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密密贴在一处,有些秘密就藏不住。
鹤知知听着睢昼说的话,心中既滚烫也有些羞赧,下意识想回避,转移话题。
刚想开口问睢昼你的腰上的玉牌为何会发热,好悬在脑子里多过了一遍,最终没有问出口。
接着一个翻身从睢昼身上下来,走到一边整理着裙摆。
理顺之后,却是终究忍不住,回头看着睢昼,傻傻一笑。
两人的傻劲明显得景流晔都看了出来。
一碰面,景流晔就摸着下巴,对他们两个来回打量。
然后十分怀疑地说:“国师大人,你吃错药了?”
换来睢昼瞪他一眼。
景流晔哇哇叫道:“没吃错药为何看起来一副呆兮兮的样子?”
睢昼胡诌应道:“因为我着急。”
“着什么急?”
“等天黑。”
“天黑了做什么?”
“睡觉!”睢昼更用力瞪他。
鹤知知听不下去,红着耳朵扭头进了房。
自从树下亲了那一回后,好像就打破了某种界限,只要两人待在一处,睢昼便无时无刻不想着。
每日夜里的“陪寝”,对鹤知知来说也变得分外难熬,原先只是为了舒舒服服地睡觉,现在却不把她的嘴巴嗦肿不肯睡觉。
好几次睢昼有点刹不住火,还想更进一步。
鹤知知有点受不住,连忙拦着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撸起睢昼的衣袖,露出小臂上还未褪去的疤痕。
指着问:“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睢昼草草看了一眼,无心聊天。
又把她按下去,趴在颈边深嗅。
四条腿压在一处,鹤知知被挤得动弹不得,像被扑食的野兽给困住,危机感顿生。
鹤知知忍了又忍,实在忍受不住,用全力把他推开滚到一边。
睢昼又想跟过去,看到鹤知知脸上的害怕神色,才勉强压住。
“睡觉吧。”
他哑声说,掀开被子躺下,还闭上眼,长睫微颤,好似很乖巧的模样。
薄薄的春被盖在身上,小腹附近撑起老高。
鹤知知咽了咽口水,吓得连滚带爬下床。
“我,我不困。”
说着,果然披上外衣,走出门外去了。
睢昼翻身坐起,团起被子看着鹤知知的背影咬牙。
第二日起,鹤知知便不要睢昼“陪寝”了。
就连从东洲离开北上时,也不要和他共乘一架马车。
睢昼森森道:“不行,我不陪着殿下,殿下要是休息不好怎么办。”
鹤知知一本正经道:“多谢关心,我最近睡得很好。”
这是实话。
自从和睢昼挑明之后,鹤知知无论干什么心里都暖洋洋的,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忽上忽下,空落落的。
自然也就能休息得很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睢昼陪寝了。
眼见最后一条路也被斩断,睢昼气恨不已。
小嘴一抿,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鹤知知,做出要生气的模样来。
鹤知知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
“没关系,你生气吧。”
睢昼把人盯得更死。
他如果要生气就要保持距离,她现在巴不得保持距离才好。
睢昼闷声道:“不,我不生气!”
鹤知知好笑地看他一眼。
不生气就不生气,吼什么。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心生邪念,笑容有点坏,故意逗他道:“你开心吗?”
睢昼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说:“很开心。”
鹤知知哈地笑出声,用手捂住,冷静了一会儿,又说:“开心你就笑一笑。”
睢昼牙根紧咬,原本往下垂的嘴角被勉强提起,僵硬地展现了一个弧度。
鹤知知憋笑憋得差点内伤,继续说:“笑得……好看一点。”
睢昼目露凶光!
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角度,展示出更加甜美的笑容。
鹤知知转身用力锤车壁。
不行,太好玩了。
马车慢慢停下来。
福安从后面跟上来,嘴里喊着殿下。
鹤知知悚然一惊,伸手“啪”的一下把还在试图微笑的睢昼摁倒。
睢昼被一把按在车座上,整个人朝下趴着。
鹤知知用身体挡住他,从窗口探出脸去,对福安殷勤地一笑:“福安,怎么啦?”
对上鹤知知的表情,福安一愣。
下意识答道:“没什么,前边儿到驿站了,请殿下下来休息休息。”
鹤知知依旧笑得灿烂:“好,你先过去看看,我马上来。”
目送着福安走远了,鹤知知才慢慢移开身体。
睢昼黑着脸爬起来,衣服也弄乱了,头发覆了一些在面前。
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委屈。
鹤知知“嘿嘿”讪笑两声,小声说道:“没办法,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对吧?”
睢昼是偷偷过来的,刚刚有人在外面找他,他也没出去。
这会儿鹤知知当然不能让别人瞧见睢昼躲在她的马车里。
睢昼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终究没说出话来。
他再怎么想正大光明,也始终无法逾越他们之间的鸿沟。
没名没分的委屈,他也只能受着。
见他不高兴,鹤知知也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
又是逗他来玩,又是把人家脸都差点按到他土里。
鹤知知就心软了几分,凑过去搂着他一边肩膀,想好好安抚一下。
睢昼也很受用,微微低下头,示意她亲亲自己的侧脸。
鹤知知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
但又觉得,亲脸颊又不是亲嘴,而且这也不是在床上,应该没事。
于是仰起头,慢慢地凑过去。
“殿下?”车门外又传来福安的声音。
鹤知知立刻撒开睢昼,朝外面应道:“来了!”
力气不小心用大了点,睢昼的脑袋又“咚”的一声撞在马车上。
鹤知知抱歉地看了眼睢昼,但怕来不及出去被福安怀疑,只能皱着脸用口型跟他道了歉,先溜了。
鹤知知忙不迭赶到福安那里,没话找话说。
“离开东洲前,让你寄回宫里的信,到了吗?”
福安回道:“算算日子,应该是到了。奴才着意嘱咐,一定要让他们带着卢太医一同前来,卢太医有经验……”
鹤知知点点头,跟着福安一起走近驿站。
驿站里的房间是早已收拾好的,这回睢昼的房间没和鹤知知临近,而是隔了一条长廊。
看着那条长廊,鹤知知有些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气。
她自己的房间都还没看,先朝着睢昼的房间走去。
“我看看国师大人的住所怎么样,要在这儿等上几日呢。”
福安在心中默默疑问道,难道不是所有房间都一样的么。
但到底没有开口阻止。
鹤知知跨步走进去,点星正在擦洗房里的茶杯。
看见她进来了,赶紧放下茶杯对她行礼。
鹤知知摆摆手:“你忙你的,我就看看。啊,福安,我房里也要这样的小铃铛。”
鹤知知指着门帘上挂着的小铜铃,迎风而动,发出沙哑声响。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铃铛,但鹤知知兴致勃勃,福安也没有反驳。
躬身应了一声,下去找驿站的人要铃铛了。
鹤知知到处翻看着。
看到点星把一个药箱摆在桌上,盖子打开着,便扫了一眼。
奇道:“你这儿有白玉膏啊。”
白玉膏是创伤膏药,普通的伤口只要涂那膏药,便很快恢复如初,回复如玉肌肤,因此得名。
点星点点头。
“大人精通医术,常常自己制药,这白玉膏算药箱里普通的药了。”
字字句句满是骄傲。
鹤知知疑惑道:“既然有药,为什么睢昼受伤时不涂?”
“什么伤?”点星迷茫。
鹤知知在自己小臂上比划了一下。
“他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这么长的伤口。都结痂了,一看便是没涂过药的样子。”
“哦,这个……”点星挠了挠后脑勺,忽然噤声。
鹤知知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追问道:“怎么了?你说呀。”
点星又挠挠鼻尖,犹豫再三。
看了鹤知知好几回,仍旧没开口。
鹤知知登时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攻击了睢昼,他瞒着不告诉我?是谁,江湖里的人?”
点星赶紧摆手:“不是不是。”
瞒不下去,点星只好道:“的确是大人自己弄的。那日大人不慎饮酒,违背了戒律。所以大人在自己小臂上划下三道伤口,让其自然痊愈,什么时候痊愈,便是什么时候偿清了罪孽。”
鹤知知呼吸窒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误饮了一口酒,便要将自己划成那个样子。
那她和他之间,都破了多少戒?
鹤知知面色苍白,感觉身子一阵阵发虚。
但在点星面前,为了不让他看出异样,鹤知知强撑着不露声色。
过了一会儿,才装作已经游览完了的无趣模样,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点星也没在意,接着收拾屋子,很快就把那药箱收起。
就寝之前,睢昼又避着人,到了鹤知知窗前。
不死心地敲了敲窗棂,仔细侧耳,等着里面的回应。
等到的只有一片安静,失望地以为不会有回音时,窗子忽然被拉开。
睢昼双眼猛地一亮。
鹤知知扯着他的衣袖轻轻一拉,睢昼就自动轻巧无声地跳了进来,顺手带上窗。
人进来之后,鹤知知就把他按在了墙上。
用的力气不大,但睢昼完全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鹤知知靠在他胸前,手在他周身游走,姿势好像拥抱。
睢昼全身紧绷,呼吸骤然急喘,没想到知知会这样做。
他不停地尝试凝聚精神,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免得等会儿又太激动把知知给吓到。
鹤知知却好似完全体会不到他的辛苦心情,手甚至摸进了衣领里,贴着锁骨边的肌肤游动。
睢昼眼瞳开始涣散,有些绷不住了,仰着头拼命吞咽喉结。
鹤知知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越过他的肩膀,摸到了背后。
手心触摸到几条突兀的疤痕,交错在一起。
鹤知知整个人僵住。
睢昼也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攥住鹤知知的手,要把她的手拿出去。
“……这是什么?”鹤知知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