦看见了,慌了神,手足无措地解释说:“温女士,我没事,你别哭啊。”

“你别哭啊。”

“你,别哭。”斯悦不会安慰人,一句话正着说反着说,没完没了地说。

白简见状到洗手间去换衣服,给母子俩空出谈话的空间。

“你就会说,”温荷狠狠打了斯悦肩膀几下子,“你刚刚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以前养过金鱼,斯悦刚刚的样子,就像不小心从鱼缸里跳出来的小金鱼,躺在地板上,鱼鳃为了汲取氧气和水分不停开合着,但还是能看出来它很痛苦。

“冒这么大的风险,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斯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水光还未散干净,“我没后悔过,我很开心,我觉得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获取什么与之等价的东西,那我大可不必用命来冒险。”

“我想做,就做了,没考虑那么多,如果是我自己想做的,那我觉得很值得。”

斯悦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可以强迫他;他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我饿了,您去给我煮碗面吧,加辣加牛肉。”斯悦拽着温荷的衣袖,小声说道。

温荷破涕为笑,“好,白鹭正好也饿了,你问问白简要不要吃,我一块儿做了。”

“好。”斯悦一口答应。

目送温荷离开,斯悦又把自己泡进了水里,喟叹一声,真舒服。

白简换完衣服出来,看见温荷已经不在房间,斯悦也没在,水面平静无比,连一丝波纹都见不着。

“阿悦?”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白简正要再开口时,斯悦从水下猛地钻出来,带出哗啦啦的水生,他甩了几下头,抹掉脸上的水,“有事?”

“母亲呢?”

斯悦好笑道:“你现在怎么叫人叫得这么自然?”

白简蹲下来,轻佻地勾了勾斯悦的下巴,“叫得不对?”

“没说不对,”斯悦说,“只是你也叫她妈,白鹭也叫妈,感觉我妈一下多了好多儿子。”

“哦,我妈煮牛肉面特别好吃,你吃不吃?”斯悦想起温荷的嘱咐。

“可以。”白简点头,随即站起来,“上来吧,换个衣服下楼吃饭。”

斯悦不情不愿地从水里爬上来。

-

温荷煮了几大碗面,给陈叔都煮了。

陈叔可不好意思,端着碗在厨房和阿姨们一起吃。

餐桌中间放着炸好的花生和辣椒油,食醋和香油自己加,担心白鹭和白简吃不惯,考虑到斯悦的口味可能也有变化,所以除了牛肉,她还做了一大盆海鲜。

除了腥味后焯水,调好几碟子味碟蘸着吃,斯悦喜欢醋和小米辣,或者芥末加酱油。

白鹭用手在盆子里抓,觉得好像有些野蛮,立马改成了用筷子斯斯文文地夹。

“哇,阿悦你真的是白色的哎,也太好看了吧!!!”白鹭拎着一个虾尾丢进嘴里,吃掉了虾肉,把尾巴吐出来,“我还以为就只有始祖是白色的呢。”

斯悦捧着一只螃蟹,他碗里的面早就风卷残云般地干光了,现在举着一只蟹钳,沾了醋咬一口,换做别人做的海鲜,他都不怎么爱吃,但温荷做的不一样,而且今天的海鲜,莫名地美味。

“白色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他撇撇嘴,踩在凳子上的脚趾得意地翘了起来。

正在对面客厅和温荷谈着话的白简瞧见了,笑了笑,转而继续将注意力投入到和温荷的谈话中。

“不对,就是稀奇,”白鹭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尾巴颜色越浅越稀有啊,而且也越厉害,黑色除外,因为我们几乎没有黑色的人鱼,所以就把这个颜色从人鱼尾巴的色卡中剔除了。”

“阿悦,你以后可不要和人说你尾巴的颜色,”白鹭伏在桌子上,烤饼里夹着剁碎的章鱼足,咯嘣弹牙,“有些变态就喜欢玩尾巴好看的人鱼,贼变态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们人类不也喜欢漂亮姑娘漂亮男生,然后有些人,他喜欢,但又没人喜欢他,所以就变态了啊。”

是这么个理。

“不过阿悦你也不用担心,没人敢动你的,你一爪子都能呼死那些不咋样的人鱼。”白鹭咬着烤饼,上头有锅巴,脆脆的,妈妈真的好会做饭,他爱妈妈。

“什么算是不咋样的人鱼?”斯悦不了解这些。

“不能说是尾巴颜色深吧,因为好歹还算是纯色,跟你们人类一样啦,比如你们很多工作就不招残疾人对不对,那人鱼尾巴如果有杂色,受过伤,也是残疾人鱼啊,这种人鱼的体质一般都特别差,很难的。”白鹭大概是联想到自己了,叹了口气。

“你这两天感觉尾巴怎么样?”斯悦问道。

白鹭晃了晃腿,“比之前好,之前在外面只能看两集电视剧,现在能看两集半。”

“......”

“那阿悦你呢,你现在觉得自己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吗?”白鹭好奇地问道。

斯悦摇摇头,“没什么不一样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又从盆子里拿了一只蟹腿。

白鹭指了指他手边的一堆壳,“你以前不怎么吃海鲜的。”

斯悦低头看了看,半晌,他说:“我妈做的,我当然喜欢。”

不过可能也有转换的一部分原因在,他以前的确是没觉得海鲜这么好吃,好吃到停不下来。

温荷见斯悦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放心了些。

转而对白简说:“之前你说联姻的时候,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两人能真正走在一起。”若说之前的谈话都带着试探,今天就真的是在交心了。

斯悦冲动,温荷一直担心他身边出现和他一样冲动的人,那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就是双倍的冲动,简称炸药包。

“阿悦脾气不好,平时肯定是多包容了。”温荷轻声道。

“还好,偶尔会有点小脾气,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也很好养活。”白简玩笑道。

温荷笑起来,“养活就是在骗我了,阿悦最挑食,但不会说不喜欢就不吃,顶多是少吃和多吃的区别,但不好吃的东西吃过后他还会发牢骚。”

白简想起平时斯悦吃东西的时候,的确是这样,不会对厨房阿姨的工作指指点点,但不喜欢顶多夹一筷子,再不会夹第二下了。

“人鱼活得那样长,到时候我不在了,我真是担心......”温荷捏着茶杯,眉眼间尽是担忧。

斯悦脾气差,性子急,要是等成了人鱼又和人发生冲突,那一拳头下去,不得要了人的命。

温荷想到这种可能性都眼前一黑。

白简宽慰她,“您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我会慢慢教阿悦的。”人鱼的很多习性,阿悦要亲身体会过才能知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记住,能学会的。

斯悦趿拉着拖鞋从餐厅那边过来,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走到白简和温荷跟前,没料到,打了个嗝。

“......”

温荷赶紧把他推到一边,“这是吃了多少?”

斯悦站在沙发后边,“没多少啊,但吃了很多螃蟹和虾。”

温荷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斯悦,“你不是不爱吃海鲜的?”

“可能是你做得好吃。”

“我以前也做过,没见你爱吃啊。”

白简倒了杯茶递给斯悦,斯悦接到手里,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感慨道:“啊,那就是我现在是人鱼的口味啦,但我觉得辣椒也还是很好吃。”

“白鹭呢?”温荷问道,“他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在收尾。”斯悦笑道。

“......”

-

周阳阳趴在无菌室的小窗上,脸被钢化玻璃压成了饼,他对门外的人吼:“快点,给斯悦打电话!打电话!我要!和他唠嗑!”

他的手机没在身上,他要斯悦给他送手机,送游戏机,不然在这个破屋子关上一个月,活人都得被憋死。

房间其实很大,配备的有洗手间,没有卧室,但生活物品一应俱全,换洗的衣服全都是研究所消杀过后的病号服,除了洗手间,屋子正中间就是一张病床。

三面密不透风的墙,一面是由指纹锁面容锁密码锁,三层锁构成的自动开合钢板门。

房间内亮如白昼,顶上的灯嵌入天花板内,成六边形,看得人头晕。

周阳阳在里边声音都喊嘶了,外边的人听起来就跟蚊子嗡鸣一样。

这还只是隔着一层门。

接他来研究所,也是负责他的实验组组长叫萧暗。

他打开那扇巴掌大的小窗户。

周阳阳趴在上面,“给我手机和充电器。”

萧暗戴着口罩,眼神冷漠,“脏。”

“求你了。”

“你每天有一个小时和外界通话的时间,”萧暗说道,“我们已经通知你的家属,他们表示非常感谢,希望我们好好照顾你,所以希望周先生你能配合治疗与隔离,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手段。”

斯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到周阳阳的视频电话的。

萧暗的助手举着手机,站在离周阳阳半米远的地方。

斯悦看着那个小窗户里的周阳阳的脸,“你没事吧?”

周阳阳虽然吼得凶,但是不敢跳也不敢打,会扯到肩膀,他趴在门上,瘪瘪嘴,“他们把我手机收了。”

“消毒过后会给你的。”斯悦说道。

周阳阳一愣,“他们组长说不给我。”

“估计是没和你说清楚,”斯悦在会客厅里的沙发上躺着看书,看的人鱼世界里的童话书,“他们不会没收你的手机,但你之前所有的物品都需要消毒。”

斯悦自己没发觉,他现在和别人正经说话的时候,都带了一点儿神似白简的语气。

周阳阳果然被安抚住了。

斯悦能感觉到周阳阳心底的恐惧,任谁亲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点一点腐烂,都会感到恐惧。

但他不会直接说出来。

“你有时间要来看我啊,带着郑须臾一起。”周阳阳依依不舍。

“好。”斯悦答应道。

整整一个小时,斯悦都在听着周阳阳抓到江识意之后要怎样残忍地剁烂他。

时间到了。

视频被毫不留情的挂断,周阳阳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周阳阳呆住了,他对站得笔直的萧暗破口大骂,“你好歹提前知会我一声啊,你们研究所的人都是机器啊!”

斯悦看着黑下来的屏幕,有些懵。

白简过来倒茶,慢悠悠说道:“研究所规矩严明,估计是不能聊太久,休息不足对你朋友的身体也有影响。”

斯悦表示理解。

“在看什么?”

斯悦把封面给给白简看,“人鱼公主和人鱼王子。”

“......”

“学到了什么?”白简把斯悦从沙发上拽起来,坐在他对面,这是斯悦自己在书架底下翻了半天,翻出来的童话书。

斯悦合上书,一只脚蹬在白简的膝盖上,漫不经心说道:“人鱼王子劈腿了,人鱼公主把他的尾巴撕成了两半,我学到了,以后要是你也和他一样,我也把你撕成两半。”

听起来就很疼。

“那如果是你呢?”白简手掌圈住斯悦的脚腕,笑着问道。

斯悦从不认为自己会做这样没品的事情,他笃定道:“我不会。”

白简点点头,“不会就好。”他说完后,极为温和地笑了笑,“如果阿悦也做了这样的事,我就把阿悦关在楼上的水池里,让你再也见不了任何人。”

他温和的语气,认真的表情,让斯悦愣了一下,斯悦试着收回脚,却被按住了。

“你认真的?”斯悦挑眉。

“开玩笑的,”白简继而又笑道,“不过我是不是开玩笑的,取决于阿悦你会不会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