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渊说睡着就睡着。
桑桃简直佩服他秒睡的功力,她想,要真是在幼儿园,大反派一定会是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他不爱吃不爱喝,午睡不用人哄,这简直太省心了。
再一想,不对,他会殴打其他小朋友,搞不好还会殴打老师。
如果他真是幼稚园小朋友,一定是让老师最头疼,最害怕的那个。
噗嗤——
桑桃捂住嘴,差点又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把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想象成一个阴沉冷漠又凶巴巴的小朋友,竟然意外地有点萌?
桑桃摘下大树底下长得一种粉色小花,吸了一口花蕊,味道竟然很甜。
于是她把所有花全拔了,全给吃光光,还分给小肥啾吃了一些。
小肥啾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桑桃。
它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黑豆豆眼非常懵懂依恋。
桑桃怀疑它是把自己当妈妈了。
前世,她家里养了只胖乎乎的柯尔鸭,鸭子也老这么看她,可爱极了。
鸭子喜欢她,鸟也喜欢她,桑桃觉得,自己是有点鸟运气的。
小肥啾用小尖嘴叼着桑桃的衣角,往另一个方向拉。
桑桃很快会意:“你还想吃?自己去吃吧,我得好好守着魔主大人。”
她心里p,嘴上无比尊敬。
她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
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装睡,等着抓她的小辫子?
人在无聊的时候,就容易想很多,桑桃冷不丁突然想到,不对啊,这家伙好像能分别真假话!
可是,刚才关于幽冥冰床,桑桃也说了谎,但大魔头并未对她发难。
有两种可能。
他听出来她在撒谎,但是宽容大量慈悲为怀,决定放她一马。
要么,他是根本没听出来真话假话。
从一开始,就是桑桃自己脑补的,以为大反派无所不能,被抓来的第一天,他对她说敢扯谎就立刻烧死她。
桑桃下意识就以为,他有某种特殊能力。
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高估……哦不,冤枉了大反派?
桑桃决定以后找机会再试一下。
她没事干,只能盯着大反派一直瞧。
说实在的不玩梗,他长得实在是好看,从脸型到五官都很优秀,皮肤还是很洋气的冷白皮。
看书的时候,作者基本没怎么描写大反派的外貌,对他的形容只有残忍弑杀,地狱修罗般的男人。
对他的过去,他这么疯批残暴的原因只字不提,他每次出场都在杀人,没有其他的戏份,更没有感情线。
桑桃见到他真容的第一眼曾经想过,大反派活了那么久,有没有谈过恋爱?比如跟哪个正派小师妹玩玩虐恋情深,或者跟合欢宗弟子来一场先x后爱……
否则实在有点浪费这张脸。
她现在明白了,这根本不可能,这魔头就是天生的反派,一门心思搞事业,搞KPI的那种,他不可能对女人……或者任何人有兴趣。
至于其他人,也不会有想不开,想找死的,主动来勾搭大反派。
他好看虽好看,可面相太阴郁,也太凶了点,就连睡着的样子都像随时会暴起杀人,简直浑身都是刺。
美则美矣,太过扎手。
这是一朵食人花。
桑桃困了。
她她特意和大反派保持距离,靠在另一棵树上睡了过去。
男人睁开眼。
他看见散落一地的残碎花瓣,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桑桃睡着了,睡相略有些没心没肺,那只鸟停在她肩膀上,睡得歪七扭八。
一人一鸟,默契得简直像是亲生的。
谢辞渊不由得想起,那只鸟说的什么……害喜。
他皱起眉,冰冷的目光定格在她平坦的腹部,眼神充满了探究。
谢辞渊屈了屈手指,桑桃连人带鸟一个瞬移到了谢辞渊身边。
小肥啾瞬间醒了过来,短暂的迷茫后,它注意到谢辞渊,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小肥啾是只天真的小鸟,还没遭遇过社会的毒打。
但它有着动物天生的感知危险的能力。
小肥啾吓得啾都不敢啾一声。
谢辞渊看了眼桑桃,伸手在她耳朵边打了个响指。
桑桃毫无反应。
谢辞渊皱眉。
这回,谢辞渊撩起她耳边一缕垂下的小碎发,拨到中间,压在她眼皮上。
桑桃迷迷糊糊觉得脸很痒。
她气呼呼的,用力甩了甩脑袋,感觉不痒了然后继续睡。
“……”谢辞渊简直难以置信,“你是猪吗?睡这么死?”
正在做梦吃烤乳猪的桑桃美滋滋,听不到大反派的斥责。
小猪猪烤得外脆里嫩,勾人食欲。
猪猪那么可爱,当然要吃猪猪……
可突然间,桑桃没办法呼吸了!
好像鼻子被人捂住了,很难受,桑桃手里的烤乳猪跟着掉在地上。
桑桃万分痛心:猪猪!我的猪猪!
她伸出手,迷迷糊糊之间,摸到了一颗脑袋,还毛茸茸的,摸起来很是顺滑。
是小奶龙,一定是他在闹她。
桑桃不耐烦,直接把小奶龙抱过来,手法十分娴熟,先在龙脑袋上一通rua,跟呼噜狗脑袋差不多。
一番操作之后,总算能呼吸了。
桑桃抱着小奶龙呼呼大睡。
而小肥啾,它眼睁睁看着大魔头捏住女人的鼻子,过了一会儿才拿开手。
这……这是在做什么!
杀、杀人吗?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小肥啾感到难以置信。
它睁大了黑豆豆眼,看见女人抱住大魔头,在他头上揉啊揉……
谢辞渊阴沉开口:“敢说出去,本尊烧死你。”
救命!
小肥啾张开翅膀捂住眼睛!
这……它还小,这不是它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啾啾可以看的!
-
桑桃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唯一不爽的是手又很酸。
她抬起手,张开,合拢——张开,合拢——
这感觉很像以前抱着柯尔鸭睡觉,手被压麻了的感觉。
“难道是你?”桑桃戳了戳身旁的小肥啾。
它“啾”地一声,小脑袋贴了贴桑桃,眼神莫名委屈。
桑桃:“怎么,谁欺负你了?”
小肥啾闭紧嘴巴,敢怒不敢言。
桑桃发现大反派又不在身边了,而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竟然睡了一下午加一整晚。
睡眠质量好到她简直不敢信。
今天也是无事可做的一天,大魔头,作为她目前唯一的顶头boss,他又不知去哪里搞事情,桑桃暗搓搓希望他别回来。
她就像进入了一家创业型小公司,她是唯一的员工,天天坐办公室,老板起早贪黑,自己出去跑业务。
仔细一想,如果不是这老板是杀人狂,不发工资还要杀人,其实还挺好的?
桑桃扶着树站起来,忽然脑子一阵发晕,她身子歪了歪才站稳。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在这之前,桑桃很少感觉到自己的神府,神魂之类的修仙玩意儿,她灵力太过稀薄,上次全靠着那两滴龙血,神府才回光返照地出现过一次。
这次她又感觉到了。
她看见,神府里那些气泡都还在,而且保存完好。
桑桃挺疑惑的,难道她睡梦中意外吸收了灵气?
“小肥啾,是你吗?”桑桃问。
能活在赤血谷底的小鸟,自然不是普通鸟,小肥啾也是有灵力在身上的。
小鸟摇头。
桑桃:“不是你?那是谁?别告诉我是大魔头啊。”
小鸟睁大黑豆豆眼,它不能说!它不敢说!
桑桃:???
她又看见有一只泡泡,从小肥啾身上飘过来,靠近桑桃。
这泡泡大概跟本人体型有关,小肥啾就巴掌那么大,泡泡也小。
泡泡代表小鸟的记忆。
桑桃来了兴趣,不知道这小家伙心里会在想什么。
她凑近了看——
然后就看见泡泡里,她睡得四仰八叉,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是……大魔头!
桑桃:“……”
她吓得差点心脏骤停,手抖了下,一个不小心把泡泡戳破了。
这是什么鬼?
这惊悚程度,堪比半夜醒来被窝里有伽椰子,半夜上厕所贞子从马桶钻出来。
她为什么会抱着那家伙睡觉?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桑桃呆呆地一屁股坐下,茫然地思考人生。
她努力回忆昨天晚上。
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中途小奶龙过来捣乱,她抱住了它,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难道……她梦见小白龙,其实那是大魔头?
知道真相的桑桃濒临崩溃。
啊啊啊啊妈妈救我啊!
“这不能全怪我啊,谁让他自己睡那么死,对不对?”桑桃问小肥啾。
小肥啾无言以对。
它犹豫了会儿,然后摇摇头。
“啾~”其实不是这样子的。
桑桃自抱自泣,把头发抓成鸡窝。
她真傻。
小肥啾怎么觉得重要吗?关键是那个人,他怎么想啊!
她死定了。
就在这时,谢辞渊回来了。
他这次没有隐匿气息和脚步,隔着老远,她就听见他走来的声音。
桑桃:是来杀她的,一定是的。
很奇怪,刚刚穿过来那会儿,她被他抓回来,那时候她的求生意志其实不强。
她对原主,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归属感,觉得能活最好,不能活死了也不可惜。
然而现在,她已经死里逃生好几次了。
以为被抓回来那天,就会被大魔头杀掉,结果他要留着她的命。
以为那晚在山洞里会被恶鬼杀掉,又被大魔头救了。
说起来,他真的救了她好多次。
桑桃现在不想死了,她决定挣扎一下,试试能不能再虎口逃生一次。
男人还没走近,桑桃就赶紧躺下。
她决定装睡。
像大魔头这种,杀人都要等她恢复修为,应该不屑杀一个睡着的咸鱼。
为了更逼真一点,桑桃把自己睡成大字型。
打呼噜,头发全抓起来盖住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让逼格满满的大魔头觉得,对她这样一只废物小咸鱼动手是在侮辱他的手。
桑桃成功了。
谢辞渊走到旁边,不屑地嗤了一声,脚步都不带停的,从她身边走过。
过了会儿,才听见他靠着树坐下来。
半天都没动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桑桃装了一会儿,一不小心,她真的睡着了。
直到她被小肥啾啄醒,她忽然闻到四周很浓郁的血腥气。
桑桃瞬间惊醒了。
她坐起来,发现大魔头躺在地上。
他浑身都是血,衣袍都被血浸透了,仿佛整个人泡在血里,原本皮肤就白,现在看起来简直惨白,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小肥啾也吓到了,扑进桑桃怀里,整只鸟瑟瑟发抖。
桑桃愣住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受伤了?还是今天出去跟哪个狠角色干架了?
桑桃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魔主大人?”
谢辞渊闭着眼,毫无反应。
桑桃:“……主人?”?
男人掀起眼皮,恹恹地看着桑桃,他看着要死不活的,眼神却依旧锐利。
桑桃:“……”非得叫主人才答应?看不出你竟然好这一口。
桑桃紧张地看着他:“您……没事吧?”
谢辞渊一开口就是老暴娇了:“本尊没事,闭嘴,滚。”
说完,他一口血吐出来,弄脏了桑桃的鞋子。
桑桃沉默了会儿,转身就走。
她懂,反派有反派的倔强的骄傲,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时候。
“站住,”谢辞渊声音冷硬,“回来。”
桑桃翻了个白眼,乖巧地原路返回。
谢辞渊又吐了口血,看上去很虚弱,苍白的脸染上血色,显得比平时更病态更癫狂。
他说:“本尊快死了。”
桑桃微笑着看着他:“魔主大人,别说傻话了,您会长命百岁的。”
大boss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他死了,主角团怎么成长?
谢辞渊盯着她:“本尊已经三千岁了。”
桑桃:“……”死了!她忘记了修真界都是群老怪物,祝人长命百岁等于在咒人早死。
桑桃面不改色地夸道:“三千岁?您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看起来最多二十岁!”不过幼稚起来最多三岁。
“二十岁?”谢辞渊反问。
“对!还是二十岁里面最高大威猛帅气的那个,您才不会死!”
话音刚落,就见他冷冷盯着自己,一双黑眸带着戾气。
大反派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虽然病弱,攻击性却更强了,仿佛稍有不顺心,就会将人撕个粉碎。
他抬手就捏住了桑桃下巴,手上用力。
桑桃:完了芭比Q了,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然而他这时却慢条斯理地反问:“可本尊听说红颜薄命,这你怎么解释?”
桑桃:“……”哈?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桑桃看出来了,这男人是真喜欢听人夸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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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桃的侧脸呆呆地,不知在发什么愣,谢辞渊忽然觉得好笑,他都伤成这样了,她不抓紧时间跑,反倒和他聊天。
有时他觉得她很聪明,懂得迷惑人,耍些小心机来保命。
有时候又蠢得惊人。
谢辞渊神态郁郁:“这赤血谷底只不过是本尊的一个幻境,包括那些死掉的龙,本尊生来便带着一种诅咒,每日都被困在这幻境里,随时都可能死去。”
桑桃听懵了,幻境?
“那这些鸟?”
“也是幻境,但它们常年吸食我的灵力,修出了实体,亦幻亦真,”谢辞渊扯唇一笑,妖冶而病态,“只要本尊一死,这里的所有都会消失,包括你。”
谢辞渊目光如刃,突然一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拽至眼前。
他低声问:“所有人都怕本尊,又想得到本尊的力量,你呢?想要吗?”
桑桃:“……”这死亡对话她没法接。
想了想,她摇头:“不想要。”
她是真不想要,她对修仙没兴趣。
谢辞渊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这个人,分辨是真是假。
然而他做不到。
他的修为纵然逆天,也没有这种看破人心的能力。
这是属于神明的力量,而他只是魔。
“你不想要,本尊偏要给你。”谢辞渊抬起手,咬破一根手指,很快冒出一滴血,他吩咐桑桃,“过来。”
桑桃:!
我不要我才不要!我不是吸血鬼!
拼命摇头.jpg
谢辞渊看出她眼里的抗拒,他不悦地皱起眉,想到了什么,眼神几分谴责,几分别扭。
“男女授受不亲,你为何不知羞耻,非得咬本尊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