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红在听到了秦渊要入赘这个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往顾思思看过去,顾思思虽然和秦渊不是一个姓氏,但是两人胜似亲生兄妹。
顾思思一怔,她是最清楚秦家的事情,释然笑道,“这样也好,反正那边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樱红的眼睛瞪大了,继而心跳得飞快,面颊因为激动都涨红一片。
所谓上门女婿,生下来孩子是要跟女方姓的。
一般只有吃软饭没骨气的人才愿意做上门女婿,而秦渊明显不是这种人。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爱惨了小姐,今后也不会纳妾。
樱红所不知道的是,当温锦心说出三宫六院时候,秦渊都在心中转了一转,考虑自己能不能接受与人共享,哪儿会有什么纳妾的想法。
所以……小姐这是苦尽甘来了?
她的单手捏成拳头一挥,满眼都是雀跃,甚至还想到了温霖,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后悔得要命!
潘家上下也是为这个消息一怔,他们也想过替潘云儿招上门女婿,但是可没自信找到如同秦渊这样的上门女婿。
只有潘二老爷想着温锦心曾经送的燧发枪的图纸,心中豁然开朗温锦心的选择。
他的心尖都是一颤,之前还想着,是不是温锦心要做个谋臣,好给秦渊铺路。虽说女子做谋臣的少,但是……温锦心有那个才华和实力也不是不行。
潘二老爷还在慢慢消化温锦心做谋臣之事,谁知道现在要做谋臣的是秦渊,温锦心自己要坐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潘云儿此时已经开始说定下的婚期,就定在正月初一,“温妹妹也是为了秦公子考虑,也不用告假,说是就并着过年,正好家里多了个人,两家正式并为一家,也算是新年新气象。”
潘峯也开始盘算要给温锦心送什么礼,他说一个,妻子就点点头,潘云儿也时不时插嘴。
温锦心自言婚礼办得简单,他们大房可不会送礼简单。
潘家老太太忽然开口,“崧子(潘二老爷名潘崧),刚刚看你一直惊魂不定的,这婚事有什么不对。”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潘二老爷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云儿先离开吧。”
潘云儿抗议说道,“二叔,我和锦心是手帕交,她的婚事有什么不对,我也要知道!我娘在场,我也要在场!”
潘二老爷眉心一皱,本想要说接下来的是大事,妇道人家都不应当在场。
随即想到了温锦心要做的事情,他自己泄了气叹了,那位可是比云儿更小的妇道人家,都已经准备逐鹿天下了。
“云儿,你若是在场也可以,接下来的事情入了你的耳,你做梦的时候,说梦话都不能透露出一个字。”
这样一说,潘云儿的母亲反而想要把女儿拉走,潘云儿摇头。
“娘,二叔什么时候这样瞒着我事情了,接下来的事情一定很重要。温妹妹是我的好友,她的事情我很在意,若是不知道,我可能吃饭睡觉都会惦记着,还会到处打听。”
潘家老太太拍板说道,“咱们潘家从来都是一大家子,有商有量的,把飞鹤也领过来。”
潘崧和自家大哥一样,只有一个妻子并无妾室。
妻子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他也一直没有再娶。
这个儿子头脑灵光,书读得很好也生得俊秀,当年潘家本来是对他爆了很大希望,但是他得过天花,面上留下了麻子,那之后潘飞鹤的性格就大变。
潘飞鹤对外断了所有的交际,只闷着在家,一直年过二十也不愿娶妻,潘家不愿意逼迫潘飞鹤,这才把希望放在潘云儿身上,指望潘云儿招个上门夫君。
潘飞鹤落座之后,就听到了他爹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温家小姐是有造化的,她来洛阳城后没有多久,就给我的兵营提过几个练兵的法子,现在这洛阳城的总兵是我,但是我做决策都是要问温家小姐的。温小姐先前也说过,不会耗费所有的精力在学医上。”
潘飞鹤本来是漫不经心地听着,闻言猛地抬头,这温小姐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她一介女流的话竟让做总兵的父亲奉为金科玉律!
潘云儿一愣之后很快回过神,她是堂中最快接受的。
“我知道温妹妹的本事,她是我平生罕见的有毅力的人。难怪她抓紧时间去看医书,是因为之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潘峯一开始很难接受,满脑子都是贤淑良德四个字,女儿的话让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被温锦心所救的画面,白马跃起,她手中握着长缨,斩杀了那些匪徒。
潘峯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一直就知道温小姐是了不得的人物,有胆气,咱们潘家虽说什么都有,就是老二一直太守成,我说怎么忽然之间兵卒看着精干了不少,议事堂也不像是过去的草台班子。”
潘家老太太年龄最大,所经历的事情多,她见过很多优秀的妇人,现在这有人要做女皇,她不过是呷了一口茶,“若是成事了,咱们家也算是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四个字让潘飞鹤心中大震,他自觉饱读诗书,只可惜一场天花让他脸上落下了坑坑点点的印记,要知道科举选拔官员必须面目姣好,他脸上有了瑕疵,自觉与官场无缘,心气一散落入了自暴自弃的境地。
潘家这些日子屡屡提起温锦心,他只觉得此女或许有些本事,但是一直到现在才意识到,面对没有生路的局面,她硬生生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她能走出来,为什么自己不行?
潘云儿母亲和在场之人想的不一样,担忧说道:“从龙?这话也说得太满了一些,且不说她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其他人怎会服她?”
“大伯母,话不是这样说的。”因为许久未曾开口说话,潘飞鹤的声音带着点奇异的沙哑质地。
这会所有人又看着潘飞鹤,除了过年过节,听得到他一两句话,其他时候他都不开口。
潘二老爷很在意这个儿子,立即用央求地目光看着自己的嫂子。
潘峯之妻不大习惯众人看着自己,但是接收到了潘二老爷的目光,只能够硬着头皮说道,“飞鹤,你书读得多,你说说看。”
“温小姐的面前本没有路,对面是皇帝,容不得她选择,于是她绝世容貌只能够被毁,到现在疤痕尚未平复。父亲当年抛她出家,留她一人,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但是就是这样的境地,她得了许多人的认可。”
潘飞鹤此时脊背挺直,他的目光灼亮,先是看着大伯一家,“大伯母尚有疑虑,但是大伯和云儿妹妹相信她的本事,祖母信我们潘家可以从龙,而父亲……。”
潘飞鹤看着自家父亲,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越发明亮,“父亲是洛阳城总兵,见过多少人,也对温小姐臣服,岂不是说明她的本事?我相信父亲的眼光!”
“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秦公子,就算是秦公子孑然一身,可以不在意父母宗族,可世人也多少会用奇怪的眼光看入赘之人,他却愿意入赘。”
潘飞鹤笑了起来,“父亲,如果可以,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二,我很好奇,也很佩服温小姐!”
潘二老爷没想到温锦心还能起到激励儿子的作用,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当即拍定了要去见温锦心的事。
老太太轻笑一声,眼中有奇异的光,“飞鹤的书也别放下,若是女子为帝,那么朝堂为官的标准是不是也会换一下?”
就连潘云儿也意识得到,她说的是潘飞鹤脸上有麻子的事情。
老太太说到这里,又看着潘峯之妻,对她招招手,“老大媳妇,你啊还是老观念,我等会带你去见几个人。”
堪为女帝之人温锦心是头一个,但是老太太还见过其他堪为顶梁柱的女子,老大媳妇还是眼界浅了,多带她去看看,也好让她知道,女子行事与男子并没什么分别。
*
潘飞鹤见到温锦心的时候,她正在练燧发枪,拉住了长绳,轰得一声巨响,前面的靶子直接炸开。
潘飞鹤是第一次见到燧发枪,怔怔看着靶子,而潘二老爷说道:“这就是我对温小姐服气的道理。这燧发枪制作的代价虽然大了一些,但是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轻易地取将领首级。”
潘飞鹤读的是四书五经,对兵书不过是略翻一翻,但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燧发枪和弓箭相比,威力增大的不是一点两点。
“如果要是用在实战之中,里面还有铅片,会爆开。”潘二老爷比划了一下,摇头说道,“这可不光是主将被攻击,其他的人也得非死即伤。”
可惜潘飞鹤没有接受现代教育,不然他就会知道这也可以叫做降维打击。
冷兵器时代,火药的应用在热武器上,那就是对敌方的降维打击。
一枪完毕,温锦心上了枪的保险,对着两人摆摆手,紧接着拿出了炭笔在旁边石桌的白纸上勾画了一阵,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二老爷,潘少爷。”
出门在外,温锦心为了避免他人错愕,总是覆上银制面具,现在在家中,她是取下面具的。
潘飞鹤一直知道温锦心脸上有疤痕,却没想到伤得如此重,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和温锦心的伤口相比,他脸上的麻子简直不值一提。
“二老爷,您来的正好。”温锦心说道,“燧发枪我刚刚调整了一下,再让神机营重新按照图纸改进。”
潘二老爷收下了图纸,立即说道,“我今天过来……”
“是为了潘少爷?”温锦心笑了笑,她也知道潘飞鹤闭门不出之事,“潘少爷若是无事,不如暂且留在府中,等到傍晚了再回去?”
潘二老爷立即说道,“飞鹤,你留在这里,我现在去神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