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朝霜末的身上。
少女脸上还带着残余的错愕，指了指自己：“……我？虞师兄，我可能——”
虞怀寒温和地道：“师妹，我们配合那么多次了，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这话中隐藏的亲昵任谁都能听出来，凌盈盈自然也不例外。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了，听着后方传来的窃窃私语，脸色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这师妹是谁啊？生的真好看。”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凭啥她练气三层可以参与虞师兄炼制丹药啊！”
“朝朝可以的！师兄你们不知道，朝朝很厉害的，二品丹药都没问题的。”
提出质疑的师兄震惊道：“二品丹药？！可她才练气三层啊！”
在修仙界，丹药分为一到九品，炼丹师的水平也跟修为挂钩。一般练气修为顶多能炼制一品丹药，能越级炼制的，天赋绝对异禀！
头先质问的几个老弟子登时闭嘴不言，目含钦羡地看着那位容貌夺目，天赋更为耀眼的少女缓步走到了台上。
室内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无数目光尽数落在了台上的两人身上。
朝霜末心中无奈，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虽然她很想避开虞怀寒，但他帮过她很多，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落他面子。
刚走到虞怀寒身边，他就低头冲她一笑，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朝霜末一悸，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虞怀寒微怔，低声讲解了一些有关炼制归灵丹的细节。
朝霜末认真听着，同时明显感觉有道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没去看，却也清楚那是凌盈盈在看她。
很快，掌门道：“万长老，不如你也来炼制归灵丹演示一番吧，盈盈是木灵根，正好可以辅佐你。”
万长老忙不迭地应下，而凌盈盈也笑着走到了台上。
他们四人两两分开，一左一右地站在台上。
朝霜末没有去管凌盈盈他们，但意外的是，虞怀寒似乎也毫不在意，只顾着低声跟她讲解。
归灵丹的特殊在于用到的部分药材需要同时在丹炉中提炼，而这也就使得虞怀寒在炼制到关键时刻时，朝霜末必须要将自己的灵气探入丹炉中提炼药材，随时准备递给虞怀寒。
这对两人的默契度要求很高，或者一方修为足够高，能掌控整个丹炉的话也能炼制成功。
虞怀寒对她笑：“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朝霜末干巴巴地回了一个笑，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的，这就是个意外。她以后也不会再去万春堂了，等这堂课结束之后，应当就再也不会和虞怀寒有什么接触了。
一定。
……
炼制即将开始的时候，旁边的凌盈盈取出了一种火焰，登时引起了一阵惊呼。
“是蓝冠火！蓝冠鸟可是特别稀少的妖兽，一般都在金丹修为，用它的火来炼制丹药，肯定能提升不少成功率！”
“她毕竟是凌家的大小姐……你看她用的那样东西不是顶尖的？”
“等等……那个朝霜末用的火？就是最普通的山火？？？她就不怕炼制失败吗？”
“这……她要是失败了，那不就拖虞师兄后腿了。”
众所周知，对于炼丹师而言，就算不是火灵根，也能凭借外物来炼制丹药，就譬如凌盈盈手中珍稀的蓝冠火，朝霜末手中最常见的山火。
只不过好的火焰可以提升成功率，故而炼丹师都会追求高阶的火焰，除了刚入门的，都不会用山火。
朝霜末听到了底下的讨论声，但恍若未闻，依旧淡定地操纵着那簇山火。
旁边传来了凌盈盈担忧的声音：“我这边还有多余的蓝冠火，要不送给朝师妹吧？毕竟用山火炼制……”
她欲言又止，仿佛是朝霜末故意使用山火。
但如果有选择——
她也不会用只需要两块下品灵石的山火。
朝霜末瞥了她一眼，眸色转凉，刚欲拒绝。左侧的虞怀寒先她一步开口：“凌师妹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不必了，朝师妹和我用一样的火就可以了。”
——“我们”。
凌盈盈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笑着道了一声好。
朝霜末感觉被人轻碰了一下，她低头，就看到虞怀寒递来了一个玉瓶：“这是我用的阳明火，师妹你要不要用这个？”
虞怀寒是水灵根，自然也要借用外力来炼丹。玉瓶里装的是用秘术压缩成丹药的火丹，只要捏碎就可以使用。
朝霜末犹豫了一下，刚准备接过，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虞，怎么不说用我的火，我的火不比这些火都好？”
一时间屋内针落可闻，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门口的方向。
来人逆光而立，一头红发笼上了一层金光，灿灿生辉，格外耀眼。
但不知怎的，朝霜末莫名觉得他的脸色有点黑。
掌门率先开口，笑道：“行阙怎么也来了？也来听我讲课吗？”
龙行阙拱手道：“岑叔的课，晚辈必然要来瞻仰学习的。再加上阿虞好不容易下山归来，难得一见。”
“那便找位置坐下吧。等课结束后你们也能好好叙叙旧了。”掌门和蔼地摆了摆手。
龙行阙回礼后便大步流星地朝台上走了过来，直冲着虞怀寒而去。
他站在虞怀寒身侧，目光却紧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低声道：“你不是有我的龙火丹吗？怎么不用？总不能是用完了吧。”
虞怀寒好笑道：“阿阙你怎么了，我们只是炼制二品丹药，你不是说不是炼高阶丹药都不要用你的龙火。”
“……”龙行阙沉沉地道，“今日情况特殊，必须要炼得比对面好，就用我的火吧，没有我现在再给你点。”
虞怀寒微怔，意识到了什么，扫了凌盈盈他们一眼，道：“那我找一找。”
他在储物戒中寻找的时候，龙行阙已挤到了朝霜末的身边：“没有就用现成的吧，‘新鲜’的说不定效果还好。”
虞怀寒：“？”
朝霜末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手腕已被一只大掌给握住，略有些灼热的温度迅速传递了过来，耳畔响起了龙行阙低沉的声音：“你不要怕，火不会伤到你的。”
一团镶嵌着金边的灼灼烈焰突兀地出现在了龙行阙的掌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起来。
龙行阙拉过朝霜末的手，将那团烈焰放入了她的手中。
跟预料中的高温不同，这团金焰反而触感温凉，就像是一块流动的玉，耀武扬威地朝四下展示自己，却乖顺地趴在朝霜末的手心。
“试试看操纵它，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龙行阙轻咳一声，大掌握着那纤细柔软的手腕，莫名不想松开，“这样吧，你快试试，有问题我帮你。”
“嗯。”此时的朝霜末满眼都是那团漂亮到近乎妖异的金焰，根本没注意到龙行阙的手还没拿开，下意识便想驱动灵气操纵火焰。
灵气刚冒了个头，就被横插过来的大掌打断了。
虞怀寒一把将龙行阙的手从朝霜末的手腕上扯了下来，皱眉道：“阿阙，你该给我火了。”
“……哦。”龙行阙唇角紧抿，随手给虞怀寒扔了一团金焰，压根没有碰到他。
虞怀寒垂眸，掌心金焰照亮了他的侧颜，神色有些莫测。
但偏偏——
龙行阙压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阿虞，我们是好兄弟，对吧？”
“等下课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虞怀寒清晰地看到龙行阙不自觉看了朝霜末一眼。
就像刚刚一样，莫名刺眼。
“好啊。”虞怀寒抚平衣袖，微笑，“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
龙行阙的出现让整个课堂安静了小片刻，才猛然沸腾起来。
“是龙行阙！龙族太子！下一任妖王！”
“据说他已经金丹修为了……今年门派大比上他绝对有一席之地。”
“龙师兄跟虞师兄不是都八百年不来上课了，这次竟然都出现了。”
“应该是因为掌门授课吧，总不能是为了别的……”
底下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龙鸣金焰的出现又引发了一波高潮。
“龙鸣金焰！我没看错吧，就这么给朝霜末了？！”
“我听说龙族对自己的火焰特别看重，轻易不给人……这是看在虞师兄的面子上吧。”
“肯定是的，虞师兄和龙师兄是同一批入门的，关系那叫一个好。”
“等等……如果朝霜末他们用龙鸣金焰的话，凌盈盈的蓝冠火完全不够看啊！”
跟龙族相比，蓝冠鸟连龙的一块鳞片都比不上。
底下的只言片语自然逃不过凌盈盈的耳朵。
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几度想露出一个无谓的笑，但都没能成功，掌心里的蓝色火焰也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掌门捋了捋胡须，及时道：“你们快开始吧，时间不早了。”
话落，议论声渐弱，而台上四人也开始了他们各自的炼制。
掌门岑越抚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方。
凌盈盈僵着一张脸，虽然目光定定地落在丹炉上，但显然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手中的火焰操纵的也不甚配合。
如此行径，只会拉低炼制的成功率。
岑越暗中叹气：身为凌家嫡女，合该大气一些，没必要斤斤计较于一些小事，未免太失气度。
跟她相比，另一个弟子就更显得淡然许多。
他能看出这个叫朝霜末的新弟子天赋一流，但她却并不全然依赖天赋，对整体炼制更多的是靠自身的细致观察和时刻把控，精神尽数灌注到了面前的丹炉上，毫不松懈。再加上他那得意门生，他们两个这一炉丹基本可以炼成了。
不错。很是不错。岑越暗中点头，看着朝霜末的目光越发满意。
之后有机会，他倒想多指点她一二，顺带也能当她半个师父。
只不过——
岑越疑惑地看着朝霜末手中无比乖巧配合的龙鸣金焰。
他记得怀寒当初用这龙火时，可是磨合了很久的，怎么如今到这小丫头手里，倒是无比顺畅？
虞怀寒也怀揣着同样的疑问。
他十分清楚龙行阙对于自己火焰的看重。
若不是他们关系好，龙行阙是绝不会将自己的龙火拿出来给他炼丹用的，更遑论主动压制龙火——
龙鸣金焰的温度可瞬秒万物。他当初接触它时，龙行阙勉勉强强压抑了两三分的热度，再低便说什么也不肯了，说是会费神识，让他自己用灵力克服。
这导致虞怀寒当时吃了很久的苦头才慢慢习惯。
但今天。
虞怀寒眯了眯眼，微妙感越来越强。
龙行阙不仅主动送上龙火，还尽数压抑了它的高温——
身旁的少女正全神贯注地提炼药材，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有道熟悉的目光一直灼灼地盯着这个方向看。
虞怀寒忽地抬起了手，帕子轻轻拭过少女的额头。
那双灿金眼眸瞬间盯紧了虞怀寒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龙行阙和虞怀寒确实是好兄弟，不过以后就——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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