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苏挂断了殷殷的电话,独自站在y-sui的门边,感怀良多。
曾经的穗花发廊,现在的Y-sui。
她还能回想起当初创业的点点滴滴,如何招兵买马、如何将她的构想一步步变为现实。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店内的客人不多,门口接待处的招待小妹礼貌地对殷流苏道:“女士您好,请问是做皮肤护理还是做发型?”
殷流苏笑了起来,想到自己当初提议将Y-sui做成会员店、只为会员服务的提议,还被刘穗花给严词拒绝了。
甚至那女人放下狠话,只要她还在Y-sui一天,就不能只做会员的生意!
会员制看似局限了Y-sui的发展,但事实上,正是有选择性地吸收客源,才让Y-sui保持了高端和神秘感。
这种年费会员制,也绝对不同于大街上随处招揽客人充会员的普通美容洗发店。
虽然不知道刘穗花为什么最后还是按她说的做了,但结果显而易见,会员模式,让Y-sui成为了各阶层女性都心向往之的一种奢侈享受。
“我没有会员卡。”殷流苏说道:“那我办一张吧。”
前台客服经理想了想,说道:“这一次,就让您先以会员身份体验一下吧,如果您觉得Y-sui的服务适合您,您再办卡也不迟,因为我们的会员年卡其实收费不便宜。”
“好啊,那先体验一次。”
殷流苏可太满意着前台的服务了,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能够处处站在客人的立场上去提出建议,让客人对Y-sui产生信赖感。
而非其他的美容店,绞尽脑汁想要从客人口袋里掏钱......
高下立见了。
前台客服经理对殷流苏介绍着服务以及手法比较好的美容师,殷流苏也没打断她,耐心且认真地听完了她的介绍,然后道:“你叫刘穗花来给我做吧。”
听到这话,经理下把都快惊掉了:“您…您说找谁?”
“刘穗花,她做发型不是专业的吗?”
“是…是,刘总的手艺是很好的,可…可她…”
“怎么,她很忙吗?”
“嗯,她是我们的创始人,她不可能总在店里。”
“没关系。”殷流苏坐在了松软的沙发上,看了看时间:“我不急,你叫过来,我可以等。”
前台客服经理真是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Y-sui的理念是服务至上,一般顾客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是要竭尽全力去满足的。
但这样荒唐的要求,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女士,刘总恐怕没有办法过来为您服务了。”
“怎么,她现在成了刘总,就忘了老本行吗?”
“这倒不是,刘总在店里的时候,来了客人也还是会招呼,但是…但是…”
“但是没有客人能指名道姓地把她叫过来,对吗?”
前台经理为难地点了点头:“是。”
“那这样,你给她打电话,就问她,我手里的三张穗花发廊优惠券,现在还能不能用?”
“穗花发廊优惠券?”
前台经理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优惠券?
从来没听说过啊。
“你不用管这是什么,就这样去跟她说,她会明白的。”
于是经理回到前台,拿起了电话,紧张忐忑地筹措语言。
身边的同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那位客人,她点名要刘总帮她做发型。”
“不是吧!”
“是啊!还叫我给刘总打电话,问什么优惠券能不能用。”
“你随便敷衍敷衍得了,这不是摆明挨骂的事吗。”
“敷衍?”
“嗯,你就说,打了电话,但刘总来不了,这不就没事了吗。”
前台客服经理听她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反正刘总这两天在忙海外市场的事,不可能赶过来的。
随便敷衍敷衍,将她送走不就得了。
但犹豫良久,客服经理终究还是冒着挨骂的风险,给刘穗花拨通了电话。
创始人刘穗花亲自培训了每一位入职的员工,告诉他们,Y-sui卖的不是手艺,而是服务。
服务至上,就是要满足客人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电话响了很久,刘穗花接通了,她赶紧道:“刘总,这里是时代广场店前台,有件事…比较棘手。”
“什么事?”刘穗花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应该是在开会,不太方便说话。
同事甩给她一个“你完了”的眼神,前台客服还是硬着头皮道:“有一位年轻的女士,点名要你来给她做发型?”
“年轻客人?”
“看着…像大学生。”
刘穗花漫不经心道:“大学生?殷殷啊?”
“不是殷殷小姐。”客服说道:“以前没来过咱们店里,也不是会员,我给了她一张体验卡,没想到她想要您来做发型…”
“我很忙啊现在,确实走不开,你跟她说清楚吧,态度好一点,有必要的话送她一些卡券。”
“唔…我知道了。”客服经理道:“对了,她还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让我问您。”
“什么问题?”
“她问,她手里的三张穗花发廊的优惠券,现在还能不能用?”
听到这话的刘穗花,全身窜起一个激灵,手机掉在了地上。
*
客服经理挂了电话,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同事见她露出这般见鬼的表情,以为她被刘总批了,赶紧问道:“该不会是要扣奖金吧?”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不是,刘总让我用尽一切办法,留住那位客人,她…她现在就赶过来。”
“哈?真的假的?”
“还…还叫我把店门上锁,如果有必要,用…用物理手法留住她。”
“……”
四十分钟后,刘穗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Y-sui,前台给她递来茶水,她也顾不得接,只问道:“人呢,没走吧?”
?“没,按您说的,我把她’反锁’在会客厅呢。”
“干得漂亮。”
前台经理将刘穗花带到了门边,刷卡开了门。
刘穗花紧张地理了理衣领,又问道:“我妆没花吧?”
“呃,眼线有点晕了。”
她知道刘穗花是冒着烈日赶回来的:“需要我帮您补一补吗?”
“算了算了,没事,你去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前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满心诧异。
她还从没见刘总紧张成这样呢!这位老板娘什么风云没见过啊。
怎么比见初恋还紧张呢?
刘穗花在门口踱着步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少女坐在窗边绿植旁,喝着咖啡,闲适地翻越着一本时尚杂志。
阳光照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似发着光。
她有这与这个年龄段不太相符的从容娴静的气质,仿佛什么场面都能hold得住。
尽管年龄真的太不一致,但刘穗花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
只能是她,绝对是她!
“殷…殷流苏。”
殷流苏听到她颤栗的声音,放下杂志,懒懒扫她一眼:“让人把我锁在会客厅,不愧是你。”
话音未落,刘穗花飞扑了过来,紧紧地拥抱住了她。
她手里的咖啡杯溅出了水渍,溅到她背上,但刘穗花浑然不觉,用力地用抱着她:“真他妈是你啊!这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你把这么个摊子给我!我不会做生意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怎么那么不负责任呢!遇到你这个合作者,老娘真的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不顾一切地将所有苦水倒向她。
殷流苏听着她颤抖的骂声,心里却是一阵阵泛着酸,伸手抱住了她:“好姐妹。”
“滚你妈的!谁跟你当姐妹!”
刘穗花推开她,掰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又酸又妒:“老娘没这么年轻的姐妹,哼,碧池!”
殷流苏是看着她就想笑,嘴角都合不拢了:“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倒变了不少啊,说说吧,这些年去哪儿了。看看你这张脸,花了多少钱、动了多少刀,如实交代?”
“什么呀,我这是原生态,没整。”
“骗谁啊!”刘穗花捏着她的下颌看个没完:“你这脸,一丝皱纹都没有,不可能没花钱。”
殷流苏本来是想把自己的真相说给她听,但见她这样理解,一时半会儿估摸着是接受不了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以为自己是整了容、打了羊胎素玻尿酸之类的吧...以后再慢慢解释给她听。
刘穗花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美。
“穗花,我一直拿你当我最好最好的姐妹。”殷流苏抓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真的,这些年我最想的人就是你。”
“是吗?”刘穗花半信半疑。
“是啊,许春花都没咱们好。”
“那是当然。”刘穗花以前一直为殷流苏对许春花太好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觉得她真心真意待她,结果她总帮衬许春花,没拿她当姐妹。
现在听她这样说,轻哼了一声:“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些年我可一直在找你,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人力,Y-sui每到一个城市,我都要派人去打听你的下落,所以你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
“这个我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我后面再跟你讲,这次回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找你。”
“嗯?说来听听。”
“我这优惠券,还作数吧?”殷流苏递来桌上的三张皱巴巴的优惠券,上面印着“穗花发廊”四个字。
刘穗花笑了笑:“穗花老板娘一言九鼎,这当然作数,来,我帮你做发型。”
殷流苏没有动,意味深长地望向她:“那……我在Y-sui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作数吧?”
“呃…”
“实不相瞒,这次是遇到财务危机了,需要一言九鼎的穗花老板娘江湖救急、资金援助。”
“……”
“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对吧。”
“……”