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里三条街区,吃喝玩乐样样都有,上百家店铺和摊位挤在这三条街道上,争奇斗艳,而这灵兽馆,占了整整半条街。
馆主身份不详,开馆的年份不详,灵兽的来源不详,但却吸引着无数的修士慕名前来。
因为这里售卖的灵兽蛋,曾不止一次孵化出清河大陆早已绝迹的神阶灵兽。
灵兽种类由低到高,寻常的低阶灵兽智商不高,可栽培性低,常用来做坐骑;
中阶的智商能到十岁左右孩童水平,训练有素的话,可以投入战斗;
高阶灵兽多为金丹以上道者的伴身兽,能与主人共感,战斗时大幅提高自身的战力。
而神阶,是上古神兽的血脉,传说中可以穿梭异界,撼动天地,但因为数量太少,也没有确切的资料支撑。
目前清河大陆唯二的两头神阶灵兽都出自青宝城的灵兽馆,使得这里名声大噪,即使兽蛋价格高昂且每日只售三颗,来客也络绎不绝。
陈映澄一行抵达时,天已经黑透了,今日的三颗灵兽蛋也已售空,但馆内仍挤满了人,都集中在赛兽场旁。
赛兽场老少皆宜,比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项目,观看者可以选择灵兽下注,规则类似于赛马。
今日的项目是最寻常的赛跑,参赛的是些体型较小的灵兽,和家禽差不多,整齐地站在待在赛场中央,等待看客下注。
陈映澄坐在陈正拓肩头,表情严肃地盯着台上那六只小鸡仔一样的低阶灵兽,思索许久,指了指里面最大的一只。
“红色那只不错。”
那只灵兽的模样像只大公鸡,但看起来呆笨,别的灵兽眼睛滴溜溜地转,它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双眼发直。
“要押多少?”大哥问。
陈映澄:“二十两!”
陈正拓还没说话,旁边一个男子看过来,笑道,“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豪气。不过我可劝你一句,那赤凤锦鸡虽然带个凤字,却是这群灵兽中最蠢笨的一个,你若是押它,怕是要血本无归咯。”
他语中满是嘲讽,陈正拓睨他一眼,向侍卫吩咐道:“小姐选的那只,五十两。”
男子尴尬地笑了两声,选了其中通体纯白,只嘴上黢黑的精神十足的银乌,押了十两银子。
连着半个月,都是这只银乌拿下冠军。
下注完成后,一群坐在二楼观赛。
场地约有一间厢房那么大,跑道搭建的弯弯绕绕,其中设下许多结界和陷阱。
他们在二楼看得清清楚楚,但底下的灵兽被矮墙限制视野,只能一步步向前摸索。
比赛刚开始,那只银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而陈映澄选中的赤凤锦鸡仍站在起点处,扑腾着火红的翅膀,调转脑袋,冲着墙板面壁思过去了。
哄堂大笑,刚才嘲讽过陈映澄的男人笑得尤其响亮。
陈映澄吃着馆里送的瓜子花生,目不转睛,灵兽馆的花生炒过,生硬,她吃起来咯吱咯吱的,像在咬牙。
小雀坐在后排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歪头想看清她的神色。
自他从成衣店出来,她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定是觉得他不识好歹,在生他的气。
他只是不想随便接受陈映澄的东西。
小姐的生辰他都只能送那些不起眼的玩意儿,又怎么敢受她的礼物?
可现在见了陈映澄这幅气愤模样,他倒有些后悔,若是刚才试了那些衣裳,小姐会不会开心些?
比赛结束,银乌不出意料地得了第一,而陈映澄选的那只锦鸡,将将从起点踏出去,结束的钟声一响,又吓得缩回去。
“小姐,我就说吧,那只鸡不中用!”
男子笑得猖狂,高高兴兴地去分钱。
陈正拓没理会他,区区五十两,就当扔进水里听个响。
“结束了,咱们走吧。”他拍拍陈映澄的肩膀,却见她一动不动地坐着。
“小妹?”
陈正拓蹲下身,歪头一看,陈映澄脸上满是泪水。
“小妹!”他顿时慌了神,用衣袖去擦,“怎么还哭了,不过是五十两而已。”
“那只鸡怎么这么笨!”陈映澄张开嘴,嚎啕大哭,“我要把它买回去煮了!”
“澄澄……”陈正拓把人抱进怀里,柔声哄着,“你中午没睡觉,是不是困了?咱们不逛了,大哥先带你回客栈,咱们明日再来好不好?”
“我不走!”陈映澄闹起来,哭得越来越响,“我就要把它买回去!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鸡!”
她的哭声引来诸多目光,陈正拓将陈映澄的脑袋按进怀里,挡着她的脸,冰冷的目光在馆内扫视一圈,将那些不善的眼神恐吓回去。
“好好好,芹娘,你和丁竟去寻馆主,不论多少钱,都把那只锦鸡买下来。”
两人接下任务便转头去寻馆主,陈正拓留在二楼哄着陈映澄,小雀站在一旁,比在成衣店内还要手足无措。
都是他的错,他下午不该拒绝陈映澄的好意。
听到陈映澄的哭声,他的心也揪了起来,鼻尖泛起酸意。
不多时芹娘便带着一中年男人回来,那人穿着馆里统一的白色宽袖长袍,浅蓝色罩衣,腰牌上写着“灵兽馆”三字。
“你们要买灵兽?”
陈正拓:“是,小妹想要那只赤凤锦鸡,还请馆主开价。”
“我不是馆主,只是个看店的。那锦鸡甚至连低阶灵兽都不如,留在这里也是供人取乐买回去怕是没有用。”
陈正拓:“有没有用倒是无所谓,只是小妹喜欢,我们就当普通的家禽养着。”
话音刚落,陈映澄抬起头来大喊,“我才不要养着,我要煮了它!”
中年男人神色一变,“这位小姑娘,那灵兽虽然蠢笨,但也是灵物!”
“若你们买灵兽是为了食用,那恕我不能卖给你们。”
男人义正言辞,陈正拓神色为难,“先生息怒,小妹素来乖巧,今日许是因为休息不足才这样的,说要煮了它也只是一时气愤,不如您开个价,不论多少我都能接受,我带她回去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我不走!我就要买!”
“不卖!”
“我要买!!!”
陈映澄一哭喊,将许多本来在一楼的人都吸引过来,三楼的人也低头来看热闹。
中年男子板着脸,满是对熊孩子的厌烦,语气也毫不客气,“说不卖就不卖,小小年纪蛇蝎心肠!”
他说完,陈正拓的脸便沉了下去,不满他如此评价陈映澄,但小妹今晚反常,他也只能沉着脸道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先生莫气。”
“是该好好管教,这么大的小姑娘就如此歹毒,你们——哎呦!!”
男人惨叫一声,腿上传来剧痛,低头一看,竟是个瘦巴巴的毛头小子咬在了他大腿上,他伸手去推,可对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竟推不动。
“这、这也是你们家的?!还不快拉走!!”
陈正拓:“……”
他一个头两个大,将陈映澄交给芹娘去拽小雀,可他前脚刚放手,后脚陈映澄便朝着那男人扑了上去,抓着他的胳膊灵活地爬到他肩头,抓着他的肩膀哭闹。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咬人的,撒泼的,看热闹的,来拉架的,将整个二楼围得水泄不通。
陈映澄找准时机,摸到男人的脸颊,细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处缝隙。
她猛地一扯,一张□□从男人脸上脱落,被她勾在手中。
陈映澄惊叫一声,“大哥!!他的脸掉了!!”
馆内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被两个小孩缠着的车挚。
“城、城主?”
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馆内又瞬间炸开了锅。
“车城主?”
“大人,是大人吗?”
“是他,我家便有城主画像,绝对是他!”
“城主——”
“城主回来了!”
陈映澄一手抓着面具,一手拉着小雀,抽泣着扑进陈正拓怀里,“大哥,他好吓人,他会变脸!”
陈正拓此时只顾震惊,手掌下意识地拍着她的背部,恭敬地朝车挚行礼,“陈家陈正拓,参见城主大人。”
馆内沉静一瞬,齐声行礼,“参见城主大人,恭迎城主!”
“诸位,不必拘束。”
他挥挥手,端的一副城主做派,其实心底已经忍不住骂人。
他出去游历数年,是为了突破元婴瓶颈,但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才灰溜溜地回来了。
车挚也是怕这群人对他的期望太高,才不敢直接回到青宝司去,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想找个机会再慢慢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他也是贱的,直接回城主府躲着不好吗,非得在这里当帮工体验生活,现在好了,他想躲都躲不了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了马,车挚只能保持着笑容。
他低头看向陈映澄,众人都弯腰行礼,无人注意刚才还在无理取闹的小姑娘,正拿着他的面具逗弄咬他的小男孩,嬉皮笑脸的地用口型告诉他:别生气。
回想起刚才那双小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像在找东西的触感,车挚咬紧后槽牙:
他好像被这小丫头给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