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舟知道陆蓉今天会过来,但他没想到陆蓉会是这么个样子。
陆蓉穿的衣服料子还可以,但脏兮兮的还不保暖,鞋上满是泥,一张脸比昨日黑了两个度唇色还泛白,让人瞧见之后觉得她很可怜。
她还连个小包袱都没有,只抱了个襁褓,摆足了落难的模样。
“我家中出了事,日子过不下去,就来京城寻亲,可惜没寻到人……”陆蓉红着眼眶诉说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让周围人非常同情。
等陆彦舟出去,陆蓉更是惶恐地开口:“小少爷,我听说这边有施粥,就想来讨口粥喝。”
陆蓉把一个遇到了麻烦快要活不下去的女人演的活灵活现,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陆彦舟的关系。
这样也确实对他们有利。
陆彦舟理所当然的,就把陆蓉留下了,让她在新盖的房子里选一间落脚。
陆蓉选了一间,又再三道谢,说她会帮着干活。
陆蓉还提到,她夫家是做小生意的,因而她不仅会洗衣做饭,还会算账。
陆彦舟喜出望外,当即安排了一些活儿给她做。
这一番折腾,花去了约莫半个时辰,等陆彦舟回过头,就见谢诚泽已经从屋里出来,正跟景宁寺的住持聊天。
见他忙完,谢诚泽看过来,露出一个笑容。
“程兄,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陆彦舟几步来到谢诚泽面前。
谢诚泽道:“我来这里,就是来散心的,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话虽这么说,陆彦舟终于有空和自己说话,谢诚泽还是很开心的,跟陆彦舟聊了几句之后,他还主动询问,问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陆彦舟就找了个活儿让他干——让他给庙里的孤儿起名字,登记造册。
景宁寺收留的孤儿虽有名字,但都是“狗蛋”、“大丫”、“二毛”之类随口叫的,大多没有大名,陆彦舟就想找人给他们起些好听的名字。
这活儿简单,谢诚泽坐在之前陆彦舟给人看病时坐的椅子上,给那些孩子起名字。
起了两个之后,他还看向身边人,让人去买些吃食送过来。
谢诚泽之前来景宁寺,也曾捐过银钱,但捐的并不多——他手上也没多少钱。
而且他心知,这世间穷苦百姓千千万,他与其捐出银钱助人,还不如好好处理政事,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不过今日见陆彦舟为着一些孩子老人来回忙活,他却也想尽一份力。
他想买些吃食,给这里的孩子吃点好的,也犒劳一下陆彦舟。
孩子们的名字起好,登记造册之后,要将这册子给陆蓉。
其他人都是早就来这里了,陆蓉却不同,是今日才来的,谢诚泽对她印象深刻。
习惯使然,谢诚泽还问起陆蓉的家乡。
陆蓉自幼长在京城,知道自己的口音改不了,就道:“我自幼长在京城,十来岁的时候我爹娘带着我回了老家,在那边结婚生子……”
陆蓉之前生活在花街柳巷,那里的女人多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得不做这行当的,她如今给自己安的身份,其实就是其中一位花娘的经历。
那花娘夫家做瓷器生意,结果运气不好遇上地龙翻身,家里刚进的瓷器都摔了个稀巴烂,家当全给摔没了。
花娘的丈夫无奈,跟人借了钱去进货,结果路上遇到劫道的,因那些货物是借钱买的,舍不得撒手,就被劫道的砍了脑袋。
花娘的丈夫死了,他雇的跟他一道去进货的挑夫倒是逃回了家。挑夫将这事儿告知乡邻,那花娘家就天天有人来要债,这花娘无奈,带着孩子想来京城投亲,结果亲戚没找到,孩子还病了,只能自卖自身,但就算那样,也没救活孩子。
陆蓉把花娘的经历改动一番说成自己的,倒也天衣无缝。
谢诚泽知道地龙翻身之事,因着并不严重,朝廷并未赈灾,不想却让一个小家庭因此破碎,不免叹气。
陆蓉见他这样,笑道:“程少爷,我这算不错了,好歹活了下来,现在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陆蓉此刻确实心情不错,她当年年纪小,对陆家的事情所知不多,陆家出事后京城的人又从不敢提起陆家,就以为陆家人已经死绝了,昨日见到陆彦舟,才知道不仅有堂弟活着,还有四个堂姐在世。
此外,她堂弟做事极有条理,将复仇一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也让她宽心不少。
眼前的程少爷没有一点大户人家少爷的傲气,看样子应该还是堂弟好友,她便对谢诚泽很是喜欢。
“你一定会越过越好。”谢诚泽认真道。
陆蓉笑笑,麻利地帮着干活、
陆蓉干活时,是将孩子背在身后的,乡下人这么做的有不少,但谢诚泽没怎么见过,不免多看了几眼,见孩子帽子都不戴歪着脑袋睡着了,还有点担心:“如今天冷,孩子会不会冻着?”
他记得他外祖家这么大的孩子,冬天都不怎么出门,出门不仅戴帽子,身边还有婆子帮着挡风,或者盖一块纱巾挡了头脸。
“冻不坏,他天天这样,”陆蓉道,“我们小门小户的,没那么讲究。”
正说着,谢诚泽让人买的吃食送到了。
谢诚泽很早就开始处理政务,他母后还找了大儒教他,人情世故都是懂的,就没买华而不实的东西。
京城最便宜的糕点他让人称了二十斤,又让人从卤菜馆买了些卤蛋卤鸡什么的送来加菜,别的也就没了。
于是这日下午,孩子们喝粥的时候,碗里就还有一个卤蛋一块卤鸡肉。
陆彦舟这边就更丰富了,卤鸡腿卤鸡翅卤鸡爪一应俱全,还有个卤猪蹄,馋的庙里的小和尚直流口水,被大和尚拉走的时候,还嚷嚷着不想做和尚了。
“程兄,你这是要坏了小和尚的道行。”陆彦舟笑起来。
谢诚泽想到小和尚那模样,也有些乐,又道:“那刚来的朱家娘子要奶孩子,这猪蹄是给她买的,让人送过去吧。”
陆蓉跟人说她夫家姓朱,大家就喊她“朱家娘子”。
陆彦舟道:“不如让她进屋吃吧,我们在炕上吃,她和长风,还有你的护卫在旁边桌上吃……她屋里还没烧暖和。”
谢诚泽答应下来。
陆彦舟这房子一半被炕给占了,剩下的地儿放了个八仙桌,陆蓉被叫进来,就跟长风他们一道吃饭。
他们吃的跟陆彦舟和谢诚泽一样,除了庙里的斋菜,就是谢诚泽让人买来的卤味,陆蓉还多了一整只的猪蹄。
陆蓉这些年要租房要生活,日子过得拮据,平日里很少这样吃,一时间对谢诚泽印象更好。
等谢诚泽走了,总算安顿下来,陆蓉还对陆彦舟道:“小九,那位程公子人不错,是哪家的?”
这些年经历过太多事情,陆蓉的眼界早就练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出谢诚泽不一般。
就那气派,就那手脸牙齿,不是大富之家养不出来。
陆彦舟也没瞒着:“他是太子。”
陆蓉顿时变了脸色,眼里满是仇恨:“太子?他是太子?!”
陆蓉一副恨不得跟谢诚泽拼命的模样,陆彦舟道:“七姐,我之前就说过,我已经成为瑞王幕僚,还跟太子交好。”
陆蓉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陆彦舟道:“七姐,我见了太子,才知道太子有心疾,还非常严重。”
“他有心疾?怪不得一个大男人,还用口脂。”陆蓉当即道。
陆蓉的观察力很是惊人,陆彦舟道:“他正是有心疾,才深居简出,已经及冠还不娶妻。姐,太子这般状况,并不会成为我们的阻力,相反,我们还要保护他。”
“保护?”
陆彦舟道:“瑞王一心想要将太子拉下马,若是太子出事,瑞王一家独大,我们定然拿瑞王没办法,总要先让两人两败俱伤才好,最好先弄死瑞王。”
陆彦舟说要弄死瑞王的时候很平静,好似这事不难,无疑让陆蓉更为吃惊,总觉得这弟弟不一般:“好,姐都听你的。”
陆彦舟就跟陆蓉解说起来,当然,说的主要是要如何对付瑞王。
陆彦舟是真的想要解决掉瑞王,一来瑞王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原主跟着瑞王,就没少见瑞王做肮脏事情。
原主也是脑子不清醒,竟然还觉得瑞王这样心狠手辣是有王者风范。
可实际上,瑞王跟今上不愧是亲父子,两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辈。
更重要的是,瑞王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弄死谢诚泽。
谢诚泽确实是死在原主的算计下的,但除了原主,瑞王没少安排别人对谢诚泽动手,只是那些人都没有成功而已。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会害了谢诚泽的人……陆彦舟不想放过。
不过他跟陆蓉说什么要让谢诚泽和瑞王两败俱伤之类……这就是胡说八道了,也只是为了稳住陆蓉。
陆蓉挺有本事,手上有不少人,他怕陆蓉突然对谢诚泽动手。
至于将来要怎么办……他为什么要把陆蓉弄来这里?原因之一就是想让陆蓉和谢诚泽多相处。
谢诚泽人很好,相处多了,陆蓉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总会动摇。
更何况陆家的事情,本就跟谢诚泽无关,当年谢诚泽才三岁。
陆彦舟和陆蓉商量过,又逗了逗陆蓉的孩子,还提醒陆蓉把没吃完的猪蹄带回去。
提到猪蹄,陆蓉的表情就有点复杂。
陆彦舟道:“他们害了我陆家满门,还吃不得他一个猪蹄了?”
陆蓉到底还是把猪蹄带回去了。
陆彦舟第二天,又找了人来盖房子,还让陆蓉去记账,当个女管事。
别人见了都挺羡慕,但不会嫉妒,因为陆蓉实在是个利落人儿,算账算得特别快。
如此一来,陆蓉跟陆彦舟说话什么的,便也特别正常了,陆蓉晚上去陆彦舟屋里,众人也只当她是去报账,不会多想。
陆蓉身材高大,方脸厚唇,这典型的陆家人长相再加上她刻意做出的忠厚模样,让人完全不会把她跟一些香艳事情联系在一起,更不要说她还时时刻刻背着个孩子。
第二日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谢诚泽让人给陆彦舟送来不少书,并一些吃食。
这次的吃食是专门给陆彦舟送的,就跟前一日不同了,里面不仅有东宫大厨做的糕点,还有卤好的牛肉。
这时候寻常人家可吃不上牛肉……陆彦舟分了陆蓉一半。
陆蓉:“……”
转眼又过了几日,第二批的房子已经盖起,陆彦舟又收留了一些人,还请了个医生过来,让那医生给他收留的人看病,顺便跟那医生学中医。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攒够功德,好帮谢诚泽治好心疾。
只是这是古代,他无权无势,做起事情来还是有些不方便,攒功德的速度也就比较慢。
这日,陆彦舟让人做的新衣服送到,他便让自己收留的孩子全都剃发洗澡,换上新衣服。
此时的人对头发很看重,但小孩子剃光头的不在少数,孩子们见多了和尚,也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好奇地问他们是不是也要做和尚了?是不是不能吃肉了?
陆彦舟道:“你们不做和尚,只是剃光头而已,还可以继续吃肉。”
庙里的小和尚当即嚎啕大哭。
陆彦舟尴尬地看向宝相庄严的住持,结果住持把庙里那三个小和尚往前一推:“罢了,你等六根不净,就此还俗吧!”
他这样子,反而将三个小和尚吓了一跳,纷纷道:“方丈,我不想走!”
住持道:“等你们长大了,若是还想学佛,再出家便是。”
陆彦舟见状笑起来。
这些日子跟住持相处变多,他算是知道谢诚泽为什么会喜欢来这里,还喜欢跟住持聊天了。
景宁寺的住持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出家,早年一直四处走,这样的经历让他见识广博,为人也非常豁达。
那三个小和尚敢跟他哭闹,也能看出来他对这三孩子很好,是个和善的。
三个小和尚就此还俗,换上了陆彦舟买来的新棉衣,吃上了陆彦舟让人炖的肉粥。
他们正吃着,谢诚泽又来了,瞧见一群光头就有点懵。
陆彦舟笑起来:“这些孩子头发里都长虫子,我干脆就让他们剃了光头。”
其实不止孩子剃了,那些老人也都剃了光头。
无家可归的人其实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头发,灾荒年过不下去,出家能活命的话,谁不愿意出家?进宫当太监都是有人抢着去的。
这些老人都是没有田地,年迈之后找不到活儿干只能四处流浪的,若非陆彦舟收留,多半活不过这个冬天,只是剃头而已,算得上什么?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谢诚泽点头认可,不过等他看到陆彦舟屋里摆放着的中医相关的书籍,就忍不住皱眉:“你在学医?”
“我对医术很感兴趣,就学了学。”陆彦舟道。
谢诚泽不太赞成:“离春闱只有三个多月,你……”
陆彦舟道:“程兄,你送我的书,我都看过了,不信你考考我。”
王林元是谢诚泽恩师,那王林元注释过的书,谢诚泽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此时便开始提问。
陆彦舟全都答得上来,甚至能将那注释全部背出。
谢诚泽震惊地看着陆彦舟,他将书给陆彦舟不过七八日,这些天陆彦舟还做了其他许多事情……
陆彦舟笑道:“在下不才,有过目不忘之能。”
谢诚泽:“……”
陆彦舟道:“程兄,我们不聊这些了,今日我买了一些红薯回来,我们去烤红薯?”
“烤红薯?”谢诚泽有些茫然。
陆彦舟知道谢诚泽从几年前开始,就要处理政事。
瑞王非常妒忌,但他却知道,做这些压力很大,尤其是谢诚泽只是太子,尚不是皇帝。
太子因为处事不当被今上罚跪的事情,这两年时常发生。
谢诚泽难得出来,定然是想要松快一下,他就干脆带着谢诚泽去做些不需要动脑的事情,比如和一群孩子一起烤红薯。
烤红薯要时间,陆彦舟还找来一些稻谷扔进火里,让它们爆成米花,孩子们就抢着吃。
谢诚泽看得稀奇,陆彦舟见状,捡了几个干净的给他:“程兄,要不要尝尝?”
谢诚泽并未拒绝,尝了尝。
这米花没有味道,但他硬是在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声音里吃出些甜味来。
等红薯熟的时间里,陆彦舟跟谢诚泽说了些乡野趣事,这些都是谢诚泽没有听过的,自然听得津津有味。
“红薯应该已经差不多了。”陆彦舟从火堆里找出一个细长的红薯,剥开一半送到谢诚泽嘴边:“你尝尝。”
谢诚泽愣了一会儿,张嘴咬了一口。
陆彦舟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世界的谢诚泽面对他的时候很平静,让他有些拿不准谢诚泽的心思,但现在太子殿下都已经张口吃他递过去的东西了,对他肯定不是没有感觉的。
对上陆彦舟的笑容,谢诚泽顿了顿,连忙接过红薯道:“我自己吃。”
陆彦舟没有再做什么。
之前那几个世界,他都不曾好好追求谢诚泽,这个世界慢慢来也挺好。
谢诚泽此刻,却因为陆彦舟突然的举动有些赧然,他不去看陆彦舟,移开视线,然后就见背着孩子的陆蓉站在不远处。
谢诚泽当即道:“朱大嫂,你要吃烤红薯吗?天冷,吃个红薯正好能暖暖身体。”
陆蓉并未在谢诚泽面前露出什么异样,笑道:“程少爷,我以前常吃这东西,已经不爱吃了,我要留着肚子等下吃干饭。”
谢诚泽闻言道:“我今日带了些腊肉过来,大姐你让厨房蒸上,给大家下饭吧。”
谢诚泽到底是太子,往常也端着有架子的。
但他喜爱陆彦舟,对着陆彦舟,还有陆彦舟身边人,自然就亲近几分。
前几日谢诚泽虽未过来,但送过好几次吃食,陆蓉对他给吃食这事已经习以为常,这会儿就道:“我立刻让人蒸上。”
周围的孩子恰好听到这话,一个个两眼放光,那是恨不得马上就能吃上饭。
陆彦舟见状道:“程兄,你可别再送这样的吃食了。这些孩子吃的比村里的孩子还好,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就有人故意把孩子往我这里扔。”
“是我思虑不周。”谢诚泽立刻道歉。
“无事,”陆彦舟看向谢诚泽,意味深长,“我知道你是惦记着我才送的,我很高兴。”
谢诚泽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胸口胀鼓鼓的。
抚上胸口,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怎么了?”陆彦舟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谢诚泽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我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回去了。”
“我送你。”陆彦舟道。
谢诚泽是坐马车来的,陆彦舟将谢诚泽送到马车旁,又拉着谢诚泽说话不让谢诚泽走。
等长风拿着一个小陶罐跑过来,陆彦舟将那陶罐递给谢诚泽:“程兄,这是我不久前做的小吃食,你拿着吃……你太瘦了,要好好吃饭。”
据他所知,谢诚泽这个太子平常忙于政务,会忘了吃饭……据说谢诚泽的胃口还不太好。
于是,他就用心脏病人吃了有好处的芝麻做了些芝麻丸子,给谢诚泽当零嘴。
谢诚泽接了,陆彦舟这才让开,目送马车远去。
“小九,”陆蓉叫了一声,“你这样子……跟他是不是太亲密了?”
陆彦舟道:“七姐,你没发现么?太子喜欢男人,他对我有意。”
陆蓉大惊失色:“什么?”
“我也喜欢男人,因而第一次见他,就发现他喜欢男子……”陆彦舟勾起嘴角,笑容凉薄,“我按着瑞王调查到的他的信息,做出他喜爱的模样……他接触我几次后,就对我上心了。”
“你喜欢男人?”陆蓉皱眉,她之前一直在花街柳巷待着,自然知道男人跟男人的事情,别人这样她无所谓,但自己堂弟这样,她却有点不能接受。
陆彦舟一副这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对,我喜欢男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喜欢我,如此一来,我们要复仇就简单很多。”
陆蓉还有点恍惚,陆彦舟又道:“说起来,太子殿下挺单纯的,之前定然没经过事儿,我没花多少工夫,他就上钩了。”
陆蓉听到堂弟这么说,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她恨死了那狗皇帝,一心想要杀了狗皇帝,狗皇帝的两个儿子,自然也不想放过。
但想想这些日子谢诚泽送来的种种东西,再看看她堂弟这不择手段的样子……她有些心绪不宁。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跟谢诚泽接触不多,但也看出这位太子殿下人很好,别的不说,这京城的贵人,有几个能像太子这样,一点不嫌弃他们收留的孩子的?
若是一刀把人杀了也就罢了,这骗人感情……
陆彦舟见陆蓉这副模样,心情不错。
不枉他把陆蓉弄过来,还不遗余力地自黑。
再过些时候,陆蓉就该同情谢诚泽了。
陆彦舟又道:“七姐,明日我会去京城一趟,见一见瑞王。”
陆蓉听到这话,才收拾好心情,随即道:“小九,你到时千万小心,别被瑞王察觉到不对。”
陆彦舟道:“七姐你放心,瑞王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对我非常信任。”
陆蓉:“……”
都怪那该死的狗皇帝!她家小九以前多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孩子,养的鱼儿死了都要给它立个碑,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不过不说小九,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蓉心情复杂地继续忙活去了。
陆彦舟却是回了自己住处,拿出谢诚泽今日给他带来的书看起来。
同一时间,谢诚泽打开陆彦舟送的陶罐,取出一颗黑乎乎的丸子来。
“殿下,我先试试?”谢诚泽的护卫开口。之前的番薯是看着进火烤的也就罢了,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太子殿下可不能随意入口。
谢诚泽道:“不用。”
说完,谢诚泽就咬了一口手上的丸子。
浓郁的芝麻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谢诚泽慢慢吃完一个,将陶罐的盖子盖好。
他是该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瑞王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这边的官员时常被瑞王的人针对。
这次主持科举的官员是他恩师的学生,也是忠心耿耿的太子党,陆彦舟若中进士,成为他师兄的门生,自然而然会被划分到他这边,也会被瑞王盯上。
他总要活久一点,把人护好。
想到陆彦舟,谢诚泽又有些后悔,后悔没在景宁寺多待片刻。
他怕自己陷得太深匆匆离开,可这感情哪是他能控制的?明明刚从景宁寺离开,他就已经开始琢磨什么时候再去了。
可惜他没时间总去。
谢诚泽抱着陶罐,开始思索自己的东宫都有点什么东西……他打算选两样,今天晚上收拾出来,明天差人给陆彦舟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