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卿浼表示很疑惑,“为什么啊。”
“因为高考很苦,还好你甜啊。”
一个“甜”字,让岑卿浼又开始心里拧巴了。
他一把拽过了从旁边经过的夏致,“阿致你闻闻!你闻闻我脖子后面!哪里有什么味道!”
夏致连头都没低下,凉凉道:“不用闻也知道你身上是乳臭未干的味道。”
看着夏致无情离去的背影,岑卿浼又转向过道对面的何斌。
“何斌,你给我做个证明啊!我脖子后面没有腺体对吧?我没有味道对吧?”
何斌下意识凑过头去要闻,另一边舒扬的手忽然伸了过来,直接盖在岑卿浼的后颈上,把他带了回来。
“大中午的作什么妖。要么吃饭,要么睡觉。”
“行,舒扬你说!岑卿浼不小、不甜、也不O!”岑卿浼打开录音,把手机凑到舒扬的面前。
舒扬叹了口气,没有感情地说:“岑卿浼不小也不O。”
“还差个‘不甜’你漏了。”
“但还算甜。”
“什么?”岑卿浼又想把舒扬晃起来。
“你要是再作,就是又小又甜又O。”舒扬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冷冽的目光扫过岑卿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岑卿浼立刻把脑袋转了回来。
行吧,甜就甜吧。不是酸的就成。
这时候有个小学妹站在门口怯怯地喊了一声:“岑卿浼学长在不在呀?”
坐在靠门口的班长好脾气地说:“在啊,中间那排靠窗的位置。”
小学妹拎着一个小饭包,走到了岑卿浼的面前。
“阿卿学长,我听说你……前几天肠胃不舒服进医院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白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吃。”
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看到她头发上的那只水晶蝴蝶,岑卿浼想了起来,她就是那个篮球赛后给舒扬递水的女孩。
“你这个……不是给他的?”岑卿浼指了指舒扬。
“给你的。因为你需要调理肠胃嘛。”
“哦,谢谢。你真好。”岑卿浼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胡晓泷,是高二文科班的。”
岑卿浼打开那份粥,煲得挺用心,白粥柔软细糯,还撒了一点点葱花提鲜。胡晓泷还准备了清爽的小菜,腌黄瓜和豆腐丝,滴了点麻油,为了保护肠胃特地没有放辣椒。
“这小菜真好吃啊。是你家里人做的吗?”岑卿浼说话的声音都柔和几分。
胡晓泷的脸泛起一点点红晕,“是我自己做的。”
岑卿浼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你自己做的?味道真好!”
他当着胡晓泷的面,把粥和小菜都吃完了。
等到胡晓泷问岑卿浼要微信的时候,过道的另一边传来“啪嗒”一声,是何斌把桌角的物理书撞掉了。
岑卿浼低下头,帮他捡了起来。
“谢……谢谢……”何斌嘴里说着谢谢,脸上却没有表情。
“那个阿卿学长,下次我再加你吧,我先走了。”胡晓泷迅速把吃完的东西收拾好,快速离开了。
“诶?她怎么了?”岑卿浼一脸懵。
他就捡了本书的功夫,胡晓泷怎么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了呢?
“大概是赶回去睡午觉吧。”旁边的舒扬开口道。
岑卿浼摸了摸后脑勺,“你怎么忽然起来了?”
睡神醒来,自然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力,李亚婷还有孟莎她们都看过来了。
关键在于舒扬醒了之后,就再没有趴下去睡觉了,这让岑卿浼感觉非常不适应。
下午的课快要开始了,在外面吃饭的同学们也纷纷回来了。
钟淳路过走道的时候,脚尖忽然踢到了一个小瓶子,捡起来一看,他眯着眼睛念道:“盐酸氟西汀分散片……这是什么啊?”
正坐着看书的杨谨云顿了一下,抬起头回答:“那是用来治疗抑郁症、焦虑症还有强迫症的。”
“嗯?这是你的药?”钟淳愣了一下。
其他同学也看了过来。
杨谨云笑了一下,“百度上看来的。”
钟淳把药瓶往半空中一抛,又接住,环视教室说道:“谁的药啊?可别没药吃想不开啊,或者忽然发神经在教室里大开杀戒?”
李晨霞听着有点不舒服了,“你就不能好好问这是谁掉的?”
“啧,我说错什么了吗?精神要是有问题,药不能停啊!”
本来还趴着午休的岑卿浼忽然反应过来,舒扬不是说过他晚上睡不着吗?难不成这个药是他的?
旁边的舒扬隐隐转醒,岑卿浼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钟淳大步而去,“我的药行了吧?”
钟淳一听,立刻来劲儿了,把药举高了让岑卿浼拿不到。
“你的药?你说这是你的药?那你倒是说说你有啥毛病?妄想自己是世界第一美男子?还是送小红卡片被人拒绝了就要跳楼?我看你每天嘻嘻哈哈的装挺像啊!你这精神病是不是还带人格分裂功能呢?这次月考要不要哥让让你?万一你考的没我好想不开了呢?”
岑卿浼忍不住了,直接踩椅子上去拿,钟淳却故意把药给扔出去,“诶,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手滑。”
“我看不是我有病,这药挺适合你吃的啊?一天到晚的嘴巴里没有一句好话,以侮辱别人为乐。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啊!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让人觉得幼稚又傻□□啊?”
“我草你妈——”
“你别对我吼——我小时候被狗吓到过!”
钟淳拎住岑卿浼的领子,一把将他从凳子上拽了下来。
只听见“轰隆”一声课桌被推开,舒扬周身气场冰冷,看向钟淳的视线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碰他。”
舒扬一步一步走来,目光淬了冰,就连周围的同学也纷纷让路。
钟淳愣在那里,想起了上一次舒扬差一点拧断他手腕的感觉。
李恒宇碰了碰杨谨云,小声问:“要不要劝一下?”
“劝什么?你打得过舒扬?”
李恒宇立刻明白了杨谨云的意思,就让他们打起来最好。舒扬如果打伤了钟淳,钟淳那个睚眦必较的老爸必然会到学校来闹,到时候事情小舒扬可能记过,事情闹大搞不好能退学或者转学。
——那不就再没人威胁他们的地位了吗?
就在班长冲过去劝架的时候,只听见钟淳一声闷哼。
“啊——”
他狠狠挨了一拳,捂着脸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被讲台绊倒,跌了下去。
教室里一片安静,大家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幕。
“阿……阿卿揍了钟淳?”从外面进来的陈硕惊得手里刚买的洽洽瓜子都掉了。
“岑卿浼揍了……钟淳?”班长拉架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钟淳的脑子一阵嗡嗡响,意识到自己被细胳膊细腿儿、跑三千米都能死过去的岑卿浼给揍了。
不仅如此,岑卿浼这一拳挥得又准又狠,而且还是运用全身力气挥出来的那种,把钟淳砸得口水沫子里都带了血——牙掉了。
“哈……哈哈……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冲冠一怒为蓝颜,蓝颜生气得挨拳’啊!”翟岭垫着脚在后排忽然喊了一句。
钟淳炸了,整个人就跟从地上弹起来一样,抡起拳头就往岑卿浼的方向砸。
“你他妈也敢打老子——”
岑卿浼站在那里抬起双臂,已经做好了挨下这一拳的准备。
谁知道舒扬一把扣住了钟淳的胳膊,大家也没看清楚怎么向后一拧,钟淳“砰——”地一下被摁在了旁边的课桌上。
“你们在干什么!”物理课熊老师的声音响起,“竟然在我的课上斗殴!是想把教室都给拆了吗?”
岑卿浼赶紧过去,拉开了舒扬。
钟淳高声叫嚷了起来:“这两人联合起来揍我一个!我牙都给揍掉了!”
他一脸不忿,想到这次不仅被岑卿浼给揍了,还被舒扬二次压制,简直就是把脸踩进了地下十八层啊!
“你不是吧钟淳,明明是你拿着其他同学抗抑郁的药嘴里说些难听话,岑卿浼说那是他的药,你说话难听就算了,还把人家药瓶给扔出去。”
陈硕也赶紧声援自己的兄弟,“就是啊。你不犯贱人家没事打你?你也不想想你说的那些是人话吗?”
“我他么就开一玩笑!我说的话见血了吗?岑卿浼这一拳还好是砸我脸上,要是砸坏我脑袋呢?”
岑卿浼冷然一笑,“得了吧您嘞!您脑袋已经够残疾的了,我还能砸得更残疾吗?”
“你他妈的欠抽——”
眼见着钟淳又要抡拳头了,而舒扬这次势必要拧断他的胳膊。
紧随而来的不是武林决斗,而是老熊的狮吼。
“你们三个跟我去教务处!其他人自习——”
整栋楼仿佛都在颤动。
岑卿浼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跟在熊老师的身后,而舒扬则揣着口袋跟在岑卿浼的后面,把他和钟淳隔开。
钟淳这会儿还在疼,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岑卿浼给打掉牙。
等到他们走远了,根本没有人能静下心来自习。
“我是不是看花了眼啊……崽崽竟然动手打了钟淳?我以为到考上大学他俩都仅限于口头互殴呢!”李晨霞拍了拍心口。
李亚婷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的天啊,咱们舒扬还是绝世大佬A,但岑卿浼可不是什么小甜O啊……他拳头可真硬!”
陈硕也凑到夏致旁边去说:“看到没?你看清楚咱们岑爷出手的速度吗?简直是大宗师级别的影闪啊!”
“估计他的手指头会疼到下课。”夏致回答。
夏致说的没有错,岑卿浼一直把手揣在口袋里,右手的指节疼得伸不直。
真不明白钟淳是吃了什么,骨头长得这么硬!
“魏老师,你们班学生我大概是管不了了——每天都有大戏,这仨估计要在我的课堂上演三英战吕布吧!”
岑卿浼忍不住开口:“熊老师,三英战吕布是四个人……”
“闭嘴!”老魏给岑卿浼使了个眼色。
“说吧,你们三个因为什么事?”
钟淳做为“受害人”立刻高声道:“我就在教室里捡到了一个药瓶,问是谁的。岑卿浼说是他的,那我就跟他闹了两句玩笑话,他就扑过来抢,把药瓶子撞掉了,接着不分青红皂白地跟我发火!然后就揍了我!他是有暴力倾向吧!今早起来肯定没吃药!”
“你……”岑卿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避重就轻,什么话都往自己有利的方向说。对自己没利的细节就省略。
魏老师一直对岑卿浼做手势,意思是等钟淳说完了,再让岑卿浼说。
“钟淳,你说完了?”魏老师问。
“还没有!他把我的牙都打掉了!怎么赔?难道不需要记过吗?”
“打你一拳就要记个过。你多次对我言语攻击!一会儿说我没吃药可别想不开,一会儿说这次月考要不要让让我免得我考的没你好忽然抑郁了,又说我精神病发作会把整个教室都突突了!我看你精神才有问题,一天到晚的妄想症!哦哦,差点给忘了,今天你还扯着嗓门儿说‘岑卿浼天天觉得自己好看怎么不去酒吧跳钢管舞!’”
钟淳火了:“草!那是我今天说的吗!”
“不是你今天说的是你哪天说的!”
“那是上学期的事了!”
“靠!小爷上学期一百五十多斤能去跳钢管舞?你也一百五,你跳个我看看!那得抱着电线杆儿吧!”岑卿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钟淳这才反应过来岑卿浼故意跟他话赶话,让他间接承认了上学期说过那些难听的话。
在办公室里的除了魏老师和熊老师,还有教语文的向老师和其他几个女老师。
向老师不悦地抬了一下眼镜,开口道:“钟淳,我早就听说你说话有时候不注意分寸,我没有太在意,还以为只是和同学之间意见观点不和时产生的争执。但今天如果岑卿浼说的是真的,我想说你这些话不是直言直语,而是对其他同学的贬低和不尊重,反应的是你的教养,更加是你思想深处的问题。”
“是啊,‘酒吧跳钢管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十几岁的学生啊……成天都在想什么?”
“高三的学生本来就敏感,他还把人家的精神压力当成谈资,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同理心啊?”
钟淳知道自己有点理亏,但流血的是自己,他不让岑卿浼也付出点代价,怎么对得起那颗牙!
“老师,就算我说话难听了一点,但我没对岑卿浼动手吧?就他那小身板,如果不是我让着他,不是我从没想过跟他动手,他能打到我?”
这么一说,又好像有点道理。
“小身板?我身板哪里小了?我好歹也有一米七五了吧?”岑卿浼对小这件事非常在意,“还有,你不是没对我动手,而是被舒扬拦了下来!如果舒扬没醒来,你可不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吗?”
“你说谁猴子呢!”钟淳脸一红,拳头挥一半忽然想起这是办公室,赶紧放了下来。
这时候魏老师的电话响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挂了电话转身道:“钟淳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中午就会赶过来。岑卿浼,我得通知一下你妈妈了。”
岑卿浼在心中哀叹一声,得嘞,又要变成钟孝和焦婷之间的PK了。
“那么舒扬,你……”
“我会自己通知我妈。”舒扬淡淡地开口道,好像这一切没啥大不了。
当然,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魏老师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是想说,如果你只是想阻止他们俩起冲突,这事儿你也没什么责任。”
舒扬回答:“那瓶钟淳口中精神有问题的人吃的药,是我的。”
办公室里陷入大概两秒的安静。
“那……岑卿浼为什么说是他的?”钟淳不理解了。
“废话。你说的那么难听,这药是哪个同学的人家能认啊!”岑卿浼回答。
几位老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虽然沉默,但眼底都是对岑卿浼的赞赏。
“行了行了,都回教室。既然都到了父母来学校的地步,那就等你们父母来了再说吧。不要耽误物理课。”魏老师让他们都回教室去。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岑卿浼小声道:“钟淳你还真够可以的,拳头打不赢我,就叫爸爸来。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我……谁说我打不赢你啊?而且我根本没跟我爸说!”
这事儿能跟家长说吗?跌了他爸的面子,回去能被皮带抽!
自己的右手忽然被人握住了,岑卿浼一侧脸就看到了舒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