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庭

“怎么了,行长的儿子没有钱?”

白与月露出讥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江渡一,别把我当做免费的。”

“我没有。”江渡一感觉今天的白与月有点不一样,只能皱着眉解释。

这干干巴巴的语气还不如晏飞可怜巴巴来得可爱。

“没钱就别装大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少女扬了扬嘴角,放下手臂,走到沙发边收拾医疗箱。

江渡一被她的眼神刺到了,那么冷漠、那么不屑。

一直以来那么温柔付出的少女居然有一天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尴尬低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开口:“下次……我还能来吗?”

“一次一百万。”

白与月头也不抬,心底琢磨着自己都这么生气了,居然还没有涨讨厌值。难道是因为刚刚的30讨厌值已经算进去了?

同一件事情不算?

白与月思考完,看见这家伙还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冷漠:“还有事?”

“我……回去给你打钱。”江渡一感觉今天白与月肯定受刺激了,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白与月翻了个白眼:“嘁,穷鬼。”

不得不说,白与月和李南珠越来越像了。虽然白与月在李南珠面前还端着,但是她跟李南珠在一起的时候,李南珠就是她的嘴替。

……

在校门口等了半天才知道白与月已经回去的晏飞,俊秀的脸庞瞬间垮下,头戴红色头盔,一脸不爽地骑着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回家了。

路过白家门口时,正好看见江渡一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阿西,真是晦气!”晏飞故意说得很大声,极为嚣张地拿下头盔,撩了撩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此时的晏飞少了几分清爽少年感,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落拓感。

江渡一苍白冷峻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不达眼底的笑意:“原来是今天分手新闻的男主角,晏大少爷。”

“你说什么!”晏飞站起身,拉着对方的衣领,猛得一拽,对上少年苍狼般的眼眸,凶狠冷酷,毫无人类的感情,只剩下野兽的冷血。

“哼,耳聋吗?”江渡一继续微笑,黑色的瞳孔反射对方愤怒像一头金毛犬似的,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准备撕咬作为野狼的他。

江渡一挑眉,主动挣脱对方的桎梏,光明正大地露出被包扎的手,上面是少女经常会系的蝴蝶结。

果然,晏飞目光一凝,随即一暗。

他就知道,从小到大,他和江渡一两个人中,月月最喜欢家庭复杂、经常装可怜勾引人的江渡一!

可是……这一天里的纷纷议论、有意无意的嘲笑,种种的试探等等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越想越生气,手臂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竟然一拳挥了出去!

江渡一可不是被欺负的主,立马挡住他的右拳,随即挥出左拳,两个人就这么像狼狗似的扭打在一起。

“滴滴——讨厌值+20。”

楼上的白与月无语:“真是没有礼貌,居然在别人门口打架。”

说罢,白与月就关上窗户,从衣柜里拿了一条睡裙去洗澡,准备美美地睡个美容觉,应对明天她最讨厌的人——谈清洛。

楼下

最后,还是门口保安把这两个少爷拉开了。

晏飞气冲冲地回到自己家,生了一肚子闷气。

晏飞的母亲姜云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居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气得跳脚:“江渡一是什么东西!他父母怎么教育的!居然打我的宝贝儿子!”

与江渡一强势的母亲不同,姜云是一个非常宝贝自己儿子的人。

她年轻的时候长相俏丽,说话直爽,家世也不错,与晏飞父亲也算是情投意合,拿的是霸道校霸和他的火辣娇妻剧本。

所以晏飞才不像江渡一对于家庭有心理阴影,他浑身上下都是阳光温暖的味道,就像一个活力无限的小太阳一样。

姜云现在到了中年,有钱有势,说话更加不用顾忌谁,更加肆无忌惮地说话。

“嘶——”晏飞被自己老妈要命的手法疼得哇哇叫,“老妈,你就不能轻点啊!早知道让月月给我上药了!”

姜云一巴掌没拍飞过去:“说什么呢,你这个臭小子!”

“不过儿子,你和月月出了什么事情,我看她也没有下来阻止你们啊……”

姜云自顾自说着:“还有,我衣柜里少了一个爱马仕包包,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保姆偷了!”

姜云可是爱包如命的性格,一想到无辜的保姆被她狠狠骂了一番,心软的晏飞一脸认命地拿出两个爱马仕包包:“在这。”

“哈哈哈,儿子你在哪里找到的?怎么还有一个限量版包包!好儿子是你送我的吗?天呐,你真好,飞飞真是妈妈的乖宝宝!”

姜云抱着两个包,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爱不释手地摸着“新包”,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的样式:“不过,这包怎么有点熟悉?”

晏飞气弱:“这是月月的,你的包包是我拿走的……”

“啊啊啊,妈你干嘛打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给我的零花钱哪里够买……啊!”

晏飞顶着鸡窝似的头发满屋子乱窜,一边躲避老妈的追打,一边护好月月的包包。

天哪,他也太可怜吧!

姜云简直气得像喷火的飞龙:“臭小子,你居然学会偷东西!还偷到你老娘头上来了!今天不打你,我不叫姜云!今天你爸回来都没有用!你嫌零花钱少是吧?我今晚就让你爸把零花钱降到1万!”

一屋子的鬼哭狼嚎。

……

“吱呀”一声,破旧的门开了。

宋知墨终于等到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才回家。

过长的刘海下是一张苍白疲惫的脸庞,他此时还强撑着,嘴边扬起一抹微笑:“姥姥,我回来了。”

他从老土的书包里拿出用塑料袋装好的打包盒:“今天中午吃的是西葫芦炒虾仁,食堂阿姨多给了我一些,姥姥你快过来坐好。不要忙着编织毛衣了,我已经说了,我够穿了。天晚了,你也饿了吧,我们吃晚饭了。”

这是一段长长的话,在学校里宋知墨从来不讲这么多废话。

在学校里,他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贫穷的特招生。是人人都感觉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认为他是附在财阀身上吸食血液的一只小蚂蚱。

但是,在这段温暖破旧的房子里,他是姥姥最宝贵的外孙,家里的顶梁柱。

宋知墨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她,因为她孩子早产、家庭贫困、营养不良,强撑了五年便去世了。

宋知墨印象里母亲的模样已经变得难以认出,但是他永远记得母亲和他说过的话,保护好姥姥,努力学习,带姥姥过上好日子。

当时家里因为母亲住院生病欠了不少钱,宋知墨年纪又小,姥姥给人家当保洁,寒冬腊月里扫大街、收垃圾,一点点攒钱还给别人。

即便这样,也不能足够还债,因为他们还需要正常的生活开销,宋知墨是一个小孩,根本无力做什么。他只能好好努力学习,每次考第一,帮别人写作业、作弊获得报酬。

有一次,被老师发现了,他就被开除了。当时要他作弊的那个同学说,他可以让他进私立高中,前提是他帮他作弊三年,各科成绩第一,这样对方达到父亲的目标,才能去留学。

他答应了,从此之后,他能赚更多的钱,用来还债、甚至多余的钱还能买礼物。

他这么努力地学习,没有进公立大学,就是因为清美大学更加有钱,有全额奖学金,还有更多认识财阀的机会……

说他贫穷、肮脏、恶心……不管怎么样的词语也好,他只想好好的努力地下去,带着自己的姥姥一起活下去。

“姥姥,姥姥?”宋知墨皱眉,放下手里的打包盒。

怎么回事,为什么姥姥不回应他?

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他颤抖着呼喊:“姥姥,你在家吗?你是不是跌倒了,说话啊,姥姥!”

他胡乱地猜测着,找遍了每一个房间,就连屋外水缸里都找过了,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浑身上下冷得像冰一样。

他不敢想象没有姥姥,他还能不能挨过今年的寒冬。

他开始自责,要是早一点回家就好了。要是他们家有钱有势就好了,姥姥就不会在寒冬腊月里滑了一跤,没有人扶,弄坏了腿,至今走路都一瘸一拐。

“姥姥……”宋知墨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他心里最柔软处便是家人。

一想到在自己上学的时候,享受温暖空调的时候,姥姥为了几块钱上街收拾塑料瓶,跌坏了腿。

他就自责、心痛,呼吸不过来,窒息一般都潮水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含糊地哼着。

姥姥……

“诶,在这呢,小墨!”

门口出现了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婆,她穿着夹棉的花袄子,腰间系着洗好多次的围裙,脸上的皱纹堆积在眼角,露出慈祥的微笑:“看,小墨,今天隔壁王婶送我一条鱼,今晚加餐了!”

“姥姥,你没事!”

身高腿长的少年立马把姥姥抱住,眼底闪烁着泪花:“我还以为……”

姥姥笑眯眯地拍了拍外孙的肩膀:“傻孩子,姥姥身体强壮呢,阎王爷才不敢收我!”

她满是老茧的手拉着外孙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墨,下次记得打电话,你呀你学习学傻了,脑子都不灵活了。”

“哎呦,今天食堂还有虾仁啊!”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立即笑开了花,拎着手里的鲜鱼,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厨房。

她故意转了话题,不想看自己外孙为自己担心,表现得若无其事。

“今晚呀,咱们小墨有口福了!”

暖黄色的灯光一打开,佝偻着身躯的老太太利落地杀鱼去内脏,下锅油煎,加水沸腾,盖上锅盖,加以佐料稍后加青葱点缀,一锅奶白色的鲜美鱼汤就好了。

锅碗瓢盆铛铛作响,煞是好听。在热气氤氲的厨房里,开始了她的烟火生活。

厨房外的少年摸了摸眼角的泪花,站起身走进了狭窄的玻璃间,靠近他的姥姥,帮忙做菜。

“小墨,今天你的运动服怎么换了?”

“……一个朋友送的。”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满是水雾的玻璃窗上倒影着一高一矮的身影,温馨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