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抓周宴那日。
首辅府邸。
阮蓁喂着刚断奶不久的顾晏宁吃鸡蛋羹。
顾晏宁吃了几口,就想朝阮蓁怀里钻。
阮蓁温婉一笑,让檀云取出拨浪鼓,轻轻摇了摇,‘咚咚’发出声响,成功的转移了顾晏宁的注意力。
檀云摇几下,阮蓁喂一口鸡蛋羹。
做好这些,她才去内室换好了衣裳。
阮蓁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但到底比往日的单薄丰腴了不少。
以前的衣裳到底不能穿了。腰那处还好,可衣襟那处却是紧的很。
日日药膳温补着,女子面色红润,娇艳可见全然无须再抹胭脂。
上着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下配月牙白芙蓉花长裙。白底绣花腰封束着纤纤细腰,上面挂着精致的荷包,黛眸杏眼,冰肌莹彻。端是好绝色。
做好这些,她才转身回头抱起榻上爬着的顾晏宁。
她难得打扮这般隆重,顾晏宁惊奇的看着她,伸出胖乎乎的手开始比划,嘴里咿咿吖吖。
比划累了,她才吐字很清晰的喊着:“爹,爹!”
不同于刚出生那会,如今模样娇憨可爱。
脖间挂着长命锁,便是盛老太爷生前留下,由盛夫人给的那块。阮蓁先前一直好好留着。
待顾晏宁大些,便给她戴了起来。
“你爹在书房。”阮蓁含笑。
“去。”
阮蓁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嗔道:“你又去做何?前几日将你父亲作的画给毁了,他骂了你一顿,还不怕啊?”
当时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委屈的好几日没有搭理顾淮之。
顾淮之简直求之不得。
当夜,慕晏宁抱着阮蓁睡的软枕死活不跟夜里带着她睡的乳娘走时,顾淮之没哄她,反而以一句。
——你的脾气呢?怎么,还要赖在我榻上?
成功将慕晏宁气走了。
可这会儿顾晏宁摇了摇头。她会说的话,并不多,但好似大人所言都能听懂。
就比如这会儿。
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祖母。”
小脑袋跟着一点一点的,努力的酝酿想要说的,阮蓁也有耐心,静静等着。
就听她摇头晃脑有些得意:“抽他!”
阮蓁:......
她已经担心这是个惹祸精了。
边上伺候的人,一个个笑出了声。
顾晏宁咧开嘴跟着笑,露出乳牙。还不忘拍了拍手,给自己鼓掌。口水跟着留下来。
阮蓁取过帕子在她嘴角擦了擦。
阮蓁到底还是如她所愿,去了书房,小灰在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
书房虽近,但抱着顾晏宁一路走过去,还是相当吃力的。
偏偏她趴在阮蓁怀里,玩着她衣襟上精致暗纹的盘扣,死活不让暗七她们抱,阮蓁无法,只能中途在八角凉亭内稍作休息。
前些日子盛祁南来了一趟,坦然言之,他为宁姐儿算过卦,卦象是好的,命格也是极好的,可她年纪尚小,只怕这福气过满,十岁前不宜招摇。
这次的抓周宴便并未大办,也不曾请人上门。顾家人难得低调。
但各府的贺礼却不曾少上半分。
这一年,阮蓁和将军府上下,仍旧是不咸不淡的关系。也没再有人将她同皎皎二字联系起来。
将军府,姜府送来的,都是给奶包子的,阮蓁平常心态到底都收下了。
等歇息好了,这才抱着人去了书房。
长风候在外头,听见动静,视线在暗七身上停顿一瞬,很快,上前来迎。
“夫君可忙?”
忙啊!
早朝回来后,就没闲过!甚至煮好的茶水送上去,都顾不得喝上一口。
长风却是人精,恭敬道:“不忙,世子妃请。”
阮蓁信了。
她正要抬步往里走,就见男子脚步沉稳的出来。
顾晏宁眼眸亮的仿若撒了一把星光:“爹,爹!”
顾淮之一身墨色直缀,矜贵天成,他揉了揉眉心,头突突的疼:“闭嘴,吵死了。”
“爹!爹!”
顾淮之没理她,视线落在阮蓁身上,他蹙眉:“天儿冷,怎么不披件斗篷?”
“宁姐儿身上暖和。”
“爹!”
顾淮之吩咐出声:“去取斗篷。”
暗七:“是。”
阮蓁:“夫君忙好了吗?”
没。
顾淮之:“嗯。”
没被搭理一次的顾晏宁怀疑人生,她要生气了!
顾淮之拧眉。到底知道阮蓁手酸,他一把抱过顾晏宁。
怀里的奶包子瞪大同阮蓁如出一辙水盈盈的眼睛。口水流出来,她爱干净的蹭到顾淮之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一巴掌拍到顾淮之脖子上。气势汹汹,偏偏嗓音奶声奶气:“抽你!”
他破天荒气笑了。
“行啊,都学会弑父了。”
————
到抓周时,是用了晚膳后,桌前已摆好各色物品。
笔墨纸砚,道释经卷,秤尺算盘,钟鸣古玩等物一应齐全。
顾晏宁被顾赫抱着上桌。她坐得稳稳当当。
“宁姐喜欢哪个?”
顾赫意有所指的将手点了点一本书。
顾晏宁一点面子都没给,看都没看一眼。
盛挽:“那把玉扇坠是祖母去金玉堂定制的!喜欢么?喜欢就拿?”
顾晏宁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她揉了揉眼睛,眼巴巴向阮蓁伸出手:“困。”
“选完娘带你去睡。”
顾晏宁茫然的玩起了自己的手。
“都不喜欢?”顾淮之气定神闲的问。
他也不意外,顾晏宁玩心重,可困倦时却难得是个安静的。极少有物件能阻止她睡觉。
“嗯。”
“那你选几件,送给祖父祖母还有你娘。”
顾晏宁将那本书朝顾赫手上一推,又将玉扇坠送到盛挽面前。
而后,她蔫巴巴的看了一圈,视线锁定,二话不说的抱起一叠银票,吃力的往阮蓁手上一塞。
阮蓁:??????
她沉默了。
慢吞吞的将银票收下。
天色已暗,盛挽顾赫舍不得孙女,到底没回去,盛挽将昏昏欲睡的顾晏宁抱在怀里:“今夜让她同我睡。”
自然没人有疑义。
顾淮之难得露出一抹笑来,目送人走远后,他看向桌上的这些。
“都收起来,送去姑娘的屋子。”
照顾晏宁霸道的性子,明日定然就要跟人要了。
“是。”
男子面色淡淡,最是沉静不过。
他揽着阮蓁朝主院而去。
阮蓁走了几步胸口开始涨的难受。有什么溢出,她刚蹙眉。
就听顾淮之淡淡一笑,视线落在女子前襟隆起处。
用最平淡无奇的语气:“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