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沐浴后想早些休息,回房时也没有让婢女跟着。
回到房门前,小幅度的扭了又些许疲惫脖子的同时,打开房门进了屋中。
但在关上房门下一瞬,紧闭的窗户紧闭,烛火却隐隐摇摆,有微弱的寒息落入华音耳中,淡褐色的杏眸蓦地一眯,猝然锐利。
寒光一现,华音蓦然偏身。在望见泛着寒意匕首的瞬息之间,她猛然伸手,快狠准地捏住了刺客的手,暗劲往下一压,只听见“喀嚓”的一声细响,偷袭之人的手骨脱臼了。
华音圆眸一瞪,心下一凛,对自己的所做感到无比惊骇
她竟硬生生捏脱臼了人的手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音抬起震惊的眼眸,与执匕首之人对上了目光。
那人眼中也露出惊愕之色,显然没想到这娇滴滴的九姨娘竟然是个会武的!
两人同时愣怔,但只一瞬便立即回过神来,刺客接住了掉落的匕首,猛攻上去。
刺客不再敢因对方是女子而轻视。
华音虽满腹疑问,但也不敢在这是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自己都会什么,但身体却是先一步有了动作。
刺客拿着匕首去攻华音。
华音则是按着身体自己的记忆与其赤手相搏。
华音不仅会武,且在刺客之上。
华音步步紧逼,眼见那刺客退得要碰到桌子的边沿,她立马收势。
刺客也连忙躲开了前边攻击与后边的桌沿。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弄出半点声响。
刺客是怕发出声响,会把人引来。
华音则怕的是被人发现自己会武的事情。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会是与刺杀裴季的刺客是同样的下场
因此,二人都比避开屋中物件交手。
华音招式不在花里胡哨,在于快狠准。刺客一眼就瞧出来了是专门训练的暗杀招式。
是同道中人呀!
刺客边躲避她往心口位置攻来的手,边急道:“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想要那裴狗贼的命,何必这样自相残杀?!”
华音闻言,心头蓦然一颤,面上却是冷然:“谁与你的目的一致!”
刺客反问:“姑娘用的招式毒辣,招招都往命脉上攻来,不是杀手,难不成真是裴狗贼的九姨娘不成?!”
这时外边有细微脚步声传进了屋中,华音知道就算是把人弄死了,可尸体却是不好糊弄。
脚步声停在了院中。
华音也听到了,她脑子转得快,甭管她到底什么身份,她绝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与刺客交过手!
华音只思索了一瞬便立即退后了两步,作出了一个停止的姿势。
二人都停了下来,相互戒备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们彼此都清楚继续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华音压低声音道:“你我目的既都一样,何必自相残杀呢,不是吗?你想安然离去,我想平安无事的留在裴府,但你既想安然离府,那就必须全得听我的。”
刺客在牢中听同党说那裴季对九姨娘是不同的,便心生一计,心想或许可利用这九姨娘,逼迫她为己用。
可刺客才从牢房离去不久,裴府的戒备就森严了起来,知道自己已暴露,便有了想以九姨娘为人质离开裴府的想法,但不成想九姨娘不仅是同道中人,且身手还在他之上。
对于这九姨娘的提议,刺客无声点了头,为显合作,他低声供出:“是刚进府的姨娘告知姑娘的院子在何处的。”
华音闻言,眉头一皱。约莫已经看透了那李家女,心里倒是没有太起什么波澜,只是这笔账她记下了,定会让她还的。
外边忽传来裴府侍卫的声音:“有刺客潜入了府中,大人吩咐全府彻查,没有例外,还请九姨娘从屋中出来,让卑职们搜查。”
华音对刺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边瞧着能躲的地方,边应道:“请稍等片刻,容我先整理衣衫再开门。”
屋中必然是不能藏人的,所以不能让侍卫进来搜查,就算进来搜查,她也必须得洗脱嫌疑才成。
华音心思微转,下一瞬看向刺客,用口型问:“可有毒/药?”
刺客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带来给同党的毒药取了出来,给了她,无声开口道:“烈性,一粒毙命。”
华音从小瓶中倒了一颗毒丸在掌心,是肠衣包裹着的毒液。
若是被发现刺客在她房中,她还给藏了起来,必然会被严刑拷问。且若是她会武的事情暴露了,必死无疑。
华音望着毒丸,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弄穿了药丸,汁液流出,她在指尖上沾了点点毒·液,而后含入口中。
刺客见到她此举,双目一瞪,甚是惊愕。
华音把余下的药丸直接扔在地上,再把瓶子扔回给刺客,再用帕子擦拭指尖。
她希望这苦肉计能有一线生机,哪怕刺客被抓,供出她会武,裴季虽起疑,但不至于立即要她命,她也可再想其他脱身的法子。
华音往里间看了眼,刺客会意,遂走进里间。
但不一会,刺客转了身,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准备开门的女子的后背。
他约莫知道如此是逃不掉的,心里也隐约有了算计,暗暗正了脱臼的手骨,握着匕首的左手暗一用力。
华音走到了门口,调整了心绪,全副注意力几乎放在了房门外。
可在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上。
身后传来刺客略待歉意的声音:“得罪了。”
细微的声音落入耳中,华音一默。
她就知道这些个当刺客当杀手的没有一个是可信的!
但如此也正好,这行为倒是可以给她洗脱嫌疑。
华音心思一定,面上露出了惶恐之色,整个人绷紧了起来,随而缓缓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一众侍卫看到了九姨娘被刺客用匕首架在了脖子上,都不禁一惊,但手中利器还是瞬间对准了房门。
刺客忽然冷笑:“你们若是敢靠近一步,我便把你们大人最宠爱的姨娘给杀了!”
华音:“……”感情他来这处,就是觉得只要挟持了她,就能安然离开裴府?
可他哪来的自信,竟觉得裴季会为了她的性命,从而放过他?!
侍卫确实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没有给其让道,依旧是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僵持不下之前,已有人去通禀裴季了。
在僵持之际,华音心头忽然传来阵阵疼痛,脸色逐渐苍白,额头也渐渐沁出薄薄的冷汗,原本红艳的唇色也慢慢转为苍白。
华音的视野已然浮现重影,她隐约看到院门处,有一袭黑衣男子从外沉步走进,那人一身泠冽的气息,院子里的侍卫都纷纷给他让道,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戴着人·皮·面具的刺客看见裴季,眼眸一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一刻内给我准备一辆马车,不然你这美娇娘纤细美丽的脖子就该多一条丑陋的疤了。”
说到这,刺客又是一笑:“反正黄泉路上有这么一个貌美的娇娘陪着,也不亏。”
华音因疼痛,意识虽渐渐薄弱,但心思还是清明的。
她暗叹了一口气,模糊的视线落在裴季的身上,心道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性子,怎可能放过刺客?
裴季瞥了眼不对劲的华音,随而冷漠的望向刺客,讳莫如深的黑眸中沁出丝丝寒意,没有犹豫,语声强硬地开了口:“给你一刻时逃跑,一刻时后北镇抚司将会全城追捕你。”
裴季的话一出,让不少人惊愕。
便是华音也是一怔,很是不理解为何裴季会为了她而放过这个刺客?
刺客回过神来,许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裴季的软肋,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不若裴大人自残一刀,我便放了这美娇娘?”
裴季面色深沉,没有与他说多余的废话,迅速取过身旁侍卫的长弓,果决的对着刺客与话音拉弓上弦,眼尾杀气四溢。
语声微阖狭眸,语气冷沉徐缓:“条件只能我提,最好别起其他心思。”
“从现在开始,一刻过后,这箭便会穿过人质的胸膛,没入你的心口。”
刺客对上那晦暗的眼神,只觉得背脊发寒。
原本觉得拿捏住了他软肋的刺客,忽然万分确定裴季是认真的。
华音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所知道的裴季,冷酷无情,当机立断。
但……她不想死。
她虽不知道以前自己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可现在的她却是不想死,她想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每日逗逗小猫,和姨娘们玩玩心思,玩玩马吊,赢些小钱。
华音心脏骤疼,疼得她眼眶瞬间蓄满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她望着前边的人,虚虚颤颤地唤了一声:“大人……”
裴季并没有看她。
刺客沉思了几息,忽然道:“我怎能信你?若是我一放开这女子,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不成?”
裴季眉眼一抬,沉声道:“你也可选择现在就把命丢在此处。”
说吧,略拉弓,已有蓄劲待发之意。
裴季只给刺客两个选择,一是放开人,得一刻逃跑的时间。二是现在就一箭穿心。
院中人多,满院的肃杀之气,刚安定下来的小金银再次惊惧了起来,瑟瑟发抖地躲在院中小树的树杈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毛球,身上的软毛也全竖了起来,一双圆眸惊恐地盯着院中的人。
不过是过去了片刻,却好似过去了许久。
华音快站不住了。
刺客做了决断,道:“我给你的姨娘喂了毒,若是你反悔,你的姨娘也一并要死,若是你不反悔,我会给你这姨娘留下解药。”
说罢,刺客松开了对华音的钳制,见那些戒备的侍卫真的没有上来抓拿他之意,他飞快地往院墙跑去,借助矮墙跃上了屋顶,在一头屋顶跃到另一处屋顶。
华音身体摇摇欲坠,正要摔倒在地之际,裴季疾步上前,把她接入了怀中,摸了一下她混乱的脉搏,随即吩咐院中惊魂未定的婢女:“立刻去唤府医。“
然后看向其他人:“时辰一到,立刻追捕,能活抓便罢,若不能……”眸光阴沉,薄唇微启:“便杀了。”
听到“杀了”二字,便不是对自己说的,可华音却依旧觉得有寒意由他扶着自己肩膀处的手掌沁入皮肤,蔓延至全身,全身泛冷。
裴季感觉得到怀中的九姨娘瑟瑟发抖,像是毒发了,立即将其打横抱起沉步踱入屋中。
华音抬起模糊的视线,瞧了一眼裴季后,便昏了过去。
裴季一入屋中,便看到了地上的一粒毒液药丸。
眸色微暗,只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抱着人往里间而去。才把人放在榻上,便见华音颈项的皮肤下边似有活物窜动。
裴寂脸色蓦然一沉,伸手去触摸,那活物忽然就消失了。
裴寂心生疑窦,沉思许久后,意味不明的视线往上移动,落在了华音那苍白的脸上。
霍府医匆匆赶来,拾起了毒药检查过的裴季道:“刺客喂了她些许的烈性毒·液,不至立即丧命,但没有解药,时间一长,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霍府医把上脉搏,许久后,扒开华音的双目,又瞧了一眼口舌。
愣怔了一瞬,才抬头看向裴季:“九姨娘好似没有中毒的迹象。虽无中毒迹象,但气息混乱,脉搏跳动也比正常人的脉搏要快了许多,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引发了心疾。”
裴季捻着玉扳指,望着华音沉吟了几息后,才问:“若不是心疾呢?”
霍府医愣了一下,与裴季相视了一眼,问:“大人可有什么怀疑?”
裴季看了眼华音,随即微微摇头。
霍府医会意,没有追问下去。
霍府医给华音喂了一颗入口即溶的定心丸后,裴季把刚捡起来,放在了杯盏的药丸给了他:“虽九姨娘不见得中了毒,但还是先把解药给调制出来。”
刺客会不会留下解药,裴季都不打算用在他这九姨娘身上,谁知刺客到底可不可信……
*
华音醒来后,盯着帐顶望了许久。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个风月场所出来的舞姬怎会有人冒险传信?
又怎会有那样的身手?
华音想起与刺客交手时的画面,刺客说,她的招式分明就是杀手用的招式。
若她真是个杀手,那进裴府中的目的,是要杀了裴季?
华音只是这么一想,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为了保住性命,在裴府都过得如履薄冰,莫说是杀裴季了,便是连命搭上了都未必能杀得了他。
华音幽幽叹了一息,心头无奈至极。
回过神来,华音又想起昏迷时的事情。
裴季冷酷无情,但还是为她和刺客谈了条件,为了什么?
还有,那刺客到底有没有逃脱?
一个谜题未解,一连串的谜题却又接踵而来,华音倍感疲惫。
华音注意到手心上有一个小口,像是被用针刺穿过的,蹙眉思索之际,外边忽传来碧玉唤“大人”的声音。
“九姨娘醒了?”
碧玉回:“姨娘还没醒,但当才霍府医过来瞧过了。霍府医说姨娘的脉象已然平稳,应该快醒来了。”
华音没有重新装睡,以裴季的道行,能得出来。
房门被打开,华音转头朝着外间望去,只见高大的身影朝里间缓步无声的走了进来。
她软声唤了一声:“大人。”
裴季走到了床榻之外,把帐幔挽起挂到了银钩之上,在床外的杌子坐下。
面色浅淡地看向华音,问:“身体如何了?”
华音撑着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虚弱的应:“除了有些无力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裴季“嗯”一声,然后道:“那便好生养着,我让童之给你多送些补品过来。”
华音道了一声谢,随后有些犹豫地问:“大人,那刺客呢?”
裴季眸色微转凉,不带任何情绪的漠声道:“逃跑之际,被一箭被诛杀了。”
死得突然,那便是还没有机会把她供出来。
华音松了一口气,但心头却还是免不了一颤。倒不是可怜那刺客,而是担忧那刺客的下场就是自己将来的下场。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沉默了一会后,娇娇怯怯的问:“大人为何要与那刺客谈条件?万一刺客真的逃走了呢?”
裴季敛去了眼底寒意,略一挑眉:“难不成,你想我不要与刺客谈条件,一箭要了你与刺客的命?”
华音想到这幅画面,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头:“不想。”
裴季一笑,去撩起华音耳际旁的一缕发丝,挽到了她的耳后,低缓道:“不过是一个刺客罢了,怎比得上我这九姨娘。”
指尖触碰到了华音的耳廓,华音微一颤栗,再听到他的话,心底有一丝的怪异,复杂与矛盾。
但随即又听他理所当然的说:“在榻上与我契合的只有九姨娘一人,而刺客又非他一个。杀了一个,放了一个,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我又何须为了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刺客,而让我的九姨娘遇险?”
华音心底的复杂与矛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面上还是柔柔弱弱的,心有余悸的撒娇道:“妾身还是有些怕,大人多陪陪妾身可好?”
华音在裴季面前演戏总会被看出一二,但装起虚情假意,已是炉火纯青。
裴季应道:“公务繁忙,待晚间我再来一趟。”
说罢,也就起了身,道了声好生休息后,便也就离开了。
裴季一走,华音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面上的虚弱之色敛去,面色趋于沉静。
今日之后,恐怕外边都会传她是裴季的心头宠,说裴季为了她这个宠妾,不惜放了刺客。
今后,会有无数别有用心的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便是那日给她传信息的那些人也会信以为真。
她若真的是来杀裴季的杀手,若是迟迟不动手,那么那些个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前有狼后有虎,还有裴季这么一个目光毒辣猛兽在,她想活过今年,恐怕有些难。
眼下看来她必须得尽早离开,不能再等下去了。
*
裴季回了寒院,让童之去请了霍府医。
不多时,霍府医神色严谨的随着童之进了屋中,停下步子后朝着裴季略一行礼后。
裴季问他:“可有头绪了?”
霍府医:“老夫在九姨娘的血里边加了轻毒,按常理说血会更暗才是,但九姨娘的血确实鲜红了几分,几番尝试下来,确定了九姨娘的血能融毒。”
裴季狭长的眸子微眯:“是何因?”
“大人说九姨娘体内似有活物,老夫便翻了许多关于蛊虫的医书,发现有类似九姨娘这种情况的,但因记载的内容不多,所以只知有一种蛊虫喂毒多年,再放入宿主体内,自此万毒不侵。虽能让宿主万毒不侵,但每次中毒都会痛不欲生,而且须得按时给蛊虫喂养一种毒,若是定期不喂,蛊虫会食宿主心头血肉,反复多次剧痛后,宿主身体会逐渐腐烂,且蛊虫一死,宿主也会随之暴毙。”
童之闻言,脸色沉沉:“九姨娘的体内为何会有这种蛊虫?”
他与霍府医相视一眼,随而望向垂眸抿唇沉默的裴季。
裴季抬起泛冷的黑眸,面无表情道:“据我所知,有些暗杀楼阁为了控制手底下的杀手,皆会用毒来控制他们。”
话到这,望向童之,忽然讥诮一笑:“我这九姨娘藏得可真深。若非是亲眼看到那活物蠕动,我还真的信了她柔弱无辜。”
童之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小叔终于肯与女子亲近了,可不成想那女子也是个刺客。
睁开了双眸,童之开口询问:“可要小的现在就去把九姨娘抓拿?”
裴季双手一握,平放在桌面上,微微摇头:“不必,一切照旧,往后九姨娘想何时出府就何时出府,莫要阻拦。”
童之一愣:“为何?”
裴季嘴角泛着冷笑,字字如刃:“若她真是个刺客,那便把她身后的人揪出来,斩草除根。”
童之与小叔相认已有十载,能感觉得出来小叔是动怒了。
小叔原本已对那九姨娘有了几分兴趣,可谁承想却遭到了背叛,如何能不怒?
许久后,裴季让他们退出屋外去,霍府医这时却有些踌躇。
裴季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有事说事。”
霍府医开了口:“童管事让老夫送些女子用的补品给九姨娘,但因府中药方存货已不多,老夫便让人去医馆取了些回来,发现……那些补药事先前送过给九姨娘的。”
府内有药房,皆是霍府医亲自打理,而且在外有医馆,他甚少坐堂,也就交由徒弟们打理。
对于从自己手上出去的药,霍府医是非常清楚的。
童之很是疑惑:“给九姨娘送去的补品为何会出现在医馆?”
霍府医道:“听老夫的徒弟说,是四日前一个貌美的女子送去的。”
童之算了算,而后道:“四日前,八姨娘出府了。”话语一顿,又疑惑:“八姨娘与九姨娘又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要把补药卖了?”
裴季也沉思了下来,片刻后无解,但还是吩咐:“她们若是再送,便继续收下。”
霍府医颔首应下。
待人都退了出去,裴季起身到茶桌前,自行倒了一杯茶水。
拿起盛了七分满的杯盏之际,忽忆起方才那姨娘软软怯怯的央求自己多陪陪她的虚情假意,眸色一暗,捏着茶壁的手蓦地收紧,清碎声自手中发出的下一瞬,陡然碎裂的杯盏从裴季的手中落下,顿时茶水四溅。
裴季紧抿着唇,低垂视线望了眼破碎的杯盏,有冰寒冷意直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