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思不明白身边的娘亲骤然陷入到了翻涌的情绪里,她还在想着林甜儿为什么会到这里。
徐思思低头思考,很快就想到了答案,肯定是甜儿帮了冯家,所以冯家会留下她吃饭,而后来甜儿又过来,正好是冯家老太太过世,所以她来上一炷香。
徐思思在思索的时候,而温锦心已经整理好了属于何素素的情绪,牵着女儿到了冯家门口。
徐思思回过神的时候,温锦心已经拉着她踏入了冯家的门槛。
非但如此,温锦心还送了一包糕点,让她们母女两人坐在了冯家的院子里。
“正在整屋子,里面乱着呢,就不请你们在屋子里坐了。”
冯家老太太的屋子家具和用度都拉在院子里,里面满是老人的味道。
徐思思一闻到这个味道,浑身就不自在,不管怎么样,冯家老太太的死都和哥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一想到这个,再闻到这个味道,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温锦心已经和冯家媳妇刘氏在说话了,“现在天气好,正好适合重整一下屋子。”
刘氏笑眯眯地,“正是这样,对了,甜儿那丫头呢?”
温锦心浅笑着说,“她最近忙着,还惦记着您家的事情,我就特地带着另一个女儿过来看看。”
刘氏哎呦了一声,“没想到甜儿还有个姐妹,长得可真俊。”
要说起来,林甜儿的长相不算多拔尖,但是笑得时候应了她的名字,给人甜蜜蜜的感觉。
而徐思思的容貌五官精致,要比林甜儿黑一些,乍一看不如笑着的林甜儿,实际上要比林甜儿更好看。
徐思思尴尬地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冒充林甜儿的母亲,用手指揪着衣服,闷不吭声的。
“甜儿这丫头也真是的,说漏了嘴才提到在你们家吃了一顿饭,才帮多大的忙啊,真是的。”
刘氏连忙说:“那可是老太太的药,得感谢甜儿帮忙拾掇。”说完了有点不自在,也确实是吃了药之后,老太太身体就不好了,“不说这个了,您可太客气了。”
温锦心想着,就是那个时候,林甜儿可以把人参换成红参。
“不知道同济堂,给了您家多少……”温锦心用手指一捻,比划了银票的手势。
刘氏当即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心想着难怪温锦心过来,林甜儿是让他们家拿到了这银子,但是这银子是同济堂赔给他们家老太太的,就算是得了林甜儿的指点,也不能平白分出去!
“你说什么,我这就不明白了。”刘氏皮笑肉不笑。
徐思思的眼皮子重重一跳,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温锦心看了一眼女儿,这才继续说:“嫂子,您可别误会,我不是来讨要这银子的,我知道这银子是同济堂赔给您家的损失,毕竟您家老太太人没了。就算是甜儿这丫头出了主意,让您家把老太太的尸体搬到同济堂门口,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您家才是真的没了亲人。”
刘氏:“嗯,你知道就好。”
徐思思在听到了刘氏开口,脸色惨白,下意识地说:“不会的,甜儿怎么会出这个主意?”
刘氏巴不得如此,直接说:“对对对,没人给我出主意,好了,你们也看到家里现在一团糟,就不留你们了。”
刘氏准备赶人,原本拿着的糕点也推给了温锦心,“好了好了,走吧。”
徐思思听得出这话是带着赌气的成分,第一次说的才是真的。
所以……
她哥哥锒铛入狱,竟是因为林甜儿的指点。
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在说:甜儿也不知道开方子的人是你大哥;另一个人在说:造成的结果就是大哥被毒打,马上就要被判流放。
温锦心此时微微一笑:“不必急着赶走我们母女两人,嫂子,实不相瞒,我不是林甜儿的母亲,而是徐飞的母亲。”
徐飞是谁?
刘氏的表情疑惑。
而温锦心轻声说:“给你家老太太开方子的那位大夫。”
这一下直接惊起了千层浪,本来白惨惨一张脸的徐思思都仰着头看着母亲,没想到母亲会这样挑明身份。
“你还敢来?!”刘氏咬牙切齿,想要去拿院子里的扫帚,只可惜现在家里一团糟,根本就没找到。
“思思,让她坐下。”
徐思思上前,按住了刘氏的身体。
刘氏扭不动了,她只觉得像是两只大铁掌压着自己,动不了就怒目而视,直勾勾看着温锦心:“你儿子害了人,你还想杀我?”
温锦心笑了笑:“嫂子,我是过来讲道理的,看看能不能化解这件事,所以我才问了同济堂赔了你家多少银子,看看能不能和您家谈一谈,去官府消了这件案子。”
刘氏本来想要高声喊人,听言就不喊了,眼珠子一转,“一百两银子!”
徐思思一喜,知道母亲怀中当真有一百两银子,而温锦心看着徐思思,眼角一抽,幸好徐思思是站在刘氏身后,刘氏也不可能仰头去看徐思思,不然这赔款银子得定在一百两了。
温锦心笑着说:“嫂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一百两银子太多了。根本不现实,你看看我这穿得,像是拿得出一百两银子的人吗?”
当然不像,曾经的何素素是经过逃荒这样的苦日子的,在大难面前,女人除了担心温饱,还要担心贞·操问题,她习惯地佝偻背,穿上最破的衣服,等到在村子里安定下来,儿子们已经开始有出息了,她仍然是这样的习惯,连带徐思思也衣着异常朴素。
“你说的对。”刘氏干脆说,“八十两好了,只要你肯出八十两银子,我就可以让我男人去官府走一趟,把你儿子放出来。”
刘氏刚开始有点担心母女两人过来打击报复,现在已经不会有这个想法了,抱怨说:“丫头,把我松开,你这丫头怎么力气这么大。”
徐思思脸一红,因为母亲的教导,她下意识地觉得女儿家力气大是一个很丢人的事情。
徐思思红了脸,还不忘看着母亲那里,看到了温锦心点头,这才松开了刘氏。
刘氏又难免咕囔了几句女孩子家家力气大之类的话,把徐思思弄得不光是面红耳赤,都快哭了。
温锦心捏了捏徐思思的手,安抚女儿,“理她做什么。”
刘氏当即就不高兴了,硬邦邦扔下一句:“你儿子还在牢里呢。”
“嗯。”温锦心点头,“被你们家诬陷进去的。”
刘氏气得被口水呛着了,发出了巨大的咳嗽声。
徐思思的眼睛都瞪大了,连自己还难过的事情都忘了,而温锦心等到刘氏不咳嗽了,直接说:“我就纳闷了,我家儿子行医的口碑摆在这里,人参还是他贴钱给你们开的方子,怎么就害你们家老太太了。分明是你这个恶媳妇在使坏,自从老太太中风之后,就想让人早点死。自己把人参换成了红参。”
刘氏当然不怎么喜欢中风了的婆婆,久病床前无孝子,别说是自己了,自己丈夫也是如此。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甚至也动过这个念头,但是她最多是想一想啊。
刘氏想着,老太太的死可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她想一想还有什么错处?
“你放屁,我家婆婆就是你儿子害死的。”
温锦心翻了一个白眼,“嫂子,跟你这样说吧,我儿子害你家老太太干什么?当时你家上来直接把我儿子打个半死,让他没法开口说话,这事才透着古怪,像是你们恨不得把害死人的罪名安置在我儿子头上的。”
刘氏的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想到了林甜儿,把人打得半死,就是林甜儿的主意。
温锦心呵呵冷笑两声,“是林甜儿的主意对吧。”
徐思思这会儿可不是瞪大了眼睛,是眼珠子都要夺门而出了,之前她心底两个小人争执,多少就有了点对林甜儿不好的影响,而温锦心这样一说,直接让她彻底倒戈了。
徐思思死死盯着刘氏,而刘氏此时彻底不承认了,“你瞎说啥,我还以为你要替你儿子赎罪,既然现在这样,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儿子之前确实被打得半死,现在人已经醒过来了。”温锦心说,“我刚刚在巷子里也不是白打听的,嫂子,您的名声在这里可不大好。非要闹着把我赶出去,下次可就是公堂见了!”
温锦心的声音不大,入了刘氏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样,尤其是公堂见三个字,莫名让她气短。
刘氏彻底不吭声了。
温锦心这才说道:“这样对了,嫂子我们就聊聊天,掰扯一下道理,不用火急火燎把我赶出去,到时候走公堂,事情就不好做了。”
刘氏的眼珠子发红,心想着街坊邻居怎么对外乱说。
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婆婆,不也给了一口饭吃吗?病了也请了大夫,怎么和这样的生人就说自己不好。
刘氏的嘴也撅了起来,表情臭得要命,一丁点都没有刚开门春风得意的样子。
温锦心说:“嫂子,同济堂愿意赔一部分银子给你们,也是因为我儿子素来的品性好,他们愿意认了这个栽,但是肯定给的也不多。”
刚刚去同济堂那边,对方没提这笔钱,温锦心按照猜测,应该不算多,绝对不可能有百两银子之多,但是应该也不会太少,不然冯家也不会现在有钱重修家里。
刘氏就不吭声,现在只希望温锦心快点滚蛋。
“老太太的事情我琢磨是不是这样,当时药包掉在地上,正好混了点东西进去,让药性坏了。”温锦心说道。
刘氏这回明白了,对方就是想要让他们冯家改口供,好让那个大夫清白地从牢里出来。
但是凭什么了?刘氏感觉自己被威胁了,坐在凳子上不愿意动。
温锦心轻声说道:“您家若是同意,我这边去找官老爷,去把录过的口供改一改,我儿子也可以出来。如果不同意……”
“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温锦心笑了笑,“我儿子当时心善好心帮你们,结果你们家自己换了药材,害死了老太太,我得替我儿子喊冤啊,得让真相郎朗于天下,不急着去告官府,我先敲锣打鼓满城转悠,说说冯家的事情,然后再去告状,您看如何?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儿子害老太太做什么,反而是恶儿媳容不下中风了的婆婆……”
刘氏坐在院子里,觉得明明是晴朗的太阳,怎么风吹在她脊背上凉飕飕的。
“你、你这也太狠了……”刘氏甚至委屈了起来,她又没有害老太太,怎么就有她的事情!
温锦心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锦囊,这是曾经何素素的私房钱,加上刚刚一些零碎的银子都放在她这里,差不多有十一二两银子。
“嫂子,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您那天开方子的时候应该见过我家小子,他真不是那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给你家贴了人参。您家就行个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也不至于让我拼个鱼死网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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