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副楼顶层的楼道不算十分明亮,但十分安静。
所以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陈叔能听见他自己的脚步声,白简先生的则很轻。
斯悦的声音清楚地从手机听筒中扩散开。
“能具体形容一下吗?”
白简眸子里漫出温和的笑意。
“勇敢。”
“坚毅。”
白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摁亮了走廊的灯,他儒雅又有风度,做怎样的动作都显得很养眼。
“纯善。”
斯悦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类型,他紧皱眉头,这和他认知里的喜欢的类型不太一样,如果是问周阳阳他们,或者平时在学校里听见同学们讨论的。
都是“圆溜溜的大眼睛红艳艳的小脸蛋长长的头发”什么的,如果想要显得自己不是以貌取人,还会在后边加上一句“其实我对长相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但是人品一定要好”,但斯悦后来观察过,他们做的和说的不一样。
而人品好,也只不过是一个概括性的总结。
斯悦试探性地对电话那头的白简问道:“长相方面呢?你是喜欢怎样的?”
“能举个例子吗?”白简的语气从手机里听起来愈发显得温和。
“比如我这样的。”
陈叔:“”
白简若有所思,“那,好像刚好符合我对伴侣的要求。”
陈叔觉得这层窗户纸应该在此刻就快要捅破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白简先生还没来得及说后边的话,阿悦少爷就说了一句“好的明白了”,然后就飞快地把电话挂了。
白简脚步停了会儿,他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轻笑了一声,回望着陈叔,问道:“陈前,你觉得阿悦在想什么?”
陈叔想了想,说道:“阿悦少爷很有自己的想法。”
“白简先生,或许您可以尝试同阿悦少爷直说。”
白简思考片刻,“阿悦做事有自己的方式和节奏,等他再适应两天,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人鱼这种生物,很奇怪,在没有伴侣的时候就仿佛一台没有七情六欲的学习机器或者工作机器,但一旦找到了伴侣,他便会从学习工作中分出三分之二的精力全抛洒在自己的伴侣身上,并且同时保证工作学习质量不变。
这是人鱼特有的生物属性,伴侣于他们而言等同于氧气和生命。
白简希望阿悦能快些渡过这段时期,他的确不再满足于偶尔的触碰了。
斯悦此刻正在房间里抓耳挠腮,他把平板翻出来,把自己的优点列了一整页。
其中,长得帅写在了第一行。
剩下的,比如:曲折不挠的精神,勇往直前的胆量写到最后,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优秀了,除了寿命短点儿,其他的几乎能称得上为完美。
接下来,这是如何让白简也喜欢他的计划。
已知条件:白简喜欢的外表类型,是他这个类型的。
未知:除了外表都未知。
斯悦咬着iad笔的笔头,他没追过别人,但是被人追过,白简他会喜欢巧克力和玫瑰吗?或者气球跑车之类的,但他现在没钱买跑车。
斯悦在计划后面写了个:待定。
他喜欢刺激,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他喜欢白简,自然会主动出击,况且,单论他和白简之间过了命的交情,他追白简的可能性都会增加很大一部分。
斯悦直接忽略了白简那句几乎等同于明示了的话。
他沉浸在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我要把他拿下的劲头中无法自拔。
而因为太过激动,他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还没忘晚上是白一媞的葬礼。
-
窗外雾蒙蒙的,雨半夜才停,空气仍旧显得湿漉漉的,连雾都好像还挂着雨珠没抖落下来。
斯悦站在客厅里,任陈叔给自己胸前别上一枚白色的玫瑰,玫瑰后便是透明的水晶与绸带挽成的蝴蝶结。
“白一媞女士特别嘱咐的,所有到场葬礼的人,都要携带一朵白玫瑰,怕忘了,所以白简先生提前吩咐制成了胸针。”陈叔缓缓说道。
斯悦低着头,“您去吗?”
“家里离不开人,”陈叔笑道,“我就不去了。”
白简下来时,斯悦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往上看了一眼,眼神显而易见变得不太自然。
他在回想之前自己是怎么打招呼的。
白简下了楼,对斯悦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早餐吃得好吗?”
他眼里有揶揄,因为斯悦起得太迟,他们连午餐都用过了,斯悦才在后边起床用了早餐。
“阿姨煮了很大一碗海鲜面。”斯悦老老实实地回答,“螃蟹和虾都很鲜,但我觉得下次可以放一点咖喱。”
白简认真听他说完,然后点点头,“好,回头我和阿姨说。”
“我们自己开车去,还是”
“分开的,我和二哥一起,阿悦你和我哥一起,”白鹭比前两天更显得憔悴了些,他站在白原野旁边,“不一起,人太多了不方便。”
斯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正合他意,他也想和白简一起。
在车上,斯悦就没在家里那样自在了。
车内空间明明挺大的,可是和白简单独呆在里头,斯悦却觉得有些逼仄了。
他往窗户边上靠了靠,瞥了白简一眼。
白简正用平板看着一份全英文的报表,今天没办法去公司,大部分工作他都是在家里完成的。
大概是工作太专注,所以他并没发现身旁的人类幼崽正在放肆地打量观察他。
斯悦喜欢这种感觉。
他喜欢白简,他在明处,是主动方,白在暗处,是被动方。
他很少像现在这么认真地打量过白简,因为白简的警觉性太高了,人鱼的警觉性都很高。往往他的视线落在白简身上不过几秒钟,后者将就会迅速察觉到,然后问他“阿悦,你在看什么”。温和的语气每次却都能让斯悦心头一紧,好像就算他说没看什么,白简也早已经看透他了。
他知道答案,所以在明知故问。
白简戴眼镜的样子会更加显得儒雅与斯文,如果是古代,应该就是标准的读书人了。
现在好像也是。
只不过现在的白简更多的是以谦和有礼为面具,斯悦能感觉到,除了温和与宽厚,白简身上,更多的是别的东西。
他不像那些绅士,除了绅士风度,便什么都没有了。
白简的睫毛也很长,鼻子也很挺,皮肤也很白,和人类健康的会泛红的白皙不同,白简的肤色,是如同霜雪一般的冷白色,一直都是冷白色,因为人鱼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脸红。
斯悦记得,书上说过,人鱼皮下的毛细血管没有人类的丰富,而耳后的鱼鳞却异常活跃——人鱼体内的情绪会迅速传达给它们,以让它们做出反应。
会让人类脸红的情绪,也会令人鱼的耳后出现或多或少的鳞片。
“白简,你好帅。”斯悦突然出声。
他说完后,立即往后靠去看白简的耳后,他视力很好,没看见白简耳后有出现鳞片。
白简侧过头来,“你说什么?”
斯悦略感失望,“没什么。”
白简看了他一会儿,将平板放到一边,好整以暇的姿态,“阿悦,你昨晚为什么突然问我喜欢的人的类型?”
斯悦以为白简忘了的。
毕竟之前在家里他都没提过。
他准备看看窗外缓解缓解紧张的情绪,却只看见了被雾气笼罩的林区,他又被迫地将视线转移了回来。
“就是,挺好奇的。”斯悦不想吓到白简,他觉得现在不是个表白的好时候,没有好天气,没有糖果和巧克力,也没有别的什么礼物,他应该学别人,写一封情书,要正式一点,不至于让白简觉得自己冒犯了他,因为白简是一个重规矩的人。
他觉得,像白简这样活了几百年的老妖人鱼,见过的追追求人的花样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想要打动白简,需要徐徐图之,使用温水煮青蛙式的方式。
“白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斯悦往白简旁边挪了挪,大腿就快要靠在了一起,他一巴掌拍在白简的大腿上,表情很深沉。
白简:“嗯,你问。”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单身啊?”斯悦的确想要知道这一点,毕竟他们人类在幼儿园就知道谈恋爱了,而白简是单身了足足快三百年。
“那你如果单身,你平时是怎么解决那方面的问题的?和我们人类一样,靠这个吗?”斯悦把手举起来。
他手指很漂亮,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指上没有花哨的饰品,只有一枚戒指,他一直都有乖乖地戴着。
“嗯,是的。”白简表情淡定。
斯悦想了想,“我问这种问题,你会觉得冒犯吗?”哪怕是喜欢对方,也要尊重对方,如果白简觉得冒犯,他应该学会收敛自己,不做对方不喜欢的事情。
“不会,”白简眼底掠过纵容般的笑意,“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冒犯。”他的纵容太明目张胆了,但凡斯悦能多长半个心眼,都应该感知到。
但他现在,沉浸在自己是主动方里,无法,自拔。
连司机都往后边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白简先生和阿悦少爷的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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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本来安排是在殡仪馆,但白一媞在遗言中叮嘱过,希望能在家中举行葬礼。
幸好白家的别墅够宽阔,左中右三栋,因为白一媞嘱咐葬礼从简,所以她的子女并未想要大办,只准备了两天,便开始举行葬礼。
只不过消息没办法完全捂住,白一媞一去世,消息就从医院中流了出去,这两天,白家的电话从早到晚都没有个停歇,而宾客也从一开始的二十几位增多到了一百多位,还不算后来表示不需要邀请,只想要来葬礼悼念白一媞女士。
白家没办法,只能将葬礼的规模一扩再扩。
花圈从白一媞去世当天便有她在世时的朋友和粉丝陆陆续续地送来,白一媞喜欢白玫瑰是众所周知的,于是大家都很默契的只用了白玫瑰。
斯悦乘坐的车绕着院子里的喷泉跑了大半圈,才停在了门口,门童立即跑上前来开门,他眼睛还是红的,声音嘶哑:“白简先生,晚上好。”
斯悦后下车,白简伸手牵住他,斯悦无比自然地将手放到了白简的手心,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了。
他跟着白简走进了门口才反应过来,耳朵立马红了一大半。
但还要故作镇定地应付上来同他和白简问好的人。
“白简先生,好久不见。”握着一支白玫瑰的女士穿着黑色的小西装,紧身的包臀半身裙,一头卷发,又别了一定黑色的小礼帽,显得优雅美丽极了。
她问完白简的好,看向一旁的斯悦,“这是您的伴侣,斯悦是吗?”
女士美艳的双眸里含着笑意。
斯悦握着白简的手紧了紧,“您好。”
“你是一只很帅气的人类幼崽。”万瑶由衷地发出赞叹。
虽然穿着并不亮眼的黑色风衣,但斯悦身形挺拔笔直,带着幼崽才会有的精神劲儿和朝气,五官分开看是精致又柔弱的,但当一起出现在他的脸上时,却显得格外立体又英气。
不过单看眼睛,他应该很招桃花。
很帅气的,人类幼崽?
斯悦觉得这句夸奖怪怪的,但还是说了谢谢。
“你不认识我?”万瑶对斯悦冷冷淡淡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
斯悦露出疑惑的表情,“您是”
白简拍了拍斯悦的头,“万瑶女士是影后啊,拿了很多奖的,你上周和白鹭一起看的《偷闲》就是她主演的。”
“完全,看不出来。”斯悦有些惊讶。
因为万瑶现在就是风情女郎的打扮,风情,却不风尘。可那部电影里的女主角却是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热爱文学,心性单纯,被好几个男人骗了之后生下一个孩子,最后转战事业,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女企业家。
万瑶难得碰见这么真诚的孩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欢,“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她说完后,嗔怪地看着白简说:“哪里薅来的幼崽,给我也薅一个养养,我好打发打发时间。”
斯悦不是很明白。
白简的笑容很淡了,连斯悦都感觉到了。
“万瑶女士,注意分寸。”
万瑶脸色一白,立马道:“抱歉。”
白简领着斯悦上楼,葬礼虽然在一楼大厅,但在葬礼还未正式开始之前,大家是可以随便到处逛的,二楼是白家自家人休息的区域。
“她怎么了?说错话了吗?”斯悦不明白白简为什么突然变脸。
“不算说错话,”白简轻声道,“但太轻佻。”
斯悦:“我觉得还好啊,我觉得她很有趣,长得还好看,她也是人鱼?”
“阿悦,你是我的伴侣,她们尊重你,应该如同尊重我。”白简揉了揉斯悦的头发,语气温和。
年纪稍大的人鱼,都喜欢逗人类小孩儿玩儿。
谈不上有恶意,但也该看彼此的身份。
斯悦以前听白简说“你是我的伴侣”的时候,只是觉着有些不自在,现在还多了一点儿别的,像是开心,开心爆了的那种,他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但在进入房间前,斯悦的表情平静下来。
白简拍拍他的背,“去找点吃的,白鹭在那边。”
白鹭比他们先到了,此刻正和白原野坐在一起,白鹭手里捧了一个很大的巧克力流心蛋糕。
但白鹭和白原野此刻的脸色都不太好。
斯悦走过去,抓了几颗梅子丢进嘴里,“怎么了?”
白鹭红着眼睛,“二哥让我搬去和他一起住,我说不要,他正生气呢。”
白原野:“不是说了不要告诉别人?”他皱着眉头,对白鹭的大嘴巴感到很不愉悦。
他说完白鹭之后,抬头看着斯悦,“嫂子。”
“”
“嗯。”斯悦应了一声。
白鹭将蛋糕大块地塞进嘴里,“我刚刚去看了姑奶奶的照片,呜呜呜呜我好难过哦,你说下辈子她还会是人鱼吗?”
斯悦想到之前白简说的,过了会儿才缓缓道:“说不定,她想做人类呢。”
“好吧,我承认,”白鹭放下蛋糕,“做人类的确也很好。”
“哪里好?”斯悦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
白鹭很忧愁地回答道:“人鱼一般不怎么长胖,但如果长胖了,在水里就游不动,很容易被那些比我们大和凶悍的生物捕杀,而且还容易因为游不动而淹死。”
斯悦:“”
“那你少吃点吧。”斯悦看着白鹭手里那个蛋糕,起码六寸大,他已经吃掉了大半。
“我尾巴不是发育不良吗?我长不胖。”白鹭用舌头把叉子上的奶油都舔干净了,他舔完,眼神哀怨地看着斯悦,“阿悦,我好羡慕你,我哥那么喜欢你,陈叔也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但最喜欢我的人现在却死了。”他说完,眼泪汹涌而出。
斯悦立马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把眼泪擦掉,但他眼泪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鱼特有的属性,斯悦擦不干净,直接用一团卫生纸把白鹭的眼睛捂住。
白鹭:“呜呜呜呜。”他张大嘴嚎,唇角的奶油还没擦掉。
“嫂子,我来吧。”白原野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这个重任。
斯悦觉得白原野还是很会说话的,和白鹭不一样。
白一媞的小女儿,叫白笙。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连衣裙,外头披了一件小披肩,众人与白简寒暄完过后,她红着眼睛走到白简身边,“妈妈有东西让我单独交给你。”
两人离开后,白二叔白三叔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了。
“什么好东西都不给我们看看?”
“妈也真是,要我说,东西咱俩兄弟平分,别给白笙那个丫头片子分,她拿着能有什么用,还不如给咱们,成就一番大事业!”
“要不,咱们偷偷去看看,妈给白简留了什么好东西。”
“不去,我不去,回头让白简听见我们在门外头,又扣分红,我不去,要去你去。”
白笙带白简七弯八绕地来到了左边那栋的顶楼,半椭圆形的大门锈迹斑斑,挂着一把巨型的铁锁。
门上雕刻的图案是人鱼。
她吃力地将门打开,门内是一间大厅,像是教堂一样,过道两侧摆放着整齐有序的长椅,两边墙壁上是手绘的各类图案,但不外乎都与人鱼有关。
“这里没有电灯。”白笙抱歉道。
白简语气平静,“无碍。”
大厅的尽头,又是一扇门,这次只需要输入密码,抽开门栓,握住门把手朝外用力,扑面而来的冷气令人呼吸一滞。
白笙打了个冷战,整个人都被白蒙蒙的雾气给笼罩住。
她牙齿打着颤,从里头取出一支试管,交到白简手中。
“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白笙浑身都在发抖,脸色瞬间冻得青紫,可以想象这里的温度有多低,“这是当年从始祖身上抽取的20毫升血液,已经提纯过了,复温后就能直接使用,这个这个可以让你的伴侣,转换成人鱼的风险降低,起码起码不会让免疫系统暂停工作。”
“她一直想要给你,但你一直未曾找过伴侣,她也不知道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她身体后来逐渐不好了,经常忘东西,本来上次她就说带给你的,不知道怎么的,带的却是项链。”白笙眼底涌上眼泪,“妈妈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试管液体的温度比白简的体温要低多了。
他看着试管中已经被冻住的水蓝的液体,良久,才道:“辛苦她了。”
当年那些事,发生得既突然又混乱,没人去想未来会怎样,而始祖死亡后直接沉入海底,尸首早已被鱼类啃食,不见半分。
白笙想到白简带来的伴侣-一只人类幼崽,天真懵懂的样子。
“他愿意吗?”白笙说道,“如果强行改变他,他会很痛苦的。”
白简笑了笑,“不知道。”
白笙稍微有些怔愣,她从未在白简先生脸上看见过可以称之为是茫然的表情。
“那这个,暂时先存放在我这里,因为我之后不会再留在这里了,我会出国,”白笙说道,“您能在三天以内打造出这样一个冷库吗?温度和其他的要求我之后会发给您的助理。”
白简点了下头,“可以。”
白简先下楼。
虽然斯悦说过自己想变成人鱼,但那只是因为打架没打赢,少年人的一时意气,完全不知道物种转换代表了什么。
抛弃自己原有的物种属性与基因,可以说是牺牲与背叛。
他希望斯悦是出于自愿,而不是因为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与迫不得已。
自主选择和被迫选择,有很大区别。
而就算阿悦最后不是人鱼又如何,他活了三百年,深知皮囊的不可靠与廉价,他是阿悦,十八岁时是阿悦,八十岁时也是阿悦,他会陪着阿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而生命后来的寂寞与孤独,都与阿悦无关,也算是非常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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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悦正在和一群年轻人玩牌,只认识几个人,白鹭、白原野、白燃。
是白家几个长辈怕小辈的干等着无聊,问他们是想打电子游戏还是玩牌,斯悦本来是被白燃拉着一起的。
葬礼就是这样,除了几个至亲和朋友会难过以外,其他的都是出于社交,或者表面形式。
但这群人里也有难过的,比如白鹭,比如白燃,但现在这种场合,嚎啕大哭显然是智障才会这样做。
白鹭抽抽搭搭地出了一张2。
他旁边的男生立即炸了,“斯悦是地主,斯悦是地主,我服了!”
斯悦连赢好多把了,他美滋滋地收钱,其他人,“你好厉害啊,白简教的你吗?”
“是不是白简平时没给你零花钱啊,所以你在这种时候拼命赢我们的?”
“可恶的人类!”
“可恶!”
白简一进来,听见的就是斯悦得意洋洋地在说话。
“我无师自通,还用他教?”
“他是我伴侣,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还用他给?”斯悦在外觉得自己演技还是很ok的。
“谁可恶?”不过说人类可恶就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