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

白简的眼镜不知何时摘下了,露出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瞳色,黑鳞沿着下颌往上附着,绕过眼眶,在光洁的额头中心停止生长。

鳞片不是光滑的,边缘显得锋利,一片一片叠加在一起,能想象出抚触上去后冰凉不平的手感。

“白简,你......”斯悦用小气音说话,“好酷。”

“......”

白简的眼神是没什么温度的柔软,令人联想到海水。冰冷,平静底下掩藏的磅礴波澜,而他的气息,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古老生物自带的死气沉沉与朽化。

斯悦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甚至落在了脸上哪个部位,他都有感觉。

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唇,不容抗拒地冰凉咸腥的海水味道缓缓包围着他,像是找了味道上好的珍馐,斯悦甚至连呼吸都被桎梏。

阿悦没有尖叫,没有逃跑,目光里有无法控制和掩饰的惊愕,人鱼略略打量,可怜的人类幼崽,在他眼里比深海拥有着透明躯体的乌贼们更好看透。

人鱼喜欢绝对的掌控,斯悦的温驯极大地取悦了血管里暴戾疯狂涌动的临近返祖的雄性人鱼。

白简松开了按着斯悦的蹼爪,轻轻抬起了斯悦的下巴。

斯悦浑身紧绷。

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在人鱼的蹼爪中更显秀致小巧,白简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冰凉的唇印在了斯悦的眉心。

人鱼颈部绕着喉结部位的鳞片鼓动开合几次,在斯悦耳畔发出一声喟叹。

“乖孩子。”

窗帘轻轻摇曳,月光隐匿进厚重的乌云层内。

-

斯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出白简的房间的,他抱着书和一沓素描纸,脸色惨白,无意识走到了一楼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客厅只剩下了白鹭和尹芽正在讨论人鱼尾巴的保养技巧,看见斯悦神情怪异地下了楼,对视了一眼,“阿悦?”

白鹭在地毯上一点点蹭,想蹭到斯悦腿边,蹭到一半,他就停下来,然后跟见了鬼似的往回爬,爬到尹芽旁边,一脸惊恐地看着斯悦,“阿悦,你和我哥做了什么?你身上的味道好恐怖。”

不怪白鹭反应大,人鱼对同类的气味是异常敏感的,稍显弱势的人鱼倒还好,越强大的人鱼,气息会越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不管是雄性人鱼还是雌性人鱼,都会刻意在伴侣身体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以告知和驱赶其他对伴侣有所图的人鱼。

白鹭身体本就不好,平时的白简很收敛,气息几乎不具备攻击性,可返祖后的白简,六亲不认,客观来说,白鹭也与他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便更不会被对方放在眼里。

白鹭招架不住现在斯悦身上的味道。

尹芽本来没闻到什么的,但白鹭这样一说,加上斯悦身上的味道逐渐弥散,他也闻见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

“白简先生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斯悦根本没闻见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他闻了闻衣领,又闻了闻手腕,就只是简单的沐浴露味道。

他想问白鹭一点儿问题,但考虑尹芽还在这里,他欲言又止。

“陈叔呢?”斯悦问道。

白鹭缩在沙发里,“在厨房。”

斯悦站起来,朝厨房走过去。

返祖人鱼的味道在空气里涌动,白鹭窒息了两秒钟,尹芽晃了晃他,“没事儿吧?”

白鹭摇头,“没事。”

之前这么多年,他哥都是在十六号才会出现返祖的征象,临近几天或许也会显现一些特征,但那都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这是头一次,在还没到满月那天之前,他就已经两次见识了他哥返祖时候的恐怖-之前,每到满月,他都会去副楼的室内泳池泡着,避免和他哥碰面接触。

尹芽不明情况,还在咂舌,“我只听说过白简先生厉害,没想到这么强,呜呜呜呜阿悦一定很快乐吧!!!”

白鹭没经验,从未接触过,也没人教过他,他满脸都写着好奇,“为什么要快乐?”他哥返祖时那么可怕,为什么会快乐?

“就是,那个。”

“哪个?”

尹芽在他耳边说了很久,白鹭的耳鳍从耳后显现出来,像精致的蝴蝶翅膀频频扇动,“我,我也想交尾。”

斯悦在厨房找了陈叔,陈叔正在和几个阿姨园丁聊天。

看见斯悦进来,纷纷都散开了。

陈叔走过来,朝斯悦微微点头,“阿悦少爷怎么来厨房了?”

斯悦看了看陈叔背后,将陈叔拽到厨房角落里,一脸地不自在,“陈叔,我问你,白简为什么是黑色的?而且他变成黑色的时候,我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他好像......”

在馋我......

在被白简的漆瞳盯视着的时候,斯悦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平稳,平稳地垂涎之态。

可斯悦说不出口,他支支吾吾,耳朵红了一大片,“他们人鱼,是不是会吃人啊?”斯悦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陈叔看着斯悦,像看着尚且还是一张白纸的孩子一样的怜爱和慈祥的眼神。

“阿悦少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怪物会变身。”斯悦皱着眉,陈叔这么问,他该不会问对了吧,白简和他联姻,是为了饲养他,然后养肥了就把他宰了?

想到自己和对方在体型和力量上以及家世上的差距,斯悦眼前发昏。

陈叔眼里漫出笑意,“白简先生很喜欢您。”

斯悦一梗,从这里可以看见餐厅,穿过长条形的餐桌,门口出现客厅一角,他看见了白简的衣角,斯悦猛地往墙上一贴。

“陈叔,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白简有两个颜色?”

他不相信白简是恐怖电影里的反派,所以才是特殊的,他更加愿意相信白简是遭受过凄惨厄运的正面角色。

白简救过他。

白简对他很好。

光这两点,就足够支撑起斯悦对白简的全部信任。

可是,白简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不同颜色的白简表现出的神态甚至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他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陈叔满脸的无奈,因为这是白简先生的私事,轮不上他来告诉阿悦少爷。

白简先生说得对,阿悦少爷好奇心太强,哪怕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他都要抓着这一角不放,然后将整座冰山拖出来。

“您应该去问白简先生,他会告诉您的。”陈叔徐徐说道,白简先生既然已经在阿悦少爷跟前露出真容,想必阿悦少爷去问,他一定会告诉对方的。

不过,陈叔有些不解,在清醒状态下,阿悦少爷竟然没被那样的白简先生吓到。

“我不去,”斯悦看出来陈叔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了,他把手插到兜里,“算了,我去睡了,我今晚要和周阳阳他们打通宵游戏。”

陈叔:“......”

在白家呆惯了,人鱼大多年岁较长,白家家规又甚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么孩子气的话了。

“白简先生嘱咐过,让您好好睡觉,不要熬夜。”陈叔跟在斯悦身后,颇为无奈。

“他管得着吗他。”斯悦心里不痛快,大步穿过餐厅,和正在客厅同白鹭尹芽说话的白简撞了个正着。

“......”

-

“砰!”

斯悦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又用力被关上。

坐在地毯上研究屋子里这些银器摆件价值多少的周阳阳和江识意吓了一跳,“这门,很贵吧?”周阳阳一脸心痛。

房间里很亮堂,江识意看着沉着脸的斯悦,看了会儿,他问:“阿悦,你下巴上有一道口子?”

“什么口子?”

斯悦跑到洗手间照了下镜子,并不明显的一道血痕,算不上口子。

他在抽屉翻找创口贴,翻找的过程中,他陡然想起来,下巴出现血痕,这个位置,好像是刚刚白简的爪子不小心弄出来的。

当时并不觉得,因为当时斯悦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所有思考,遵从白简,也是遵从本能。

那样锋利的蹼爪,白简再小心,也免不了刮伤斯悦。

斯悦嘟囔了一句什么,撕开创口贴,动作粗鲁地贴在了口子上。

贴好了,他一转身,看见江识意抱着手臂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

斯悦被吓了一跳,猛地退后两步,“你是鬼?”

江识意勉强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那贴歪了的创口贴上,“白简弄伤的?”

斯悦眼神飘忽,露出写不自在的神态,“估计是吧,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什么表情?”

和斯悦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周阳阳了解他,江识意也了解他。

要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斯悦就会大大方方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遮遮掩掩,欲言又止,与平时的洒脱大不一样,江识意便什么都清楚了。

他初见白简时,就知道,要是对方有意,斯悦迟早会落入对方手心。

现在看来,他的假设不是假设。

“阿悦,之前网上铺天盖地是你和白简的绯闻,我知道是假的,我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看得出来,你骗不过我,”江识意眼神淡淡地看着斯悦,“但你今天这样,我有点怀疑我当初的判断了。”

斯悦看着江识意,他和江识意差不多高,江识意是后来初中认识的,从认识过后,便一直一起玩儿,比起不靠谱的周阳阳和郑须臾,江识意比他和他们都要成熟许多。

他许久没认真看过江识意了,在洗手间刺眼的白炽灯下,他觉得对方眉目中多了些陌生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今天怎么样?”

“阿悦,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江识意垂下眼,“你在和白简玩真的。”

“什么真的?”斯悦听不懂,“我和他本来就是真的。”他坚决遵守协议内容。

江识意目光顿住,过了会儿,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双臂,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我去找人给我准备客房,你和周阳阳睡吧。”

斯悦反应过来,追上去,“江识意?老江,你又怎么了?”

周阳阳把斯悦拖了回来,关上门,“别管他,青春期迟来了,他最近奇奇怪怪的,说话也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

斯悦把周阳阳推开,“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这不是废话?”周阳阳坐在地上,抱着一樽花瓶爱不释手,“没心事的人能是他这样?”

斯悦陷入沉思。

周阳阳继续说:“江识意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独生子,家里就指着他继承家业,他在开学前几天还砸钱投资了一个实验,好像叫什么海底月计划,具体做什么的我没问,只知道是研究保护环境的一种化学试剂。”

“所以我和郑须臾都尽量不打扰他,免得他爹妈说我们俩耽误他。”

斯悦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他对我有点冷淡,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不是吧,”周阳阳也想了想,“怎么可能呢,我们一起玩这么久,江识意对你可是最好的,他对谁冷淡都不会对你冷淡,放心吧。”

“别说江识意了,说说你下巴上的伤吧,”周阳阳小声且激动地问,“是白简啃的吗?”

“啃?”斯悦皱着眉,对这个字表现出了不解和不满。

但也使他回想起了白简倾身亲吻自己额头时候的样子。

人鱼的鳞片像是舒适极了,一开一合,耳鳍缓缓摆动,还有那句“乖孩子”,这比白简夸他一万句“阿悦做得很好”的杀伤力要强上一万倍。

“阿悦你脸好红。”周阳阳的声音将正在走神的斯悦给喊了回来。

斯悦面对好友打趣坦然得很,又不是外人,他踢掉拖鞋,往沙发里一窝,“不是白简啃的,不小心刮到的。”

周阳阳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他将手中的花瓶换成了一樽金器,口中问道:“阿悦,白简对你很好吧?”

斯悦玩着手机,“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周阳阳的心一直提着,虽然他知道是联姻,但也希望发小能在这场合作中获得一个比较靠谱的合作对象。

从白简对那几个拖阿悦下水的人类开始的雷霆手段,他就知道斯悦这次联姻联对了人。

-

今晚的月亮出乎寻常的亮,乌云短暂停留后就退散了,宽阔的漆黑天幕中只剩下了一轮无限趋近于满月的圆蟾。

斯悦睡觉不安分,周阳阳也不安分。

两人本来还抱着手机一起打游戏聊天,大概是因为太久没见了,斯悦的话多得停不下来,还是周阳阳先睡着的,斯悦后来才睡着,手里的屏幕还一直亮着,停留在游戏首页的界面。

屋子里开了暖气,两个人躺在一起格外热,斯悦在睡梦中把被子往周阳阳那边推,周阳阳把被子往斯悦身上堆。

斯悦难受得直打滚,索性把周阳阳和被子一起推到了角落里。

窗户这次关严实了,房间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月光恰好落在床边,地毯上还有几樽没有放回原位的花瓶和金银器。

斯悦晚上在白简房间的作业还只是开了个头,线条流畅的鱼尾在月光底下栩栩如生。

这几天天气不错,斯悦露台栽种的几盆小苍兰都开了,大多是白色的,其余是紫色和太阳黄。

宅邸外侧并未修葺光滑,反而是用砖块巨石营造出古朴素雅之感,墙角的青藤沿着砖块蜿蜒向上。

不仅方便了植物在春日里野蛮生长,也方便了人鱼蹼爪在其上稳健攀爬。

陈叔年纪大了,觉浅,一点儿的响动就能令他醒来,他的房间又在一楼,所以当看见站在窗外的人影的时候,他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人鱼的耳鳍在月光下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玄青色,白色的长发似海藻般散落在后背。

是白简先生。

陈叔只是睁着眼睛,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人鱼对自己的伴侣拥有绝对的占有权,不管是雌性对雄性,还是雄性对雌性。在平日里,白简先生的理智大过于人鱼基因里那一半的兽性。

白简先生向来是理智又冷静的。

可这两天临近满月,以前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想来应该是阿悦少爷的存在引起了白简先生的情绪不稳,因而越临近返祖那天,白简先生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和稳定下来。

过了十六就好了,陈叔这样想道。

未到十六,白简只是初显人鱼的特征,耳鳍,鳞片,第一次初显的白色长发,比普通人鱼要长要尖利的獠牙。

他尾巴始终不曾显露。

白简出现在斯悦房间的窗台上,他伸出手,轻易就拉开上了锁的落地窗。

床上的景象令人鱼颈部的鳞片浮躁地开合起来。

两个男生大喇喇地躺在一起,紧紧挨着。

周阳阳的腿压在了斯悦的腰上,手臂横在斯悦的脖子上,两人都睡得很熟,估计是玩到很晚才睡,连床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都一点未曾察觉到。

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斯悦被周阳阳挤得窝在角落里,蜷缩着背,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人鱼弯腰,将斯悦从周阳阳身边揽走,打横抱入怀中。

他长发落下来,挠到了斯悦的耳朵,斯悦不舒服地躲开,却没彻底醒过来。

担心娇弱的人类伴侣受凉,人鱼这次走的是正门。

直到斯悦房间的门关上,周阳阳都没发觉睡在他身边的斯悦不见了。

人鱼的发丝柔软浓密,斯悦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张网紧紧网住,能呼吸,却无法挣脱。

海水咸腥的味道再次包裹全身,他好像回到了之前被拽入海里的那种感觉。

斯悦无意识地伸手想要挥开禁锢住自己的东西,手腕却被人鱼的蹼爪控制住,指尖随后触上了一抹奇异的柔软。

人鱼在亲吻斯悦的指尖,每根手指都亲吻了一遍。

白简房间里,人鱼始祖的气息浓厚得能令普通人鱼心惊胆战。

想抱他去水中。

人鱼轻抚斯悦的脸颊,却在看见斯悦下颌上边的创口贴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腐朽深沉的漆瞳中出现了显而易见的不悦。

他倾身嗅了嗅,确定是自己弄伤的,而不是别的人鱼,也不是斯悦自己。

清冷的月光下,比普通人鱼要锋利的蹼爪翻出冰冷的光,白简垂着眼,良久,他用手臂将斯悦揽入怀中。

-

斯悦第二天早上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他觉得很累,哪哪儿都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直到他洗脸的时候看见自己脖子上的鱼鳞形状的印记,显然是被压出来的,还未消退。

斯悦盯着这片印记看了会儿,脸上的水都没擦干,就冲了出去。

他这次是直奔白简房间。

时间尚早,白简刚起,就见斯悦一脸气愤地冲进来。

白简拾起柜子上的眼镜戴上,眼神柔软,“阿悦,进来之前要敲门。”

斯悦不说话,扯开自己睡衣的衣领,冲到白简跟前,给他看,“这个,是你干的?”

这片印记已经没刚开始那样艳红了,但仍然透着一层淡淡的粉,从锁骨到下颌下,一整片,斯悦毛骨悚然,却又觉得不自在。

具体为什么不自在,他不想深究。

白简态度坦然,“我昨晚去看你了,你朋友睡姿不太好,所以我就将你抱到我的房间。”

“......”

白简如此坦荡磊落,斯悦忽然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气愤了。

顶着白简打量的目光,斯悦悻悻地将睡衣扣上,揉了一把自己凌乱的头发,说:“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而且,家里不是没有客房,你可以叫醒我之后,我去客房睡,不是非要和你一起。”斯悦看着白简的眼睛,觉得自己相当没问题,思路非常清晰。

“阿悦,昨天晚上的月光不错,你看见了吗?”白简的话题陡然一转,斯悦差点没跟上。

“啊?”他呆呆的,不知道这和月光有什么关系,但还是附和了,“不错不错。”

“你昨晚不是去问了陈叔为什么我变成黑色的时候行为异常,”白简嘴角沁着温和的笑意,“因为每个月的月圆,我都会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斯悦怔住,他看着白简,似乎不敢相信,过了半天,他呐呐:“就和狼人那样吗?”

“不全然一样,”白简抬手将斯悦扣漏了的扣子扣上,“大部分时间,我可以控制自己。”

“哦......”斯悦似乎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反应,他在脑子里捋出问题,“那昨晚你把我抱走,你为什么不控制一下?”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月圆要把他从周阳阳身边拖走。

“阿悦,你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我说的是,大部分时间,我可以控制,昨天晚上,是我无法控制的小部分时间。”

斯悦小声嘀咕,“为什么?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白简带着笑问他。

斯悦不知道怎么说,因为问题显然又回到了原点。

斯悦试图用动作形容给白简看,他比划了几下,又放弃了,还是直接问吧。

“你的意思是,每次月圆你都会无法控制地把我抱走?”他问完之后,脸已经红了,因为他好像意识到了,重点在哪里。

他的问题,天真幼稚,又可爱。

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但白简还是温柔又富有耐心地回答了他,“是的,所以以后可能需要辛苦阿悦了。”

白简态度谦逊,语气宽和,让斯悦陷入徘徊。

但这徘徊仅仅持续了不到五秒钟,斯悦就考虑好了-白简救过他,和他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现在知道白简有难处,他自当是当仁不让。

“没问题。”斯悦一口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