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十二章短暂的温馨

夜静更阑,皇城四下皆是巡逻的官兵。

马车夜行显眼,乌大统领只只身一人暗中护送这位裴夫人。

虽说裴夫人的身手不一定要他护送,但总归有孕,需得万分小心。

一路躲躲藏藏,终到了天香楼。

在外边小敲了,对上了暗号后,扉打开,在二人进了酒楼,扉又快速关上了。

华音一入客栈,玄『色』兜帽取下,看到立在了前方桌前的裴季。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裴季桌后走出,缓步上前停在了华音的身前。

“裴大人,人我已送来,该是谈……”

裴季一拂手,乌大统领余下的话打断了,看着华音略有消瘦的脸,淡淡:“厨房做了夜宵,吃完再议。”

说着执起了华音的手,看向一旁的下属:“准备的夜宵送到我房中,顺也给乌大统领送一份去。”

乌大统领:……

他算是听出来了,他就是顺的。

看到权倾朝野,手段狠厉的裴大人如此为绕指柔,让人不习惯。

裴大人是拿刀杀人比较正常,时下这种温柔让人怪不适应的。

华音与裴季去酒楼后的庭院时,与大堂中的沈霄对上了视线,二人相视一息后,相互回以淡淡一哂。

相望的两双眼睛,眼神都带着淡淡的释然。

往事随着血楼的覆灭也烟消云散,会迎来一新的开始。有能这条新的路上会布满荆棘,但也一路没有尽头的黑暗来得,让人能看到一丝希望。

没有只言片语,只一眼神就够了。

华音收回目光,随着裴季上了楼,入了他的寝卧中。

夜宵紧随其后送来,放了夜宵后,房又关上。

华音没有夜宵,而是昨日窃听到的话告知裴季。

“童之与乐云皆是为护我才被抓。”华音望着桌上美味的夜宵,却是毫无胃口。

昨夜一宿也是辗转难眠,不知童之与乐云时下如何了。

裴季闻言,面『色』沉沉,眸『色』阴冷。

沉默了半晌后,起了身:“你且歇着,我去与乌大统领商议正事。”

华音身旁走时候,华音抓住了他的袖子。

裴季低头看她,眼中凌厉敛去,但依旧掩盖不住面『色』上的冷峻。

“怎了?”

华音对上他的目光,温声:“若是商议了法子,别我蒙在鼓中。”

裴季望着他,目光相对。

他的华音,不是什么菟丝花,她有她自的想法,有自的衡量。

她哪怕知他最终会劫大狱,她也不会阻拦,也不会执拗的要结伴前去。

她想要知,不是想心里有底。

裴季低低应了一声:“”

“商议后,我不瞒你。”说罢,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梳洗后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华音松点了点头,开了他的袖子。

裴季离开了屋子,华音勉强用了一些夜宵,在梳洗后上榻了。

床褥之间有很是清淡的冷香,是裴季身上的气息,华音抱着绵软的被褥,脸埋在其中深深一吸气。

感觉到了裴季的气息,心底也安定了许多。

许是多日来有诸多的担忧,精神紧绷着,时下得以松懈些许,不知不觉间睡了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了细微静,她醒了。

床帘被掀开,软绵的床榻一陷,背后传来温热的气息。

裴季她身后拥住了她,低沉的嗓音落入了她的耳中:“怎么没睡?”

华音觉得自已经依赖上了他的体温与他带来的踏实。

她低声应:“刚睡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几分含糊。

“我吵醒你了?”

“没有。”停了一下,又问:“与乌大统领商议得如何了?”

粗粝的手掌衣摆下探入,不掺一丝情/欲,温柔轻抚着她的小腹。柔软的小腹与粗粝且温热的掌心相触,华音觉得有些舒服,绷紧的心绪也得以放松了些。

他应:“商议了,计就计,劫法场。”

华音愣一瞬,抓住了他的手:“为何?”

他解释:“救皇上与童之他们,同时行,后两边不能兼顾,必然派了大部分的兵力到法场擒我。”

华音默了半晌,问:“那你要去哪一边?”

不管是哪一边,危险也依旧不减。

裴季:“我熟知宫中的形,届时与乌大统领里应外合皇上救出皇宫。而沈峋假扮我吸引城内的军力,他与清风堂的堂主,锦衣卫外,有被关在诏狱中一众月令堂的杀手去劫法场。”

“而皇上一旦救出来,那些禁军会立刻倒戈,危险也会即刻消除。”

后掌控不了那么多的人。

后底下能用的兵力甚少,但因皇上在她的手中,再者她假传圣旨和圣谕,士不敢随意揣测真假,只能听令。

自然,若是裴季联络朝中一众大臣,也直接『逼』进皇宫。

但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切不能走。

无论如何,裴季只要以武力攻进了皇宫,哪怕皇帝澄清,也是会有了谋权篡位的嫌疑。

更何况,若是『逼』急了后,说不住她真的会带着小皇帝玉石俱焚。

华音听到他的部署,沉默许久才问:“若是童之不在法场呢?”

裴季不语,半晌后,才幽幽的:“我几岁记事,六岁当了童之的小叔。每日一起床最爱的是跑去寻他,那时候童之白白胖胖的很是爱,别人抱他边哭,我一抱他,他止涕为。我知他没死的时候,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很是雀跃。”

华音感受到了他伤感,翻了身,抱住了他。

裴季相拥上有,继而:“相认后,我未对他表关心。”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当时给身为小内侍的童之送去吃的,也没有什么脸『色』。

华音低声:“你对童之有记忆,童之却是没有,他如今心底敬重你,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你对他的,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而是心底能感受得出来的。”

在南诏,童之为了裴季威胁她,在她刺伤裴季,金都再见时,童之对她万分警惕。

又因自的小叔,对她放下了成见。

这些,都是童之敬重爱护自小叔的表。

裴季轻叹,他自是知童之对他的敬重。

无奈:“早些年不认他,是因为知我的身份会连累了他。后来因他已然能独当一面了,也不想让他背着奴籍,想让他认祖归宗。但他不愿,说是等我成亲生子再认祖归宗,但实则他是觉得自已然不配为裴家人。”

童之或许没有像他那般经历刀锋剑雨,刀尖『舔』血。是,他却也不是幸运的。

在裴季眼中,童之与旁人并无区别。在童之自的眼中,他已然不是全乎人,他的自卑让他觉得会让裴家蒙羞。

裴季嗓音沉闷:“无论是你是童之,都不缺一。”

华音低低的“嗯”一声,轻声:“你不需要有后顾之忧,我自保。”

她想与他一起去,多她一孕『妇』,反倒是累赘了。

裴季下颚轻蹭了蹭她那柔软的发丝,在这一刻,二人很是温馨亲昵。

二人相拥而眠。

次日,天『色』未亮,华音的床侧已空。

伸手『摸』了『摸』,是凉的,显然他早起了。

华音起了床,穿戴衣衫,披散的长发简单高束脑后,利落而显英气,再而披上斗篷出了屋子。

她房中出来,房外守了两人,见到她,都颔首恭敬唤了一声“夫人”。

“大人呢?”

酒楼后的院子僻静,显然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也很显然,这酒楼应也是裴季的势力之一。

金都城,遍布皆是裴季的势力,后此番不是以卵击石,激怒裴季,自的后路堵死罢了。

先前因她是小皇帝的生母,哪怕李家倒台,她依旧也是后。

如今,小皇帝对她仅剩的几分情分,恐怕也已经被磨没了。

毕竟软禁天子,假传圣旨圣谕,形如谋逆。

李家这一回倒台,一部分是自的贪恋,一部分是因后累。

“大人在前边回廊第一间茶室议事。”

华音往回廊尽头的茶室望去,看了一眼后,与看守的飞卫:“厨房在何处?”

飞卫:“夫人且随我来。”

华音去了厨房,正在烧火准备做饭的皆是裴季身旁近身的飞卫。

她:“大人的早膳我来做。”

飞卫自觉让了位置。暗论做饭的话,是女子的厨艺些,说不定大人知是夫人亲自下厨,会多饮一碗粥。

华音站在灶前,看着灶台上放着的一小碗活虾,忽然有些无下手,抬眼看了眼飞卫:“我在该先做什么?”

刚觉得女子厨艺的飞卫:“……”

华音自觉惭愧,:“我第一次下厨,有劳你在旁指导了。”

*

裴季商定了大概的计划,天『色』已亮,酒楼已开,不再议事,也就散了。

回到房中,不见华音,正欲问外边看守之际,房被推开了,只见华音端着早膳进了屋中。

托盘上放了一小砂锅,砂锅盖子缝隙尚有隐隐热气冒出。

裴季略一思索,反应了来,华音亲自下厨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

砂锅端到了桌前,华音用布包着砂锅盖子,一打开顿时有氤氲雾气凶猛飘散,鲜香气息也扑面而来,是卖相也极,大虾去壳,虾肉红白相间让人很有食欲。

华音盛了一碗放到了他的面前,:“第一次下厨,不知味如何,你尝尝。”

裴季看了眼鲜虾粥,再诧异的望了她一眼:“确定没糖当盐放?”

华音:……

刚酝酿的温情气氛,瞬间被他这话击得没了。

白了他一眼:“给你做早膳的飞卫在一旁教我,我怎会那么蠢,糖当盐了?”

华音面上理直气壮,半点心虚也不显——方才勺了一大勺盐差些就放进了锅中,在飞卫及时制止。

裴季舀了一勺粥入口,味中规中矩,挑不出错,也挑不出哪里。

但认真来说,也是有的,毕竟是华音第一回下厨给她做的早膳。

华音也不问不吃,裴季琢磨了一下,是主:“味不错。”

华音嘴角微微勾了勾。

裴季用了半碗粥,看向她:“你吃了?”

华音摇头:“方才下厨后,就没了胃口,我等一会再吃。”

闻言,裴季眉头微蹙:“下回别做了,让下人做。”

华音也不是很想做贤妻良母,以点了头,再问:“都商量了?”

裴季低下头,搅了搅碗中半碗粥,“嗯”了一声,继而:“明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莫要出去。”

华音轻呼了一口气,敛眸颔首。

明日,是乐云被当成她推向刑场的日子了,也是裴季闯入皇宫小皇帝救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