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离开南诏)

华音发现裴季这侄子,也就是童之,就是个全能的,没有什么不会的。

上能打理府中事务,下能打点外出所有事宜,更会做手艺活。

在她的脸上,与她要假扮的店小二脸上各倒了模,然后在半个多时辰内描绘好了一张精致入微的人.皮面具。

帮忙打下手的锦衣卫道:“千户大人所制的人.皮面具最为毕竟,几乎没有瑕疵。”

童之抬眼看了眼锦衣卫,无奈道:“只要是假的,都会有所瑕疵,或许第一第二眼瞧不出来端倪,但认真端详便会发现此人脸上的表情不自然。”

低头检查了一遍面具,继而道:“所以只适合远观,或许短暂的一面。”

面具无问题后,放置一旁的匣子中,继而道:“总归也不会有人只盯着九姨娘看的。”话语一顿,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华音:“大人除外。”

华音:……

若不是知道童之是裴季的侄子,她还会继续纳闷这童之到底与裴季有什么关系,都能打趣自己的主子。

但好似童之也没说错,估摸着裴季还真的会盯着瞧……

华音摸了摸怀中的小金银,与童之嘱咐道:“我先行离开南诏,这小家伙就托给童管事了。”

童之抬眸看了眼小金银,温和一哂:“大人自然不舍得小金银,毕竟是大人和九姨娘再遇的功臣。”

在华音怀中的小金银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功劳,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随后用爪子挠了挠耳朵,模样很是娇憨可爱。

仔细想想,若不是在南诏边境的客栈中有它叫唤的那两声,裴季真的未必能找得到她。

华音倒也庆幸当时逃跑的时候把它也给戴上了,一开始只是觉得孤独,可现在却是因为这段时日的陪伴后,越发的喜爱它了。

要把它送人的话,她自是不舍的。

*

华音在子时前一个时辰把人.皮面具戴到了脸上,好在店小二瘦弱,不是很高,所以华音装扮也不是很麻烦。

至于店小二,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脸被用了。

童之倒模子的时候,店小二被锦衣卫药晕了过去,今晚在他就寝时候,锦衣卫也在茶水中加了能让他一觉至天明的药。

再有就是在她离开这段时日,假扮她的人,由伺候她的两个婢女轮流假扮。

听到这计划,华音才发现这两个婢女身形与她相似,琢磨间,正巧裴季推门而入。

看见她已经化成了别人的模样,裴季眉头紧蹙,很是不习惯。

行至华音身前,仔细端详了一眼她的面貌后,暼了眼给华音装扮的婢女。

婢女们会意,相继退出了屋中。

屋中只余二人后,裴季把一包银子给了她:“留着防身用。”

华音接过银子,沉甸甸的。

她拉开了钱袋子,才发现里边装的都是金子。

华音那张带着假面具的脸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神却是亮了,抬头看向裴季,目光惊讶:“给我的,不再怕我跑了?”

裴季负手而立,神色倨傲:“既能让你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之下回去,必然不怕你再跑。”

华音低头拉上袋子,把其抛到了床榻上,心底起了坏心思,上前两步正要踮起脚尖奉上香吻,却被裴季挡了脸。

他面无表情的暼了一张她的脸,露出了嫌弃之色:“别用旁人的脸,还是这么一张男人的脸主动献殷勤。”

华音耸了耸肩,正要后退回去,裴季却是长臂一伸把她拉入了怀中,把脸按在了胸膛中。

华音若不是刚粘上这面具,必然会哑然失笑,他这分明就是眼不见为净。

华音双手抬起,悬在他的腰后迟疑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抱了上去。

“华音。”

“嗯?”

“在金都等我,早则半个月,晚则一个月我就能回去。”

华音应了一声“好”,再而嘱咐:“小心些,莫要遭了别人的道。”

二人在屋中静谧无声地相拥了许久后,童之敲了房门:“到时辰了。”

华音正要自他怀中起来,裴季反倒是收紧了手臂,几乎要把她摁入体内一般。

抱了片刻,才松开了手。

华音自他的怀中起来,理了理衣襟,转而看了眼也站了起来的裴季,走到了梳妆台前,取了一封信,复而回到他的身前,把信递给了他。

“等我离开后,你再拆开来看。”

等裴季接过了信,华音才转身去拿了钱袋,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把钱袋给了童之,他会让人把她的行李与钱袋送过去。

童之给了她一个托盘,华音转身看向裴季,须臾后,她才转身走过长廊,走下楼梯。

华音乘着夜色往店小二回家的路线所去,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后,才转了方向。

在她离去后,裴季把信拆开了,从封中取出了信,展开。

信上内容寥寥,但却让裴季不禁笑出了声。

【我已无离开之意,大人可完全放心。若问缘由,因是大人长了一副好样貌,财大气粗,再则便是房.中术也让我甚是满意。】

许久之后,笑意渐止,转身行至窗后,推开了窗扇,望向茫茫夜色,眸色已然平静。

夜沉如水,月色清幽,花香浮动,冷风拂入屋中,让本就冷清的屋子多了几分的寂寥。

这夜色看着平静,但却不知为何,裴季心底隐隐有几分说不出的不对劲,眉头微微蹙起。

不多时,童之入了屋中,望着小叔的背影,道:“九姨娘已经与南北杂货铺子的掌柜汇合了。”

裴季脸上再无笑意,淡漠的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叹息了一口气,颇为纳闷:“明明是送她离开,但我为何却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可能是小叔从未有过这么关心一个人的时候,所以关心则乱吧。”

暗暗的呼了一息后,裴季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童之:“南诏王与段瑞现在什么情况?”

“段瑞已经联手大臣开始施压南诏王,让他以无能为由而禅位。”

裴季轻嗤:“南诏王虽无能,但也够狠毒,不过……”

“不过什么?”童之疑惑地问。

裴季眼低多了几分揣测:“这南诏王当初既然能舍弃一次张王后,有机会重来的话,必然还会舍弃第二次。那么想得到华音的程度,定然是比不上那个王位的,他为何要冒险杀我?哪怕是想嫁祸段瑞,也不可能真的想我死,不是吗?”

话到最后,裴季看向童之。

童之也思索了起来,随而道:“确实有些不太正常,便是再不满在小叔面前卑躬屈膝,但小叔对他的王位也产生不了威胁,最大的威胁只能是段瑞,为何不先铲除段瑞?”

裴季沉思了片刻,问:“云侧妃与云霄呢?”

童之回:“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

华音与以借口外出进货南北杂货铺的掌柜一同出南诏,同行的还有约定好的南诏商人。

一众人常年都要出入南诏,所以也知途中有哪些地方可过夜歇息。

华音离开王城已有两日,等到晚间,行伍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处小山寨休息。

天色刚暗,掌柜端着吃食敲了华音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华音便走去开门,正要开门,微微敞开的窗有风拂入,凉风似挟着隐隐约约的铃铛声入了屋中。

听到铃铛声,华音正要打开房门的双手一顿,愣了一瞬,朝着窗户看去,聚精会神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打开了房门,华音接过了托盘后,问掌柜:“吴掌柜你方才可听到铃铛的声音?”

掌柜怔了一瞬,随即摇头:“没听到。”想了想,又说:“可能是这里的寨民挂在屋檐下的铃铛响了。”

华音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追问。

吴掌柜低声道:“夫人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华音点了点头,吴掌柜也就转身离去。

华音阖上房门,把吃食端到矮桌旁,正放下间,她似乎又隐隐约约的听到一声铃铛声。

华音眼一抬,往窗口外望去,眼神倏然凌厉。

这铃铛声不对。

平时听到的铃铛声都是清脆悦耳,可这铃铛声却有些哑沉,并无清脆之音。

她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铃铛声,似乎是在意识朦胧之间听到过的。

可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铃铛声?

华音心下不禁警惕了起来,转身便把裴季送的刀放到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哪怕这南北杂货铺子的掌柜是裴季的人,她也需得谨慎。

*

清早,有黑衣打扮的锦衣卫步子匆匆地从南诏街道上穿梭而过,入了客栈中。

上了二楼,碰上童之便把消息告之。

童之听闻锦衣卫带回来的消息,脸色微变,随之转身走向裴季的房外,敲门而入。

裴季姿态懒散地坐在榻上,小金银打着哈欠的趴在他的腿上,与裴季动作一致地抬头朝着门口望去。

除了华音,也就这小猫儿能这般不怕裴季的威压,还能如此慵懒放松地躺在裴季的腿上了。

裴季挑眉:“华音的消息?”

童之摇头:“是段瑞。”

听闻不是华音的事,裴季原有些许好奇的神色继而转为淡漠。

看童之的神色,裴季便知出事了。把小金银放到了一旁的榻上,自榻上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段瑞失踪了,此事尚未外传,但段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段瑞素来谨慎,自上一回锦衣卫夜探他的寝卧之后,他便更加的谨慎了,更是重金招募了高手近身保护,可如此都有人把他劫走了,恐怕不是南诏王的人能做得到的。”

裴季捻了捻指中的扳指思索了片刻,慢慢悠悠的道:“不是南诏王的人,那便是云霄的人了。”

沉吟片刻后,看向童之:“你去确认一下,在王城的人是不是真的云霄。”

童之点头,正欲转身的时候,又有锦衣卫站到了门外,二人相继看向他。

裴季淡淡地问:“何事?”

锦衣卫回道:“南诏王又派人来请大人进宫了。”

童之皱眉,随而看向自家小叔:“已经三回了,生怕别人不知他设下了陷阱等着大人一般。”

裴季轻蔑一笑:“如此,才更让我觉得南诏王的奇怪,他只是懦弱狠毒罢了,但并不是太蠢的人。”

童之转而对锦衣卫道:“回绝了吧,就说大人风寒未好,不宜出门。”

锦衣卫颔首正要退下,裴季喊了他:“不必了,就说我明日进宫。”

童之一愣,皱眉的问:“大人要自投罗网?”

裴季斜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段瑞失踪,我今日便是不进宫,明日他便会改变计划,与其让他改变计划,不如就在可控范围内直接拿下最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